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医疗,步步向前
2022-04-13奥利维耶·马博特
奥利维耶·马博特
| 声名狼藉的医院 |
非洲人或者对非洲略有了解的欧洲医生提及“公立医院”时,多半会眉头紧锁。令人耻辱,让人致命,惹人愤怒……非洲医院,特别是非洲的公立医院,可以说声名狼藉。人们在报纸上、咖啡馆里或从亲戚朋友的亲身经历中,或多或少都会听到些关于“新生儿夭折”“不必要的截肢”“暂扣病人让家属支付费用”“由于缺乏有效诊疗设备或对分析结果的误判而导致患者重症”等非洲医疗系统的劣迹。
许多不满的患者还会在社交网站上使用“吐槽你的医院”等标签来发泄不满。那些负担得起医疗费的非洲人会去西北非马格里布、欧洲或者美国接受治疗。但对当地绝大多数人来说,倘若负担不起医疗费,那就只能听天由命。有报告显示,公共卫生领域资金投入不足、基础设施和设备维修保养不善、医护人员薪酬过低、行业士气低落、药品供应短缺等负面因素都对非洲医疗卫生系统产生了严重影响。
| 转变 |
然而,通过对当地医生和患者的采访,我们也发现情况正在逐渐转变,甚至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如今,非洲很多地区的医疗保障体系正在发展;新医疗技术的出现也正为曾经难以攻克的难关提供解决方案;在一些特定的医疗领域,非洲的医护水平甚至可与西方国家的大医院相媲美。
2016年,中国企业在尼日尔援建的尼亚美未来示范医院正式启用。
在非洲大陆从医30年、如今为阿比让医学院名誉院长的法国教授埃德蒙·伯特兰感慨道:“这就是现在的非洲。情况似乎也不像人们说的那样糟糕。今天,基本的医疗设备和常备药供应充足。”
非洲许多国家的医院数量也在急剧增加。作为国家改善医疗保障计划的一部分,摩洛哥计划建造40家全新的医疗机构;塞内加尔有4家医院在建;科特迪瓦已拨款30亿西非法郎(译注:约合人民币3200万元)用于翻新紧急医疗服务设施;在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建于1959年的东卡国立医院得到了中东资金的援助,实现了技术平台现代化;在刚果(金),“金沙薩50周年医院改造”项目由中国公司负责施工,落成后将由一家印度医疗机构负责运营管理。
当提起“中国医院”时,一些在非洲工作的医生表示其援建的基础设施还不能完全满足当地需求。管理多个非洲国家心脏医疗中心的非政府组织“希望之链”的创始人阿兰·德洛什教授表示:“十年来,中国人建造了70多家医院,他们有标准的材料与合适的设备,但缺乏医疗方面的专业背景知识,而且语言上的障碍也带来了一些问题,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们将共同建设瓦加杜古医疗中心。他们具备资金,而我们具备专业知识。”
| 各有所长 |
设备品质和医疗技术也在迅速发生变化。阿比让的医院在肾移植领域成了非洲的行业标杆,达喀尔的医院则在心脏病领域表现得极为出色。在非洲工作的法国医生塞里涅·阿卜杜巴说:“我的朋友让·道贝尔教授从法国来到我的冠状动脉造影室时,对我说:‘我太嫉妒你了,我在雷恩都没有这套设备!”
在卢旺达,初创企业Zipline研发的无人机可向偏远医院运送血袋。
技术创新也带来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改变。肯尼亚肿瘤学和免疫学专家伊冯娜·姆布鲁加入了由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领导的非洲总统理事会,并撰写了一份关于非洲健康的报告。她在报告中提到,大量的项目开始涌现,比如南非的自动配药机,向卢旺达、刚果(金)和加纳运送血液的无人机,塞内加尔的远程医疗手提箱,埃塞俄比亚的耐多药结核病卓越中心,几内亚的流行病生物安全应急室以及卢旺达布塔罗的肿瘤学卓越中心。“我曾经在美国和法国接受培训,十分想回到肯尼亚将所学付诸实践,但那时没有适合我的职位,于是我创立了Nexakili公司,目标是联系散居海外的有专业技能的非洲人,让大家可以相互交流,共同促进非洲医疗系统的发展。”姆布鲁说。
今天,非洲医疗的各个层面都在展开国际合作。比如,卢旺达与美国医院的远程医疗合作,塞内加尔、冈比亚和两个“几内亚”(几内亚、几内亚比绍)共同发展的跨境医疗服务等等。
在马里,Arcad SIDA协会的执行董事宾图·登贝莱说道:“位于巴马科的专门治疗艾滋病的Cesac中心,一年来始终受益于巴黎皮蒂萨伯医院专家的帮助。我们共同建立了Nadis软件系统,实现了病人档案的数字化。这对艾滋病患者来说至关重要,有助于避免治疗中断造成的严重后果。”
达喀尔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们
| 人才流失与专家缺乏 |
当然,高端的数字化设备只有在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虽然非洲医疗正面临人才流失和专家缺乏的窘境,但前景光明。摩洛哥流行病学家贾法尔·海克尔认为:“马格里布的卫生专业人员已经能够胜任部分专业领域的工作,如诊断、护理、监测和开处方等,但在管理方面,仍存在一定差距。”
德洛什教授则对他的塞内加尔同事赞美有加:“他们博学多才,非常出色。”达喀尔大学这两年可谓在医学领域名列前茅,很多非洲医学专业的学生都来此观摩学习。2019年,该大学与巴马科和科科迪的专业学院合作,推出了新型电子医疗凭证,这将有助于提高非洲远程医疗的服务水平。未来,医生、护士和其他专业技术人员的基础培训将基于更为广泛的国际网络。达喀尔科莫心肺儿科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法国、比利时、瑞士接受培训,其他科室人员则在欧洲、美国或者古巴等地进修专业知识。与此同时,数十年来,达喀尔也吸引着世界各地的学生前来交流学习,这一现象被誉为“健康外交”。
古巴的医疗培训体系提供高度专业化的教育,每年可以吸引多达1.5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前来学习,其中包括约2500名非洲医生。正如哈瓦那医科大学校长路易斯·加西亚博士所说:“古巴的专业人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翻新不再适用但并不陈旧的医疗设备,使其重新发挥效力,这让不少非洲国家深感兴趣。”
虽然非洲的医疗系统水平距离完美还有一段距离,但也并非如某些媒体报道的那样不堪。然而,不知道这是否足以打消当地富人的疑虑,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同胞,不用再花费天文数字去海外寻求治疗。达喀尔范恩大学医疗中心的负责人谢赫·迪奥普说:“这也是我们必须接受的挑战。”
[编译自法国《青年非洲》]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