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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韩“她综艺”叙事策略与传播路径的比较
——以《乘风破浪的姐姐》和《姐姐们的Slam Dunk》为例

2022-04-16蒋正一

信阳农林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女艺人女团综艺

蒋正一

(信阳师范学院 传媒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1 中韩“她综艺”发展现状与传播路径

1.1 中韩“她综艺”发展现状

在当代女性自我意识不断觉醒、社会地位不断提升、消费能力不断提高的社会背景下,瞄准女性市场、彰显女性力量、观照女性生活、聚焦女性心理、满足女性审美需求的“她综艺”应运而生。所谓“她综艺”,是指以女性作为主要表现对象,热衷于讲述女性的生活、工作、社交与情感状态,着力探讨女性的价值观和生存方式,同时将女性作为主要目标受众的综艺节目[1]。

中韩“她综艺”不约而同扩大关注范围,创作进程从“女儿恋爱”到“妻子旅行”,由“妹妹成团”到“姐姐选秀”,融合了女性对情感关系、人生态度的价值传递与观点表达,热衷于展现当下女性的生活方式、精神状态,让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女性群体都能找到自己较为关注或与自身状况契合的节目内容。在“她综艺”内容层面垂直细分的同时,“她综艺”的创作样态也愈加丰富,拍摄场景从室内棚拍走向户外跟拍、抓拍,节目类型从单一的访谈类走向多元的选秀类、观察类、脱口秀类,多样化的节目呈现形式不仅增强了“她综艺”的可观赏性,而且通过女性视角切入社会热点话题,将镜头对准了女性的自我表达和观点输出,更易引发女性受众的思考与共鸣。

然而,在“她综艺”引来的红利之下,必然暴露出一些问题。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2],“她综艺”作为一种媒介形态,在呈现社会现象和热点议题的同时也在解构和重塑社会性别,建构和深化女性角色。以《乘风破浪的姐姐》和《姐姐们的Slum Dunk》为例,这两档中韩“姐姐选秀”类综艺节目,都将镜头聚焦于已经有人气积累的女明星,依然在利用女明星的破格组团行为博取观众眼球,而节目中的跨界元素也并不等同于不同职业女性的自我表达,“姐姐”们的私生活虽然满足了观众们的窥视欲,但她们与现实中的女性群体层级相隔较大,生活水平出入较多,很难引发观众的共情。女性“被观看”“被审视”的状态在综艺中并没有实质性改变,女性的价值表达依旧单薄片面。

1.2 中韩“她综艺”的传播路径

当下,女权思维的热潮促进了“她综艺”的涌动,“她综艺”的传播路径更是女性在文化产业方面迈向叙事主体的道路尝试。“她综艺”作为“她经济”映射下的电视文化,体现了女性群体自我意识的觉醒以及电视综艺节目产业的更迭。在消费主义社会中,“美丽的标准”成为商业资本话语和权力规训下作用于个人身体的产物,身体成为最好的消费商品之一,外貌作为身体产业最重要的消费资本,在“她综艺”这种通过视觉媒介对受众形成感官刺激的节目形式中有着直观的体现。出现在节目中的具有姣好容颜与曼妙身材的女性极易引发女性观众的外貌焦虑及身材焦虑,女性观众渴望通过观察明星的生活来获得与其一致的品味,这种以“欲望”填补“匮乏”的消费行为直接为“她综艺”树立了强大的品牌效应,促进了“她综艺”在雄厚的资本支持下进行机械复制式生产。

《乘风破浪的姐姐》和《姐姐们的Slum Dunk》两档女性选秀类综艺节目的初衷都是力求全方位地向社会各层面展现女性的魅力,构建自信、自立、自强的女性群像,打破传统思想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最大限度地消解两性对立。但因为中韩“她综艺”的传播路径不同,两档节目在最终的传播过程和传播效果上出现了较大的差异。中国“她综艺”的传播路径完全符合消费社会下文化产品所具有的商品性质,“姐姐选秀”的背后,实质仍是资本的买卖,台前的女性虽然逆龄,但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被贴上标签。随着资本的介入、消费主义的侵蚀,《乘风破浪的姐姐》从综艺初期的招商宣传到最后的节目呈现,都没有跳脱出“流水线生产女性偶像”的造星模式,最终依据观众投票成团出道的女性仍旧是迎合市场的商品,对于“她”的过分强调反噬了“综艺”本身,最终触达受众的效果十分有限。反观韩国“她综艺”,《姐姐们的Slum Dunk》没有那么多悬浮化的口号去定义女性,在传播路径的选择上,巧妙地将节目重点投射于“综艺”而非“她”,在以趣味为前提进行节目架构的同时,通过节目中女艺人的自我呈现,无形中传递了女性的观点,完成了女性价值的输出,重塑了新时代的女性形象。

2 中韩“她综艺”的节目构架与叙事策略的差异

中韩这两档“她综艺”在叙事主题、叙事内容、叙事风格上的差异来自于两国社会生存环境、节目制作水平、大众思想理念等因素的不同,并深深地根植于影视文本之中。“表面上,观众看到的是一个似乎有规则的娱乐性益智或竞赛节目,但就其规则中的竞争方式,则完整地代表了‘版式’所有国的文化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3]由此可见,“她综艺”的出现和井喷不仅是综艺节目不断创新挖掘新题材的结果,更是中韩两国当下社会现状的热烈反映。

2.1 叙事主体差异

中国《乘风破浪的姐姐》叙事主体瞄准中年女明星,将“年龄30+”设为参演嘉宾的准入门槛,两季分别召集了三十位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成熟女艺人,这些女艺人大多为演员、歌手、前偶像女团成员、主持人,专业领域较为单一,都有一定的唱跳基础,身材容貌趋向同质化。节目还设置成团见证人、女团经理人、舞台总监、音乐总监等陪伴各位姐姐日常训练和舞台竞演。例如,黄晓明在嘉宾们完成公演后为她们点好吃的外卖,秦昊在公演舞台上为嘉宾加油助威,舞台、音乐总监在训练室进行小考等,但大部分流于表面的主持串场、情感抚慰、评判表现、支持鼓励作用,缺乏实际有效、具体深入的专业指导。

韩国《姐姐们的Slam Dunk(第二季)》更注重叙事主体的多元性和丰富性,虽然只有七位参演嘉宾,但这些女艺人风格迥异、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年龄跨度从15岁到41岁,让我们看到了青年少女的活力十足、中年女性的飒爽坦然,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都享受着自己当下的状态,散发着不同的魅力。参演嘉宾覆盖层面宽、专业涉猎广,有演员、模特、trot歌手、前偶像女团成员、现役偶像、笑星、主持人。有些对于女团的打造流程得心应手,有些则不符合女团唱跳俱佳的必然要求,存在唱歌跑调、肢体不协调、对演唱有心理障碍等问题。在成团制作人的选择上,《姐姐们的Slam Dunk》第一季和第二季都选择了富有专业知识,在艺人打造上经验老道的专业制作人。组建高水准的韩国偶像系统教师团队,将指导教师的叙事置于平等地位,对教师的形象也有多侧面、多层次的刻画,“老父亲般的声乐老师”“固执地不给通过的舞蹈老师”,让老师也有对应的角色设定、饱满立体的性格展示,甚至一同投入到mv的剧情拍摄中。并且,制作人和指导教师都能提出实质性建议,给予专业性帮助,辅导艺人日常练习,明确艺人发展方向,陪伴艺人专业成长。

2.2 叙事内容差异

在叙事过程中,中韩这两档“她综艺”都让明星主动地把私有领域公共化,将戈夫曼“拟剧理论”中提出的“前台”“后台”都展现在观众面前。观众可以看到她们日常生活的状态、艺人之间的交往过程,窥私欲得到满足。《乘风破浪的姐姐》既呈现参演嘉宾台前的竞演也呈现幕后的排练与生活,《姐姐们的Slam Dunk》更是将重点放在记录参演嘉宾的宿舍生活、日常训练,参演成员也会自己拍摄私下训练的场景。在节目中,姜艺媛公开自己的家,将成员都邀请到自己家中做客,一起做饭,开生日派对、睡衣派对。但中国《乘风破浪的姐姐》和韩国《姐姐们的Slam Dunk》在具体的叙事内容上各有侧重。《乘风破浪的姐姐》主打“逆龄女团”,通过淘汰竞争的方式,展现年龄“30+”的女艺人如何通过完成多个舞台最终个人获得成长。《姐姐们的Slam Dunk》主打“破格女团”,全景式呈现女团打造流程,重在表达不同风格的女艺人如何在个人成长的过程中共同完成一个终极出道舞台。

2019年,海清在FIRST青年电影节闭幕式上发表感言,表达了当下影视圈内中年女演员角色受限的生存困境以及尴尬被动的发展局面,将大众的关注焦点再次引向年龄30+、40+的女性身上。《乘风破浪的姐姐》精准地洞察了中国社会中年龄在三十岁以上女性的发展现状,巧借女性敏感的年龄话题,将叙事内容的重点放在女性如何打破潜在的年龄标尺,克服社会中热议的“年龄焦虑”,“递进式地定调三十而骊、三十而励、三十而立,注入女性态度,先破年龄后立概念”[4],迎合当下女性对于社会权力争夺的思潮,打造独具成熟女性魅力的新型女团,符合社会对于中年女性发展的期待。《乘风破浪的姐姐》的底层逻辑依旧是如何“选拔女团”,女团经理人杜华在节目中提出“整齐划一”“又唱又跳又好看”的选拔标准,通过设置一轮接一轮的淘汰竞争机制,让30位姐姐在多个舞台竞演中,挑战不同风格曲目和舞蹈,接受社会的审视、市场的考验和观众的把关,最终逆龄成团,获得个人的成长。

韩国《姐姐们的Slam Dunk》这一节目的重点在于“打造女团”,在叙事内容上最大程度满足观众对于娱乐公司造星流程的猎奇心理,将宿舍规则制定、体能训练、声乐训练、舞蹈练习、歌词创编、服装挑选、mv拍摄、音源发布、出道舞台呈现等完整的打造女团过程公之于众。《姐姐们的Slam Dunk》把叙事内容的重点放在年龄、职业、性格、身材各不相同的女艺人如何在同一个目标的驱动下,克服自身障碍,突破自身局限,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与队友的磨合交心,发掘自身魅力,看到自身可能性,完成个人成长与自我实现,最终打造一个舞台并以女团身份出道。最为典型的是第二季的参演嘉宾姜艺媛,她虽然是一名演员,但在大学主修声乐专业,因为声带结节以及心理上对于歌唱的抵触,导致其不敢再开口唱歌。在出道训练的过程中,她通过声乐教师的引导,医学上的治疗,其他成员的鼓励,勇敢发声完成自己的歌唱部分,与自我和解。

2.3 叙事风格差异

“叙事作品可以是被刻意安排的,强调情节性,强调戏剧冲突;也可以保持其原有的生活风貌,追求一种‘纪实’的风格。”[5]综艺节目也同样因为隐含叙事者的不同,会对已经录制的内容进行不同的整理选择、剪辑重组,而非镜子式的再现。中韩《乘风破浪的姐姐》《姐姐们的Slam Dunk》这两档“她综艺”在叙事风格上就存在很大区别。

《乘风破浪的姐姐》多用热点话题、矛盾冲突制造戏剧效果,让节目更有看点,强调故事性。节目起初,就通过“30+女艺人重新定义女团选秀”“三十位30+的女艺人通过淘汰竞演,90天合宿训练最终角逐成团”这些标语进行宣传招商,“未播先热”的传播态势重新定义“现象级”孵化的底层逻辑,引发大众期待。这些参演嘉宾在娱乐圈已经有一定的地位和成绩,通过其自带的热度和粉丝,让节目自然而然地拥有不同凡响的关注度。节目的策划理念直面当下时刻对“女性年龄”介意、评判、审视的社会现象,通过中年女明星挑战青年偶像成团之事,化解“青春危机”,跳脱年龄枷锁,让观众不由自主地反观自身所处的生活环境,产生共情,引发共鸣。在节目播出过程中,节目组善用明星的破格表现或是矛盾争执制造话题,“兴风作浪的姐姐们”“晓明历险记”“陈小纭容祖儿争执”等微博热搜不断吸引受众有限的注意力,引发热议。

《姐姐们的Slam Dunk》重在对于个体成长的记录,没有刻意的矛盾渲染、没有同质的人物设定,通过弱戏剧冲突的“现场故事”推进叙事,强调真实性。所谓“现场故事”,指的是一集真人秀节目中,占据节目内容的故事化主体是在节目的录制过程,即参与故事演绎的角色和人物,在节目参与过程之中形成和表现出来的,整个故事的线性时间特征明显,而很少采用穿插闪回等节目之外的人物前史非线性表达[6]。《姐姐们的Slam Dunk》反复运用宿舍、训练室、录音棚几个固定的拍摄场所,细致地记录下参演嘉宾通过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获得成长的全貌。从全员参差不齐地艰难完成一个简单的wave动作到最终舞台动作的整齐划一,所有的故事发展、笑点制造都是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即时性、现场性随机发生,通过对成团准备工作的线性叙事,让观众看到成员们的点滴进步以及默契融洽的相处,极具日常感、陪伴感、参与感和真实感。

3 韩国“她综艺”对我国同类节目的影响与启示

当下综艺中的女性正在由“边缘人”向故事“承载者”的身份转变,逐渐迈入了女性的“身份认同”阶段,力图摆脱“他是主体(the Subject),是绝对(the Absoulte),而她则是他(the Other)”的男性中心主义叙事。充分利用“群像式”的结构和叙事方法,以“她”“她们”为叙事主体,着力展现女性独立的自我意识和先进的价值观。在具体的叙事过程中,对比中韩“她综艺”在叙事策略上的差异,探究韩国在“她综艺”中的镜像表达方法、节目整体架构以及对现实的建构,有利于突破我国“她综艺”的叙事困境,明晰我国“她综艺”的发展方向,引发我国“她综艺”的价值思考。

3.1 镜像表达:画面呈现弱化对女性群体的规训凝视

在《乘风破浪的姐姐》中,对于女性身体的视觉消费尤为明显,女艺人在这个充斥着意识形态的场域中接受着媒体、摄像机、其他参演嘉宾、观众、自我等多方面的凝视,时刻处在福柯所说的“全景敞视监狱”之中。不难看出,镜头下的女艺人长期处于外在压力与内在焦虑交织的生活状态之中,并随时间的推移将外在的规训逐渐内化,形成对自我的监控。参加节目的三十位女艺人每一位都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分外看重,每一集参演嘉宾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的服饰,展示苗条的身材,保持良好的仪态,极致地追求由父权社会与消费社会共同构建的肤白貌美、四肢纤细的“标准美”,迎合社会群体的审美期待。在节目中,金莎一边吃饭一边用食物秤称重,女艺人们相互讨教如何保持纤瘦的身材和年轻的皮肤状态。

而在韩国《姐姐们的Slam Dunk》中,观众可以看见无论是圆润丰满的身材,还是僵硬不协调的肢体都能通过不懈的努力表演出漂亮的舞蹈动作。参演嘉宾的状态非常松弛,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女艺人没有展现自己对身材的焦虑,反而都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尽情地享受着食物,甚至迎来“暴食女团”的称号,跳脱出传统的审美框架,散发着“健康美”“自然美”。在集体宿舍中,每个人都放下自己的明星包袱,素颜出镜,穿宽松的睡衣做游戏,像家人一般轻松随意地相处,展现自己开朗豪爽、诙谐有趣的反差美,极具烟火气与人情味,与传统意义上的女团差异极大。

现代资本和传媒把颜值和身材作为一种重要的价值观进行宣传。在“她综艺”中流露出的对女性身体的规训与凝视,是当下社会现状的镜像表达。当下,女明星不仅是“他者”欲望的投射,更是“她者”理想的镜像,影响着女性群体的自我评价与自我价值的确立。国内“她综艺”在画面呈现上,应当弱化对女性群体的规训与凝视,打破女性群体“被观看”的对象化身份,展现女性群体的“自主性”及多元化发展。

3.2 整体架构:简化流程,减少对受众群体的审美干扰

《乘风破浪的姐姐》的赛制比演出作品更为复杂。每期的舞台竞演都有不同的比拼方法、挑战方式对参演嘉宾进行淘汰,总决赛的成团名额更是通过总决赛现场投票,“成团冲浪榜”中的“个人喜爱度榜”“团队榜(往期舞台)”“团队榜(总决赛舞台)”三个榜单共同决出。如此一来,花哨的竞争规则让受众难以理解,参与其中需要耗费较多的精力与时间成本,自然而然降低了观众的热情与关注度。

韩国《姐姐们的Slam Dunk》,在保证趣味性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减少悬浮化的节目流程,采用简单的线性叙事,条理清晰地呈现女团打造过程。节目展现的是参演嘉宾的个人成长记录,以及嘉宾之间惺惺相惜后产生的宝贵情谊,通过网络即时放送与粉丝沟通交流、立下公约,让受众在艺术化、影像化的综艺中构建情感共同体,主动自觉地为音源打榜,成为打造女团出道的参与者、缔造者,与参演嘉宾共通、共情、共感。

由此可见,繁冗的节目流程容易模糊节目的叙事结构,掩盖节目的主题内涵,造成对受众的审美干扰。我国“她综艺”需要制作者重新梳理,简化华而不实的节目流程,找准适合呈现女性魅力、传达女性思想的节目结构,提高节目的吸引力和影响力,满足受众的审美需要,让受众在节目中获得审美愉悦。

3.3 现实建构:精神内核强调对社会群体的价值引导

在关注女性身处在“30+”这一中年年龄时的状态,描绘中年女性不断提升自我,积极迎接挑战的过程中,《乘风破浪的姐姐》体现出了女性主义在当下社会的进步意义,但仍不可避免地建构着女性新的枷锁。节目中的参演嘉宾,是在男性视域的审视与过滤后,加以想象性的呈现,看似在场,实则缺席。节目本着“消除女性年龄焦虑”的初衷,旨在把女性从年龄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却让大众看到嘉宾们执着地将青春靓丽作为追求的目标,女艺人对外在美过度的关注,传达出不衰老的外表需要靠资本解决,维持美丽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的消费观。节目中虽然经常通过文案、台词进行总结拔高、升华灌输,但传达出的精神内涵“虚”而不“实”,其背后逻辑是:只有当女性到中年依然保持外在的年轻美丽时,其年龄价值才会得到肯定。

媒介的隐喻最终遵循的还是权力模式,塑造出的拟态环境并非是现实中千姿百态的女性缩影,无法构筑社会群体对女性全面且正确的认知,反而加固了社会群体对于女性形象的刻板印象。当大众发现节目的精神内核与大力宣传的“无惧年龄”的价值观不相符合时,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抵触心理。

不同于《乘风破浪的姐姐》,《姐姐们的Slam Dunk》没有强力的口号、生硬的价值输出,展现的是韩彩英因唱不准旋律默默流泪时,成员开着缓和气氛的玩笑,营造轻松减压的环境,暖心抚慰;洪真英为跨界挑战自己喜欢的rap,不断练习改变自己多年唱trot养成的方法和习惯;孔敏智让大家一起穿着校服吃炒年糕,满足自己年少成名缺失校园生活的愿望。这些情节展现出女性相互疗愈的过程,呈现出女性温暖又细心的美好特质,传达出女性在努力实现愿望,勇敢挑战自我时坚强的韧劲。这些看起来不够完美、存在缺陷的节目成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都在用乐观的心态、自信的状态传递女性多样的价值,展现女性温柔的力量,让“差异”和“多元”成为社会进步的方向,无形中对社会群体形成正确的价值引领。

不难看出,目前国内“她综艺”虽然本着破除隐喻的价值导向初衷,在解构性别话语原有隐喻的同时,却又不自觉地走入建构其他隐喻的泥沼中,滑向对自身建构的消解。“她综艺”不能只在表面上讨好取悦社会群体的精神需要,更应通过现象揭示本质,用坚实的精神内核,加强对社会群体的价值引导,让大众在寓教于乐中获得精神享受。

面对现实中根深蒂固的男权文化,当下社会中的女性大多是独立勇敢与自我贬抑并存的矛盾综合体,女性话语权始终难逃约束与控制。但文化产品的性别叙事本就是复杂的命题,相较于女性问题庞大的交叉性,女性综艺的单一性表达就显得过于单薄,在文化产品中承载当下女性全貌、对已建构的女性形象进行改观仍需要一段漫长的过程。当今国内外“她综艺”在创作上纷纷求新求变,对比中韩两档成熟的“她综艺”,探究其叙事策略与传播路径的差异,有利于国内“她综艺”探索更精准的传播方法,更多元的叙事空间,更宽泛的主体范围,展现新时代女性多元的风格、多样的魅力、多方面的价值诉求,挖掘更有意义的话题,以温度和深度观照节目叙事,证明年龄本身的价值,消解性别背后的隐喻,让“她综艺”通过“她视角”传达“她精神”,展现“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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