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忆
2022-04-02李沫垚
李沫垚
如今的我,写作业时不知怎的总望着窗外出神,我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原因,但又好像知道。细细回忆,好像也是因为一个人——诸葛玄祯。
诸葛玄祯当然不是他的真名,而是在某一天我问他的笔名时随口说的。他原本姓刘名泽,在那天我忽问他时也着实使他一愣,他虽然热衷于古代文学,却也不如我才华横溢,就连在写这篇文章我也是学着鲁迅先生的文笔——当然,也可能是我太过自负,现在想想,如果别人问起我来,我也会是一愣吧。他略加思索,嘴里便轻吐出四个字。自此以后凡是提及他的文章,大多用这个名了。
他也不仅仅是有些才华而已。他从一年级起,一直戴着一副眼镜,好像是学习过度引起的,又好像不是。他的脸永远是红润的,也是常挂着一副笑容,看上去很可爱。让人想到他会不会也像贾宝玉一样,就是生起气来也是一脸笑意呢?他又是胸有大志,不肯止步的,就算他近视不是因为学习,那他也学得让近视“更上一层楼了”。
小时候不懂,总是与那些将“阴险的暗示”藏在笑容里,或者所谓“不好惹”的人玩在一处,倒将他给冷落了。现在也略大一些了,通了些事理,心中不免有些惭愧,把这个本与我兴趣相投的疏远了,那如今也便在补救了。他似乎并不计较,反而与我比别人更亲密,任何事都愿与我分享,这令我十分高兴。不过在高兴之余又添一些惭愧。他不与我计较,我反倒心底暗自高兴,实在免不得“厚颜又忸怩”。
写了这么多好像并没有一条能让我多想,虽然有些令我惭愧,可也不至天天想着,以至发了呆。只是脑子里有太多闲事、琐事,但细细想来,也确有这么一件事。
那天,阳光本也不是很明媚,天边还可见月亮,空中几多闲适的云飘着。它们虽然离太阳很远,但也有时会遮蔽那本就不灿烂的阳光。我常以诗人自居,还自号“青莲居士”,自认为可以与李白比肩,不免就有些“名人”“名教授”的气息,总认为我像诗人一样,心境会随天气变化而变化的,所以心情也不甚好。原本活泼的我,下课后却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出神。过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坐着的确有些无聊,便从书包中掏出一本《鲁迅小说全集》来。看到《起死》时,他从我座位旁经过看了一眼书的内容,打趣道:“你一天没事却去读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什么‘冯秦褚卫,姜沈韩杨’,有这些时间还不如背背课文呢。”我瞟了他一眼,心道:周先生的文章你怎么看得懂,现在反来嘲笑我。心中竟生起一丝不屑,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时间一转来到了下午,我正在写作业时刘泽从后面拍了拍我,我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问他:“什么事?”他把手伸过来对我说:“你上午看的那本鲁迅的书能借我看看吗?”我想了一下,此时我正在写作业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干,把这本书借给他也无妨。于是我点了点头,随手从书包掏出我那本心爱的书递给了他。之后我便继续写作业,渐渐地把这件事忘了。等到快下课的时候,我听到了纸被撕破的声音,我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我说: “实在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把你的书撕破了。”我心中一惊,愣了几秒,尴尬地笑着:“你开玩笑的吧”,可是当他把书递给我时,看着被撕下半页的书,我感到怒不可遏。一时说不出话来,稍停了一阵才生气地说:“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这可是鲁迅先生的书,我一直爱如珍宝……”他的眼神似乎闪着些害怕,可能是因为我愤怒的模样确实有些骇人。我把书包收拾好,背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暗想,我以后绝计不会理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稍比昨日明媚些,可我心中的怒火一直燃烧着。来到学校后,依旧不肯和他说半句话,可是没想到,他早已来了并将一个信封放在我的书桌里。我想将这个信封打开看看,可是因我的怒气还未散去,终不肯动他的东西。最终还是因好奇心打开了它,只见里面有一封信,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对不起,昨天我一不小心撕破了你心爱的书,但是我并没有买到同样的书还给你,所以我将被撕掉的那页抄写了一遍,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的字。等到有时间我再将一本一模一样的还给你。当我翻开这封信旁边的纸页时,我十分地吃惊,上面的字写得整整齐齐,一笔一画,完全不像他平时写的字。看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庞,只见他的眼圈有些发黑,还对我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在那一瞬間,我被感动了,眼眶不禁有些微微湿润,不过还是忍住,没有落下泪来。心中是有些感动的,但此外却又增添了我的惭愧,愧于我昨天的愤怒,现在想想真有些对不起他。如今这样能够待人如此的真诚是十分可贵的。
恍惚间,我又坐在桌旁,望着窗外,众星拱月。我想:友谊是无所谓长存,无所谓虚妄的。正如庄周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醒后却并不知自己是蝴蝶还是庄周。
学校:大同市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