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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理论透视与实践路径

2022-04-16李雪萁

关键词:农民农业农村

王 馨 李雪萁

东北农业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

2022年10月16日,举国关注、举世瞩目的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隆重开幕。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加快建设农业强国。”作为具有悠久农耕文明的农业大国,“三农”问题始终是中国共产党人百年来坚持探索的政治经济议题。乡村振兴战略正是基于中国共产党人百年来对乡村发展规律的科学认识,围绕农村发展不充分、城乡发展不平衡等现实问题,为建设农村、发展农业、扶持农民,回应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需要而部署的全局性战略。

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关于乡村振兴战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一是自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来,围绕中国共产党“三农”政策演进展开梳理[1],例如“三农”工作重心变迁研究[2]。二是基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两大战略的历史交汇期,针对两大战略之间严密的逻辑关系开展广泛研究[3],通过准确界定脱贫攻坚政策内容与乡村全面振兴推进策略的异同制定两大战略有效衔接的总体原则和有序推进方式[4],着眼于量变与质变的转化规律、两者梯度发展和转化升级的衔接策略[5]以及实现路径[6]等。三是从乡村振兴实践路径出发,着眼于某一具体领域,如乡村文化转型[7]、乡村产业发展[8]和乡村治理体系[9]等方面开展研究。本文立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发展新阶段,从宏观角度系统阐述乡村振兴战略生成的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现实逻辑,聚焦“十四五”时期乡村发展目标,进一步探析乡村振兴的历史新方位和实践路径。

一、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生成逻辑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不断谱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篇章,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庄严历史责任。”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其正是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进程中逐步形成的,是理论逻辑、历史逻辑、现实逻辑三者的有机统一。

(一)理论逻辑

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新时代中国农村发展建设的理论指引,充分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对于马克思主义关于农业农村发展观点的动态理解和继承创新,具有严密的理论逻辑。

1.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农村发展的理论。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农村发展的理论是在早期工业文明与传统农业文明对冲的时代背景下形成的,具体体现在《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等著作中。第一,农业生产是社会运行发展的基石。马克思恩格斯强调农业生产的重要作用,认为“农业劳动是其他一切劳动得以独立存在的自然基础和前提”。一切社会活动都离不开农业生产的参与,农业生产创造的物质资源是社会其他行业赖以生存的“根源”和人类生产生活有序运行的“能量”。第二,融合发展是城乡关系变革的归途。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城乡融合是城市形态变革的必然趋势,得出城乡关系呈现出“分离—对立—融合”的演变规律,并在《资本论》中进一步指出城乡之间的鸿沟是农业发展缓慢的影响因素之一,应“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10]。第三,农业合作化是生产水平提升的关键。小农经济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生产水平决定了其最终走向被社会化大生产取代的结局[11],也只有在土地国有化基础之上发展农业合作社,发展大规模机械化生产,才能实现农业发展水平的提升。

2.列宁关于农村建设的理论。列宁农村建设理论在俄国无产阶级革命和建设实践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第一,经济形态改造和生产技术改良并举。列宁强调必须对小农经济进行改造,以建立具有联合性、灵活性、可行性特征的合作社作为农业改造的主要方向。同时,生产力水平的飞跃依赖先进的农业技术,应采取高额农业贷款、提供农业机械和作物良种为主要手段,支撑农业合作化改造发展,力促农业产业高效提升,继而为工业发展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和资源保障。第二,城市和乡村协调发展。列宁结合俄国具体实际提出城乡协调发展思想。一方面,以废除私有制、消灭农奴制等方式,为城乡协调发展提供制度支撑,并在土地国有化改革中提升农民生产生活水平,为城乡协调发展奠定物质基础。另一方面,社会分工的出现和扩大,促使多种资源不断向城市倾斜,城乡之间发展差距也因此加大。因而列宁进一步提出要利用城市优势助推农村发展,同时增强农村自我发展活力,在人口、土地等方面支持工业迁移。第三,物质改良和文化建设共同推进。列宁明确提出“必须立刻采取迅速的、最坚决的、最紧急的办法来改善农民的生活状况和提高他们的生产力”[12]。通过改革农业税收、提供种子与肥料等生产资料,为农民生产生活改良提供物质援助,广泛发展农村教育,提升农民思想文化水平和科学素养,培育社会主义文化氛围。

3.中国共产党人关于“三农”工作的理论。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人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农业、农村、农民的理论与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相结合,与时俱进,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三农”思想。

第一,毛泽东同志在继承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三农”理论基础上,对农业、农村、农民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他将农村作为中国革命的根据地,将农民视为中国革命的重要力量。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同志深入分析中国实际,走出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并坚持以农村作为革命的主阵地。新中国成立后,党的工作重心由农村向城市转移,并强调“必须使城市工作和乡村工作,使工人和农民,使工业和农业,紧密地联系起来”[13]。农民个体既有改变贫困处境,实现公平公正、富足和谐社会的朴素理想,也有成为收买土地、雇工务农的剥削者倾向,因此,通过建立农业合作社的形式,大力发展集体经济,将农民个体转化为集体农业生产者,从改造生产方式入手,提高农业生产力,力促工业化发展。

第二,邓小平同志在继承毛泽东农业农村发展思想的基础上,在改革开放深入发展背景下,结合“三农”问题的现实情况,提出了“两个飞跃”理论,即“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的第一个“飞跃”和“发展适度规模经营,发展集体经济”的第二个“飞跃”[14]。第一个“飞跃”强调顶层设计与基层群众的协调联动,要求从生产力现实状况、群众生产意愿等角度出发,制定科学的农村政策,赋予广大农民生产经营自主权。同时,在制度与政策的顶层保障下,广大农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发,并为政策调控提供了动态考量。第二个“飞跃”则重点关注农业农村的阶段性发展,从生产关系的角度,为“三农”发展锚定了方向,即建立符合农民意愿、符合市场规律、符合生产现状的新型农村集体经济。

第三,江泽民同志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社会现实,强调要高度重视并进一步强化农业的基础性地位,“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必须坚持把加强农业放在首位”[15],强调农业发展的长期性和艰巨性,同时积极推进农村城镇化建设,提出“统筹城乡发展”概念,通过提高农民收入水平和改革农业税费制度,激活农村发展动力,将发展小城镇同乡镇企业融合发展作为破解城乡矛盾的关键。

第四,胡锦涛同志根据国际局势和国内经济发展状况,进一步丰富完善了“三农”工作思想,站在战略全局高度将“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强调“正确认识和处理农民问题,始终是决定党的事业胜利发展的一个根本问题”[16],将统筹协调城乡发展作为推进农村改革的目标,同时明确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基本内容与总体要求,并作出中国已经迈入工业反哺农业发展阶段的重要论断。

第五,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立足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新情况,在总结不同发展阶段“三农”实践经验基础上提出以“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为总要求的乡村振兴战略,并进一步回答了城乡关系的发展方向、目标定位、价值意蕴等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论述构成了一个系统、科学的理论体系,为促进“三农”现代化发展、破解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矛盾和全球乡村发展难题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二)历史逻辑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人根据革命、建设和改革不同历史时期的农业、农村、农民问题,适时调整“三农”工作内容。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为我国“三农”工作发展锚定了新方向,与中国共产党以往“三农”工作形成了有效衔接和有机互动。

第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解决了革命主力军和革命道路的问题。在农业层面,中国共产党人从革命的现实要求出发,先后制定并颁布了《井冈山土地法》《兴国土地法》《中国土地法大纲》,施行“没收一切土地归政府所有”到“没收一切公共土地及地主阶级的土地”再到“减租减息”等土地政策。农村层面,关注农民集体组织建设,适时开展农业集体化尝试,广泛建设农村革命根据地。农民层面,对农民开展扫盲运动,推行识字教育,促进农民思想解放。

第二,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三农”工作重心从动员农民支持民主革命向建设社会主义转移,在恢复国民经济中推动农村发展。其一,开展农业生产互助合作,完成集体化整合,对农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其二,强调农村要坚持发展工业化、管理民主化。整合工农业发展,改善农业生产效率和农民生活水平,初步形成了农村集体和家庭相结合的农村社会保障制度[17]。

第三,改革开放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三农”思想逐渐形成。其一,强化农业基础性地位,重视农业发展。坚持和完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提出“科技兴农”理念,加强农业科研、科技的推广,构建现代化农业产业体系。其二,深化农村经济体制改革,鼓励多元主体的“乡镇企业”发展模式,同时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统筹城乡发展,进一步改善农村生产生活环境。其三,保障农民利益,培育新型农民。党和政府出台一系列支农强农惠农政策,不断完善村民自治及农村养老、医疗、教育等农村社会保障政策,通过加强农村教育提升农民综合素质,培育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18]。

第四,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立足于世情国情农情,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就农业层面,始终将粮食安全作为农业发展的基础目标,坚持农地农用、保障种粮收益,强化相关技术在提升农业生产能力中的作用,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农村层面,将激发乡村生产要素活力作为振兴发展的基础动力,通过土地制度改革、集体资产改革等方式促进农村发展要素的流动与再配置,构建城乡统一的要素市场。同时,在加强农村党组织建设、健全农村权力运行机制与保障农民各类权益中完善农村治理体系,在农村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供给能力。就农民层面,为满足新时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乡村振兴战略从提高农民收入水平、落实长效扶贫机制以及农民特殊群体等方面积极回应农民诉求,为农民全面发展提供更高水平的保障措施。

(三)现实逻辑

新时代呼唤新思想,乡村振兴战略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充分把握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三农”发展新需求、百年未有大变局基础上,提出的关系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要战略举措。

第一,从国内发展层面来看,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是在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深刻转变和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形势下,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破解城乡二元发展结构性矛盾的核心路径。一方面,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这种不平衡不充分在城乡关系、农村发展和乡村治理中表现尤为明显。另一方面,脱贫攻坚进程中,中央和地方政府针对贫困地区出台了系列扶贫政策,对标“两不愁三保障”提升贫困地区的公共服务能力和生活水平,进一步激活了贫困地区发展的内生活力,为乡村全面振兴提供了有力支撑。

第二,从国际发展层面来看,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变局的加速演进中,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对于我国农业发展提出了全新要求。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是中国共产党人应对复杂局势、深耕综合领域、开辟崭新局面的重要战略部署,具体战略价值体现为:一是通过推进乡村建设健全乡村基础设施,缩小我国城乡发展差距,实现“四化”同步高质量发展;二是确保谷物基本自给,增强我国粮食生产安全,保障人民生产生活稳定;三是稳住农业基本盘、守好“三农”基础是我国面对全球经济逆流、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等纷繁复杂国际形势的底气和力量。

第三,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全局层面来看,“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19]。一方面,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进程中,农业农村农民问题始终是实现民族复兴道路上的短板和薄弱环节,乡村仍然是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最为突出的地区,乡村一日未得以振兴,民族复兴就仍是空中楼阁;另一方面,乡村振兴战略所强调的产业、人才、组织等五方面内容,正是当前形势下推动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助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关键引擎,有效整合乡村振兴相关领域的全产业链要素,推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实现路径。

二、乡村振兴战略历史新方位的多维透视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指出:“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面对新时期新征程,从历史交汇点、发展目标、理论遵循和价值取向等维度,深刻把握我国乡村振兴战略的时代坐标与未来走向,对于擘画新时代乡村创新发展蓝图,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历史交汇期: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

站在“两个一百年”的历史交汇点,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衔接,进而形成冲破发展阻碍的有机合力,为新时期有序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奠定基础。

第一,准确把握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推进乡村振兴两大战略有效衔接工作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协同性。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是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只有从整体把握巩固拓展和有效衔接两部分,才能更加科学、全面地实现二者的有效衔接。一方面,巩固拓展是向着全面振兴前进的重要手段。仅从巩固成果角度出发,脱贫攻坚成果难以持续保持较高的稳定性和抗逆性,规模性返贫“阈值”可能存在长时期处于低水平线的情况,而解决绝对贫困后转向衔接乡村全面振兴,正是用发展的手段巩固促进乡村发展水平的稳步提升。另一方面,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是在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后的合理演进和发展,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是以全部乡村为实施对象,而脱贫摘帽的农村地区由于发展长期滞后、基础薄弱,仍与发达城市和较为发达的农村地区存在较大差距,先行富裕的农村地区也面临内部发展不平衡等问题,这些都需要在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推进中予以克服。

第二,全面认识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客观必然性。当前,脱贫攻坚已经取得全面胜利,但规模性返贫的风险依旧存在。一方面,脱贫攻坚是在解决温饱的基础上摆脱绝对贫困问题,但总体上2010年制定的脱贫标准相对较低,这就使得抵御风险能力较低和略高于贫困线而未纳入建档立卡的贫困户脱贫效果不稳定,易因家庭变故或外部环境变化而返贫。另一方面,脱贫地区的农业短时间内得以快速发展,但仍处于发展初期,部分产业发展规模和质量不稳定,生产、销售等环节存在漏洞,导致其抵抗市场风险能力较弱。除此之外,脱贫地区居民的交通、住房等基本生活得到了充分保障,但饮水安全、网络通信等基础设施仍需要在脱贫攻坚目标实现后不断完善,搬迁群众仍需持续帮扶。因此,必须在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后,乘胜追击开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从2035年到2050年完成基本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到农业农村现代化全面实现的历史跨越。

(二)发展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助推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提出,新时代新征程中国共产党的使命任务就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农业农村现代化水平直接关系到这一目标实现的速度和质量。

第一,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必须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与西方国家的现代化发展历程不同,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我国在社会主义建设长期实践探索中取得的突破性创新成果,包含中国共产党人对时代特征的深刻洞察、对内外国情的全面把握、对人民幸福的不懈追求、对民族复兴的深切期待,从根本上改变了西方现代化模式占主导的世界现代化格局,是区别于旧式现代化模式的新型现代化路径。从世界范围来看,全球现代化进程自工业革命后主要以西欧和北美现代化方案为主要模式,分为早发内生型和后发型现代化,前者建立在历史条件和自身资源禀赋基础上,后者则是以日韩为代表,人口规模不大,借助国际市场来满足自身发展需求进而实现现代化。而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既不能照搬西方模式,也不能依赖外国力量,必须坚持独立自主走中国式农业现代化发展道路。

第二,构建新型城乡关系是新时期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重点方向。从发展目标的经济维度来看,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为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实现国家“内循环”提供经济支撑[20]。“十三五”时期,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取得瞩目成就,但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依然存在,并仍是掣肘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短板、弱项,必须进一步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以县域为基本单元、以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为突破口,让人才、市场、技术、资金等优质资源要素在城乡间充分涌流,弥合城乡发展裂隙,补足各自短板,通过实施高标准的市场体系建设优化“工农互促”的市场环境,促进城乡产业转型和消费升级。从发展目标的价值维度来看,新时代乡村振兴推进城乡融合发展旨在让全体人民共享发展成果,推动城乡居民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趋于平衡。只有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制度保障和政策遵循,拓宽发力空间、培育崭新业态,才能有效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共生发展、共同繁荣,逐步实现共同富裕。

(三)理论遵循: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论述

党的十九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论述为新时代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建设农业强国提供了理论架构和行动指南。

第一,全面、深入、准确把握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重要论述的重大意义。一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论述不仅与中国共产党百年“三农”工作思想一脉相承,继承发扬了党在“三农”工作中的优良传统和宝贵经验,同时又在新时代“三农”实践中总结发展规律,赋予乡村振兴战略新的时代特征和内在活力。另一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论述是在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华传统农耕文化相结合基础上形成的,是马克思主义“三农”理论中国化的新飞跃和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进一步从认识论、方法论、价值论等层面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明确顶层设计和方向路径。

第二,准确把握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乡村振兴重要论述是筑牢高质量发展格局的战略指引。乡村振兴战略是对百年未有大变局的主动应对。当前国际大宗粮食供求出现明显波动,逆全球化潮流不断涌现,“三农”问题成为影响国家安全的重要因素,而国内农业现代化发展仍有较大空间,要求进一步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高度关注粮食安全,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强化应对国内外各类危机的能力。

(四)价值取向: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从逻辑关联来看,乡村振兴是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底线任务,共同富裕则是乡村振兴的最终价值追寻。

第一,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在时间与空间中存在交互交叠,统一于两个“发展”之中。当前我国不平衡不充分的城乡发展和相对落后的农业农村现代化水平是共同富裕道路上的短板,《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指出乡村振兴两个阶段发展目标:2035年,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基本实现,到2050年实现乡村全面振兴。与之相对应,到2035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到本世纪中叶,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入新阶段。通过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的两阶段目标的时间节点可以看出,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实现与共同富裕在质与量的要求上具有一致性。

第二,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的政策内涵相统一。乡村振兴战略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五方面作为振兴乡村总要求,其中又以“生活富裕”作为乡村振兴战略的中心任务,进一步体现了共同富裕与乡村振兴内涵的共通之处,但现阶段我国农村地区仍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重点难点,与乡村振兴“生活富裕”目标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存在较大差距,必须最大程度调动和激发农村地区生产要素活力和创造力,为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积累丰富的物质资料基础。

三、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实践路径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我国已经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关键时刻。站在新征程新起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必须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凝聚共识、明确目标,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组织、生态振兴。

(一)产业振兴: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是振兴乡村的首要任务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产业兴旺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推动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着眼于农业的多元化功能效用、产业创新转型等方面,探索乡村产业要素的空间适配机制,积极培育乡村产业发展新动能,实现质量兴农。

第一,积极拓展农业多种功能,通过拉长农业全产业链增强乡村产业韧性。围绕农业“具有食品保障、原料供给、就业增收、生态保护、观光休闲、文化传承等功能”①2007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升产品附加值,推动农业农村经济向多元融合趋势发展。充分发挥乡村产业联农带农优势,在夯实农业基本盘的基础上围绕消费结构升级和需求分化的发展实际,将培育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与传统乡村产业模式融合形成发展合力,加快构建农业农村发展新格局,实现产业、城乡双循环发展。

第二,打造智慧乡村,促进乡村产业数字化转型。当前我国农村与数字技术正呈现出不同尺度上的空间交织,“要着力发挥信息技术创新的扩散效应、信息和知识的溢出效应、数字技术释放的普惠效应,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②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一方面,将大数据、物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应用于农业生产各环节,促进作业水平高效化、精细化,提高农业生产率。另一方面,高效率匹配市场供需,建立多渠道信息反馈机制。借助数字技术下乡,重构城乡空间关系,破解农村产业受区位空间限制、城乡生产要素市场化交换不对等、流通成本高等发展限制,优化资源配置和乡村营商环境,打破农村一二三产业的边界,通过吸引优质电商催生销售模式新变化,实现农村产业链的拓展升级和农民生计模式的创新转换。

第三,挖掘乡村特色产业,引导不同类型产业优势互补。一方面,农村特色产业是推进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着力点,既要充分发挥乡村头部企业在技术、质量、品牌等方面对行业发展转型的引领、辐射作用,也要做强做精乡村小微企业、手工作坊、庭院经济等乡村特色优势产业,引导不同产业组织公平竞争、优势互补。另一方面,乡村特色产业是挖掘乡村经济增长空间的有效路径,依托生态资源与特色乡土文化资源优势,打造乡村生态旅游品牌,拓展农民创业增收方式和渠道,协同推进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加快推进农村农民共同富裕步伐。

(二)人才振兴:乡村人才聚集机制创新是振兴乡村的关键举措

乡村人才是全面推进和落实乡村振兴战略总要求的必备要素和关键力量。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进一步提出要加强建设乡村人才队伍,推进乡村人才素质提升、人才发展制度建立和人才返乡下乡渠道畅通,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提供人才保障。

第一,深耕乡村实际,找准人才培育着力点。在围绕乡村振兴发展需要和人才成长规律基础上,加快农业生产经营人才、二三产业发展人才及乡村治理等方面的乡村人才培养工作,提升乡村人才综合素质。其一,因地制宜精准化构建农村职业教育体系,依据乡村当地特色、各类人才发展需要推动整合“政校企”培训资源,分层分类开展多元培训工作,打造多层次复合型乡村人才。其二,利用线上网络资源和线下培训基地相结合以优化培育方式。开展远程教育培训,通过互联网学习平台提升农民对乡村振兴政策的理解认识,同时建立线下实操培训基地,依托产业园区、家庭农场等平台设立实操点位,增强农民的实践技能。

第二,吸纳优质人才,夯实人才发展支撑点。推动乡村人才的身份建构和发展机制建设,实现人才队伍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其一,依据不同专业及岗位特点建立完善的人才遴选、评价、激励等制度,重点培养一批多元化领军型人才,通过树立先进典型发挥带头人作用,营造务农光荣的人才发展氛围。其二,搭建现代产业园区、科技园区及创新创业园区等引才平台,制定乡村人才专项发展计划,完善科技研究、成果转化等支持政策,通过建设人才服务中心、专家研究基地提升乡村人才服务水平,为农民返乡创业和城市人口下乡投资提供政策支持和产权保护。

第三,深化交流合作,畅通人才流动渠道,构建乡村人才发展新格局。其一,探索建立乡村志愿者、社会实践义工等短期轮换制的人才服务模式,引导科研机构、农业院校及相关企业以产学研结合方式服务农业农村发展。其二,完善科技特派员工作机制,拓宽科技特派员服务农业农村创新发展渠道,为乡村振兴提供多方位服务。其三,加强涉农高校耕读教育,实施“一村一名大学生”培育计划,扩大“三支一扶”计划招募规模,进一步推进落实选调生、大学生村官等到村任职渠道。

(三)文化振兴:乡村文化建设是振兴乡村的精神源泉

乡村文化为乡村振兴提供智力支持和精神力量。乡村文化建设并非是城市文化以新代旧式的简单移植,而是在深入挖掘乡土情结、地区资源禀赋、耕读文化等优势内核基础上培养农民主体意识,维护乡村文化秩序,提升乡村文化建设适配性,促进乡村文化振兴。

第一,完善农耕文化传承体系,创新乡土特色文化。乡土文化根植于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农耕历史,是广大农民最深厚、独特的精神标识。其一,保护传统文化遗产。传统文化遗产是乡村文化的重要载体,不断完善传统文化遗产的保护政策,构建以保护、传承与振兴为重点的乡村文化法规体系;借助人工智能、5G、物联网等新兴技术搭建文化遗产数字技术平台,以实现传统文化遗产的共建共享。其二,破除乡村文化割裂的传播模式,培育农民主体意识。通过组织线下文艺表演和线上短视频等形式将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乡村精神文明相结合,提升农民乡土文化自信和文化认同。其三,以优秀传统文化为支撑,创新乡土特色文化。在深挖乡村传统文化与地域文化特色基础上将传统技艺与现代媒介相结合,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打造一批辨识性高、地域特色强的乡村“新”文化,为乡村振兴夯实文化根基。

第二,加强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的乡村思想道德建设,重塑农民主体性。其一,农民作为乡村文化建设的主体,必须提高其对乡村文化建设的认知能力和水平。通过运用群众喜闻乐见的语言和形式开展新时代强农惠农富农等乡村理论的学习,以现代化与本土化双轨道开展乡村思想建设工作。其二,积极推进乡村移风易俗,涵养文明乡风。针对乡村红白事大操大办、讲排场等行为展开宣传引导,采取多种手段鼓励文明祭祀、红白事新办简办等健康文明行为,结合地区实际建立完善村规民约,进一步培育乡村优良家风民风。其三,提升乡村优秀文化产品的有效供给能力,培育农民文化自信。我国乡村文化建设大多以“村”为单位,具有地域性、民族性等多样化特征,而乡村文化以文化产品为承载主体,必须推进建设高质量、全覆盖的现代文化服务基础设施,拓展乡村文化活动空间。

(四)组织振兴: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是振兴乡村的根本保障

农村基层党组织在推动实施乡村战略中发挥着关键作用,“是党在农村全部工作和战斗力的基础”[21]。

第一,坚持农村基层党组织的领导地位,深化农民自治实践。以优化组织结构为目标,打造一批具备服务乡村建设的新知识、新视野、新思想的人才队伍,形成“制度合力”。一方面,突出农村基层党组织的政治功能,扩大党组织的覆盖面。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对农村各领域发展的政治领导,保障基层党组织对农村工作的全覆盖,通过壮大农村党员队伍,激发农村党员参与基层党组织建设的热情,发挥党员模范带头作用。另一方面,健全完善村民自治制度,提升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自我监督的水平,在推进村民自治形式多样化的基础上保障自治的实效性和科学性,充分激发农村发展新活力、优化农村服务格局,为构建现代化乡村治理体制奠定组织基础。

第二,构建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现代乡村治理体系,提高乡村善治水平。农村自治、法治、德治要求新时代乡村治理体系必须坚持以自治为基石、法治为依托、德治为支撑,通过构建“三治”融合的制度样态,将“法治原则+道德规则”嵌入农村自治制度、“自治精神+道德规则”嵌入农村法治体系、“自治精神+法治原则”嵌入农村德治全过程,进一步补足治理效能、对接治理需求。提升农村各类教育服务高质量供给,开展农村法治教育,通过乡村普法宣传、守法鼓励、违法惩戒等机制提升农民的法治意识、法治理念和法治习惯。同时,夯实德治支撑,讲好乡村故事,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融入乡规民约,通过评选乡村典型引导农民崇德向善,维护乡村德治秩序。

(五)生态振兴:走绿色发展道路是振兴乡村的重要支撑

坚持以绿色发展引领乡村生态建设,通过加强农民环保意识、发展绿色环保配套服务设施、建立乡村生态保护机制等路径创新“生态+”发展方式,以推进美丽乡村建设。

第一,构建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治理格局,提升农村生态文明建设水平。一方面,统筹各类生态治理主体,强化共同体意识:首先,基层政府创新理念,畅通生态环境管控沟通渠道,明确有关奖惩措施,调动群众自发有序地参与到生态治理过程;其次,社会组织有效作为,让民间资本在生态治理过程中高效涌流,志愿者团体、学生团队、公益组织等各类主体发挥其监督、宣传、治理作用;最后,广大农民自觉参与,主动参与环境修复、提供建议等治理活动,农民是生态治理的广泛参与者,更是环境改善的直接受益者,应高度关注生态状况,利用好、维护好自身改善人居环境、参与生态治理的基本权利。另一方面,转变农民思想观念,加大乡村生态文化宣传。农民对于生态保护的认识程度是影响乡村生态文明建设成效的关键因素,应采取多种宣传方式对农民开展生态文明教育,强化农民生态意识和责任担当。

第二,切实加强农村生态制度建设,强化财政政策的兜底保障功能。一方面,加大对乡村生态建设的财政支持力度。制定可持续的投资计划和有效标准,鼓励各类企业组织科学开发农村特色生态资源,以文旅融合推进多元化投资新格局,形成生态产品增值体系。另一方面,严格落实政府、企业、农民在乡村生态建设中的主体责任与精准问责激励机制,树立生态红线意识和安全底线意识,持续推进农村生态信息数据资源监管平台建设,健全乡村生态建设配套制度,为推进生态文明工作提供制度保障。

第三,完善乡村绿色环保配套服务设施,建立生态产业体系。一方面,“双碳”战略目标下,构建生态资本与乡村振兴协同发展的动力机制,积极发展农村绿色产业,提高生态产品的供给能力,推动农业产业链向绿色低碳转型发展,为形成低碳增长模式提供新动能,形成绿色生态产业体系。另一方面,人居环境整治是乡村生态建设的重要内容,建设满足乡村基本生产生活的配套服务设施,强化乡村生态硬件建设。因地制宜地推进落实农村“一改三清”工作和“五化”工程,加快实现农村水电网、交通网、信息网互联互通,同时加大生态技术应用推广力度,促进农民绿色生产生活方式的养成,为打造生活宜居的美丽乡村提供良好硬件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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