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风吹过科尔沁（组诗）

敕勒川

萨日朗

在科尔沁，我看见她羞答答地

躲在众多草木之间——

如果我不来，我不知道她

还会坚持多久

她静静地打开自己

那么单薄，那么红

天地辽阔，谁会为她的关

俯下身来

不是采摘

是爱

花或者蝴蝶

它平静地捧出自己，一草原的绿

也挡不住

它凝神于内心的渴望

你凝神于它的绽放

你的心刚刚怦然一动，它就

梦一样飞走了

仿佛芬芳，插上了

关的翅膀……

雨中伫立

雨不大，像是谁和谁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静静地伫立着

一朵花轻轻颤动着

青草们伸出齐刷刷的小手

欢迎着晶莹的雨滴

在草原，没有一滴雨

会腐烂

我静静地伫立着

脚下有什么在蠕动

我多么害怕自己生了根，却又

长不成一棵原版的青草

针尖上的海

比一双眼睛更明亮的，是那些

草叶上的露珠

一双双嫩绿的小手，颤巍巍的

仿佛就要承受不住

這些瘦弱的孩子，经过了怎样的

努力

才把内心的波涛，举过头顶

才把这荡漾、幸福和梦

还给了天空

才把这辉煌的日出，还给了

黎明……

——才把这针尖上的大海啊

倾囊而出……

皱纹

——科尔沁赛马会所见

不仅仅是时光，它也被

大风、闪电和雷鸣雕刻

仿佛一个真正的奇迹，一个老牧人

的脸颊上

堆积了生活世代相传的秘密

凭了什么力量，他把自己的一生

安顿在了一株青草上面

凭了什么力量，他的一生

竞开出这样让人心颤的花朵——

像草原一样敞开，把伤口里的疼、痛

闪电一样赶出来

一次次被伤害，却一次次渴望

更深的疼、痛

我的风吹过科尔沁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带着

一颗落满灰尘的心、一个残缺不全的梦

和一场辽阔的大风

一颗落满灰尘的心，就放到辽河水里去清洗

一个残缺不全的梦，就交给科尔沁的月光去缝补

而一场辽阔的大风，我是要

一厘米一厘米地

吹过科尔沁啊……

我的风吹过科尔沁，我的风吹过

大青沟、珠日河、怪柳林……吹过

赛马会上一匹奔跑的骏马，吹过

孝庄园一堆猎猎的篝火……吹过

我的疼和痛……

辽阔的科尔沁啊，我的风不吹过你，你怎么会成为

我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