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塔影寻踪

朱天纯　付顺利

中国是世界上古塔最多、最丰富的国家之一。据统计，历史上遗留在祖国各地的古塔有3000多座。这些遗留下来的古塔，丰富多彩，千姿百态。一座座珍贵的古塔，蕴含了极高的文物艺术价值，体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

据相关人员统计，北京地区尚存古塔有五六百座之多，在这里，我们仅对北京地区的一些有特色的塔做个简单的介绍。而下面的分类也并不是学术上对塔的分类，而是作为大部分北京人在日常交谈中对北京塔的分类而已。

北京现存的一共有6座白塔，分别是北海、大觉寺、潭柘寺、白塔寺、妙峰山和白塔庵的白塔。

北海白塔位于北京北海公园琼华岛上 ，建于清初顺治八年（1651年），是一座藏式喇嘛塔。 塔高35.9 米，上圆下方，富有变化，为须弥山座式，塔顶设有宝盖、宝顶，并装饰有日、月及火焰花纹，以表示“佛法”像日、月那样光芒四射，永照大地。塔身正面有一盾形小龛，内塑红底黄字的藏文图案，含“吉祥如意”之意。此龛俗称“眼光门”，又叫“时轮金刚门”。1679年该塔被地震所毁，次年重建。1976年唐山地震波及北京，塔顶被损。在修复时，发现塔内主心木中藏有一个二寸见方的金漆盒子，盒盖绘有太极图，盒内藏有两“舍利”，证明此塔是一座舍利塔。该塔矗立于琼岛顶峰，绿荫拥簇，巍峨壮美，引人瞩目。

这种象征神权的建筑物——白塔和永安寺，设置于琼岛的重要位置上，具有主宰全园的气势，以体现“君权神授”的封建思想，此是帝王宫苑的一大特色。北海白塔，历近千年的风雨侵蚀、地震战火，至今仍保存完好，除其塔基牢固，结构谨严外，历代不断维修也是重要原因，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进行了系统的修缮和管理。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经成为北京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北京城到底有几座琉璃塔？现存的仅我所知：颐和园多宝琉璃塔、香山昭庙琉璃塔、玉泉山圣缘寺多宝琉璃塔三座塔。前两座塔，都可以近距离观赏，而玉泉山圣缘寺多宝琉璃塔至今还是封闭状态，不能参观。不过，一般人在颐和园眺望西山，这座宝塔就会尽收眼底，而且是西山风景中化龙点睛的借景之笔。

颐和园多宝琉璃塔是琉璃塔中的杰出作品。地处皇家园林颐和园的万寿山后，始建于清代乾隆年间，并毁于英法联军之手的花承阁遗址之上。它的名称叫多宝佛塔，也被称为多宝琉璃塔。多宝琉璃塔建于清代乾隆16年（1751年），是乾隆皇帝为庆祝皇太后60寿辰而建造的，是一座楼阁式与密檐式相结合的塔。塔身呈不等边的八角形，上下共分为七级，通高16米，整座塔身都是用黄绿青蓝紫五色琉璃砖镶嵌而成。塔身坐南朝北，在塔的四周砌有红色围墙，朝北门口竖立着一座木结构琉璃瓦顶的牌坊。整座塔的底座为一层汉白玉雕成的须弥座，在须弥座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花纹。须弥座的正中坐落着塔身，塔身的一层、三层和五层比较高大，为楼阁式，二层、四层、六层和七层的塔身却比较矮小，好像双重檐的楼阁，在楼阁式塔身的四面，正中各设有一个拱券形佛龛。在大佛龛的四周和塔身四周布满了一排排的小型佛龛，佛龛有座式佛像，共有佛像580座。

昭庙琉璃塔是香山公园的标志，印在了公园的门票上。公园内建有一座大型的藏式佛院，寺院名为宗镜大昭之庙，亦称为昭庙。昭庙的木结构建筑在1860年毁于英法侵略军之手，甚为可惜。琉璃塔坐落在寺院的最高处，塔为八角七级，高约20米。整座塔建在一座用花岗岩石條叠砌而成的四方形台基上。在台阶上是一层须弥座，为八角形，在须弥座的周围设有汉白玉石雕的围栏进行维护。塔基座四面塔门上面各雕刻一尊高浮雕的佛像，为结跏趺座式。拱券门两旁雕刻佛教吉祥八宝造型，塔基座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面上各浮雕一尊大型的结跏趺座式佛像。在须弥座上是八角形楼阁，塔身分为七层，在一层的八个面上，中间设有一个拱券式塔门形龛，龛内是一尊结跏趺座式的金黄色的琉璃佛像，在这尊佛像的左右和顶上各开有一个稍小一些的拱券窗形龛，每个龛中各有一座金黄色的琉璃佛坐像。从第二层至第七层，在每层的八个面上，中间各设一个拱券式塔门形龛，龛内各供奉有一座金黄色的琉璃佛像。在每层塔檐的檐角下各悬挂一枚铜铃。

北京的砖塔有很多，万松老人塔、天宁寺塔、良乡昊天塔、云居寺北塔、庄公院塔、戒台寺双塔、玉泉山主峰玉峰塔，等等。它们形态各异、古朴沧桑，默默矗立在时间的长河里，记录着历史的变迁。

庄公院塔即定光佛舍利塔，当地称刘师尼塔，位于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镇娄子水村西山上。坐落在庄公院三清殿西北约50米山谷的半山腰处。

庄公院塔始建于辽重熙年间（1032-1055），建成于辽道宗清宁二年（1056年）。高约7米（一说约6米），八角三层密檐式空心砖塔（有称为楼阁式，不确切），宝珠刹，塔身正面中间开券门，建筑保存较好。塔由塔座、塔身、密檐、塔刹四部分构成，塔直接坐落在基岩之上，座高约1米，由于基座残损，形制不清，从残存的痕迹上看，应为须弥座。塔座上承塔身，塔身八面，正南方向为券门，通往塔心室，券门上施券足，门楣缺失，估计原来应有砖雕，具体雕饰内容不详。券门高约1.5米，宽约0.8米，至塔心室进深约0.4米。券门上以一块产于本山厚约10厘米石板架起。塔心室下部呈方形，边长约1.2米，在塔一层檐处用四层叠涩砖收顶，形成一个边长约0.6米的方形通道口，使塔身塔心室与密檐塔心室相隔，塔心上部密檐塔心室呈不规则圆形，直通塔顶。塔身塔心室与塔顶塔心室原应有木质盖板相隔，塔顶塔心室内部应置放舍利，塔身塔心室内应置放佛像。

戒台寺双塔位于北京市门头沟区的马鞍山麓，寺始建于隋代开皇年间（581-600），在戒台寺戒坛院的山门外有两座墓塔，型制基本相同。一座为八角七级密檐式实心砖塔，为辽戒台寺僧人法均和尚墓塔;另一座为法均和尚衣钵塔，为八角五级密檐式实心砖塔。戒台寺也称戒坛寺，寺塔1957年被公布为首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

万佛堂密檐塔，被称为“龄公和尚舍利塔”，位于北京市房山区万佛堂村。塔创建年代为金元相交之际。八角七级砖结构 密檐塔，塔座为八角形须弥座，须弥座上方用砖雕三层仰莲瓣承托塔身。塔身为八角形，四个正面有拱券门，四个侧面有假窗，假窗上部为挂云。塔身上部为七层密檐。塔刹已毁。此塔现有些倾斜。2001年，被公布为第五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

金刚宝座塔是指建筑样式为在高高的方形塔座（金刚宝座）上面再建五座宝塔，主塔居中，四座小塔位于四角。

北京地区现存的金刚宝座塔有四座。分别是：真觉寺（五塔寺）金刚宝座塔、香山碧云寺金刚宝座塔、西黄寺清净化城塔、玉泉山妙高塔。宝塔的样式上，真觉寺和碧云寺为密檐式塔，西黄寺为覆钵式塔，妙高塔比较少见为宝瓶式。宝塔的年代，真觉寺塔最老，建于明成化九年（1473年），其他三座宝塔均建于清乾隆年间。宝塔的规模上，香山碧云寺塔最高，通高34.70米，也是现存全国最高的金刚宝座塔。宝塔的用途上，西黄寺清净化城塔最特殊，是专门为纪念藏传佛教格鲁派大活佛六世班禅大师圆寂，特意建造的衣钵塔。妙高塔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玉泉山北侧山峰上。它是四座塔中最为神秘的，也是唯一没有对外开放的。

北京真觉寺金刚宝座塔，塔身外部包有汉白玉，周身布满精美的雕刻，由于石里的铁被氧化而呈现出淡淡的橙黄色。金刚宝座塔分宝座和五塔及罩亭两部分，底下是金刚宝座，宝座呈金字塔形，高7.7米，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18.6米，东西宽15.73米，下为0.5米的高台基。宝座下部是一层长方形须弥座，须弥座之上为宝座座身，分5塔，每层均挑出石刻短檐，檐头雕饰椽、勾头、滴水等。檐下四周设佛龛，佛龛内浮雕坐佛一尊，佛龛之间雕花瓶石柱相隔，柱头砖雕斗拱以承短檐。宝座南北两面各有一方形塔柱，塔柱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小佛龛，龛内原佛像早已遗失。在宝座南北各开一拱券门，南门上有“敕建金刚宝座塔”的匾额。步入门内是一个方形过室，顶为蟠龙藻井，这是皇家寺院的标志。塔座内有回廊，并在东西各有一石梯通向宝座顶。过室以里是拱券式结构的环形塔室，中央是一个文形塔柱，四面各设佛龛供奉着药师佛、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和燃灯佛（原燃灯佛早已散失，现存为班禅十世所奉）。过室东西两侧各有44级石阶，盘旋而上可通达罩亭，罩亭为琉璃砖仿木结构，亭南北两侧各开券门通向台面，五塔即建在此台面之上。五座方塔形式一样，都是四体密檐式方塔，正中的是一座高8米的十三层大塔，相传西域高僧带来的五尊金佛就藏在这座塔中;四角是每座高为7米的十一层方塔。方塔顶上的塔刹是一小型覆钵式塔，中间大塔的塔刹的材质为铜制，其他四座的为石质。台面四周有石栏板，塔上风铃随风而动，叮当作响。覆钵式塔身。即喇嘛塔的塔身，状如瓶形。明、清以后，建筑师们又在塔肚正中增设了焰光门，形如小龛。

碧云寺金刚宝座塔位于北京市西郊碧云寺中。碧云寺金刚宝座塔通高34.7米，有石阶可攀登，塔前有四柱三楼白石牌坊一座，阔34米，比例匀称庄重，遍体满布浮雕，塔全部为汉白玉砌造，塔基共两层。塔基上面为三层基座，座身层层佛龛，内有刻工精致的佛像。塔基外砌虎皮石，围以石栏。二层以上的金刚基座正中开拱券门。顺石阶可上至第三层，前面两侧各有一座圆形喇嘛塔，后有五座密檐方塔，中间一大塔，为13层，四角各为一小塔，为11层，其间还有一小金刚座宝塔。八个塔尖儿参差高耸，轮廓极为丰富，這种群塔耸立、对比强烈的造型和布局，在中国古塔中是绝无仅有的。整个宝塔上遍布精致的浮雕，有佛像天王龙狮象兽和云门梵花等。此塔塔基内封瘗有孙中山衣冠，塔基正中券洞之券墙有一块汉白玉石，上书“孙中山先生衣冠冢”。

西黄寺为清顺治九年（公元1652年）为西藏宗教领袖达赖五世所建的驻锡之所，故又称达赖庙。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班禅六世在寺中圆寂。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高宗建清净化域（城）之塔以纪念班禅六世，因塔内安葬有班禅六世的衣冠经咒，故又称“班禅塔”。西黄寺清净化城塔塔院规模很大，占地约1.9万余平方米，亭殿屋宇50余间，布局严谨肃穆。塔院坐北朝南，平面呈南北向的长方形，由三进院落组成。清净化城塔塔高15米，为覆钵形的喇嘛式塔。主塔由顶部、塔身及塔基组合而成。塔基呈八角形，其上有八角形须弥座，八面各浮雕有卷草、莲瓣、云彩、蝙蝠等花纹，雕工极精美。腰部雕佛传故事画八幅，即佛门中所谓本身“八相”，画面虽不大，但景物细致生动，呼应配合，是极精美的艺术品。转角处各雕一座力士像，个个跣足赤背，筋肉暴胀，似用力承托状，生动地表现出力士们孔武有力的形象。其上又有一层雕满流云和小坐佛的须弥座，座上以亚字形折角塔座为过渡，承托着覆钵式塔身。塔身正面有佛龛，浮雕三世佛，两旁雕有菩萨立像8个，塔身以上为折角小座承托莲花座、相轮和宝瓶组成的塔刹，两侧飘垂云纹垂带，好似宝冠的帽翅，阳光照射下，宝塔金顶光灿夺目。

这座塔整体形制仿印度佛陀迦耶寺塔的布局，属金刚宝座式塔，但主塔的结构和形制则是我国西藏喇嘛塔的样式，而主塔四隅的经幢式样的小塔、塔台前后的仿木结构石牌坊、台阶两侧的石雕辟邪、佛教题材的浮雕和装饰性纹样，又是我国汉族建筑和雕刻艺术的传统手法。这些不同的艺术风格融合在一起，使清净化城塔具有独特的风貌，成为清代金刚宝座佛塔建筑中的精华。

西黄寺清净化城搭

中国花塔的存世量极少，据统计仅十余座。花塔又名华塔，多盛行于中国北方一带。因为这类塔刹十分肥硕，雕饰甚多，有如一根盛开的花棒，故被称为花塔。现存的每一座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其中北京有两座，分别是房山万佛堂花塔和丰台镇岗塔。

万佛堂花塔系密檐塔，位于北京市房山区万佛堂村、入选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万佛堂、孔水洞附近的山峰上，系北京重点文物抢救项目。自1995年春动工修复，于1996年完工。花塔建在万佛堂西北侧山崖上。塔的平面为八角形，单层砖构，由塔基、塔身、塔顶三个部分组成。塔基是典型的辽塔形制，即由须弥座及仿木构的平座组成。八角形塔身的四个正面砌出券门，南门可入塔心室。其余三面是假门，塔外壁有浮雕菩萨、力士像。塔身四个斜面上砌出直棂窗。塔身之上有腰檐和平座各一层，平座以上即为华美的大塔刹，塔刹外形如一根竹笋，轮廓是弧线状，其表面用砖砌成八层相叠的龛室，最下一层仿城墙，并具有城门和城楼。上七层都是单层佛龛，龛内有佛像，龛下托以圆雕的狮、象等形式的龛座，上下层龛位互相叠错，具有渐变的、有韵律的图案组合。最上即是刹顶，已毁。

镇岗塔位于北京市丰台区长辛店镇张家坟村，金代佛塔。镇岗塔的建筑形制和雕饰，是研究北京地区古塔演变的重要实物资料。2013年3月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镇岗塔是一座砖结构的实心花塔。塔坐北朝南，高18米，低矮敦实，底座呈八角形，平座上有双杪五铺作斗拱，每面各一攒，栱眼壁上有盆花、兽头等精美古朴的浮雕。西北面浮雕还有两武士、两文官和大鹏金翅鸟。两层塔身，一层塔身八角形平面，出短檐、有斗栱，每角有圆柱一根。八面作仿木菱花格子门和直棂窗。一层塔身上有平座，其上是上部塔身，密布佛龛相错环绕而上，且逐渐向内收拢，从第二层龛以上，每佛龛内端坐一尊佛像，有的双手合十，有的两手上举，有的一手平伸，神态庄严逼真。再上是一个带宝珠的塔刹，塔的外形有明显的收分，为我国北方不多见的花塔。

我国有名塔林很多处，北京则有著名的银山塔林，还有门头沟潭柘寺上下塔林，及樱桃沟等多处。

潭柘寺位于北京西部门头沟区东南部的潭柘山麓，距市中心30余公里。寺院坐北朝南，背倚宝珠峰。潭柘寺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寺院初名“嘉福寺”，清代康熙皇帝赐名为“岫云寺”，但因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故民间一直称为“潭柘寺”。

潭柘寺外塔林本有四处，如今仅余寺前上、下两院，上塔院28座塔（一说27座），下塔院47座塔。上塔林多为清代高僧墓塔;下塔林则为历代高僧，包括印度高僧塔。这些墓塔建造的朝代为金、元、明、清代。潭柘寺上下塔院目前有保持完整形态的墓塔共75座，是北京地区数量最多、保存最好的一处墓塔群，其形态典雅庄重，是古代建筑艺术的典范，为研究我国佛教和古塔提供了重要的建筑实物和珍贵资料。

银山塔林内的金代佛塔

古塔，是中华民族的丰碑。塔历尽沧桑，久经风雨，象征着中华民族自尊自强的傲骨，融入了今人神往的经历和传说，诉说着祖国悠久的历史。塔是乡情的象征，每一个古塔下面都隐藏着一个个令人思念的往事，每一片斑駁的塔墙上，都记录着一段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塔宏伟中带有挺拔，古朴中体现出精美。塔以魅力巍峨的造型点缀着山水风光，在与大自然的融合中影射出华彩，成为风景名胜中的重要内容。塔是中华文化艺术中的杰出创造，其可视形象代表了一个城市或一个地方的标志。塔巍然屹立在江海岸畔，是古代航海的标志，塔是中华民族特有的高层建筑典范，它陶冶着人们的心灵，唤起人们对美的启迪。这一座座珍贵的古塔，蕴含了极高的艺术文物价值，体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塔那雄浑挺拔、宏伟壮丽的身影，已经并将继续不断地在神州大地闪烁出魅力的奇光异彩。愿古塔千秋万代，屹立在祖国的大地上，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