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凤鸟纹样在图形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白清歌（郑州大学美术学院）

一、前言

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离不开传统纹样的参与，将传统纹样与视觉传达设计相融合已成为一种发展趋势。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作用十分重要，在标志设计、海报设计、品牌设计等设计中运用的频率极高。在现代平面设计中，对于传统纹样的运用并不能是简单的挪用、局部纹样的提取等简单的复制，要对其进行剖析，了解纹样的历史文化渊源，明白纹样背后的意义，将意蕴与纹样进行情感结合，从而更好地进行纹样设计。由于凤鸟纹样本身的独特外形具有一定的识别度，同时凤鸟纹样中的吉祥寓意和文化内涵也被中国人民所熟知。因此凤鸟造型的独特感，能够使观众产生高度认同。

目前关于现代平面设计与凤鸟纹样相结合的研究并不多，两者之间还没有找到一个平衡关系，如何在把握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进行设计创新，如何通过美学研究对传统凤鸟纹样进行再设计是纹样图形设计中的研究重点。

二、各历史时期凤鸟纹样演变特征

商朝时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深刻存在人们的思想中，商人对于凤鸟的崇拜是基于信仰，因此凤鸟纹大多出现在青铜器上，尤其是在一些礼仪器具上，因此商代的凤鸟纹大多庄严肃穆，具有狞丽的美感，在造型上能够发现鹫以及孔雀的造型特点。商代的凤鸟纹造型大多古朴写实，大多为侧面，商朝青铜器中的凤鸟造型从侧面可以看到大多都具有鹰的利爪、尖锐的嘴，以及孔雀的冠和尾巴。周朝的主要思想为“惟德是依”。因此殷商时期的思想便开始不再适用于周朝，殷商时的神人思想渐渐消亡，周朝逐渐以人为本，动物们作为殷商时期与上天沟通之间的媒介开始逐渐减少，周朝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动物形象来与上天沟通。作为周人的起源——凤鸟就逐渐由原来的辅助纹饰变为了主要纹饰，从殷商时期辅助饕餮纹、夔龙纹等，变成了主要刻画物，在周朝时期，凤鸟纹开始出现了重要转型。

周朝对于凤鸟纹的重视使其成为皇权的象征。皇室的雍容华贵在凤鸟纹中也开始得到体现，凤鸟纹尾部的内容开始逐渐繁多，形式结构变化十分丰富，在不同的应用中，凤鸟纹也有着不同的形象。在尾部变化中，出现了不同长度的尾部，例如短尾、长尾、垂尾等，由于长尾更能够表现出繁缛华贵，在长尾上也可进行细节的添加，在整体使用情况中长尾的使用较为多些。从甲骨文中的“凤”字也能够得到一些证据，甲骨文“凤”字与凤鸟纹有着极大的相似，都有着高冠以及华丽的长尾。周朝的凤鸟纹中，在头部上的冠也开始逐渐变高、变大，在凤鸟种类中，头部的冠越大，在种族中的地位便越高。周代凤鸟纹对应的阶级主要为王室，所以周朝的凤鸟纹高冠形象使用的也较多。

战国春秋时期，凤鸟纹的形象逐渐由庄重华丽转变为姿态柔美。这一时期中，凤鸟的形象也在经历着大量变形，在纹样图形中将羊、鹿等动物特征与凤鸟形象相结合，组成新纹样进行应用。

秦汉时期由于受到外来思想的影响，凤鸟形象也愈为写实，整体形态更为修长，与仙鹤的形象相似，秦汉时期的凤鸟纹样与前朝相比，线条纤细灵动，对于线条的粗细变化掌握更为精准，对于翎毛的刻画也细致有加。由于受到某些思想的影响，装饰扩大，将花卉缠枝纹样加入凤鸟纹样中，使整体氛围更加自然灵动。在唐朝时期，由于妇女地位的不断提升，凤鸟纹的应用也更为广泛，经过不断地设计打磨，唐朝时期的凤鸟纹具有极强的艺术装饰感。唐朝时期的凤纹融入了鸟类的肢体，使凤体更偏向鸟体，凤翅一收一张，双腿一收一伸，整体形象也更具有运动感。这一时期的凤鸟多衔丝带或花枝，增加饰品的丰富度，使其更为华丽。宋代的凤鸟纹相较于唐朝更为保守，形象开始转变为朴素，装饰的事物减少，多为凤穿牡丹。宋朝更为注重凤鸟纹所蕴含的吉祥寓意，将凤鸟纹大多运用在婚嫁之事。明清至今，凤鸟纹样的装饰变动不大，凤鸟形态也较为固定，逐渐系统化，凤鸟纹样的形态与寓意也固定在人们的思想之中。

三、凤鸟纹样在北京奥运会中的设计与应用

凤鸟纹样作为典型的中国特色纹样，运用于的场景极其多，例如中国香港中文大学校徽、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标志、凤凰卫视台标、百雀羚品牌标志等。中国香港中文大学校徽则是明显以商周时期的凤鸟纹样特征作为代表性特色，颜色采用紫金配色，在风格上也与西方接轨。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标志、凤凰卫视台标、百雀羚品牌标志等则更多采用了秦朝后的凤鸟纹特色，凤鸟姿态优美典雅，将其运用在标志中也更能代表中国传统文化企业。在众多凤鸟纹运用场景中，北京2008 年奥运会火炬接力标志设计（见图1）为凤鸟纹样运用的一次经典案例。2008 年北京奥运会火炬接力是奥林匹克运动中传递线路最长、传播范围最广、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奥林匹克火炬接力，奥林匹克火炬接力时间较长，总体时间大约为130 天。奥林匹克火炬接力完成之后，奥运会才会正式开始。奥林匹克火炬接力在整个活动中不断传播奥林匹克精神，传递奥林匹克友谊与和平的核心信息，点燃了人们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激情。奥林匹克火炬接力是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以及提高对于奥运会认知度的高效有利的传播方法，能够让全球认识到中国在奥运会中的能量，提高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所以奥林匹克火炬接力标志设计有着重要意义。北京2008 年奥运会火炬接力形象景观基础包括奥运会火炬接力图形、火炬接力标志、火炬接力字体、火炬接力颜色（见图2）等，再将这些形象景观基础元素运用在火炬接力景观设计。

图1 北京2008年奥运会火炬接力标志设计（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2 北京2008年奥运会火炬接力形象景观基础（图片来源于网络）

凤鸟纹样的典型应用案例之一为北京2008 年奥运会火炬接力标志设计。北京2008 年奥运会火炬接力标志的主体灵感为凤鸟纹样。凤凰代表的是中国思想中吉祥、永生概念，具有高贵美好的象征意义，将凤纹运用在奥林匹克火炬接力标志中，把凤凰所代表的含义传遍全世界。画面上方是以凤鸟纹样为基础的变形图案，将凤鸟纹样与祥云纹进行结合变形，使用红色为主色调。凤鸟纹样的头部位于画面中央，由于对凤鸟纹样进行了抽象变形，头部则是能够识别出凤鸟纹样的重要标志，将凤鸟纹样的头部放置于画面中央这也增加了纹样的辨识度。将凤鸟的头颈部变形为头朝内卷曲的圆形，一方面是需要将观赏者的目光引向画面中心，圆形能够在画面中占据更多的篇幅，从而引起更多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是由于圆形在中国具有稳定性、包容性、延续性的特点。中国的传统文化很大程度上都与圆是有关的，例如中国古代甚至于至今还能够见到的“中庸之道”，讲求稳定、平衡、包容，这也保证了中华民族发展的稳定性。圆相对于其他图形来说，是一个没有冲突感的图形，具有极强的圆滑性与包容性，举办2008 年北京奥运会，也是一个让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文化进行交流学习的很好的机会。圆在中国也具有吉祥的寓意，例如中国的成语“团团圆圆”“花好月圆”“破镜重圆”等，这也在祝福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圆满成功。

在选择凤鸟纹样的样式上，使用毛笔形式，在画面中采取了飞白等书法技巧。书法是中国文化传播的一种特殊的媒介，采用毛笔的形式，能够造成独特的视觉效果，增加中国文化的影响力。画面中央下方是两个奔跑的人物共同举着奥运圣火奔跑的形象，这也是火炬接力手和火炬接力护跑手的人物对应形象。画面下方则是由奥运火炬接力英文版、Beijing2008 以及奥运会五环标识组成。火炬接力图形在进行凤鸟纹样图形设计时，将祥云纹加入到凤鸟纹设计中，将两者进行巧妙结合。用现代设计方法表达出中国传统艺术的精巧。凤乘祥云，将祥瑞和平的寓意带向全世界，这也是火炬接力图形的核心内涵。同时将凤鸟纹样与祥云纹样相结合的方法也应用在了2008 年奥运会火炬手的服装设计中（见图3）。2008 年奥运会火炬手的服装设计灵感来源是明崇祯御赐秦良玉龙凤袍上面的凤纹，将凤鸟纹与祥云纹两者进行透叠处理，呈现出祥云缭绕的凤凰。叠透的艺术处理手法也使整个服装充满了来自东方的神秘感，虚实结合、宛如虚幻，用现代数字技术表达了中国五千多年来历史的厚重神秘，再利用技术将凤鸟纹样进行分解、重组、旋转、镜像、复制、透叠、缩小等艺术手法，将凤鸟纹与其他奥运形象景观基础元素相结合，形成风格统一却各具特色的形式载体。

图3 北京2008年奥运会火炬手的服装设计（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对形象进行选择的时候，龙和凤的形象都曾被纳入参考范畴，但是经过国内外因素的考虑，凤鸟纹会更适合在奥运会火炬接力的标志上进行使用。龙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形象，在进行设计的时候成为首选元素，但是最终龙的形象落选。在从前社会中，龙的形象使用大多都是在王室场景下进行运用，御龙飞天的概念在中国人心中深刻存在，这就代表了在这个过程中是分为贵贱尊卑的，这个含义与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含义并不符合。龙与凤都是皇室的象征，但是凤与龙相比，增加了与人的亲切感，凤纹虽然是代表皇后的图形纹样，但是在普通妇女的日常衣物上也能够见到凤纹的出现。其次，龙在中国的概念大多代表了水，例如龙王庙用来祈雨，这就不符合奥林匹克运动会承办的场所要求。而凤鸟纹所寓意的元素则是火，这与奥林匹克火炬接力的概念十分合适。

在颜色的选择上，北京2008 年奥运会火炬接力图形颜色搭配以红色和黑色为主，这一搭配不仅在火炬接力图形上进行了应用，而且在整个北京奥运会的设计中也能够看到。红色在中国代表着吉祥、喜庆、热情等，所代表的情绪大多都是正向情绪。在中国红色具有驱除邪恶的作用，例如中国古代官员的服饰、府邸等大多都是大红色，即“朱门”“朱衣”。在中国传统五行文化中，火所对应的颜色也为大红色，这与奥运会火炬接力的概念不谋而合。在视觉层面上红色相较于其他颜色，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引起人们的注意，将凤鸟纹样设计为红色，能够使火炬在进行传递的过程中，使国人以及国外能够对中国文化更为了解。

四、结语

凤鸟纹样作为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经典纹样，传承的是中华人民的美好期盼，凤鸟纹样具有独特的民族特色与时代内涵。在现代设计中，凤鸟纹被广泛运用，通过现代科技的不同手段，将凤鸟纹进行创新设计，展示出中华传统文化的不同光彩。在国际化的趋势下，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随着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越来越密切，民族化越是充分得到发展，世界文化才会越来越丰富。在国际文化融合的背景下，为了更突出各国民族文化的独特性，世界上许多设计师都开始对于民族、特色等方向进行研究，这样使世界文化中含有民族文化同时又被国际文化所了解接受，扩大国家影响力。中国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深入研究本国的传统文化并与现代化设计结合，能够增强中国文化在国际中的地位，增强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