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国家观驳析
2022-04-12姜迎春
摘 要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强调,必须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深深扎根于中国社会土壤,照抄照搬他国政治制度行不通,甚至会把国家前途命运葬送掉。自由主义国家观根本否定马克思主义国家观,根本否定社会主义国家理论及其实践发展,意图改变我国的社会主义国家制度。自由主义国家观的错误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将国家本质空幻化、将社会主义国家虚无化、将资本主义国家永恒化。自由主义国家观是错误社会思潮的核心内容之一,因为针对“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将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一重大问题,它给出的答案是错误的。深入揭示其理论本质和实践危害是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任务之一。
关键词 自由主义 国家 社会主义 马克思主义
作者简介:姜迎春,哲学博士,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师,中国历史唯物主义学会副会长。
① 《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06页。
20世纪80年代末,邓小平针对复杂而严峻的意识形态形势曾深刻地指出,“十年最大的失误是教育,这里我主要是讲思想政治教育,不单纯是对学校、青年学生,是泛指对人民的教育。对于艰苦创业,对于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将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种教育都很少,这是我们很大的失误。”①在这里,邓小平提出了如何进行正确国家观教育的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理论学术领域一直存在两种国家观的对立,即马克思主义国家观与自由主义国家观的对立。自由主义国家观是错误社会思潮的核心内容之一,因为针对“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将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一重大问题,它给出了错误的答案,即根本否定马克思主义国家观,根本否定社会主义国家理论及其实践发展,意图改变我国的社会主义国家制度。当代自由主义国家观的错误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将国家本质空幻化、将社会主义国家虚无化、将资本主义国家永恒化。
一、以错觉虚构历史:将国家本质空幻化的思想脉络及其当代影响
1919年7月11日,列宁在其著名演讲《论国家》中曾深刻地指出国家问题的重要性,“我们观察一下俄国的或无论哪个更文明国家的任何一个政党,都可以看到,目前几乎所有的政治争论、分歧和意见,都是围绕着国家这一概念的。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在民主共和国特别是像瑞士或美国那样一些最自由最民主的共和国里,国家究竟是人民意志的表现、全民决定的总汇、民族意志的表现等等,还是使本国资本家能够维持其对工人阶级和农民的统治的机器?这就是目前世界各国政治争论所围绕着的基本问题。……现在,在最富有的国家内,花数千万金钱推销数千万份来散布资产阶级谎言和帝国主义政策的最富有的报纸,没有一个不在重复这种反对布尔什维主义的基本论据和责难,……这种责难促使我们不得不解决什么是国家的问题。要了解这种责难,要弄清这种责难并完全自觉地来看待这种责难,要有坚定的见解而不是人云亦云,那就必须彻底弄清楚什么是国家。我们看到,有各种各样的资本主义国家,有在战前创立的替这些国家辩护的各种学说。要正确处理问题,就必须批判地对待这一切学说和观点。”《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6-37页。在这里,列宁提出了极其重要的三个问题:第一,资产阶级民主即资本主义民主是真民主还是假民主?第二,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家和媒体是如何歪曲、抹黑社会主义民主制度的?第三,如何有效批判自由主义民主理论?回答不好这三个问题,就回答不好邓小平提出的“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将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一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列宁的演讲距今已100多年了,但是我们从当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家和媒体对社会主义中国不断进行污蔑、诽谤和攻击的拙劣表演可以看出,列宁的分析在当代仍有很强的针对性,即“目前几乎所有的政治争论、分歧和意见,都是围绕着国家这一概念的”,我们要像列宁要求的那样,在国家问题上“要有坚定的见解而不是人云亦云”。这一坚定的见解就是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国家观,脱离马克思主义国家观,必然陷入“人云亦云”“雾里看花”的被动局面。
自由主义国家观是一种“缺乏想象力的虚构”。自由主义国家观,最主要的理论基础是社会契约论。社会契约论实际上是一种唯心主义政治学理论,因为在人类历史上,在人类客观的历史进程中,没有这样的社会契约,社会契约论实质上是在思想家头脑中构建出来的。这一理论提出“为什么要有国家?”因为社会生活要得以维持,民众就需要让渡一部分权力给少数人来管理社会、治理国家。这种权力让渡理论,是近代的西方政治学“天然合理”的理论基础,是“不容质疑”的政治前提。这一理论认为资本主义的政治制度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自由主义政治学对这样的国家观深信不疑。但是这种国家起源说是唯心主义的,不符合历史发展的真实进程和客观进程,所以我们不能将这种虚构的理论直接拿来当作牢不可破的理论基础,因为这个基础是虚构的。马克思主义国家起源说基于国家的真实产生和实际发展,是从这个真实过程来考察国家是如何起源、发展的。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国家观不是依据某种理念、概念、精神来考察国家的起源和本质,这是马克思主义国家观与自由主义国家观的根本分歧所在。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列宁的《国家与革命》都是基于真实的历史发展进程。马克思主义国家观强调,国家的起源是同阶级的起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深刻揭示了社会契约论的唯心主义性质和阶级属性,“在社会中进行生产的个人,——因而,这些个人的一定社会性质的生产,当然是出发点,被斯密和李嘉图当作出发点的单个的孤立的猎人和渔夫,属于18世纪的缺乏想象力的虚构。……这是假象,只是大大小小的鲁滨逊一类故事所造成的美学上的假象。其实,这是对于16世纪以来就作了准备而在18世纪大踏步走向成熟的‘市民社会’的预感。在这个自由竞争的社会里,单个的人表现为摆脱了自然联系等等,而在过去的历史时代,自然联系等等使他成为一定的狭隘人群的附属物。……这样的错觉是到现在为止的每个新时代所具有的。……我们越往前追溯历史,个人,从而也是进行生产的个人,就越表现为不独立,从属于一个较大的整体;最初还是十分自然地在家庭和扩大成为氏族的家庭中;后来是在由氏族间的冲突和融合而产生的各种形式的公社中。只有到18世纪,在‘市民社会’中,社会联系的各种形式,对个人说来,才表现为只是达到他私人目的的手段,才表现为外在的必然性。但是,产生这种孤立个人的观点的时代,正是具有迄今为止最发达的社会关系(从这种观点看来是一般关系)的时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2页。
自由主义国家观“完全不越出思维领域”。理论源于实践,又推动实践发展,理论一旦脱离实践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研究国家问题从来都不从概念与原则出发,而是从社会实践发展的实际过程出发,国家不是概念、理念的化身。与此相反,自由主义国家理论将国家理解为某种理念的现实化,理念和思维决定了国家的实际发展进程。自由主义国家理论将一些理念作为判断国家优劣的标准,并用这一标准衡量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于是,资本主义国家就成了最好的国家类型,这种国家观是典型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恩格斯指出,“意识形态是由所谓的思想家通过意识、但是通过虚假的意识完成的过程。推动他的真正动力始终是他所不知道的,否则这就不是意识形态的过程了。因此,他想象出虚假的或表面的动力。因为这是思维过程,所以它的内容和形式都是他从纯粹的思维中——不是从他自己的思维中,就是从他的先辈的思维中引出的。他只和思想材料打交道,他毫不迟疑地认为这种材料是由思维产生的,而不去进一步研究这些材料的较远的、不从属于思维的根源。……当然,属于本领域或其他领域的外部事实对这种发展可能共同起决定性的作用,但是这种事实本身又被默认为只是思维过程的果实,于是我们便始终停留在纯粹思维的范围之中,而这种思维仿佛顺利地消化了甚至最顽强的事实。正是国家制度、法的体系、各个不同领域的意识形态观念的独立历史这种外观,首先迷惑了大多数人。……而自从出现了关于资本主义生产永恒不变和绝对完善的资产阶级幻想以后,甚至重农主义者和亚当·斯密克服重商主义者,也被看作纯粹的思想胜利;不是被看作改变了的经济事实在思想上的反映,而是被看作对始终普遍存在的实际条件最终达到的真正理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26-727页。可以看出,自由主义理论是脱离实际的思维活动的产物,它只满足于自由主义理念的自我发展和“自我满足”,并将这种理念的自我发展和“自我滿足”绝对化、标准化。
“把国家说成是阶级调和的机关”是对马克思主义国家观的歪曲。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强调,在阶级矛盾客观上无法调和的地方、时候和条件下,便产生国家,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和表现,国家的存在证明:在阶级对抗的国家中,阶级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是,自由主义国家观认为,国家的主要功能就是调和阶级矛盾,调和阶级矛盾体现了国家的公共性,公共性才是国家的本质。“资产阶级的思想家,特别是小资产阶级的思想家——他们迫于无可辩驳的历史事实不得不承认,只有存在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的地方才有国家——这样来‘稍稍纠正’马克思,把国家说成是阶级调和的机关。在马克思看来,如果阶级调和是可能的话,国家既不会产生,也不会保持下去。而照市侩和庸人般的教授和政论家们说来(往往还善意地引用马克思的话作根据!),国家正是调和阶级的。在马克思看来,国家是阶级统治的机关,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机关,是建立一种‘秩序’来抑制阶级冲突,使这种压迫合法化、固定化。在小资产阶级政治家看来,秩序正是阶级调和,而不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压迫;抑制冲突就是调和,而不是剥夺被压迫阶级用来推翻压迫者的一定的斗争手段和斗争方式。”《列宁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4页。
自由主义国家观的混乱是由于“它比其他问题更加牵涉到统治阶级的利益”。列宁指出,“未必还能找到别的问题,会像国家问题那样,被资产阶级的科学家、哲学家、法学家、政治经济学家和政论家有意无意地弄得这样混乱不堪。直到现在,往往还有人把这个问题同宗教问题混为一谈,不仅宗教学说的代表人物(他们这样做是十分自然的),而且自以为没有宗教偏见的人,也往往把专门的国家问题同宗教问题混为一谈,并且企图建立某种具有一套哲学见解和论据的往往异常复杂的学说,……这个问题所以被人弄得这样混乱,这样复杂,是因为它比其他任何问题更加牵涉到统治阶级的利益(在这一点上它仅次于经济学中的基本问题)。国家学说被用来为社会特权辩护,为剥削的存在辩护,为资本主义的存在辩护,因此,在这个问题上指望人们公正无私,以为那些自称具有科学性的人会给你们拿出纯粹科学的见解,那是极端错误的。当你们熟悉了和充分钻研了国家问题的时候,你们在国家问题、国家学说、国家理论上,会随时看到各个不同阶级之间的斗争,看到这个斗争在各种国家观点的争论中、在对国家的作用和意义的估计上都有反映或表现。”《列宁选集》第4卷,第25-26页。要科学地分析国家本质问题,应对国家的产生和发展进行科学的历史考察。在社会科学问题上有一种最可靠的方法,它是真正养成正确分析问题的本领而不致淹没在一大堆细节或大量争执意见之中所必需的,那就是不要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考察每个问题都要看某种现象在历史上怎样产生、在发展中经过了哪些主要阶段,并根据它的这种发展去考察这一事物现在是怎样的。
二、以独断误判现实:将社会主义国家虚无化的基本主张及其现实危害
自由主义思潮,特别是当代的中国自由主义思潮,对于中国国家现状的认识,是形而上学的。因为自由主义信奉者观察当代中国,总的来说极其片面、极其机械,即将西方的那一套政治模式直接拿来套中国,不符合西方的那就不对,符合的就是好的。不能将民主问题抽象化和单一化,好像世界上只有一种民主,即资本主义民主。要打破自由主义思潮所建构的关于民主的独断论,科学阐述社会主义民主在理论上的科学性和实践上的有效性。
当代自由主义思潮提出的第一个关于中国发展的独断论是“资本主义民主制度是唯一科学的民主制度,社会主义民主制度没有任何优越性”。自由主义思潮信奉者认为,中国一定要纳入世界政治发展的大潮流、大趋势。他们认为,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都实行西方资本主义民主,绝大部分国家实行的就是趋势就是潮流,不论中国在世界上的发展如何好,在民主制度上和西方如何不同,中国都是“落后的”“黑暗的”。这种偏执渗透进了一些人的血液中、骨子里。我们凝聚国家共识,主要就是坚定“四个自信”。而自由主义思潮,偏偏就是要打掉这“四个自信”。我们同自由主义思潮的斗争,从目前来说,我们有实践优势、理论优势,但是如何运用好理论优势、实践优势,来同自由主义作战,还有很多努力的空间。实际上我们整个的舆论环境、学术生态,被破坏得很严重。当代自由主义在中国不断变化策略变化手段,有的甚至借马克思主义反马克思主义。我们必须从中国的实际出发,回答好“中国要建成什么样的国家”这一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
首先,中国要建成的国家,是历史发展的延续,不能割裂历史——当代中国是近代以来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近代以来,我国的国家形式经过了几次变化,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国家到新民主主义国家,再经过社会主义革命成为社会主义国家。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必然结果。十月革命之后的历史,通常讲它开辟了人类社会的新纪元,这个新纪元就在于以消灭阶级、消灭剥削为目标的新型社会的建立。国家形式就要适应这种新型社会的建立和发展,这个国家形式的特征就是人民当家做主。当然,人民当家做主要以一定的政治形式来实现,这种实现形式在当代中国就是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在制度上,就是实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政治协商制度。社会主义国家政府机构和政治机关的产生、发展和完善的方式,是区别于资本主义民主形式的。这样一种新型的国家类型,可以更好地实现和保障人民根本利益。中国的民主形式,如果和西方民主有共同点的话,就是代议制,或者代表制。为什么?因为国家事务不可能由每个人坐下来一起讨论决定,所以近代以后的国家政治都是代议制。而我们的社会主义民主,克服了资本主义民主的虚假性。这里所说的虚假性在于,形式上一人一票,好像每个人都能决定国家大事,但实际上每个人投下的那一票,看起来是神圣的,但能否实现每个人的意愿呢?很多实现不了。资本主义的这种民主实现形式,和抓阄也没什么区别。其次,我们将要建成的国家,是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全面超越。坚定“四个自信”,就是继续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前进,发展好社会主义制度,完善好社会主义理论,建设好社会主义文化。所以,我们要建成的国家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绝不是资本主义化的“现代国家”。
当代自由主义思潮提出的第二个关于中国发展的独断论是“中国从近代以来就有一种国家理性、一种国家意志,具体表现为不断追求资本主义国家制度”。有没有国家理性?如果有,什么是国家理性?第一,国家理性这个概念,我们可以承认它有,因为国家是由人组成的,国家是由不同的社会阶层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人的意志,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社会理性。因为不同的社会阶层有不同的意识,有共同的追求,这些东西都会体现为一定的国家理性,所以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承认有这样一个概念,叫作國家理性。国家理性的实质是什么?实质是占据统治或主导地位的阶级和阶层的意志。国家理性是占据统治地位的一定阶级和阶层的意志。所以国家理性是有它的阶级和阶层属性的,不存在超越所有人、所有阶级阶层的国家理性。我们认为那种超越所有阶级阶层的国家理性是抽象的国家理性。第二,什么是中国的国家理性?新中国建立以来的国家理性,就是社会主义理论,社会主义理论就是新中国的国家理性。而自由主义思潮认为,中国从近代以来有一种国家理性、一种国家意志,具体表现为“不断追求实行资本主义国家制度”。有人提出,“自洋务运动以来,中国人就一直在追求这种理性的实现。中间不论经过多少曲折、多少事件,都不改变这样的追求和趋势”。这种对历史和现实的理解,问题在哪里?问题就在于它是用个人意志代替历史意志。或者说,把个人意志强加给历史和实践。一些个人将自己对历史的理解,说成是历史本身的追求。个体对历史的理解是个人的意志,而不是历史的意志,不是阶级的意志。但是现在很多自由主义学者把这两者混淆在一起,将纯属个人的意志说成是国家意志。在思想方法上,这种观念就是唯意志论,将个人意志至上化。这种唯意志论和宿命论殊途同归。因为它认为,资本主义是中国的宿命,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要紧,中国最终会资本主义化。这样,唯意志论和宿命论二者合二为一了。因此,在国家理性问题上,存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分歧、马克思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分歧。
当代自由主义思潮提出的第三个关于中国发展的独断论是“‘普世价值’是国家软实力,具体就是宪政民主。中国没有实行宪政民主,因此,中国根本没有国家软实力”。当代中国到底有没有国家软实力?当然有,但它不是所谓的“普世价值”、宪政民主。我们的国家软实力,就是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我们的国家认同、文化认同,就是要以这样一种“四位一体”的组合体为主导、为依据,离开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讲国家软实力,那是空洞抽象的,毫无意义。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主要突出表现为民主观的分歧即宪政民主和人民民主的分歧。有人认为,“中国的政体是劣质的,劣质的政体怎么能够承担国家理性呢?几百年世界历史的发展,积淀的就是自由主义国家理性,大部分国家体现的也都是自由主义国家理性,凡是和这个国家理性不一样的,都是非理性的。”这种自由主义观点既虚无了世界历史,又虚无了中国历史。这样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尽管很荒谬,却有很大的市场,危害极大,不能任由其扩散蔓延。
三、以偏见臆测未来:将资本主义国家永恒化的思想特点及其政治本质
从思想特点看,自由主义国家观是由一系列偏见构成的,突出表现为竭力美化资本主义国家,竭力丑化社会主义国家,用“现代国家”和“前现代国家”、“优势国家”和“劣势国家”、“天然国家”和“人为国家”区分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他们之所以这样区分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其目的昭然若揭:资本主义国家是最好的、最终的国家类型,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社会主义中国最终要走资本主义道路即资本主义化。这种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偏见由来已久、影响广泛,充斥于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历史终结论”是这种意识形态偏见的最典型代表。
自由主义国家观用“现代国家”和“前现代国家”区分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自由主义国家观认为,只有资本主义国家才是现代国家,其他非资本主义国家属于前现代国家。自由主义理论中的现代国家是“民主国家”,而非资本主义国家是“专制国家”,封建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都是“专制国家”,这种政治偏见是资本主义社会政治实践和现当代政治学畸形发展的产物,是一种机械的国家理论,具有明显的形而上学特征:只看到资本主义国家的存在与发展,看不到资本主义国家的历史性和可超越性,即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的必然性。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深刻地指出,“‘现代社会’就是存在于一切文明国度中的资本主义社会,它或多或少地摆脱了中世纪的杂质,或多或少地由于每个国度的特殊的历史发展而改变了形态,或多或少地发展了。‘现代国家’却各不相同。它在普鲁士德意志帝国同在瑞士不一样,在英国同在美国不一样。所以,‘现代国家’是一种虚构。但是,不同的文明国度中的不同的国家,不管它们的形式如何纷繁,却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建筑在资本主义多少已经发展了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上。所以,它们具有某些极重要的共同特征。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谈‘现代国家制度’,而未来就不同了,到那时‘现代国家制度’现在的根基即资产阶级社会已经消亡了。……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革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但是,这个纲领既没谈到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也没谈到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国家制度。纲领的政治要求除了陈旧的、人所共知的民主主义的废话,如普选权、直接立法权、人民权利、人民军队等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内容。这纯粹是资产阶级的人民党、和平和自由同盟的回声。”《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30-31页。在当代中国存在形形色色的“现代国家论”或“现代国家转型论”,这一理论鼓吹宪政民主为现代国家的政治核心,当代中国的现代转型就是要推动中国在政治上实行所谓的宪政民主,否则中国就不可能实现现代化、就不可能成为现代国家。
自由主义国家观用“优势国家”和“劣势国家”区分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自由主义国家观认为,资本主义国家自形成以来就具有全方位的优势,其他类型的国家都无法与资本主义国家相比。自由主义理论的鼓吹者将资本主义国家定义为“优势国家”,其他类型的国家、特别是社会主义国家被定义为“劣势国家”,“劣势国家”的前途只有一个即资本主义化。有人提出,“在一个文化竞争的时代,如果不看清人类文明的走向,如果劣势文化不努力向优势文化学习,那么历史不会因为你的文明仍然具有多种优良素质而手下留情,让你侥幸逃脱被淘汰的命运。一个民族的文化最深层次的秘密可以从这个民族的哲学思想中寻求答案。在这里,我想从哲学上阐明,西方文化近一百多年来成为全球强势文化,其根源何在?有哪些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这就必须在对比中深入到西方文化的深层结构,即西方哲学所体现出来的思维模式。……思维模式不改变,任你其他方面的改革如何天翻地覆,最终会九九归原,换汤不换药。而思维模式的变革又主要着重于两方面,一个是建立理性精神,一个是发扬自由精神。‘五四’提出的‘科学和民主’底下其实是理性和自由,没有理性,科学就丧失了科学精神,变成了另一种迷信;没有自由,民主就变成了‘为民做主’,即另一种专制。”邓晓芒:《西方文化凭什么成为当今的强势文化》,https://www.sohu.com/a/442709228_12070398。这就是典型的西方文化至上论,认为“大西洋文化”或“地中海文化”即资本主义文化具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其他文化与资本主义文化这种优势文化相比都是劣势文化。在自由主义理论中,西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都具有不可超越的优越性,“须知现代‘西方’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地方’,它提供了各国无法逃避的现代国家规范结构,其普适性已经为500余年的世界史所证明。在这点上国人没过心理关,反驳西方人时只顾将其归为地方性知识,殊不知把自己的普世也输掉了。”任剑涛:《国家复兴的政治学话语》,《中国投资》,2017年第1期,第51页。
自由主义国家观用“人为的国家制度”和“天然的国家制度”(或“自然的国家制度”)区分非资本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自由主义国家观认为,资本主义国家是自然形成的,具有天然的历史合理性;而社会主义国家是人为而非自然的结果,因而社会主义国家不具历史必然性和合理性,是没有前途的。这种观点及其论证方法在自由主义理论传统中司空见惯,“经济学家们的论证方式是非常奇怪的。他们认为只有两种制度:一种是人为的,一种是天然的。封建制度是人为的,资产阶级制度是天然的。在这方面,经济学家很像那些把宗教也分为两类的神学家。一切异教都是人们臆造的,而他们自己的宗教则是神的启示。经济学家所以说现存的关系(资产阶级生产关系)是天然的,是想以此说明,这些关系正是使生产财富和发展生产力得以按照自然规律进行的那些关系。因此,这些关系是不受时间影响的自然规律。这是应当永远支配社会的永恒规律。于是,以前是有历史的,现在再也没有历史了。以前所以有历史,是由于有过封建制度,由于在这些封建制度中有一种和经济学家称为自然的、因而是永恒的资产阶级社会生产关系完全不同的生产关系。”《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51页。在自由主义国家观看来,既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其制度形态“没有历史”,它就不会灭亡,而非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其制度形态,不论封建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都是非自然的,因而必然都要败给资本主义国家。这样,马克思主义揭示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就被完全消解了,“列宁在评述帝国主义时代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典型特点时特别指出:资产阶级社会学和史学力图避免分析根本的历史规律性,而以支离破碎的研究、不管各个现象之间的内部联系为能事。这一特点明显地表现在从前的资产阶级历史学家的活动中;他们的狭窄的科学专业化倾向往往是和轻视理论的现象结合在一起的。19世纪后半期,许多著名历史学家正确地反对过德国古典唯心主义代表们的思辨历史哲学的主观臆构和实证主义社会学所特有的反历史的公式,可是他们又不能接受马克思关于历史过程的科学理论,所以他们断言:一方面是历史,一方面是哲学和社会学,在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共同之点。”[苏]康恩等著:《穷途末路的资产阶级历史哲学》,张书生、乔工等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62年,第1页。
自由主义国家观在当代中国的泛滥是一种极其反常的现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已经走过了100多年的历史,中国社会主义的实践发展已经70多年了,与这一辉煌历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由主义思潮的严重泛滥。应当将这一反常现象视为一种耻辱,消灭这种耻辱是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任务之一。1922年3月18日,列宁在为斯捷潘诺夫的《俄罗斯联邦电气化与世界经济的过渡阶段》撰写的序言中,提出了有效开展国民教育的重要性,“对于真正的(而不是官僚的无所事事的)国民教育工作来说,目前最感缺乏的,正是本书这样的‘学校参考书’(一切学校都必需的参考书)。无产阶级掌握政权几乎有五年了,但旧的资产阶级学者还在无产阶级的国立学校和大学里用旧的资产阶级破烂教育(确切些说,腐蚀)青年,这是一种耻辱。要是我们所有的马克思主义著作家不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令人生厌的报刊杂志的政治喧嚣上,而坐下来就所有的社会问题写作参考书或教科书,那我们就不会蒙受这样的耻辱了。”《列宁全集》第4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51-52頁。在当代中国,在我们的大学课堂和各类媒体上,时有一些自由主义理论言论大行其道、混淆视听,马克思主义理论却相对地被弱化、边缘化,对照列宁所说的“耻辱”,我们必须深刻反思、努力克服意识形态领域的种种反常现象。
〔责任编辑:李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