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及其他(三章)
2022-04-16蓝格子黑龙江
蓝格子 /黑龙江
白 鹭
初秋的荷塘,在宁静中等候。
来访者无意再看荷花。
多数荷花已经在盛夏开过。剩下的几朵,显示出孤独的气质。
但丝毫不影响白鹭栖落于此。蓝色眼睛如宝石镶嵌在它们洁白的身体,黑色的喙像一枚探针在天地之间缓缓移动。空气中,它们的羽毛一尘不染,体态轻盈,是优雅的天使从容踱步,以自己的方式行走,像一个人在雪地舞蹈,像天堂鸟盛开的情状。
邻居的蛙鸣伴奏舞蹈,荷叶中间托举着被采摘过莲蓬的花茎,如白鹭抬起脖颈,遗世独立。
天空,云朵观望一切。
一千片荷叶与一千只白鹭共舞。
心头旋转的舞步柔韧,鸟儿陷在自身编织的影中。
后来,成群的白鹭在夕阳的余晖中腾空飞起,掠过刚刚形成的暮色,留下一池碧绿。
更远处,是一叶绿过一叶。水面清圆,莲子剥落,桨声逝去。
在姚庄听田歌
夏末,姚庄。
我们穿过一座小桥,夏末避暑的犬,侧耳倾听。
从她的喉咙间开出一连串梅花、杏花、桃花、蔷薇、石榴、荷花、凤仙……
各种各样的花朵,盛开——
之后,是凋零。
哦,四个姑娘去踏车。
清风拂面。
远处田埂,还有一段崎岖的路要走。
田歌里的男女自决于乡间,死亡还是爱情?
你听,路旁的蒲苇,顺着风吹的方向,飘——
渔民村
像等候检阅的队伍,大小不一的渔具被复刻成展览品。目光擦拭着每一件承载劳动记忆的器物——
它们在时间中站立,一言不发地接纳灰尘。
船橹、竹篓、细网、鱼簖……从水草丰茂的河水中打捞着祖传的技艺。
劳作的裤脚挽到小腿处,撒出去的渔网,沉落水底,湿漉漉的鳞翅在捞起的瞬间向水面挥洒着金子的光芒。有时,是鱼鹰,箭镞一样飞出去,再飞回小船。
在南国的水域,它们依循代代相传的经验活着。现在,那些曾经精神抖擞的渔具,从行船走到室内。几年前编制的蓑衣平整地挂在墙面,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双蒙尘的草鞋。
人们观看它们,欣赏它们,怀念它们,用相机记录着这失去劳动的新鲜的用途。有渔夫真的把它们穿到身上过吗?斜风细雨中垂钓的老翁,最后的捕鱼人,都去了哪里?
时间的浪花翻滚着过去的岁月。究竟隔着多少年的时间?还有人在高速列车上谈论久违的星星、荷叶上尚未消失的露珠。乡村,始终不善言辞地迎接每一位到访者,并竭力保持着它的纯朴如初。
远道而来的朋友,不要临渊探水,你要到水的深处寻村庄的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