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科尔沁蒙古族民间刺绣的田野调查——以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艺人为研究个案

包志民 包双梅 秀春

（1,2.内蒙古艺术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8 3.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右中旗“蒙古族刺绣”研究会 内蒙古 兴安盟 029400）

2013年，由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文化馆申报的“蒙古族刺绣（哈腾刺绣）”项目，获批内蒙古自治区级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美术类项目（项目编号：NMⅦ-7）。近年来，在国家大力推动之下，内蒙古兴安盟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刺绣技艺，得到了很好的传承和发展。地方政府不断加大对本地区各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保护力度，“蒙古族刺绣”技艺也得到了有效开发、保护和传承。在内蒙古兴安盟科右中旗、科右前旗等地方，从事蒙古族刺绣的妇女越来越多，还出现了一些专门从事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扶贫车间及合作型社团、服装服饰店铺、小型工作室等，使“蒙古族刺绣”这个项物质文化遗产的传统技艺，焕发出新的活力。目前，据地方政府统计，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有自治区级传承人3人、盟市级的传承人34人、旗县级的传承人43人。

党和政府实施的“脱贫攻坚”工作开展后，内蒙古科尔沁草原上的诸多旗、县的相关部门，充分利用农闲时间，对农村牧区的广大妇女开展“蒙古族刺绣”技艺的培训，收到良好效果。在传承和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也借助节庆活动、交易会、电商等线下线上平台，对“蒙古族刺绣”产品进行推广和销售，进一步提升了贫困群众的家庭收入，让“蒙古族刺绣”技艺，成为了贫困民众增收致富的有效途径。笔者针对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这一传统技艺进行的田野调查研究工作，就是在吸取先辈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新的田野调查材料结合蒙古族科尔沁部相关史料文献的梳理分析，续写“蒙古族刺绣”的新篇章。旨在凸显蒙古族科尔沁部“蒙古族刺绣”技艺工艺之细腻、针法之独到、纹饰之奇特，色彩之绚烂等综合审美文化元素。

一、科尔沁游牧文化中“指尖上的针线艺术”溯源

“科尔沁”一语，在《蒙古秘史》中以“豁儿臣”的说法出现，意为“佩挂弓箭筒的人”（蒙语音译：弩穆哈日布戈其）。在明代后期，有着不同叫法，如：“好儿趁”、“火耳趁”、“火儿慎”等。根据史料记载，历史上蒙古族科尔沁部，是成吉思汗的同胞兄弟合撒儿所管辖的地界。合撒儿本人是当时蒙古汗国冠绝当世的神箭手，有着“哈布图·哈撒尔”的美誉。他能骑善射、骁勇善战、生性刚直并且战功卓著，从小就跟随其兄（铁木真）南征北战，为蒙古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戎马生涯和骑射技艺，也为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留下了深厚的文化遗产。

在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蒙文版《科尔沁刺绣》一书中，研究者认为：蒙古族科尔沁部，是在15世纪才开始称为“科尔沁”的，形成也较为复杂，其中包含了很多部落，如：明阿特、客列亦惕、拉奥斯沁、乌其亚德等计约13个部落组成。因科尔沁草原成为合撒儿的封地，所属各部落才统一了称呼。自16世纪30年代始，一些陆续从呼伦贝尔草原地区的额尔古纳、纳文慕仁河不断迁徙的部落，由贵蒙克塔斯黑的带领下的一支抵达嫩江流域，称“嫩科尔沁”又称“保如科尔沁”；从呼伦贝尔地区向西迁徙，驻牧于西拉木伦河北部的，称“阿鲁科尔沁”。至清初，科尔沁左翼七旗的四子部、乌拉特部、茂明安部等，为防止喀尔喀蒙古部南攻。为此迁徙至今内蒙古西部的河套地区北部草原及乌兰察布草原上，形成了另外的蒙古族部落。

随着历史的发展变化及不断的迁徙游牧，原本属于蒙古各部的特有服饰，也随着地域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而生活在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却依然保留着传统的服饰风格及该地区独有的服饰文化。其中，最为明显的标志，就是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技艺传承和发展，作为科尔沁地区蒙古族服饰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其独有的艺术符号与装饰语言流传至今。

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是内蒙古东部草原地区具有代表性的民间传统手工技艺之一。若追溯其历史，则可以发现，在“元朝政府机构中设有绣局、纹锦局、鞋带斜皮局、鞍子局等机构……”由此可知，蒙古族刺绣技艺，与蒙古族服饰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与蒙古族服饰的发展成长相伴而生的。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技艺，是考验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妇女多艺多才的标志，“蒙古族妇女们，从姑娘时候便以针线活做为展现自我和勤劳的基本能力，以手工缝纫刺绣，贴补制作出多种多样的民间刺绣工艺品……”“蒙古族科尔沁部的刺绣一向是以精细著称，妇女的服饰从上到下，都充分体现了精巧的刺绣工艺，这是与蒙古族其他部落服饰区别的一大特点。”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艺术，有着古老而悠久的传统，在不同的社会历史发展阶段，还吸取、融合了其他民族的服饰刺绣技艺文化，而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刺绣艺术风格。

若论及对于蒙古族刺绣，尤其是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技艺的分析研究，前辈研究者的著述是十分丰富的。目前，国内涉及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技艺的相关研究著述有很多，显示了前辈学者们在这一领域的探索足迹。专著方面，有阿木儿巴图《蒙古族美术研究》（沈阳：辽宁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和蒙文版《蒙古族工艺美术史》（通辽：内蒙古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年版），张景明《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造型艺术与文化表意》（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3年版），斯日吉玛蒙文版《扎鲁特蒙古族刺绣工艺》（通辽：内蒙古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年版），阿西玛与图力古日合著蒙文版《科尔沁刺绣》（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年版）等；学科论文方面，有徐英的《科尔沁蒙古族民间刺绣工艺的田野调查》（载《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10年第6期），牡丹的《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图案研究》（内蒙古师范大学2012年硕士论文），王芳的《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田野调查——以库伦旗“蒙古族刺绣”传承人包英格为研究个案》（载《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2018年第2期），明兰的《科尔沁蒙古族服装刺绣习俗探析》（内蒙古师范大学2009年硕士论文）和《试析科尔沁蒙古族服饰工艺中过渡色的搭配习俗》（载《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2年第4期），高泽的《图什业图王府刺绣纹样研究与创新应用》（内蒙古师范大学2021年硕士论文）等。

笔者通过对这些专门著述的学习研究，更加深入地进入到科尔沁草原“蒙古族刺绣”的认知领域中，尤其是对于撰写本文获得了大量优秀的参照系。在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学习和研究后，笔者认识到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技艺，是科尔沁游牧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一直传承至今不赘。为了厘清其历史传承脉络并了解当下的传播发展情况，笔者利用假期，在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右中旗“蒙古族刺绣”研究会副秘书长秀春女士的引荐下，专程拜访了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刺绣”技艺的几位自治区级传承人及著名民间艺人（见图1，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科尔沁蒙古族刺绣”著名民间艺人娜仁其其格老人。拍摄时间：2022年1月20日上午10:3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巴彦呼舒镇美好时光小区A区娜仁其其格老人家中。拍摄内容：图中左侧的笔者与娜仁其其格老人的合影。摄影：秀春。下面组图中的图2，“科尔沁蒙古族刺绣”技艺盟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达来其其格女士。拍摄时间：2022年1月23日上午11:1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图中左侧的笔者与达来其其格女士合影。摄影：秀春。下面组图中的图3，“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内蒙古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白晶莹女士。拍摄时间：2022年2月6日上午10:0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巴彦呼舒镇原畜牧局院内3号楼门市蒙古族刺绣扶贫车间里。拍摄内容：图中右侧的笔者与白晶莹女士合影。摄影：秀春）。

图1

图2

图3

通过走访了解，笔者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田野调查资料，为笔者完成这篇田野调查报告，夯实了田野工作鲜活资源的基石。

二、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工艺技法

贴绣、刺绣、绕绣、刻绣，是蒙古族传统四大刺绣品类。蒙古族自古以来就把刺绣技艺，作为检验妇女们手工技能的重要尺度，用刺绣工艺的优劣，在打造蒙古族妇女们天赋的同时，也创造出了与游牧生活、自然崇尚相适应的蒙古族刺绣文化。 蒙古国工艺美术研究者鲁·巴图朝鲁也表示“蒙古历来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圣地。于是家庭工艺就可以按个人的、家庭的、城镇的、邻居的、大众的等级划分成范围，并且摆脱了金银匠、雕刻工艺、灯饰工艺、剪纸工艺、条形工艺和绣花这些大范围，成为独立的艺术家们的工艺……”这些工艺的工匠们曾受到“手工艺好”、“缝工精”、“手工巧”等人民赋予的朴素和圣洁的称号，在最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操劳着，对毡房顶部的缝制也是亲手绣制，所以始终在精神上照耀着，并有着传承传统文化。

因此，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在工艺技法方面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选择材料及针法也非常有考究。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一般使用绸缎、布帛、绵绒、毛毡等底料上使用金线、银线、丝线、毛线、彩线绣制出各种自己喜爱的图案及纹样。在色彩搭配上同上。其刺绣的制作流程相当耗费时间和精力。一件绣品的图案、造型、色彩皆完美无瑕，才是蒙古族刺绣中完整的精品。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通常分为贴绣、刺绣、绕绣、刻绣工艺等几种基本工艺技法，具体解析如下：

贴绣工艺：贴绣工艺是科尔沁草原上普遍使用的传统民间工艺。贴绣工艺主要是画、糊、剪、镶边等精美方式的科尔沁刺绣工艺之一。贴绣工艺是用丝绸或布料去剪、刻动植物图案，再把丝绸或布料沿工艺品的边角细折成鞋子（见下面图4，鞋面上的贴绣花卉图案。拍摄时间：2022年1月20日上午11:25。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巴彦呼舒镇美好时光小区A区娜仁其其格老人家中。拍摄内容：绣花鞋正面。摄影：包志民）、袋子（见下面图5，未完成袋子上的贴绣纹样。拍摄时间：2022年1月23日上午11:4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袋子双侧面的贴绣纹样。摄影：包志民）、枕头、烟荷包、火撑子、腰带、蒙古服装的胸襟、袖子等用专门的刺绣方法缝制的一种独特的工艺。其缝制依据服饰的异同、形制选好位置，其次在底料上画出需要的图案，再裁剪，最后连辍镶边。贴绣工艺的制作过程相当复杂及讲究，其中注意的是制作贴绣时需要粘面。

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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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尔沁地区制作贴绣时所使用的是白面和荞麦面，据艺人所述，荞麦面比起白面更容易粘东西。把荞麦面煮在水中，变成面糊的时候，擦在底料上，干了之后即可以开始裁剪缝纫。使用的针不能太粗，线的颜色与贴绣颜色接近，镶边要针脚清楚，而牵补边线看不见缝辍的针脚。贴绣在视觉效果上有立体感，主次分明，有种浮雕的感觉，用几种颜色就能绣出一个图案。在科尔沁地区，绣女们喜欢收藏自己制作的贴绣样品，一直收藏到100多种贴绣图案样品为止。哪家姑娘制作的样品多，就代表那家姑娘聪明伶俐，心灵手巧，从而得到周围人的爱慕和赞美。制作贴绣图案样品也成为了绣女们相互之间比才华智慧的一种方式。

刺绣工艺：蒙古缝纫中刺绣是以多彩丝线、金银色线为主要材料，将各种花卉、动植物的图案绣制在服装服饰（见图6，科尔沁蒙古族服饰上的刺绣工艺。拍摄时间：2022年1月23日上午11:0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蒙古族服饰正面。摄影：包志民）、靴子（见图7，科尔沁蒙古族靴子。拍摄时间2022年1月23日上午11:5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蒙古族靴子斜侧面。摄影：包志民）、饰品上用粉笔或水笔、画得恰当形制，用一针一线绣制而成的精美刺绣工艺品之一。

图6

刺绣跟贴绣一样，是十分流行于科尔沁地区妇女之间精心绣制的精湛工艺，也是检验蒙古族女红的方法之一。蒙古族刺绣形成历史较早，据掌握的资料可知，蒙古帝国时期的蒙古人“在套脑上的毯毡之处就有绣制各种纹样和图案，门上也挂有各种绣制的纹样和图案的精美毡子。”据明朝萧大亨的记载“藩臣穿着刺绣衣锦，认为其面子上很有荣光。”因此，蒙古族刺绣制作工艺，较早的时候，就出现在草原游牧生活中，并且是一些名贵服饰的装饰标准之一。其制作工艺是用不同的丝线，在暗底或深底布料上进行缝制，其工艺，是复杂和多变的，更需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最终完成一件优秀的刺绣精品。

刺绣工艺的技法，亦称绕秀。

绕绣工艺：绕绣工艺不需要布料和丝绸，而是用纯丝线绣制而成的一种工艺。绕绣工艺品的图案纹样，看起来精美牢固等特点。绕绣的图案纹样稍稀薄，而贴绣的偏于粗略。绕绣用两根粗细不一的丝线同时并行，用粗丝线绣制出其图案纹样主体（见图8，科尔沁蒙古族靴帮线稿。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3日上午11:1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蒙古族靴帮线稿。摄影：包志民。图9，科尔沁蒙古族鞋头线稿。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0日。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巴彦呼舒镇美好时光小区A区娜仁其其格老人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蒙古族鞋头线稿正面。摄影：包志民），而用细丝线的绣制出它的绿叶枝杈及细工之处。缝制过程中，粗丝线被不断缠紧，并缠绕在粗针上。

图8

刻绣工艺：蒙古族刺绣里的雕花技术也称雕刻与镂空。刻绣在《蒙古语解释辞典》中记；解析到“一切器物上的功绩，引为戒律的话，还讲述了所有串行线路。”雕刻有丝绸、锦缎、布帛、尼绒、皮革和现代化学纤毛布（富涛绒、金丝绒）等（见图10，刻绣布帛。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3日上午11:2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刻绣布帛正面。摄影：包志民。据达来其其格女士说，此稿有近百年历史），上面有各种花卉、动物、纹样等进行粗绘和剪刻后，下面将用一之多色的丝绸铺的整整齐齐，并在器物上压住剪纸的边缘，做成手工艺品。

图9

图10

接下来，要梳理探讨的是刺绣时所需的材料工具及各种针法：刺绣时通常使用绸缎、丝布、大绒、毛毡等底料。除此之外还准备针、剪刀、锥子、棚架等工具。与汉民族刺绣相比，南方地区绣女更喜欢在软料上刺绣，但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底料更广一些。除了软料以外，毡子、皮革等硬料上刺绣。使用线方面，多用于丝线、银线、金线、毛线、面线、纱线等，为的就是绣出来的刺绣品色彩鲜艳、光泽明亮、手感好。除此之外在绣驼鞍、马鞍垫时使用马髪、牛筋线等，这样绣出来的刺绣品耐用不怕风吹日晒，感质极强，坚实有力（见表1，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工具表）。

表1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工具表（表格为笔者制作，表格中的图例亦为笔者拍摄）

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主要的针法，有齐针、散针、施针、打籽、退晕、接针等六种（见表2，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针法表）。这些精湛的针法配合特殊的底料，铸就了独具特色的蒙古族刺绣工艺。

表2 ，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针法（表格为笔者制作，表格中的图例亦为笔者拍摄）

三、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艺术特征

笔者在内蒙古兴安盟科尔沁草原上进行田野调查时发现，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中的若干造型元素，一般取自于日常生活、天地自然、宗教信仰、民俗风尚，还有绣娘们的审美想象等诸多因素，所以，从实物中直观地看出的具象形象，直接转换为带有装饰韵味的刺绣纹饰形象。

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刺绣”，一般以造型、图案、色彩等等多种形式美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独特魅力。使得普通的蒙古族牧人，也能感受到其独特的造型形象、简洁的图案纹样、绚丽的色彩搭配，从而深刻地体会到科尔沁蒙古部的艺术审美情趣。与此同时，人们也能从这些造型形象中，了解到科尔沁蒙古族刺绣是怎样吸收了其他文化元素，又如何渗透进本民族的文化土壤而绽放出绚丽的审美花朵的。

我们首先来讨论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的造型特征。科尔沁草原的“蒙古族刺绣”，多选用当地的动物和植物形象，以其彼此间的相互协调观念，创造出一种绚丽的视觉效果。为此，我认为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造型特点，是充满了想象力的，在造型纹样的方式方法上，善于取舍、凝练益处、省略概括。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刺绣”，更善于用线，灵活多变的丝线，贯穿于整个布面，辗转反侧、来回延展，展现出极强的韵律感，更好地诠释了造型形象。为此，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及其强调其完美程度，对于工艺的把关极严，由此才创造出精美的刺绣饰品。

造型表现形式，可分为概括、添加与夸张等多种表现方法，题材众多。图案纹样种类丰富多彩，其中的动植物纹样及几何纹样的呈现方式，以单体、复合、二方连续及边角为主。色彩丰富多彩，笔者通过实地调查后归纳总结得出结果，无一不表达吉祥美好之意，体现出科尔沁蒙古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彰显其独特的审美意蕴。

其次，是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图案（纹样）的种类。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纹样的种类繁多，按纹样的属性不同，可将其分为三类，分别为植物纹样、动物纹样和几何纹样。

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的植物纹样，主要是以花卉、果实等植物为原型所创作的，这些纹样的原型，多从当地人民日常生活中取材而来，后又受到中原地区的影响，中原汉民族花卉纹样，清朝满族花卉纹样的多元装饰元素，开始传入科尔沁地区，并直接体现在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装饰纹样中。

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的植物纹样，主要包括牡丹纹、杏花纹、海棠花纹、萨日朗纹、牛百合纹、羊眼花纹、兰花纹、荷花纹、太阳花纹、枫叶纹、红花纹、柳兰花（见表3，科尔沁“蒙古族刺绣”装饰纹样中的主要植物花卉纹样）等。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中的动物纹样，以小型动物纹样为主，主要包括蝴蝶纹、鱼纹、蝙蝠纹、鹅（鹤）纹、鸟纹等。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的大型动物纹样种类较少，主要为马、牛、鹿等纹样（见表4，科尔沁“蒙古族刺绣”装饰纹样中的主要动物纹样）。

表3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的主要植物纹（表格为笔者制作，表格中的图例亦为笔者拍摄）

表4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的动物纹（表格为笔者制作，表格中的图例亦为笔者拍摄）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几何纹，主要分为三种，一是将线条进行弯折、抽象而形成纹样，如：回纹（阿鲁哈）、圆珠纹（布恩布日痕乌珠格）、边角纹（呼布格）等；二是对常见的自然物体进行提炼、抽象、升华后形成的纹样，如：卷纹（敖日亚玛拉）；三是宗教纹，寄托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如：万字纹（图门加）、寿纹（兰萨）、文字纹、盘肠纹等（见表5，科尔沁“蒙古族刺绣”装饰纹样中的主要几何纹样）。

表5 ，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的几何纹（表格为笔者制作，表格中的图例亦为笔者拍摄）

再次，是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的色彩特征。每个民族都有自己钟爱的颜色，一个完整的刺绣图案是由形状和色彩组成的。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图案色彩，非常鲜艳，用色自由，大胆夸张，利用彩线尽情的表达自我感情。用色上，多为原色，形成生动、自然、纯粹的色彩。许多绣品，是在深色或暗色背景（黑色、红色）上，直接用鲜艳的线刺绣完成的，颜色对比鲜明，富有光泽。绣线细密、结实、明亮、灵活，体现了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自然美。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与科尔沁地区的自然风景和天然色彩有许多相似之处，人们生活在科尔沁草原上，各种色泽鲜艳的花卉，色调单纯、朴素，因此在人们心理上形成了不同色彩的倾向性。

在科尔沁蒙古刺绣图案的动、静与色彩强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惟妙惟肖。其运用退晕法，背景为深色，中间为颜色，顶部为弱色。通常使用同一色系的三、四种不同的色调来创造出晕染效果，针脚整齐干净，像军队的队列一样，织物表面有轻微的浮起，给人以微观浮雕的印象。这种从深到浅（亮到暗）的绣法，使作品具有立体和传神之感。下面，我们用具体的例证来说明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的花卉色彩的特征。

杏花纹，采用的绣线颜色，一般为深粉色（色彩数位：R192，G41，B86）、浅粉色（色彩数位：R222，G152，B150）为主，整体看上去，接近花蕊处，呈现深色，而花瓣边缘处，则呈现浅色；海棠花纹，采用的绣线颜色，一般为暗红色（色彩数位：R210，G30，B93）、桃粉色（色彩数位：R221，G48，B138）、灰绿色（色彩数位：R140，G166，B141）为主，整体看上去，接近花蕊处呈现偏灰绿色，而花瓣边缘处，则呈现淡色，颜色向外过渡，能更好地呈现出它的美感；萨日朗花纹，采用的绣线颜色，一般为深粉色（色彩数位：R211，G42，B99）、桃粉色（色彩数位：R206，G54，B131）、淡粉色（色彩数位：R238，G163，B184）、淡黄色（色彩数位：R165，G153，B105）为主，整体看上去，接近花蕊处呈现浅色，而花瓣边缘处则呈现淡色，每个花瓣在阳光底下，可显现出不同的色彩；牡丹花纹，采用的绣线颜色，一般为粉红色（色彩数位：R157，G12，B91）、桃粉色（色彩数位：R210，G72，B157）、西瓜粉（色彩数位：R240，G184，B219）、浅绿色（色彩数位：R187，G208，B177）为主，整体看接近花蕊处呈现浅色，而花瓣边缘处则呈现深色，每个花瓣有着浓厚渐变的颜色，看上去格外的鲜艳；牛百合花纹（乌合日撒日娜），采用的颜色一般为暗红色（色彩数位：R168，G8，B44）、西瓜粉（色彩数位：R230，G161，B179）、土绿色（色彩数位：R131，G132，B54）为主，整体看深浅交织，绽放出不一样的颜色效果。花瓣呈现淡淡的粉色，而花茎呈现暗红色，接近花蕊部分呈显出似淡非淡的粉色，一眼看上去别样精彩；羊眼花纹（蒙古语：好您奴敦），采用的颜色一般为深紫色（色彩数位：R153，G66，B235）、淡紫色（色彩数位：R245，G214，B232）为主，整体看接近花蕊处呈现深色，而花瓣边缘处则呈现出淡色，其小巧玲珑，像羊的眼睛一样晶莹剔透之般；兰花纹（茶海日麻），采用的颜色一般为深红色（色彩数位：R136，G0，B20）、淡粉色（色彩数位：R215，G115，B143）、米粉色（色彩数位：R218，G183，B189）、中黄色（色彩数位：R238，G182，B61）为主，整体看接近花蕊处呈现中黄色，而花瓣边缘处则呈现出浅色，其花瓣像海草一样格外的美丽……

以上的归纳总结，还仅仅科尔沁“蒙古族刺绣”色彩展示的一部分，但即便是这样减缩的梳理，也能展现出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魅力，是蒙古族文化传承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四、科尔沁“蒙古族刺绣”的文化意蕴与发展前瞻

（一）与四大名绣特点的对比

南方地区的刺绣，多是从审美的视角出发，有着极强的装饰性。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除了美感、装饰性外，更多是实用性，故而对其质量的要求极高。我采访调查的几位蒙古族刺绣传承人，都不约而同地提到，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在使用针和线上都要特别注意，线不能太长，否则磨的便失去光泽和顺畅度。尤其是有些蒙古族刺绣的老艺人认为，现在使用的这些丝绸、布、丝线等，都不如以前那么正宗了，就算亲自去杭州、苏州等地方挑选刺绣材料，也很难找到她们以前用过的货真价实的刺绣材料。现在使用的这些丝线，干活儿时容易出刺，用起来不方面，因此，制作一件真正的蒙古族服饰刺绣品，不仅在材料方面都是精心挑选，而且工艺技法上都需要高投入的。

刺绣的关键在于针法的运用，所谓刺绣技艺精湛，就是指绣女对刺绣针法技巧的熟练掌握，这是绣出一件优秀绣品的关键所在。科尔沁蒙古族刺绣针法很多，针法的运用也十分讲究，每一幅图案上使用的针法都不一样，目的就是为了绣出不一样的视觉效果，达到刺绣品整体形象完美的视觉效果。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主要使用以下几种针法：长短针、齐针、施针、接针、打子秀、退运法，网绣、鸟步绣等多种。这种灵活多变的针法在绣面上形成触觉肌理，有一种浮雕的美感，所谓“炫奇夺巧的针法，各种肌理变化是刺绣艺术的重要审美内容。”正是这些富有多变的针法，造就了独特的科尔沁蒙古族刺绣艺术。

苏绣（苏州刺绣）、湘绣（湖南刺绣）、粤绣（广州刺绣和潮州刺绣的总称）和蜀绣（又名“川绣”，四川地区的刺绣），是中国历史悠久的四大名绣。苏绣的“以针作画”（形制特色），湘绣的着色富于层次（色泽特色），粤绣除通常的丝线，绒线外，也用孔雀毛捻缕作线（材料特色），蜀绣针法的精湛细腻（技法特色），使它们无愧于中国“四大名绣”的美誉。

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是以北方的豪爽、率性、粗犷、简略为审美特点的，体现了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纯性之美。而南方刺绣表现的是细腻、工整、精致为主，体现了南方地区的工整细腻之感。与四大名绣相比较，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主要在如下几个个方面显现出自己的特点来。

首先，在纹样方面。清代《绣谱》以“齐、光、直、匀、薄、顺、密”七个字准确概括了苏绣等江南地区刺绣的特点，其对纹样的选择一般是以清新高雅的写实名画为元素,以精湛细腻的技法，来模仿水墨画典雅和谐的效果（见图11，苏绣牡丹。查询时间：2022年02月16日。查询书籍：来自《苏绣艺术》洪锡徐著，第44页。查询内容：苏绣牡丹局部展示），刺绣成品主要以欣赏为主，纹样通常用来表达绘画的本意和特色。而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纹样取材于民间常见的流行元素，造型上以概括、抽象等方式来处理，色彩效果艳丽，所体现的是一种质朴的自然景色（见图12，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牡丹。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2日10:10。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巴彦呼舒镇美好时光小区A区娜仁其其格老人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牡丹正面。摄影：包志民），刺绣成品主要以装饰为主，纹样既有装饰效果也具有一定的功能性。

图11

其次，材料方面。比如绣线，南方的绣品“其劈丝细过于发，而针如毫，配色则有秘传，故能点染成文，不特翎毛巧夺天工，而山水人物无不逼肖活现……”是汉民族刺绣用线纤细、精致的真实写照。而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则讲究“强针硬底”，因其底料多为毡布、皮料等“硬底”。所以绣线除一般棉线外，会就地取材采用驼绒线、马鬃或牛筋线等材料，用这些科尔沁地区特殊绣线绣出的纹样，质感极强，如同浮雕般坚实有力。

图12

再次，绣面效果方面。南方地区的刺绣，因其在质地松软、细腻的锦缎上刺绣，所以绣面效果一般为双面绣，纹样正反两面都可供观赏；而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纹样因其粗狂的技法所致，通常只有一面可以观赏。

第四、针鼻方面。根据我采访的几位“蒙古族刺绣”承人所述，当年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蒙古族刺绣”的绣娘们所用的绣针,是从汉族地区采购而来的，但并不是买来就能用，还得经过本土化的改良。南方地区绣针的针鼻，通常为椭圆形,因为使用的绣线为“软线”，如果直接使用“硬线”，会出现“不咬线”的情况。因此，科尔沁草原上的绣娘们，会把针鼻重新加工，成为长方形或尖圆形的针鼻，这样，穿驼绒线或牛筋线等硬线时，就容易“跟针”。

第五，在培养传承人方面。南方地区刺绣行当中，男女都可学习刺绣技艺，当地还设有专门的培训绣坊，可进行集体授课。而在中国北方草原上，学习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则是女性的专利，极少有男性涉足，传承方式，为资深绣娘一对一，手把手地教学。

（二）实用与审美并举

生活艺术化、艺术民俗化、宗教形象化，这些蒙古族文化的特色，在科尔沁“蒙古族刺绣”中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艺术来源于科尔沁蒙古族人民的生活，服务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

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服饰的刺绣部位，主要集中在帽子、头饰、衣领（见图13，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衣领。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3日09:19。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衣领正面。摄影：包志民）、袖口（见下图，图14，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袖口。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3日09:23。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袖口侧面。摄影：包志民）、蒙古袍边饰（见图15，科尔沁地区“ 蒙古族刺绣”袍边。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3日09:26。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森发·四季花城56号楼达来其其格女士家中。拍摄内容：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袍边侧面。摄影：包志民）、长短坎肩、靴子、摔跤服、赛马服等服饰之上。另外，日常生活中喜用的烟荷包（见图16，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烟荷包。拍摄时间：2022年01月22日。拍摄地点：呼和浩特市。拍摄内容：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烟荷包正面。摄影：包志民）、褡裢、飘带、枕顶，包括蒙古包的门帘儿、绣花毡及驼鞍、马鞍等日常挂件，亦均有刺绣纹样伴随其上。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纹样的主题主要来源于日常生活中，体现了蒙古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生不息的发展，具有实用功能和审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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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绣纹样的实用功能，往往是产生于对其功能的现实需要，亦即在功能的需求下形成纹样，或转化成纹样。因此“最早的装饰纹样，大都是实用与审美的有机统一。”装饰功能，是对其载体的装饰与美化的效果，给人以美的享受。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纹样多用于服饰与日常生活所需，起到了较好的实用与审美并举的效果。

刺绣纹样，还具有感染力和凝聚力。我们知道，视觉效果的震撼，往往比文字更具有直观的冲击力和感染性，因为人们更愿意用欢快愉悦的方式，去记载与传承本民族的文化，刺绣纹样，就是记载和传承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方式之一，以独特的造型符号，感染这一代又一代的蒙古族牧人。与此同时，它还能折射出一种民族的凝聚力，使日常生活用品经久耐用，适应于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还孕育出民族精神。

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纹样造型精致、典雅，色彩对比强烈、层次丰富，都给人以美的感受，其造型与色彩搭配都显示了蒙古族独特的审美意识。科尔沁地区的蒙古族妇女从小就要学习刺绣技能，当地会以刺绣技艺的高低来衡量女性的能力水平，而且通常会以绣烟荷包（见图17，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烟荷包。拍摄时间：2021年12月06日。拍摄地点：呼和浩特市。拍摄内容：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烟荷包正面。摄影：包志民）来作为评判的标准。烟荷包纹样种类大同小异，因为绣娘的主观情绪贯穿刺绣始终，所以绣做的纹样虽种类一样但也会有所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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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观察比较其所绣做的纹样，观其外在美，又从中看其内在美的外在表现，刺绣纹样细节上的不同可以体现绣娘的技艺能力与审美取向之不同，可以说每一幅绣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刺绣纹样具有审美价值。

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纹样的审美意义，并不仅仅是指纹样的造型与色彩美观与否，更多的是指刺绣纹样背后所蕴含的文化内涵，尤其是实用功能与审美意义相得益彰、共生共融，使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艺术，成为这片草原上的一颗璀璨艺术明珠。

（三）科尔沁“蒙古族刺绣”发展前瞻

近些年，随着社会的发展，刺绣已经慢慢从销声匿迹中有复苏过来，以其历史悠久，形式多样，内涵丰富，具有浓厚的草原气息，鲜明的民族特色，成为极为珍贵的内蒙古地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在当前形势下，作为非遗项目的“蒙古族刺绣”，其传承与发展面临巨大的挑战和考验，需要探寻符合时代发展的保护与传承新方式。在全球化进程中，为了能够适应时代需要，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需要不断地改变自身，迎合现代社会发展节奏，注入新鲜的血液，来保持其传承发展的可持续动力。通过笔者的走访、梳理、分析和研究，对于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若想长足发展，下面这些具有前瞻性意识的举措应是我们认真思考并切实落实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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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应当对内蒙古科尔沁草原上，当代蒙古族的生活环境、历史传承等历史渊源以及蒙古族刺绣的相关史料进行查阅与梳理，分析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目前所面临的传承与发展的困境问题，找出解决方案和对策。一方面要继续保护传承本地区的文化遗产，另一方面，也要带领本地区人民，从贫困中脱颖出来。如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右中旗的白晶莹女士，就带领当地农牧民成立了“蒙古族刺绣扶贫车间”（见图18，蒙古族刺绣扶贫车间。拍摄时间：2022年01月11日。拍摄地点：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巴彦呼舒镇原畜牧局院内3号楼门市蒙古族刺绣扶贫车间门前。拍摄内容：蒙古族刺绣扶贫车间门市所在地。摄影：包志民），利用“蒙古族刺绣”这门传统工艺，成为保护与弘扬传统文化的最佳方式，在脱贫致富的攻坚战中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也为推动本地区文化与经济发展的寻得一条重要途径。

其次，笔者的这篇田野调查报告，作为“蒙古族刺绣”这项非遗项目的分析研究，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加深入细致的研究，还望更多的研究者和有关部门引起重视。在这次调研考察的基础上，继续深入实地调查研究，取得第一手资料，对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的纹样图案、题材内容与艺术风格，梳理出更有学理的形制生成、配色方法、象征寓意及艺术价值。

结 语

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在中国的北疆草原地区，从古至今，繁衍生息着大量的游牧、渔猎和农耕民族。在数千年的发展进步中，尽管有着不同的语言文字、文化传统和习俗习惯，但各兄弟民族共同创造了灿烂的中华文明，也为我们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文化多样化，做出了巨大贡献。蒙古族文化，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蒙古族科尔沁草原地区的“蒙古族刺绣”传统工艺，更是中华民族文化艺术中夺目的奇葩，更是蒙古族和其他民族共同发展、互补共融的结晶，其造型、色彩、图案所代表的多元象征意义，将永远成为文化艺术研究领域中一个永久的话题。

①“豁儿臣”一说，源自阿西玛，图力古日主编的蒙文版《科尔沁刺绣》（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年版）一书第 1 页。这一词语，历史典籍中，是记载在《蒙古秘史》中的，与“科尔沁”一词意思相同，指“佩挂弓箭筒的人”（蒙语音译：弩穆哈日布戈其）；

②画线所使用的颜料基本上就地取材，木料或草料烧制成的灰，进行筛选，筛之成细如面粉，进行干涂或者掺水进行绘制。

③当时跟中原地区或外来民族交流比较频繁，所食用的面粉也可有之，就此该地区有了面粉，科尔沁地区“蒙古族刺绣”所使用的面粉糊有两种之说，白面和荞麦面。在80度到100度之间进行烧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