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中国道路
2022-04-27张劲松
张劲松
[摘要]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总结了“坚持中国道路”的宝贵历史经验。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人走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国家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两者统一起来。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走的路途说明,其理论发展较早,前期既有自由市场主义也有国家干预主义,自由市场主义占主导;1930年世界性经济危机后,西方国家以积极政府指导经济发展,并占据主导地位。西方国家对外强迫推行自由市场主义,实质是为其掠夺资本财富开路。中国不走苏联模式的老路,也不会走西方自由化、私有化的邪路。中国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走的是独立自主的道路,既重视政府自觉,也重视市场自强,政府统筹规划与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两者并存,相辅相成。
[关键词]政府与市场关系;中国道路;国家(政府)干预;自由市场
[中图分类号]中图分类号D630[文献标志码]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4917(2022)02-003-08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经验的决议》中总结了“坚持中国道路”的宝贵历史经验,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创造人民美好生活、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康庄大道。脚踏中华大地,传承中华文明,走符合中国国情的正确道路,党和人民就具有无比广阔的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1]68。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人就走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国家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中国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既不走封闭僵化之路,也不走西方国家的“自由市场”之路。中国日益迈向现代化强国,这表明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的正确性,我们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一、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经历的路途及其内外策略
政府与市场关系理论最早产生于欧洲(主要是英国),主要经历了两大阶段:资产阶级革命至1930年代的大萧条时期,是第一阶段。这一个阶段自由市场理论与国家干预理论(重商主义)并存,自由市场理论占上风;1930年代至今,是第二阶段。这一阶段积极政府思想占上风并影响全世界。
(一)1930年代之前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经历的路途
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早期的理论为“自由主义”。一般将17、18世纪的“自由主义”称为“古典自由主义”。古典自由主义代表性思想是“有限政府”论。“有限政府”论认为,“看不见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政府是由人民以内部契约形式将其自身所拥有的权力让渡出来,交给一个叫“政府”的组织来行使。由此可见,政府组织的权力来源于人民自愿让渡,且其限度也在于这个“让渡”:人民让与政府的权力有多少,政府才有多少权力;反之,人民没有让与政府的权力,政府就没有。这就是政府权力的有限性。那么,人民让渡给政府什么权力?又不可能让渡给政府什么权力呢?洛克对此做了回答:“他们的权力,在最大范围内,以社会的公众福利为限。这是除了实施保护以外无其他目的的权力,所以决不能有毁灭、奴役或故意使臣民陷于贫困的权利。”[2]83-84早期的自由主义认为,政府的权力是很有限的,而且只限于保护公民的财产、生命和健康,政府没有超出人民让渡的其他权力。
亚当·斯密的自由市场思想也具有代表性,他十分重视市场力量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他的理论以“经济人”假设为基础,斯密认为市场主体都是“经济人”,他们都会从自己利益的最大化上着眼,他们从事市场行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斯密认为“如果竞争是自由的,各人相互排挤,那么相互的竞争,便会迫使每人都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弄得相当正确”,“竞争和比赛往往引起最大的努力。”[3]320 斯密的“看不见的手”理论一直被自由市场主义者所推崇。
国家干预主义是与自由市场主义相对应的思想,以重商主义、黑格尔的“国家高于市民社会”两种思想为代表。在16、17世纪,西欧的一些民族国家如英国、荷兰、法国等,在专制政权下采取种种重商主义政策。重商主义主张国家要对市场进行干预,尤其是要对外贸领域进行干预。重商主义鼓励出口、限制进口,以此从外贸中获得更多的金、银等财富;对内,重商主义让工商业者获得了较之中下层社会成员更多的自由和权利,加速了社会财富向资本拥有者的集聚。
19世纪,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虽以哲学家著称,但他的著作中有大量内容阐述了国家广泛介入社会生活的观点。他认为“国家高于市民社会”,国家相较于市民社会来说地位更重要:“国家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它代表不断发展的理性的理想和文明的真正精神要素,并以此地位高于并区别于市民社会的经济安排以及支配市民行为的私人道德规范,一言以蔽之,国家以此地位运用并超越市民社会。”[4]97黑格尔主要从德国当时的封建割据状况提出,社会力量(包括市场主体)要服从国家,地方服从中央。黑格尔“国家高于市场社会”思想的目的是要建立起强大的统一的国家,并以此为经济发展提供必要条件。的确,统一的德国其市场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国家也强盛起来。
总之,1930年代之前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经历的路途,主要有自由市场主义与国家干预主义两种主导思想,它们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国家都有存在,多数国家多数时候自由市场主义占上风,少数国家少数时候国家干预主义占上风。两种思想都有共同点,对内采用有利于国家(政府)及其操纵者(资本)的利益,对外采取剥削和掠夺手段以壮大本国。
(二)1930年代之后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经历的路途
1929—1933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打破了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由自由市场理论长期占主导地位的局面,以凯恩斯主义为代表的积极政府思想兴起并迅速占据理论的主导地位。
1930年代全球性经济危机发生,对这种产品过剩的危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有科学的剖析。马克思从商品开始分析,商品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资本主义生产中个人生产的有计划和社会大生产的无计划之间的矛盾,导致社会总产品的过剩;而工人因被资本家剥削,除了拿到基本工资外无多余金钱购买生活必须商品,因此出现因购买力不足的产品剩余,这就导致资本主义再生产无法顺利进行、产品过剩的经济危机爆发。
而以凯恩斯为代表的一批资产阶级学者认为,产品剩余是社会总供给与总需要不平衡导致的,有效需求不足问题,需要依靠资产阶级政府来调节经济。他鼓吹扩大资产阶级国家权力,他认为政府机能(权力)必须扩大,“这是唯一切实办法,可以避免现行经济形态之全部毁灭”[5]。凯恩斯的思想被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广泛采用,1930年代的美国就是运用的这种积极政府手段,罗斯福新政就是积极政府政策的代表,其运用“积极财政”的举国体制削减了经济危机的影响。因其在美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最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被西方国家的政府广泛采用以之应对产品过剩的经济危机。这一手段没有触及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不能从根源上解决经济危机,在不断被采用的过程中,也带来了“政府失灵”问题。
1960年代和1970年代,西方国家出现了经济发展中的滞胀问题,这又迫使西方国家反思积极政府的弊端,一些学者认识到“在民主社会中政府的许多决定并不真正反映公民的意愿,而政府的缺陷至少和市场一样严重”[6]281。公共选择学派对积极政府提出质疑并认为,自由市场的缺陷并不是把问题转交给政府去处理的充分条件。因此,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又有从积极政府回归自由市场的倾向,其中以1980年代英国撒切尔夫人执政期间的公共部门改革以及1990年代美国新公共管理改革最有影响,其主旨是减少政府干预、扩大自由市场。
总体来说,1930年代以来的近百年来,西方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总体上对内趋向于积极政府,当市场生产过剩时求助于政府的积极财政措施,并在国内推行福利主义政策,保证国内民众的最基本生存以防止人民造反;对外,西方国家在政府主导下向全世界强行推进其“自由市场”,其目的是要求其他国家对其开放市场以利于资本在全球扩张。
二、中国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经历的路途及应对西方“自由市场”的策略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新中国经历了三个主要阶段:政府全面管理阶段(1949—1978年)、政府计划转向商品经济阶段(1978—1992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阶段(1992年—)。这三个阶段中,中国在发展的路途中不断与西方自由市场主义思想碰撞。
(一)中国在政府全面管理阶段(1949—1978年)的路途
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中国一穷二白,经历短暂几年的经济烣复,到“一九五六年,我国基本上完成对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上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和按劳分配,建立起社会主义经济制度。”[1]10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确立后,“全国人民的主要任务是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实现国家工业化”[1]11,建设一个社会主义强国,中国没有历史经验可以借鉴,只能学习和借鉴苏联经验。中国学习苏联建立起了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来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政府全面管理社会包括市场,实行计划经济体制。1949年到1978年,在党和政府领导下,“经过实施几个五年计划,我国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农业生产条件显著改变,教育、科学、文化、卫生、体育事业有很大发展。”[1]11
在政府全面管理阶段,中国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主体依据政府的“计划”进行生产,市场主体(企业)为全民所有或劳动群众集体所有。这一阶段,政府对经济(市场)的影响巨大,市场主体几乎没有什么自主权,产品也由国家统购统销。这一阶段,在强大的政府集中管理下,举国体制办大事的优势得以发挥,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由国家建立起来,这是当今中国成为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国家的基础,也是中国改革开放及中国应对全球化各种危机的基础。
檢讨这一阶段中国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中所走过的路途,可以看到市场力量没有得到充分发挥,企业生产的积极性受到限制,劳动生产力水平低下。政府全面管理市场,不利于市场的发展,未能带来经济的快速增长,未能充分显示出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发展优势。
(二)从政府计划转向商品经济阶段(1978—1992年)的路途
按苏联模式构建起来的中国发展模式,经历20余年的实践后,被证实弊大于利。“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党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果断结束‘以阶级斗争为纲’,实现党和国家工作中心战略转移,开启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实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1]15这个转折的路途是“明确提出走自己的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回答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问题,制定了到二十一世纪中叶分三步走、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发展战略,成功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1]15-16。
从政府与市场关系的角度来看,中国意识到了政府权力高度集中基础上的计划经济,不利于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国有企业缺乏发展的活力。要借鉴外国的经验,但不能照抄照搬。照抄苏联模式,给了中国人太多的教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具体如何走呢?在邓小平理论指导下,中国创造性地运用“商品经济”思路,以区别于苏联模式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手段,具体来说这一阶段的“商品经济”路途为政府与市场关系的连续三次调整过程:1978—1982年,中央强调“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1983—1986年,中央强调“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改革从农村推向城市,实现以城市为重点的改革;1987—1992年,提出“国家调节市场,市场引导企业”理论,这是对“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理论的重大发展,突破了改革初期计划与市场各分一块的老框架。
总体来说,这一阶段,政府在不断尝试如何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在不断尝试过程中,中国特色道路越来越明确,中国走出了脱离苏联模式的道路,中国有了自己特色的道路。
(三)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轨阶段(1992年—)的路途
在检讨计划经济弊端过程中,尝试以“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理论来解决苏联模式弊端,的确起到了效果,解决了可以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但是,面对改革开放后的全球化大趋势,政府不仅要解决国内的经济发展问题,还要解决中国面向全世界、走向全球化的问题。此时,西方发达国家对内采取积极财政措施(凯恩斯主义),对外强迫推行新自由主义,“在不干预的理论托词下,新自由主义对社会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进行广泛而带有进攻性的干预。它强加一种特定形式的社会经济秩序,该秩序的基础是重点突出金融与国际精英的联盟,还有各国穷人的从属地位与对美国利益的普遍服从。”[7]6面对西方国家“别无选择”、唯我独尊的“自由市场”道路,中国既要与世界接轨,加入WTO,又要坚持中国道路,中国人以中国智慧走出了一条纳入全球化发展路途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
1992年,邓小平同志提出“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有市场”思想,他认为中国也可以走市场经济道路,开创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1992—2002年,中国政府确立和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开创了经济体制改革新实践;2003—2011年,中国政府开始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2012年至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深化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和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尤其是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将市场的作用由“基础性”转向“决定性”。
应对西方国家对外强迫推行的“自由市场”,中国人认清了其本质:“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之所以青睐新自由主义,是因为新自由主义主张的绝对自由化、完全私有化、彻底市场化,全球‘一体化’即美国化,适应美英国际金融垄断资本全球扩张的需要。”[8]185所以,中国人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路途中,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支持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做强做优做大,建立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增强国有经济竞争力、创新力、控制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1]35。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道路严格区别于西方国家道路:政府主导国有、公有制经济,支持市场发展;资源配置由市场起决定性作用,但不走“自由化”“私有化”道路。
三、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中国道路的内在逻辑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坚持走自己的道路,这是符合中国国情的,适合自己的道路才是最好的道路。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符合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内在逻辑。
(一)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适合中国的道路才是最好的
首先,人类社会发展的道路都是多元的。400多年来,资本主义国家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的道路就是多元的。既有政府干预主义,也有自由市场主义,有时两种思想同时存在并指导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即使同为资本主义国家,在同一时期采取了相同的政策,也会走出不同的发展道路,比如,德国、日本和东南亚国家的政府在1960年代和1970年代都采取了积极干预政策,“正是这一系列有效的政策,提高了这些国家的政治地位和经济福利。然而,1990年代所出现的经济问题又意味着,这些国家在企业体制上所存在的缺陷,先前并没有被充分地认识到。”[9]2同一时期,美国则走出了不同的道路,“在美国,1960年代和1970年代则是一个政府积极干预而经济处于停滞的阶段。但是,美国经济在1990年代的奇迹般复苏,似乎又与政府的政策毫不相干。”[9]2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不同国家在不同时期走的路途就可能不尽相同。尤其像中国这样极具特色的国家,中国有自己相当长的历史、有着独特的文明、有着与西方不同的认知逻辑,诸多的差异决定了中国不可能走与西方国家一样的道路,西方国家在全世界强迫推行以“全面私有化”为中心的“自由市场”道路,其实质就是资本的霸权。
其次,适合自己的道路才是最佳的,没有哪个国家的道路是“独尊”的。俗话说,适脚的鞋才是最好的。对某一国家适合的道路,不一定可以移植到别的国家。中国共产党人特别重视走独立自主的道路,“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模式,政治制度不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和历史文化传统来抽象评判,不能定于一尊,不能生搬硬套外國政治制度模式。”[10]36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在改革开放初期检讨了苏联模式,开始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最终摆脱了苏联模式的限制。1992年邓小平同志的南方谈话,发展了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可以搞市场经济。当西方国家强迫推行“全面私有化”的自由市场道路时,在美国政府的威逼利诱下,一些国家开始新自由主义“改革”,推行金融自由化,放弃金融监管,特别是放弃对国际游资的管控,就在这个过程中,美国当局纵容、袒护美国的国际金融投资大鳄索罗斯之流乘机在东亚地区的金融市场上疯狂套汇套利,致使1997年夏爆发东亚金融危机。[8]186面对美国的经济霸权,中国坚持走自己的道路,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应对西方国家的自由市场主义。中国既融入国际社会,参与和推动全球化,同时又坚持走自己的特色道路,这让中国在任何经济危机面前,都能从容应对。不管是1998年东南亚的金融风波,还是2008年美国发生的次贷危机,中国道路让中国有能力应对危机,并在全球危机过程中成为世界经济复苏的强劲“引擎”。
再次,中国道路是中国人自主选择的结果。中国革命的道路是中国共产党人独立自主地走出来的,以“农村包围城市”代替“城市包围农村”,以毛泽东思想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以“社会主义可以有市场”超越苏联模式,都是中国人独立自主选择道路的结果。在政府与市场关系理论上,西方国家理论发展更早,但这并不能让中国人照搬照抄西方理论。中国共产党人独立自主地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引下,结合中国国情,同时借鉴西方国家“自由市场主义”和“国家干预主义”的优点并将其融入中国理论中,最终形成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既坚持政府主导下的公有经济,又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上的决定性作用,这条适合中国人的道路已被证实对中国最有利。
(二)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发挥强政府的优势
中国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选择强政府道路的内在逻辑是,强政府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可以解决公平问题。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选择强政府道路,政府的作用是“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统筹发展和安全” [1]25。权力相对集中的强政府,是中国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要求。强政府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可以在任何时候办大事,也完全有能力办成大事。全世界的疫情极为严重,中国在中央政府的领导下能够很快控制住各地疫情,哪里有疫情都能够就地控制住。当全世界因疫情影响经济衰退时,中国政府却推动了经济发展,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引擎,促进了全球经济的复苏。中国强政府办大事的能力为全世界所赞扬,中国政府为全球抗疫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就是中国道路的魅力。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选择强政府道路,还有利于中国解决公平问题。城乡之间、东部与中西部之间的发展还存在一定的不平衡、不协调,这种不平衡、不协调靠市场是无法解决的,甚至可以说它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自由市场所导致的。解决这种不平衡发展的问题,不能依靠市场,对此,恰恰需要政府的统筹力量。中国道路充分运用了强政府的力量,在政府主导下,中国有计划地进行全国脱贫攻坚工作,中西部最边远的乡村都实行了五通(村村通公路、村村通水电、村村通客车、村村通快递、村村通网络),从市场的角度看,企业在边远地区的村村通工程中基本上无利可图,但在强政府统筹下国有企业必须完成政府的指令,实现整个社会的公平公正全面发展。中国政府在现代化建设道路上,解决了资本无法解决的社会公平发展问题,中国政府全面地落实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人民得到实惠,以人民为中心的政府行为选择,当然能得到人民的拥护。
(三)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充分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
中国在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中对市场的作用予以充分的肯定:“必须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 [1]25。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能解决效率问题,这已被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所证实,这是中国确立市场作用的内在逻辑。
“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发展中的工具。西方国家对外强迫推行“自由市场”,按马克思主义在《共产党宣言》中的分析,其实质是资产阶级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制度,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11]255。一些弱小的国家抵制不住以美国为首的强大资本主义国家的诱惑,推行所谓的“自由市场”,最终被以美国为首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反复“割韭菜”,如东南亚1998年发生的金融风波,拉丁美洲各国长期陷入“中等国家收入陷阱”,都与照搬照抄美国模式或被强迫采用美国模式有关。
中国在加入全球化(尤其是加入WTO)时,既接受了“市场”竞争的“看不见的手”在资源配置中的重要作用,以之解决资源配置中的效率问题,同时,中国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道路,而是强调“必须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中国按市场运转规则向全世界开放中国市场,中国也按市场规则参与全球经济活动,但中国对社会主义公有制占主體地位的体制绝不放弃。国有经济成分是解决公平的必要工具。
市场力量可以解决资源配置的效率,所以中国在1992年之后,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推动了市场的飞速发展,使中国成为全世界制造业中心,为全世界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也为全球抗疫贡献了中国力量,这是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所激发出来的强大动力。与此同时,社会主义公有制成分的存在,为中国实现均衡发展、为中国国家粮食安全、为中国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中西部的开发、乡村振兴的强力推进等任务的完成,都离不开国有经济成分的深度参与。“自由市场”解决不了的公平问题、可持续发展问题,在中国能够得到良好的处置,正是得益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
四、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走中国道路几项必要的“坚持”
早在2013年,中央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上对全面深化改革作了全面规划和部署,“强调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12]394。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强调:“在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问题上,要讲辩证法、两点论,‘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都要用好”[13]116。当今,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中,中国已经走出了自己的独特道路,行进在中国道路的途中,有如下几个方面是必须“坚持”的:坚持走独立自主的道路、坚持走政府自觉的道路、坚持走市场自强的道路。
(一)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独立自主的道路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必须坚持走独立自主的道路。《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强调:“只要我们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一定能够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1]168这指导着我们应该如何走独立自主的道路。
首先,坚持道路的多样性。“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10]59中国道路适合中国,适合自己的道路就是最好的道路,坚持自己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的道路不动摇,体现出中国政治上的自信和理论上的自信。我们坚持公有制基础不变,坚持充分发挥政府作用不变,坚持市场配置资源决定性作用不变。哪怕这些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找不到原话,哪怕西方国家强迫推行并威逼利诱中国要按其自由市场制度来安排中国制度,中国坚持道路的多样性不会变。中国人可以有自己的道路,西方国家走西方道路我们不干预,这就是坚持道路的多元性。
其次,坚持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30年里,我们吃过学苏联模式的亏,这条老路,我们不会再走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再次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飞跃,中国人能够独立自主地去发现适合自己的新路,不会再走老路。中国人找到了改革开放的新路,开放自己的市场,纳入全球化道路,中国人在实践中证明了自己的道路的正确性,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将中国拖入封闭僵化的老路,尝过走新路的甜,不可能再去吃走老路的苦。所以,我们曾经走过的权力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路途,这条老路必然会被我们所摈弃。
再次,坚持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总想按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这样的世界是人吃人的世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采取积极政府政策,“它是一个阶级政策,其目的是,在所有社会层面上按有利于资本的方式来改组劳资之间的力量关系,它是资方对劳方发动的一种阶级进攻。”[7]287从美国开始推向全世界的积极政府政策模式,是资本主义由国家垄断阶段过渡到国际金融资本垄断阶段的一种变异的野蛮的资本主义模式。“在所谓‘效率优先’实则‘资本优先’的政府主导下,一方面降低资本所得‘边际税率’,另一方面削减社会投资,压低劳动者工资,加大对普通劳动者的掠夺,劳动百姓日益贫困化,加剧美国社会两极分化。”[8]187这是一条邪路,中国不可能采取,也绝不允许采取。
(二)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政府自觉的道路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一直坚持走政府自觉的道路。“中国的发展不是盲目的而是自觉的,不是自发的而是有目的,不是无序的而是有规划的,它是三种趋势的结合:一是自然发展趋势,二是宏观规划指导下的市场驱动,三是国家规划战略引导。”[14]17首先,政府自觉选择坚持走包容性增长之路。中国政府“维护和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坚决反对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积极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1]61中国政府所坚持的包容性发展道路根本目的是,“让经济全球化和经济发展成果惠及所有国家和地区、惠及所有人群,在可持续发展中实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15]中国政府对内的包容性体现为共享改革开放的成果,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长起来;对外,中国政府愿意与所有国家一起实现和平发展、命运共同,不对外推行强权、侵略和掠夺。同时,中国愿意承担大国责任,如愿意帮助其他国家抗疫、愿意将中国的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并支援落后国家。这样的政府最能获取全世界人民的认同。
其次,政府自觉选择坚持走公有经济之路。“全面私有化”是西方国家在其政府与市场关系路途中对外强迫推行的道路,即使其在国内都会出现自由市场与积极政府两种政策交替或交织的现象,但这些国家对我国却强行推进全面私有化,其目的就是为了资本尤其是金融资本在全世界的扩张。中国政府坚持走公有经济之路,这是中国能集中力量干大事的根据所在,也是我们抵制外国资本的“资本”,失去了公有制主体之路,中国的国家安全、粮食安全、生态安全都会失去保障,既不可能好好地“办大事”,也不可能真正地实现城乡或区域公平。公有经济涉及了中国经济命脉,政府掌控经济命脉,这是新中国成立70余年以来得到的宝贵经验。
再次,政府自觉选择坚持走统筹规划之路。政府坚持走统筹规划之路,是指“政府通过合理配置公共资源和有效运用公共力量,来影响指标的实际发展趋势,推动其加快发展(鼓励性指标),或者限制其发展趋势(约束性指标),它反映了政府规划这只看得见的手的作用”[14]17。政府统筹规划之路,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能有这样的政策工具,只有在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的政治体制下,才可能由党和政府做五年或中期、長期规划。规划的长处是可以让市场得到指引,让社会得到可以期盼的明确的改革成果,这是人民支持政府并检验政府执政能力的尺子。制订并落实规划,使中国经济和社会可以非常有预期地持续发展,这是多党制国家轮流执政所不具备的优势,有这样的优势存在,西式民主就动摇不了中国的政治制度,中国就能坚持走政府自觉(统筹规划)之路。
(三)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市场自强的道路
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中国不仅坚持政府自觉,更重视市场在资源配置上的决定性作用,要坚持走市场自强之路。
一方面,坚持“用足市场,慎求政府”,逐步强化市场力量。在政府与市场二元中,政府统筹规划的面是有限制的,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大领域、市场失灵的领域,由政府出面统筹规划。除此之外,市场领域如此广大,如此繁杂,政府计划的力量是不足以管理到位的,我们曾经实行过的“计划经济”,给了我们很大的教训。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就要切实转变政府职能,深化行政体制改革,创新行政管理方式,健全宏观调控体系,加强市场活动监管,加强和优化公共服务,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和社会稳定,促进共同富裕。”[16]政府干预可以解决公平问题,但它往往效率跟不上,经济发展的更多领域要让市场发挥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随着中国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深化改革就需要做到“慎求政府”,即:政府能不出手的,就尽可能不出手,让资源由市场来配置;即便政府不得不出手的,必须有制约政府出手后的权力“寻租”问题,做好对政府干预的防控。同时,“用足市场”,让市场自强。市场越强,资源配置的效率越高,经济越能良性发展。
另一方面,坚持走市场自强并强化竞争之路。市场竞争最能促进资源的优化,竞争的力量可以让市场良性运转;市场“看不见的手”的调节功能,有政府“看得见的手”所无法比拟的效率。市场越成熟,则经济发展越快,这是全世界普遍的共识。“要同舟共济,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10]59坚持市场自强并对外开放、参与到全球化的竞争格局中,可以实现中国市场对外的循环;让中西部的市场自强起来,可以充分发挥市场力量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实现国内经济的循环。市场自强对国内国际双循环来说,是成本最低的,也是效果最好的。
五、结语
“坚持走中国道路”是《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总结的百年党史的十条经验之一。坚持走中国道路的内涵十分丰富,包含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方面的道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坚持走“中国经济道路”中如何处理好政府与市场关系的问题。中国道路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的独特优势体现为,可以发挥政府这个“看得见的手”和市场这个“看不见的手”的双重优势,中国道路是对西方自由市场经济道路和苏联计划经济道路的超越。在政府与市场关系上坚持走中国道路,不可动摇。[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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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胡锦涛:《深化交流合作 实现包容性增长》,《光明日报》2010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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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here to the Chinese Road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Market
ZHANG Jin-song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Nanjing Audit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500, China)
Abstract: The resolution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on the major achievements and historical experience of the Party’s centennial struggle, adopted at the Sixth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9th CPC Central Committee, summarizes the valuable historical experience of “adhering to the Chinese road”. In term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market,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walked out of a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road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different from Western countries, which makes the market play a decisive role in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the government plays a better role in accordance. The way that Western countries took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and market shows that their theory developed earlier. In the early stage, there were both free-market doctrine and state interventionism, while free-market doctrine dominated. After the world economic crisis in 1930s, Western countries took an active government to guide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the state intervention became dominating. The essence of Western countries’ pushing their free-market doctrine is to open the way for their capital to plunder wealth. China will not follow the old path of the Soviet Union, nor will it follow the evil path of Western liberalization and privatization. China will take an independent road in government-market relations, emphasizing both government self-consciousness and market self-improvement. The government offers the overall planning and market plays a decisive role in resource allocation, both coexist and complement each other.
Key words:government-market relation; Chinese road; state intervention; free market(責任编辑 孙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