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主义论》的空间向度及其当代价值
2022-04-02吴波
吴波
摘 要: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以历史性的思维方式剖析了资本主义产生的内在机理和发展机制,描绘了资本空间在帝国主义时代的布展图景。列宁从资本逻辑批判的视野出发,阐明了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的脱域性特征和资本空间的流动性特点,勾勒了资本空间的非对称性结构,提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策略,从而使其帝国主义空间批判理论变成了实践。《帝国主义论》中对于中国共产党掌握意识形态领导权,有效维护金融安全,推动以“一带一路”为载体的新型全球化,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仍然具有理论解释力和实践指引力。
关键词:列宁;帝国主义论;资本;金融
DOI:10.15938/j.cnki.iper.2022.01.010
中图分类号:A8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749(2022)01-0054-06
《帝國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通俗的论述)》(简称《帝国主义论》)是列宁系统地论述其帝国主义理论的主要著作。自问世以来,国内外学者针对这一文本进行了持久而深入的研究。在众多成果中,对于《帝国主义论》中的空间向度探讨甚少,似乎出现了“空间空场”。这一方面是由于“空间转向”的话语中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解,认为马克思主义存在“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的历史偏好,从而造成了对空间维度认知的缺乏;另一方面列宁在《帝国主义论》中以历时性的叙述方式来阐述帝国主义,这种清晰的时间脉络遮蔽了其内在蕴含的空间向度。实际上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以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分析手法,揭示了帝国主义产生的历史进程及其发展趋势,构成了其中“显性逻辑”的时间范式,另一方面也分析了帝国主义国家及其殖民地的发展状态,构成了其中“隐性逻辑”的空间范式。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描绘了资本空间在帝国主义时代的布展图景。阐明了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的脱域性特征和资本空间的流动性特点,勾勒了资本空间的非对称性结构,提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策略,从而使其帝国主义空间批判理论变成了实践。虽然历史环境发生了变化,但是《帝国主义论》中对于中国共产党掌握意识形态领导权,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仍然具有理论解释力和实践指引力。
一、历时性的叙述方式与共时性的空间布展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以宽广的历史视野阐述了帝国主义的阶段性特征及其发展趋向,与此同时描绘了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空间共时性的布展图景。
在自由竞争时代,马克思认为资本集中的两大杠杆是信用和竞争,尤其是信用。因为从资本的逐利本性来看,不断地加快资本的流通速度是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的必要条件,随着生产的不断扩大,信用杠杆的影响就更为突出。列宁接着马克思的逻辑理路继而分析了银行及其新作用,指出银行已经由过去的“中介人”角色,转换到把大量资本“收集”在自己手里,从而形成了对于工业资本家的支配性影响。这样占统治地位的资本形态就发生了变化,由过去的工业资本,转变为现在的金融资本,帝国主义由此形成。列宁还深刻地分析了帝国主义的历史性特征及其发展趋势。
一方面列宁指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一个历史阶段。将帝国主义放在资本主义发展大的历史视野中加以把握,从而归纳出帝国主义具体的历史规定性,是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鲜明特点。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就指出,帝国主义在资本主义新阶段甚至之前就已经有了,古罗马帝国就曾实行过帝国主义,所以“‘泛泛地谈论帝国主义而忘记或忽视社会经济形态的根本区别,必然会变成最空洞的废话或吹嘘”[1],因此,在列宁看来,处于资本主义发展特殊阶段的帝国主义具有三个显著特征,即帝国主义是“垄断的”“寄生的或腐朽的”“过渡的或垂死的”资本主义。另一方面列宁也指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向新的社会的过渡阶段。帝国主义的发展具有客观的历史必然性,并不以资本家的意志为转移,它是最接近生产的全面社会化,以历史规律的客观必然性,并“把他们拖进一种从完全的竞争自由向完全的社会化过渡的新的社会秩序”[2]。这是基于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性把握和帝国主义发展阶段性特征的总体认知而做出的科学判断。
在列宁看来,帝国主义不仅是时间维度上资本主义社会纵向发展的产物,而且同时也是空间维度上资本主义在世界范围内横向扩张的结果。正如尼尔·哈丁所言:“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另一个重要结论是,它不仅重新界定了时间,即从一种制度向另一种制度划时代变更的年表,而且也从根本上重新界定了这种超越发生于其中的地理空间”[3]。列宁在叙述帝国主义历时性发展的同时,也描绘了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空间的共时性布展。
从地理空间层面看,自由竞争时代资本空间表现为产业资本的平面扩张,基本图式是产业资本为寻找商品倾销地和原料产地,而不断地开拓世界市场,“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行,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天地”[4]。用列宁的话说,就是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代,资本是尽可能多地占领空间,使空间从无主的变为“有主的”。而到了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的地理空间分布表现为整个世界已经被资本输出国所瓜分完毕,“世界已第一次被瓜分完毕,所以以后只能重新瓜分,也就是从一个‘主人转归另一个‘主人”[5],表现为金融资本对地理空间的重组。不仅如此,金融资本对国内地理空间也进行重组。通过垄断组织,金融资本不仅控制了原料产地,而且对于可能有原料的空间也进行占领,因为随着技术的发展,“今天无用的土地,要是明天找到新的方法(为了这个目的,大银行可以配备工程师和农艺师等去进行专门的考察),要是投入大量资本,就会变成有用的土地”[6],从而完成了对剩余地理空间的占领。
从社会空间层面看,随着金融资本主导地位的确立,“它就绝对不可避免地要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去,而不管政治制度或其他任何‘细节如何”[7]。金融资本对社会空间的占领,主要体现在对社会经济生活的掌控,“金融寡头给现代资产阶级社会中所有一切经济机构和政治机构罩上了一层依附关系的密网”[8]。不仅如此,金融资本通过在政治上扶持自己的代理人,而渗透到政治空间。正如布尔迪厄所言,“资本依赖于它在其中起作用的场,并以多少是昂贵的转换为代价”[9],据此他将资本在社会空间的表现形态,区分为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以解释资本对于社会空间的侵占。gzslib202204021423从思想空间层面看,金融资本一方面垄断了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培养自己的发言人,从而实现对于思想空间的渗透,这主要体现在资产阶级的学者和政论家上,他们“通常都是采用比较隐蔽的方式,掩盖帝国主义的完全统治和帝国主义的深刻根源,竭力把局部的东西和次要的细节放在主要的地位”[10],隐匿金融资本的剥削本性。另一方面也将资本主义的思想空间拓展到非资本主义的思想空间,主要体现在对于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消解,“帝国主义的意识形态也渗透到工人阶级里面去了”[11],模糊了工人阶级与社会其他阶级的界限,特别是在帝国主义国家内部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成为特权阶层,使得这些人转而迷恋帝国主义前途,成为捍卫帝国主义的力量。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始终从资本逻辑批判的视野出发,分析了金融资本对资本主义空间的重组以及对非资本主义空间的侵占,进一步揭示了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的特性和资本空间的特点。
二、金融资本的脱域性与资本空间的流动性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区分了资本的不同发展形态。资本在自由竞争时期主要是工业资本形态,其空间扩展遵循的是商品输出的逻辑;在垄断时期主要是金融资本形态,其空间重组遵循的是资本输出的逻辑。在资本输出逻辑下,金融资本的典型特征是脱域性,它在流通领域不再受地理条件的限制,从而导致资本空间也更具流动性。
资本主义生产是从劳动者与劳动资料相分离开始的,“资本关系以劳动者和劳动实现条件的所有权之间的分离为前提”[12],工业资本通过暴力原则,在国内驱逐和剥削农业,从而为“工业资本游离出工人及其生活资料和劳动资料,同时也建立了国内市场”[13]。在世界范围内,资本采用殖民手段,通过剿灭、奴役美洲土著居民,占取金银产地,掠夺东印度,进行黑奴贸易等方式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从而为工业资本开辟了世界市场。而到了垄断时期,资本再次发生了分离,即货币资本与工业资本的分离,“资本的占有同资本在生产中的运用相分离,货币资本同工业资本或者说生产资本的分离,全靠货币资本的收入为生的食利者同企业家及一切直接参与运用资本的人相分离”[14],这种分离达到一种极限的程度就产生了金融资本。并不再以自然空间为限度,从而使得资本的剥削更加隐匿。
金融资本的脱域性不仅仅是与生产领域相脱离,也是与一定的地理区域相脱离,由国内扩展到国外,“现代社会最具特色的脱域形式之一是资本主义市场(包括货币市场)的扩张,从其早期形式向现代国际性规模的发展”[15]。金融资本脱域性更是加剧了其对各国金融掠夺,通过发行有价证券和债券进行财富的积累,在社会领域产生了以“剪息票”为生的食利者阶级。这些食利者阶级根本不会参与到任何企业的经营与管理,相反通过扶持自己的代理人以到达间接的控制。不仅如此,金融资本通过资本输出,使得食利者阶级完全脱离了生产领域,所以它们依靠着剥削资本输入国的劳动为生,因而打上了寄生腐朽的烙印。
金融资本脱域性的发展使其对空间进行了立体式的重新调整,“通过空间的再生产和调整,既遮蔽了资本主义的矛盾,也推动了资本主义的发展”[16],进而凸显出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空间的流动性,这既表现在由调整而带来的不稳定性,又表现为世界范围内的调整而带来的依附性。
在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空间已经完成了对于非资本主义空间的侵占,即“世界被瓜分完毕”。不过按照卢森堡的理解,“帝国主义在其对非资本主义世界的侵略中,以及在相互竞争的资本主义国家间所发生的日益严重的冲突中,变得愈来愈无法无天……帝国主义愈是横暴地、愈是残忍地、愈是彻底地摧毁非资本主义文化,它也就愈加迅速地挖掉资本积累自己的立足之地”[17]。在卢森堡看来,如果资本主义空间已经实现了对于非资本主义空间的完全侵占和剥夺,资本空间同质化发展到了极限,再无异质空间,那么资本主义的扩大再生产就会变得不可持续,由此必将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因而在卢森堡的帝国主义理论逻辑中,非资本主义空间的存在和发展是资本主义空间存续的前提条件。而在列宁看来,虽然世界已经被瓜分完毕,但是由于后发帝国主义国家的崛起,资本空间面临着新一轮的重新分配。在重新瓜分世界的时候,资本空间内部充斥着帝国主义国家间的争斗,而变得更加不稳定。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就是帝国主义体系内部成员争夺空间的战争,“1914-1918年的战争,从双方来说,都是帝国主义的(即侵略的、掠夺的、强盗的)战争,都是为了瓜分世界,为了瓜分和重新瓜分殖民地、金融资本的‘势力范围等等而进行的战争”[18]。随着空间争夺日益激化、持久化,工业资本形态下塑造的空间,在金融资本的脱域性流动中改变了形态。《帝国主义论》以英国为例,在工业资本时期,英国越来越多的土地作为生产资料投入到农业生产领域之中,而到了金融资本时期,这些土地却成了专供富人运动的场所。这种国内空间内部构造的改变,主要来源于资本空间在国外的扩张,这种扩张不仅仅试图兼并农业区域,还力图兼并工业极度发达的区域。空间从一个主人到另一个主人的轮转,空间形态的变动,都是资本空间流动性的具体表现。而伴随着金融资本脱域性流动,也产生了依附性空间。
金融资本对空间的统治更具灵活性。这主要表现在对各种不同的地理空间的统治方式上。对于殖民地,金融资本将其视为自己的原料产地,并全面垄断殖民地市场,对殖民地进行直接的统治。对于各种形式的附属国,金融资本的统治方式也各有不同。对于半殖民地,采取政治统治的方式,即扶持自己的政治代言人或者自己派遣官员进行统治,“对金融资本最‘方便最有利的当然是使从属的国家和民族丧失政治独立这样的支配。半殖民地国家是这方面的‘中间形式的典型”[19]。而对于形式上独立的国家,则采取金融和外交上的控制,“它们在政治上、形式上是独立的,實际上却被金融和外交方面的依附关系的罗网缠绕着”[20]。列宁在这里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政治上独立,而由于金融依附导致外交依附于英国的阿根廷;另一个是政治上独立,而由于外交依附导致金融依附于英国的葡萄牙。这种依附性空间格局也成为资本空间流动性的一种表现形式。gzslib202204021423金融资本脱域化发展,在世界范围内重新塑造了资本空间流动性特性,即空间的不稳定性和依附性。昭示着,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空间的扩张与重组,并没有消弭其内在的矛盾,反而使其矛盾进一步外化和激化,帝国主义的不平衡发展就是这一明证。
三、不平衡的空间结构与无产阶级的革命策略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沿着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代马克思对于工业资本的同质化空间批判理路,揭示了垄断资本主义时代,资本主义空间对于异质化空间的改造和剥削的关系,从而阐明了金融资本发展所导致的不平衡空间结构,以及在这种非对称性空间结构之下,无产阶级摆脱资本逻辑控制,进行社会革命的基本策略。
在马克思看來,机器大工业的发展决定了资本空间的同质化进程,其鲜明表现就是,工业资本“为了从空间上夺回在时间上失去的东西”[21],推动了生产集中化,实现了对生产空间的重塑。在此基础上,工业资本试图整合对工人的生活空间,并将其纳入到同质化的资本总体空间之中,以生产空间统摄生活空间。通过整合生产空间与生活空间,资本的同质性空间开始向世界范围内扩张。这是自由竞争时期资本空间同质化进程。列宁从金融资本逻辑出发,分析了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争夺原料产地和殖民地扩张过程中,所形成的异质化空间,并认为异质空间所体现出来的就是金融资本不平衡的、非对称性的空间格局。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指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各个企业、各个工业部门和各个国家的发展必然是不平衡的,跳跃式的”[22]。这一方面由于各国资本主义制度建立的时间先后的历史原因,另一方面也是由资本的逐利本性的根本原因。资本主义在国内剥削而得到的“剩余资本”,并不会用于改善人民大众的生活水平,因为这样会降低资本家的利润。相反,资本家会将“剩余资本”输出到落后的国家,因为“在这些落后国家里,利润通常都是很高的,因为那里资本少,地价比较贱,工资低,原料也便宜”[23]。列宁在对各最大帝国主义国家及其殖民地几十年中铁路总长度的对比分析中得出:金融资本不是削弱了这种发展的不平衡性,而是进一步加剧了世界经济各个部分发展速度上的不平衡。从而加深了帝国主义的危机。列宁对于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空间的批判,是为了唤起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和各殖民地被压迫民族的革命热情,以此完成对资本空间的逆向改造,走向社会主义。
首先,保持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纯洁性的策略。列宁对帝国主义空间批判,始终是与无产阶级运动中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潮的批判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对考茨基的帝国主义理论批判。在列宁看来,金融资本会利用其在殖民地获取的高额垄断利润来收买工人阶级,“帝国主义有一种趋势,就是在工人中间也分化出一些特权阶层,并且使他们脱离广大的无产阶级群众”[24]。工人阶级的阶级意识被消解,使这些人成为甘于沦为帝国主义的附庸,安于现状的机会主义者,“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如果不同反对机会主义的斗争密切联系起来,就是空话和谎言”[25]。所以,只有明确机会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区别,划清界限,才能保持思想意识的纯洁,重新唤起无产阶级和殖民地人民的革命热情,汇聚成反对帝国主义的力量。
其次,殖民地解放与社会民主革命相结合的策略。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空间的不平衡结构,既有国内高度发达的空间对于相对落后的空间优势,又有世界范围内发达民族对于不发达民族的优势,这种不平衡的格局势必使社会革命进入一个新的时代,“其间既有各先进国家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国内战争,又有不发达的、落后的和被压迫的民族所掀起的一系列民主的、革命的运动,其中包括民族解放运动”[26]。因此在不平衡的空间格局下,无产阶级革命策略之一就是将殖民地解放与社会民主革命相结合。列宁的这一设想在中国成为了现实,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必须分为两步,其第一步是民主主义的革命,其第二步是社会主义革命”[27]。这是由中国革命的对象所决定的,也是帝国主义时代,殖民地半殖民地进行社会革命的基本走向。
最后,在帝国主义最薄弱环节进行革命的策略。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不平衡发展所带来的另一个影响就是社会主义革命在各国发展不平衡。鉴于帝国主义发达国家,会利用其在殖民地获取的高额垄断利润,收买本国的工人阶级,改善其生活状况,从而消解其阶级意识,缓和阶级矛盾。而在相对落后的国家,阶级矛盾则更加尖锐,工人阶级的革命意识也是最强的,因而在帝国主义薄弱环节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才有可能取得胜利。“社会主义不能再所有国家内同时获得胜利。它将首先在一个或者几个国家内获得胜利,而其余的国家在一段时间内将仍然是资产阶级的或资产阶级以前的国家”[28]。也正是在这一理论的指导下,列宁领导下的布尔什维克带领俄国工农群众,推翻了沙皇和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的统治,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从而使理论变成了现实。
列宁对于帝国主义时代非对称性资本空间格局的揭示,其目的乃是在于寻求一条构建社会主义空间的现实路径,通过保持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纯洁性而提供思想保证,民族解放与社会革命相结合的策略为落后民族走向社会主义指明了方向,在帝国主义最薄弱环节进行革命等都是构建社会主义空间的先决条件。
四、《帝国主义论》的当代价值
虽然历史环境发生了变化,特别是资本主义弹性积累方式的建立,使得其仍然具有一定的生命力。但是并没有改变其寄生性和腐朽性的特征。2008年资本主义世界的金融危机就是明证。《帝国主义论》依然具有当代解释力,对于新时代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依然具有现实的指引力。
首先,牢牢把握意识形态领导权。在资本主导的全球化大时代背景下,资本的逐利本性不仅仅是要获得短暂的利润,而是要寻求思想上的统治,以获得更加长远的利益,正如列宁所说,“金融资本的政策和意识形态,加强了夺取殖民地的趋向”[29]。在经济全球化日益深化的今天,一方面由于不平衡的发展所带来的社会思潮的分化,另一方面由于资本主义国家意识形态的渗透,自由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思潮甚嚣尘上,其目的就是希望中国改旗易帜,放弃马克思主义信仰,丢弃社会主义信念,沦为资本主义的附庸。为此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进程中,必须坚决抵制这些思潮。一方面要敢于亮剑,深入剖析这些思潮隐含的政治意图,敢于同各种错误思潮作坚决地斗争,“坚决反对一切削弱、歪曲、否定党的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言行”[30],筑牢意识形态的思想防线;另一方面要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夯实意识形态的解释力、凝聚力和吸引力。作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共产党,除了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以外,还要紧密结合时代条件和具体实际,推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提升意识形态的理论高线。gzslib202204021423其次,有效维护金融安全。金融资本是帝国主义最主要的资本形态。金融资本“为了垄断一切,不仅要从国内市场(本国市场)上,同时还要从国外市场上,从全世界上把竞争者排除掉”[31],不惜采取各种手段,实现了从生产空间到社会空间再到生活空间,由区域空间到全球空间的渗透,逐步形成了对社会依赖性关系的支配。在新殖民主义阶段,以前的殖民地纷纷实现了政治上的独立,“金融资本是一种存在于一切经济关系和一切国际关系中的巨大力量,可以说是起决定作用的力量,它甚至能够支配而且实际上已经支配着一些政治上完全独立的国家”[32]。随着经济的发展,金融资本的脱域性也发生了新的变化,金融资本已然不再狭义上表现为货币资本,而衍生出数字资本、能源资本和网络资本等各种虚拟形态,形成了对社会空间的隐性支配。
进入到新时代,面对日益复杂的外部环境,为防止金融资本对社会主义空间的渗透,必须完善金融安全战略,有效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首先是要回归本源,正确认识金融资本的本质。社会财富的增加只能是从生产领域中创造出来。为此,必须坚持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根本导向,“金融是实体经济的血脉,为实体经济服务是金融的天职,是金融的宗旨,也是防范金融风险的根本举措”[33]。在此基础上扩大金融开放,一方面是要吸收国外金融在科技、管理、服务等方面的丰富经验,构建多元化金融体系,打破金融垄断,推动我国金融体制机制创新,更好地为实体经济服务,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服务;另一方面就是坚持金融走出去战略,特别是要推进“一带一路”建设金融创新和亚投行建设,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扩大中国金融的影响力,提升在国际金融市场的话语权,为构建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金融秩序创造条件,完善全球金融治理,维护社会主义的空间正义。
再次,积极推动以“一带一路”为载体的新型全球化。列宁在阐述帝国主义时代的全球化时,就认为资产阶级对世界的重新瓜分,“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心肠特别狠毒,而是因为集中已经达到这样的阶段,使他们不得不走上这条获取利润的道路”[34]。为了实现利润的最大化,资本主义中心国家所奉行的是以本国经济利益为中心的排他性增长模式,依附性的合作方式,垄断性的分配形式以及由此产生了“利益至上”和“赢者通吃”的零和思维方式。在资本主义主导的经济全球化中,虽然客观上促进了落后地区生产力的发展,但资本主义中心国家也从中汲取廉价的生产原料和劳动力,严重制约了其他民族国家的发展空间,导致全球范围内的发展失衡日益加剧,进而造成了全球治理危机。
面对着资本主义主导下全球化的治理危机,中国提出了自己的全球治理方案,特别是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倡导的是以共同繁荣为目标的包容式增长,平等式合作,普惠式分配以及“坚持正确义利观,以义为先、义利并举,不急功近利,不搞短期行为”[35]的思维方式。中国在推动以“一带一路”为主要载体的新型全球化过程中,始终秉持开放、包容、公正、普惠的理念,在扩大资本输出的同时,又克服了资本逻辑所带来的不劳而获或者劳而不获的现象。这是社会主义力量对于以资本逻辑为主导的帝国主义有力地克服和超越,也是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当代继承与发展。
最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一个重要结论就是“经济和政治发展的不平衡是资本主义的绝对规律”[36]。随着资本主义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逐步形成了不平衡的等级结构。这主要表现在经济上,由几个发达国家通过跨国资本主导,支配不发达国家的全球化;在政治上几个发达国家支配全球体系规则的霸权主义;在文化上推行本国的价值理念并上升为“普世价值”。这种不平衡的等级结构,所带来的也只会是世界性经济发展动能不足,贫富分化严重等问题。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仅是道德层面对于资本逻辑支配下全球性危机的审视,更是在实践领域中对资本空间格局的重塑,其目的是将发展真正立足于“绝大多数人”的基础上,变革资本逻辑支配下的不平衡关系,“实现资本的有序流动和流动规则的合理化”[37],以释放世界范围内的生产力,汇聚人类共同利益,“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38]。人类命运共同体从某种意义上是对于资本空间的扬弃,既利用资本发展生产力的一面,又是对于资本逻辑支配性世界格局所产生负面效应的克服。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始终秉持资本逻辑批判的方法,以历史性思维把握帝国主义现实,以逻辑严密的行文方式,通俗易懂的话语风格,阐述了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的空间布局、空间特性和空间结构,指明了无产阶级革命方向。当今时代金融资本的形态更加多元,金融资本的垄断也已形成对依赖性的支配,其对社会主义的渗透也更加隐蔽。对此,如何回应资本主义的新发展,如何应对资本主义多元化的渗透方式,需要我们利用《帝国主义论》中的基本原理加以分析和把握。拓展《帝国主义论》的空间向度,既是对于所谓“历时性”偏好的回应,也从中厘清其空间理路,发掘其当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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