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白鹿原》中白嘉轩的人物形象

聂紫钰　聂紫钰

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从发行之日起就引发了巨大的轰动，被人称作“一个民族的秘史”。与此同时，学术界对小说的评价也褒贬不一，但并没有撼动整部小说的地位。为完成这部巨著，陈忠实花费六年时间走访农村，翻阅大量历史书籍和文献，寻找适合写作的历史素材。最终，他用写实的手法描绘出一幅幅体现关中地区悠久历史文化和民风民俗的绝美画卷。

整部小说描绘了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鹿两家的恩怨情仇，同时也描绘了20世纪中华民族近50年的拼搏斗争。小说中设置了跌宕起伏的情节，塑造了许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有坚守传统的白嘉轩，有狡猾奸诈、道貌岸然的鹿子霖，有敢于冲破封建传统、女性意识十分强烈、勇于追求爱情的田小娥，有思想开放、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百灵和坚守传统的朱先生，等等。这些人物的性格特征不仅是中原地区百姓性格的缩影，更沉淀了成百上千年中原文化的特性。其中，最具代表性且贯穿整部小说始终的是具有“中国最后一个族长”之称的白嘉轩。白嘉轩的人物设定本身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精神发展史的一个缩影。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仁爱、仁义、正直、孝道等精神的传承和延续。他那苦难顽强却又充满传奇的一生，正是我们充满生命活力的传统文化的真实写照。

心存仁义

《白鹿原》中描写得最细腻的人物就是白嘉轩，其人物形象随着小说背景的变化贯穿其中。作为白鹿原的族长，又是家中单传，自然要肩负起传宗接代的任务，白嘉轩身上的担子十分沉重。虽然白嘉轩从未接受人文主义思想的教育，但耳濡目染，言行中体现了浓厚的人文主义相关思想。自从接过父亲肩上的担子成为族长之后，他就下决心要把白鹿原打造成一个“仁义之村”。白嘉轩不仅仅追求思想上仁义，他的行为也处处体现出“仁义”二字。比如在小说中，白嘉轩组织村民翻修老祠堂，并把祠堂改成学堂。在此之前，白鹿村的孩子都要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去上学，现在村子里就有学堂，方便了村里所有的孩子。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白嘉轩有一颗仁义之心，他修建学堂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更是为了全村的孩子。同时，白嘉轩还要求进入祠堂念书的孩子都要学习《乡约》，而这本书是他拜托朱先生编写的。书中全面贯彻了人文主义思想，这也刚好符合白嘉轩心中的愿景。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白嘉轩心中十分希望人文主义思想可以在白鹿原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自己家的老长工鹿三，鹿三的儿子黑娃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由于家庭困难上不起学。白嘉轩主动为黑娃免除学费，让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起上学。白嘉轩身为族长，家庭条件比较殷实，家中也雇了不少长工，但他从来没有克扣过家里工人的工钱。

小说《白鹿原》中，白、鹿两家是白鹿村中最有实力的两个家族，总是在暗地里较劲。两家能够积累如此雄厚的家业，和他们的勤奋努力是分不开的。白家世世代代没有离开这块土地，勤勤恳恳地积攒田产，而鹿家是靠祖辈鹿马勺出门学厨才发家的，他在学习手艺时没少受别人的白眼，所以在鹿家发家后把之前欺辱他的人报复个遍。鹿子霖心胸狭隘，没有白嘉轩的仁义，也使了很多手段想要整垮白嘉轩，比如鹿子霖让田小娥引诱白孝文并教他抽大烟，想要让白嘉轩后继无人。除此之外，鹿子霖还在背后耍心机，用一些卑劣的手段购买白家辛辛苦苦挣下的田产地产，因此白家被拆得七零八落。但是心存仁义的白嘉轩并没有怀恨在心。当鹿子霖为了帮自己洗脱罪名而把责任全部推到鹿三头上，自己却选择锒铛入狱时，白嘉轩不计前嫌，想尽办法把鹿子霖救了出來。

敢于担当

中国古代的政治制度比较特殊，在全国大一统的背景之下，皇权高高在上。但是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皇权无法关注到中国的各个地方，因此乡长、村长、族长等应运而生。尤其是族长，它并不是官方指定而是村子里约定俗成的，他们的权利由家族成员赋予。因此族长也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如要履行村社中的各种职责。白嘉轩作为白鹿村的族长，勇于承担村中的一切事务，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他教民以礼义，以正世风。当村里有人赌博、抽鸦片时，他就把人吊起来用刺刷子抽，用开水烫，绝不手软。除此之外，他还勇于守护全村人的利益，当鹿子霖被政府任命成乡约时，地方政府不顾老百姓生活艰苦仍然按人头和土地缴纳高额的税款，引起了百姓的强烈不满。于是白嘉轩写了三封鸡毛信，秘密组织了一场交农运动。交农运动的起事人田福贤被控制住，取得了成功。这场运动成功为村民们免除了赋税，维护了村民的利益，白嘉轩也因此树立了他的威信，巩固了他族长的地位。

在面对饥荒时，村里农民的粮食不够，白嘉轩就自告奋勇带着村中几个精明能干的人外出采购粮食。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土匪打劫，鹿兆鹏带着人把粮食夺了回来。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勇于担当的人，白嘉轩让两个儿子跟着鹿三徒步进入山中，用衣物换取粮食。几天后，两个孩子脚底磨出血片疱，嘴角也都是血迹，同时也明白了粮食来之不易。

当全村人面临瘟疫时，鹿三的媳妇因染上疾病不幸离世，各家采取措施抵抗瘟疫。鹿子霖在院中撒石灰消毒，白嘉轩采取土办法在院子里围上桃木桩子。看着村中还不断有人丧命。白嘉轩心有不忍，于是赶忙询问冷医生，医生建议避开这个地方。于是白嘉轩让家人乘车到山里去躲避瘟疫，自己则留在村中与百姓共同抗击瘟疫。仙草不忍丢下白嘉轩一人执意要留下，最后不幸染病去世，白嘉轩就把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拿来葬妻，自己也像失去了半条性命一般悲痛不已。

作为几个孩子的父亲，白嘉轩也能承担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在孩子的教育上他也一点儿都不含糊。为了不惯坏孩子，他坚决不给孩子吃零食。每当外面传来卖零食的吆喝声，不管孩子们怎么哭着闹着要吃，白嘉轩就是不买。由此可以看出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勇于承担家中教育孩子的责任。另外，为了将来孩子能够变得更加刚毅坚强，遇到困难可以独自解决，面对世事变化能够独当一面，他经常拿着祖传的枕头和木匣子向孩子们诉说苦难的历史。

坚持孝道

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尤为重要，没有后代就意味着最大的不孝。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嘉轩“六娶六丧”之后还要娶，就是为了孝顺父母、传宗接代，为白家留后。白家几代孤单命短，财旺人不旺.白嘉轩也是家族中的几代单传，因此家族卖房卖地也要娶媳妇留后。娶了六个老婆都离奇地离世后，白嘉轩也心中不忍，想要放弃娶妻，但是最终还是遵循祖训娶了第七个老婆仙草，生下几个孩子。白嘉轩的父亲白秉德去世后，白嘉轩就把家里的大水田卖给了鹿子霖。这块大水田十分肥沃，一年可以种植两季，而且地理条件也比较好，种植时运肥、引水也十分方便，这块地无疑会给白家带来不少的收入。表面上看，白嘉轩这件事做错了，但其实他是看中了鹿子霖家的那块地，因为那块地上曾经出现过白鹿这样的吉祥物，白嘉轩想拿自己的大水田和鹿家交换，然后把出现过白鹿的风水宝地用来葬自己的父亲。这种做法无疑也表现出其对父亲的孝顺。除此之外，村里有个大祠堂，每当村里有人去世，他的牌位都要被供奉在祠堂里。每当村里有大事需要调解时，白嘉轩都会叫上村里的人到大祠堂去面对列祖列宗，将事情处理好，这无疑也体现出了白嘉轩坚持孝道。

《白鹿原》塑造了十分丰富的人物形象，通过这些形象，我们不仅能够体会关中地区的风土人情，更能体会20世纪中国农村的演变历程。而白嘉轩这个人物形象也是整部小说中最有代表性的。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心存仁义、敢于担当、坚持孝道的精神，他身上处处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的光辉。除此之外，我们也能看到在白嘉轩的身上有些落后的思想，比如他有男尊女卑的思想，有些不顾亲情。他身上这些落后的思想正反映出我们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既有精华也有糟粕。所以在现代社会，对于传统思想我们要辩证地看待，既有所保留，也要有所舍弃。

作者简介：

聂紫钰，汉族，云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