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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登尼玛对藏学研究和藏文化传播的贡献

2022-04-07杜永彬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大藏经藏学藏汉

杜永彬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北京 100101)

藏族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学者型活佛,涌现出大批史学家、文学家、藏医学家,撰写出《青史》《红史》《贤者喜宴》《汉藏史籍》《黄琉璃》《蓝琉璃》《土观宗派源流》《安多政教史》和《白史》等等传世名著。当代著名的藏族学者型活佛和高僧主要有:格西·喜饶嘉措、更敦群培、才旦夏茸、东噶·洛桑赤列、毛尔盖·桑木旦、赛仓·洛桑华旦、多识等。长期主持或参与多个藏学、藏传佛教研究和藏文古籍整理重大项目、经常应邀到欧美进行学术交流合作和做访问教授、被称为“活佛的活佛”“教授的教授”的土登尼玛,堪称当代杰出的学者型活佛之一。本文参考相关文献和笔者对土登尼玛先生的了解(1)笔者多次见到土登尼玛先生。2002年2月,本人赴哈佛大学参加学术研讨会,并到哥伦比亚大学进行学术交流时,拜访在哥伦比亚大学做高级研究员(访问教授)的土登尼玛先生,先生不但热情地帮助和指导我这个小老乡,还指派自己的汉族弟子驾车带我前往纽约上州的乌兹塔克(Woodstock),实地调查噶玛巴在北美的法座噶玛三乘法轮寺(Karma Triyana Dharmachrakra Monastery),以及沈家祯先生建立的汉传佛教寺庙庄严寺,并拜访了堪布卡达活佛和沈家祯先生。谨以此表达对土登尼玛先生对藏学研究和藏文化传播的贡献的敬意,以及对先生的诚挚谢意。, 对这位学者型活佛的人生经历及其对藏学研究和藏族文化传播的贡献进行初步探讨。

一、土登尼玛的人生经历

土登尼玛出生于甘孜州康定市塔公镇(木雅),在家乡被认定为活佛,出家入寺学经,先后在甘孜州的康定和丹巴、果洛州的班玛、四川成都、广东深圳及英国、美国等地生活工作。曾先后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四川省人大代表、四川省政协常委、中国藏学研究中心藏文《大藏经》对勘局副局长、四川省佛教协会副秘书长、四川省藏传佛教文化研究会会长、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中国西藏文化保护与发展协会理事等职。总体来看,土登尼玛的人生经历可以分为活佛生涯和学者生涯(其间,值得关注的是他积极开展学术交流的经历)两个阶段。

(一)在涉藏地区的活佛生涯

从出生到“文革”结束,作为活佛的土登尼玛,在康定、丹巴、德格、班玛等涉藏地区生活了34年。

土登尼玛,全名阿拉盛噶仁波切土登尼玛(A lags gzan dkar rin po che thub bstan nyi ma),简称阿拉盛噶仁波切(Alak Zenkar Rinpoche)或土登尼玛,法名盛噶仁波切。1943年7月15日出生于康定县木雅(Minyak)的塔公乡(Pal Lhagang),父亲尼玛俄色是本地人,母亲仁钦拉姆来自嘉绒地区的噶巴(Gagpa)。1946年3岁时,被认定为阿拉盛噶白玛欧珠若维多杰(Alak Zenkar Pema Ngödrup Rolwé Dorje,1881-1943)的转世(第四世),相应地被认定为晋美林巴(1730-1798)的心子、朵钦则·益西多吉活佛(Do Khyentse Yeshe Dorje,1800-1866)的转世。晋美林巴大师有三大转世:降央钦则旺波、朵钦则·益西多杰、巴珠·晋美曲旺。盛噶活佛后被认定享有两座寺庙的法座:一座是由朵钦则建立的丹巴县宁玛派寺庙大金龙寺(Maha Kyilung),另一座是康定县木雅乡供奉有著名的觉沃佛像的萨迦派寺庙塔公寺。木雅的萨迦派大喇嘛日库古雪(Rikhu Kushok)决定让这两座寺庙轮流负责这个年轻的转世灵童学经,一年在塔公寺,另一年在金龙寺。

1951年,8岁的盛噶活佛依止丹巴大金龙寺阿巴活佛(Tulku Apa)学修《入菩萨行论》(Bodhicharyavatara),阿巴活佛是朵智钦活佛的根本上师玉科恰扎瓦(Yukhok Chatralwa)的弟子,并从贡桑拉梅夏龙(Kunzang Lamé Shyalung)处获得许多口传教授。当时大金龙寺的主要上师是阿库更敦嘉措(Akhu Gendün Gyatso),他曾在宁玛派主寺竹庆寺熙日森佛学院(Dzogchen Shri Singha)学修5年。珠钦堪布土登年扎(Dzogchen Khenpo Thubten Nyendrak)即著名的堪布土年(Khenpo Thubnyen)为他授沙弥戒,取法名土登龙日玛维尼玛(Thubten Lungrik Mawé Nyima),他从堪布土登年扎处获得《幻网经》(Guhyagarbha Tantra,秘密藏续)的教法,包括大译师达玛师利(Lochen Dharmashri)著《密意庄严》(gsang bdag dgongs rgyan)和朵智钦吉美丹贝尼玛(Dodrupchen Jikmé Tenpé Nyima)撰写的《宝藏之钥广注》。盛噶活佛的两位根本上师是六世珠钦活佛吉札降曲多杰(Jikdral Changchub Dorje,1935-1958)和堪布吉美·云丹贡布(Khenpo Jigme Yongten Gongpo,1899-1959)。云丹贡布以堪布贡日(Khenpo Gongri)著称,是竹庆寺的大堪布堪布僧噶(Khenpo Shenga)的上首弟子,也是第五世珠钦活佛贡噶班丹的弟子。六世珠钦活佛、盛噶活佛、格桑活佛等,都是云丹贡布的弟子。盛噶活佛多次从第六世佐钦活佛处获得“宁玛噶玛”(Nyingma Kama)口传,这是以“殊胜如意宝瓶”(The Excellent Wish-Fulfilling Vase,vdod vjo bum bzang)著称的“伏藏”集结,并且是“隆钦心髓”(Longchen Nyingtik)的根本文献,从堪布贡日获得隆钦巴的《七宝藏》《大圆胜慧》(Yeshe Lama)、《巴热南松》(Barak Namsum),学修普巴举卢(Phurba Gyüluk)的普巴金刚修法(Vajrakilaya)、且尊心髓(Chetsün Nyingtik)和朵钦则益西多杰(Do Khyentse Yeshe Dorje)的施身法集《执着自解脱》(Dzinpa Rangdrol),从珠钦堪布白玛泽旺(Dzogchen Khenpo Pema Tsewang)领受了三律仪(sdom gsum三戒)的教授,从堪布阿旺诺布(Khenpo Ngawang Norbu)学习诗学,并得到夏卡(Shabkar)的《大圆满窍诀指引》(khrid yik),还从阿拉拉卡曲珠(Alak Lakla Choedrup)处获得《求生极乐净土愿文》(Sukhavati,bde smon)的释论。

1953年,盛噶活佛到德格的宁玛派主寺竹庆寺学修佛法,并在竹庆寺第一次见到第四世朵智钦活佛,大金龙寺可以说是朵智钦寺的分寺,当时朵智钦活佛正要传授《大宝伏藏》(rin chen gter mdzod)的灌顶,于是盛噶活佛便前往朵智钦寺亲身领受。朵智钦寺的课程主要以格鲁派教法、尤其是嘉木样活佛(Jamyang Shyepa)的教材(yig cha)为蓝本,但是堪布贡培(Kunpal)请求朵智钦活佛建立新的佛学院,专门传授宁玛派教法,这就意味着不得不从外面请新的堪布。盛噶活佛到该寺时,依止高僧学修格鲁派教法,学修了《现观庄严论》、贡却吉美旺波(Kongchok Jikme Wangpo)的《宗义宝鬘》(grub mtha′ rin chen phreng ba)等格鲁派的根本经典。

1955年,盛噶活佛前往德格的萨迦派名寺仲萨寺,接受贡那活佛(Gongna Rinpoche)传授的萨迦派教法,在那里停留了约6个月。从书法家仲吉次仁(Drungyik Tsering)学习书法,从木雅的宗萨堪布丹曲(Dzongsar Khenpo Damchö)领受萨迦班智达的《量理宝藏论》(tshad ma rigs gter)和降央洛德旺波(Jamyang Loter Wangpo)的《阿毗达磨俱舍论》的释论。在德格仲萨寺学修了一段时间后,又前往果洛州班玛县的朵智钦寺学修(2)Alak Zenkar Rinpoche.[EB/OL].(2017-08-02)[2022-09-15].http://www.rigpawiki.org/index.php?title=Alak_Zenkar_Rinpoche.。由于是宁玛派的转世活佛,从小深受宁玛派教法的熏陶,又到萨迦派名寺仲萨寺学修,后又掌管萨迦派寺庙塔公寺,因此,土登尼玛成为宁玛派和萨迦派两大传承系统的活佛,精通宁玛派和萨迦派的教法。

后来,盛噶活佛曾前往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协庆寺(Shechen Monastery)学习了9个月。1959年,年仅16岁的盛噶活佛被推举接任丹巴宁玛派金龙寺和康定萨迦派塔公寺的堪布。1966-1976年,“文革”时期,在家乡康定县塔公乡接受劳动改造。

(二)作为学者的研究生涯

1978年,35岁的土登尼玛被借调到成都,参加张怡荪主编的《藏汉大辞典》编写工作。1981年,他同四川省民委原主任扎西泽仁一道创办四川省藏文学校,并担任副校长和教务长,培养出一批藏文人才。1981年,张怡荪推荐38岁的土登尼玛担任《藏汉大辞典》副主编,成为大辞典编写组最年轻的藏族副主编,并参与《藏汉大辞典》的终审(1985年,《藏汉大辞典》由民族出版社出版)。

1984年,土登尼玛正式调入四川省民族研究所,担任藏文研究室主任,兼任四川省《格萨尔》工作办公室副主任,主持收集、整理、研究和出版《格萨尔王传》。1987年,土登尼玛受聘担任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大藏经》对勘局副局长,协助四川省人大原副主任、对勘局局长扎西泽仁筹建《大藏经》对勘局(直到2008年,长期主持国家重大文化项目《中华大藏经》藏文版的对勘和编辑出版)。1987年,主编汉藏对照(双解)《格萨尔词典》(1989年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1988年,被四川省民族研究所评为研究员。1995年,土登尼玛参与主持的《中华大藏经》(藏文版)之《丹珠尔》对勘本第一部出版。

2001年,与中国文联副主席丹增一道主持《大藏经》汉译藏项目,启动将《大藏经》中汉文有、藏文没有的部分翻译成藏文。2002年,在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五次全会上,提交《关于抢救保护藏文文史典籍整理建档的议案》,引起重视。2003年,再次提交补充议案。2004年4月26日,四川省佛教文化研究会在成都成立,被推举为会长。2004年,出版《哲蚌寺所藏古籍目录》上下册。

2010年以来,土登尼玛先后4次向甘肃民族师范学院捐赠藏文图书1000多函(册)。2011年,土登尼玛倡议开展的《中华大典·藏文卷》获准立项为国家“十二五”重点文化工程。2013年,7月12日,由中国藏学研究中心主持的《中华大典·藏文卷》编纂工作正式启动,计划用15年出版吐蕃时期至西藏和平解放前的藏文文献典籍,时间跨度超过1300年,分20个典,计划收书上千种。

(三)在欧美的学术交流经历

1990年,土登尼玛首次应邀赴伦敦进行学术交流。1992年7月-1999年4月,担任伦敦大学东方与非洲学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研究员(Research Fellow)。1996年,土登尼玛在伦敦遇见国际知名藏学家金·史密斯(E. Gene Smith,1936-2010),由于他们都钟爱藏文文献并谙熟藏文典籍,一见如故,结为至交。

1999年土登尼玛赴美国,任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研究所(East Asian Institute)高级研究学者,并定期与加拿大温哥华的正知研究所(Nitartha Institute)合作,设立《简明藏传佛教八大不同教派术语辞典》项目(Project for the Compendium Dictionary of Tibetan Buddhist Terminology of Eight Different Schools),并担任主编。后应金·史密斯之邀,担任“藏传佛教资源中心”(Tibetan Buddhism Resources Center)理事会理事和学术顾问。2000-2003年,担任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学者(Senior Research Scholar)。2004年,应聘担任弗吉尼亚大学的访问教授(visiting scholar)

2007年,金·史密斯出于对藏学的故乡中国的情谊和对土登尼玛的信任,将自己收藏的12000多函藏文典籍捐赠给西南民族大学。2010年,学术文化同道和挚友、“藏传佛教资源中心”的创办人和主持者金·史密斯在纽约去世后,土登尼玛将其工作重心转回国内,有时也到美国或英国工作和生活,但是旅居国外的时间逐渐减少。

二、土登尼玛对藏学研究和藏文化传播的贡献

作为学者型活佛,土登尼玛不仅从事藏学研究活动,撰写论文和专著,主编辞典,而且还组织和主持藏传佛教研究及藏文典籍收集整理研究重大项目,对藏学研究和藏文化传播作出了杰出贡献。

(一)参与主持编纂《藏汉大辞典》并合作英译

参与主持编纂《藏汉大辞典》。1977年,邓小平同志亲自批示支持著名藏学家张怡荪启动《藏汉大辞典》主编工作,随后成立了辞典编纂工作组。由于土登尼玛通汉文,于1978年借调到成都,参加《藏汉大辞典》的编写工作,并负责选取和注释《辞典》的佛学概论、教派、教义、传承人、重要典籍、修习、戒律、寺庙等大量词目,还撰写了大多数因明学和佛学词汇。1981年,经张怡荪主编推荐,土登尼玛担任《藏汉大辞典》副主编,并参与《藏汉大辞典》的终审,著名学者祝维翰、年叙·钦饶威色、多吉杰博、洛桑图旺、罗桑多杰担任副主编。《藏汉大辞典》收录词目5.3万条,是中国出版的第一部以语词为主兼收百科的综合性藏汉双解大型工具书,为沟通藏汉民族的文化和后人研究藏族的历史和社会发展提供了重要工具,是藏汉民族编写人员长期努力、团结协作的产物,是集体智慧和心血的结晶,对藏汉民族的团结和祖国的统一和繁荣及推进藏学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3)参见祝维翰.《藏汉大辞典》的编写[J].民族语文,1983(1);许力以.他默默奉献力一生:张怡荪与《藏汉大辞典》[J].中国出版,1987(8);高炳辰.张怡荪与《藏汉大辞典》[J].辞书研究,2008(5).。1987年10月,《藏汉大辞典》荣获第五届吴玉章语言文字一等奖,评委会在评语中指出:“全书共收词目5.3万条,是迄今为止内容最丰富、规模最大的大型辞书,反映了我国在藏语辞书编纂、选词、释文、引例各方面都超过了一直被国际上奉为权威的达斯《藏英辞典》,被誉为藏族文化史上的壮举。”(4)参见黄显铭.《藏汉大辞典》荣获“吴玉章奖金”语言文字学一等奖[J].西藏研究,1988(3);王坤宁.《藏汉大辞典》梅花香自苦寒来[N].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6-6-13(08).1994年获第一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2006年获首届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珠峰奖特别奖。

合作英译《藏汉大辞典》。1984年,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和非洲学院(亚非学院)邀请土登尼玛赴英国,合作英译出版《藏汉大辞典》。1991年,已48岁的土登尼玛开始学习英文。1992年7月-1999年4月,与居美多杰(Gyurme Dorje)合作英译《藏汉大辞典》,并对一些词目进行修改和增补,计划出版《藏英大辞典》(5)后因版权页署名等问题,致使《藏汉大辞典》英文版至今未能出版。

(二)参与主持对勘出版《中华大藏经》(藏文版)

《中华大藏经》(藏文版)由《甘珠尔》和《丹珠尔》构成。1987年,《中华大藏经》(藏文版)的对勘出版被列入全国哲学社会科学“七五”和“八五”规划的国家重点科研项目,国家决定投入4000多万人民币开展这个具有重要学术文化价值的重大项目,并指定由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牵头组织该项目的实施。同年,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在成都郫县红光镇建立中华《大藏经》对勘局,由原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扎西泽仁任对勘局局长,土登尼玛担任副局长,组织专家学者和活佛喇嘛开展《中华大藏经》(藏文版)的对勘。为了完成这项跨世纪的项目,土登尼玛与措如次朗、木雅贡布、赛仓·洛桑华丹、恰白·次旦平措、年叙·钦饶维色、赞拉·阿旺次成、吉美、白旺·曲明多吉、玛仲更敦等200多名专家学者、活佛喇嘛和工作人员一道,制定了规范化、专业化、科学化的对勘计划和实施方案。首要工作是摸清藏文《大藏经》的版本与特点,藏文《大藏经》由《甘珠尔》部和《丹珠尔》部构成,其形成晚于汉文《大藏经》,辑录的典籍种类繁多、自成体系、独具特色,历代历次修订藏文《大藏经》都有丰富和发展。由于历史条件和印刷技术的局限,《甘珠尔》和《丹珠尔》在传抄、校订、雕刻过程中,许多版本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错字、漏字、衍文、文字脱落、顺序有倒置、章节编排不尽一致等问题。为此,土登尼玛等藏学专家决定先对勘《丹珠尔》,并严格遵循古籍整理方法,制定科学的对勘原则:在不影响原文风貌的前提下,逐字逐句对校,勘出不同版本中的字、词、句、段、节、章的不同译法,阙文和衍文均列入对勘注;只勘出经文中的异同和字句的错落,不加任何按语,不判定是非;底本中的明显刻版错误和损坏的字,参照其它版本予以改正,不列入对勘注,底本未收而参校本已收的经籍,补入底本;衍文除在题解中说明外,还要整篇附在地本之后,以题解注明、提取衍文、附录表格等方式保留于每篇之后;校勘记和对勘表附于各卷之后。做到泾渭分明、主次有别。对勘程序分为五个步骤:筹借对勘版本,确定编辑原则和体例,制作模拟本,开发藏文字体,校审出版(6)参见西藏传统文化的巨大工程--《中华大藏经·丹珠尔》对勘纪实[EB/OL].(2008-01-02)[2022-09-15]. http://www.tibetology.ac.cn/2008-01/02/content_41750180.htm;中华藏文〈大藏经〉对勘二十年[J].中国西藏,2007(4); 张曦健.对勘本《大藏经》解读:一次划时代的飞跃[EB/OL].(2009-01-13)[2022-09-15]. http://tibet.cctv.com/20090113/103675.shtml;布楚,尖仁色.琉璃明镜-藏文大藏经之源流、特点、版本暨对勘出版[M].中国藏学出版社,2012.。

1995年,经过近8年的辛勤工作,《丹珠尔》对勘本第一部正式出版。到2008年,经过200多名专家学者和工作人员20年的孜孜不倦的努力,史无前例的跨世纪的文化大工程《中华大藏经》(藏文版)的对勘本《甘珠尔》(108卷)和《丹珠尔及目录》(124卷)全部完成并公开出版。新出版的《中华大藏经》(藏文版)具有一编在手、众版皆备、存真取精、相得益彰的特点[1]。《中华大藏经》(藏文版)的对勘出版,不仅体现了中国政府对保护和传承藏族文化和藏传佛教及中华文化的重视和行动,而且彰显了中国藏学界和藏传佛学界的整体水平和实力。

(三)主持收集、整理和研究《格萨尔王传》

1984年,土登尼玛正式调入四川省民族研究所后,担任藏文研究室主任并兼任四川省《格萨尔》工作办公室副主任,负责收集、整理、研究和出版《格萨尔王传》。在他的主持下,经过格萨尔研究专家和艺人艰苦不懈的努力,收集到29部民间收藏的《格萨尔》手抄本和孤本,并到尼泊尔等国收集到《格萨尔王传》6部,整理出版10多部《格萨尔王传》。2019年,四川民族出版社和四川美术出版社联合出版《<格萨尔王传>大全》300卷,这是有史以来收集、整理和出版《格萨尔王传》最大的工程,囊括了《格萨尔王传》的各种手抄本、木刻本、铅印本和分部本,该书由十一世班禅题词,土登尼玛作序。

(四)主持收集、整理和出版藏文典籍

土登尼玛长期致力于藏文典籍的收集、整理、研究和出版。在土登尼玛的倡议和主持下,收集和整理了大量珍贵的藏文典籍,包括《巴珠仁波切文集》(16函)、《大宝伏藏文库》(111函)、《宁玛教言集》(58函)、《班钦释迦曲丹全集》(24函)、《诀窍教导藏》(15函)、《噶玛恰美全集》(49函)、《本教大藏经》(144函)、《古译文献宝典》(133函)、《噶玛巴·让迥多吉全集》(16函)、《噶玛巴·弥觉多吉全集》(26函)等近千函珍贵历史典籍。印刷发行《八大法行汇编》(20函)、《密意集汇编》(14函)、《金刚橛汇编》(44函)藏传佛教各教派的木刻版和手抄本珍本1000多函,并将《扎嘎·洛桑巴登全集》(20函)、《格则班智达慈旺久美全集》(10函)、《涅喇·让日多吉伏藏法集》(42函)等珍本各印100套赠送国内外各大图书馆收藏。主持整理的《知识总汇》《显密文库》《康区学者诗作汇编》《更敦群培文选》等,由民族出版社和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同时还撰写《巴珠仁波切传略》《知识总汇提纲》《扎嘎洛桑巴登生平》《九乘简论》《藏区名寺古籍目录》,汇编宁玛派精华“噶”“公”“普”三部的所有教法。2002年,土登尼玛在西藏拉萨主持成立了百慈藏文古籍研究所,对藏文古籍进行抢救性保护,收集、整理和出版,已出版“先哲遗书”系列(131本)、《噶当文集》系列(90卷)、《噶当选集》(5本)、《布敦大师手迹珍品》(59卷)、《宁玛密续全集》(58卷)、《知识宝瓶》(5本)、《智悲之光》(6本)、《藏族史记集成》等。主编《藏传佛教八大传承术语词典》。2004年出版《哲蚌寺所藏古籍目录》上下册[2]。为了更好地传承藏文化,土登尼玛将其主持、收集、整理、出版的藏文典籍的一套赠送给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图书馆永久收藏。

(五)与美国藏学家合作开展藏传佛教典籍数字化项目

1996年,土登尼玛在伦敦遇见国际知名藏学家金·史密斯,共同的学术文化志使他俩结为至交。1999年,土登尼玛应请赴美国,任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研究所(East Asian Institute)高级研究学者,并定期与加拿大温哥华的正知研究所(Nitartha Institute)合作,编纂藏传佛教不同教派修行传承专用术语词汇。后应金·史密斯之邀,担任金·史密斯于1999年创立的“藏传佛教资源中心”(Tibetan Buddhism Resources Center)理事会理事、学术顾问和董事会荣誉会员,在纽约待了几段时间,协助金·史密斯寻找(seek out)、保存(preserve)、组织(organize)、传播(disseminate)藏文典籍及其数字化(7)“藏传佛教资源中心”(TBRC),由金·史密斯创立于1999年12月。2016年7月更名为“佛教数字资源中心”(Buddhist Digital Resource Center,BDRC),董事会主席由哈佛大学南亚学系主任范德康(Leonard van der Kuijp)教授担任,从藏文典籍数字化,扩展到梵文、汉文和巴利文佛教典籍数字化。位于哈佛大学旁边的马萨诸塞大道1430号。。2007年,金·史密斯出于对藏学的故乡中国的钟爱和对土登尼玛的情谊与信任,在土登尼玛的陪同下,将自己收藏的12000多函珍贵的藏文典籍捐赠给西南民族大学[3],西南民族大学为此专门设立了金·史密斯藏学文献馆,成为中美藏学交流的一段佳话。在2000-2003年担任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和文化系高级研究学者,以及2004年担任弗吉尼亚大学特邀研究员期间,土登尼玛与金·史密斯一直密切合作开展藏文典籍数字化的工作。

(六)倡议开展《中华大典·藏文卷》编纂出版项目

2002年,担任全国人大代表的土登尼玛在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上,提交《关于抢救保护藏文文史典籍整理建档的议案》,引起与会代表的重视。2003年,他再次提交了补充议案。在国家有关部门的重视和支持下,2011年,《中华大典·藏文卷》获准立项为国家“十二五”重点文化工程,由中国藏学研究中国组织实施。2013年7月12日,《中华大典·藏文卷》编纂工作正式启动,计划用15年出版自吐蕃时期至西藏和平解放前的藏文文献典籍,时间跨度超过1300年,分20个典,计划收书上千种。中国藏学研究中心总干事拉巴平措指出,《中华大典·藏文卷》是有史以来集中最多人力、财力,全方位、多领域,全面、系统地保护和发展藏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巨大工程,对弘扬藏族优秀传统文化,推动民族地区文化保护工程建设和推动文化强国建设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中华大典·藏文卷》至今已出版《萨迦五祖全集》(30卷)、《玛尔巴、米拉日巴、达波拉杰文集》(12卷)、《宗喀巴文集》(18卷)、《贾曹杰文集》(8卷)、《克珠杰文集》(12卷)、《历世班禅文集》(39卷),共119卷,即将出版《隆钦巴文集》《觉囊·多罗那他文集》《居·米旁文集》《荣增·益西坚赞文集》《降央·钦则旺波文集》《贡却·晋美旺波文集》《工珠·云丹嘉措文集》《晋美·当曲嘉措文集》等[4]。

(七)主持藏文《大藏经》翻译项目

土登尼玛不但是藏学家,也是精通藏、汉、英文的翻译家,曾主持或指导多个藏译汉和汉译藏项目。为了翻译堪布阿琼(Khenpo Ngakchun)所著《普贤上师言教笔记》,土登尼玛指导成立“燃灯”(Dipamkara)翻译小组,与“莲师翻译小组”(Padmakara Translation Group)联合开展藏译汉和汉译藏项目。2001年,土登尼玛应邀与中国文联副主席丹增一道主持藏文《大藏经》汉译藏项目,计划组织海内外的翻译人员将藏文《大藏经》中汉文有、藏文没有的部分翻译成藏文,这又是一项十分艰巨且具有重要文化价值的重要工程。2012年,不丹的仲萨降央钦哲活佛成立的“钦哲基金会”在海外启动汉藏佛典互译项目,可见,土登尼玛等主持翻译《大藏经》具有预见性和前瞻性。

总之,本文从两个视角对著名藏学家土登尼玛的生平和学术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探讨。土登尼玛集三重身份于一身: 作为活佛,他参与了许多收集、整理、研究和出版藏传佛教典籍的重大项目,并在萨迦派名寺塔公寺、宁玛派名寺金龙寺、朵智钦寺、藏卡寺等寺庙主持了许多讲经传法活动,被誉为“活佛的活佛”,对藏传佛教的传播发展和引导藏传佛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做出了重要贡献。作为学者,他参与主持、倡议和参与了多项藏学研究重大项目,并撰写和主编出版了多项藏学研究成果,其中,《格萨尔词典》获四川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藏汉大辞典》荣获第五届吴玉章语言文字一等奖和第一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他长期与欧美学者交流和合作,具备了一流藏学家应当具备的“三维视野”——涉藏地区视野、中国视野和国际视野。他还花大量精力指导藏学研究人员,海内外藏学专家常向他咨询和请教,被称为“教授的教授”。作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他积极参政议政,为保存和传播藏族传统文化、促进祖国藏学事业的发展繁荣和国家文化事业建言献策[5]。

年已79岁高龄、长期拖着装了钢架的病腿的土登尼玛,依然不知疲倦地奔波于自己所钟爱的藏文典籍的收集、整理、出版,致力于藏文《大藏经》的翻译和出版,热情指导从事藏学和藏传佛教研究的学者和学生,在新时代继续为祖国的藏族文化事业和藏学事业辛勤耕耘,贡献智慧。作为学者活佛,土登尼玛在藏学、藏传佛教学与藏族文化和藏传佛教传播方面有学与修并重、研究与信仰并重的独特优势,其学术见解自然也具有与世俗学者不一样的独到之处。一位堪布认为,土登尼玛让他崇敬的原因是高深的学识、清净的行为、诚恳的为人。土登尼玛在藏学和佛学领域造诣高深,潜心于藏文典籍的保护和传承及藏族文化的传播,精进闻思修、勤勉讲辩著、坚守戒定慧,以简朴、实干、低调、利他著称,德高望重,享誉国际,与国际知名藏学家金·史密斯珠联璧合,可谓藏学界的“双子座”,受到国际藏学界和学术文化界的赞誉,成为国际藏学界的佳话和美谈,对藏学研究和藏族文化传播做出了举世公认的杰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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