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谣（二章）

林 夕 /四川

故乡的牵挂

边地的月光照亮子夜，让我在群星的怀中甜甜梦回。

在蜀南，我以诗行、以背影、以冥冥残梦和疾风般的骤雨之声穿林打叶,以一种鹰或雁的姿势飞越秦岭之巅和辽阔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并且以女子的情愫丈量过往。

沙尘、戈壁、滩涂，胡杨，葡萄，金棘……

放弃飞翔的月亮啊,与我夜夜坠入故乡潺潺奔流的沟渠。月光的静美,此生终将无法企及,而在蜀南的我常常独饮其黝黑幕布后的酒韵。迄今，我不知晓谁是自己永不卸妆的青衣？

骨笛，胡琴，埙，还有站着死了又不倒的几千年胡杨林……

我梦里的西域啊，瞬间沙尘飞扬，南疆的袅袅炊烟为我奏响了《唤归》。

饮着葡萄美酒，故乡对面的山冈把星河拥入怀中,而吐鲁番的清风徐徐拂面而过,那是父亲在摇椅上打着蒲扇时的信手邀约。

我策马扬鞭，一手紧握缰绳，一口啃着果腹的囊饼，面与芝麻在囊坑的高温炙烤下，葱香填满整个月亮。

风骨化作了无语的行云。唯有喝醉了酒，哼着儿时的乡谣。

疼痛的乡愁

在蜀南，故土啊，我常常昼思夜梦。

一望无垠的绿洲，伟岸的白杨是我穷尽一生反复阅读的星河之源。

我荒芜在沟壑里，等待坎尔井的清冽灌满我干渴的奶瓶，把我儿时缺失的记忆填满，让呱呱的啼哭和气定神闲的思念，破解竹笋壳一层层的包裹，竹节一节节冲向阳光和空气的勇气。

在父亲的坟茔前，我跪地不起，我在虔敬中不懈地雕刻自己从未滴落的泪珠，包括一些谋面又分手的人。

在这晨昏或流年里慌不择路，平平仄仄的诗句滑过我的额头，老花镜低眉平添几处花白的琐事。

此刻，我以梦为马终于奔赴于你的脚下——

纳孜尔库姆的鼓点。是啊，这时我听到久违的风声，听到了与我血液一起流荡的旋律，还有日渐生疏的乡音和让人疼痛的乡愁。

此时，清泉替我灌溉了久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