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贸易结构的影响分析——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黄晓岚

(南京审计大学，江苏 南京 211815)

一、引言

一直以来，我国对外出口的产品结构都处于一个较为低端的位置。中国的产品出口基本上以劳动密集型的产品为主，在国际市场上实行低价竞争策略，不仅如此，我国企业之间还经常进行激烈的恶性竞争，为了更低的价格，将原材料换成价格更低的东西，导致国际市场上的买家对中国出口产品的认知为价格确实低廉，但实用性也不高。也由于价格十分低廉，出口商常常受到他国的反倾销诉讼。为了转变生产方式，建设创新型国家，同时也为了减少日益增多的国际摩擦，提升出口产品质量是值得我们研究的。

外商投资带来的技术和资金，可以弥补一国资金的缺失和技术的落后。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奉行扩大对外开放战略，制定了一系列政策鼓励外商对华投资。外商带来的先进技术和丰富的管理经验可以使得我国企业迅速成长，改变自身的生产方式，从而提升产品质量，使得我国总体的出口贸易结构得到优化。

基于此思路，本文将分析我国31个省(市、自治区)的外商投资水平对出口产品质量结构的影响，研究其中的机制，给予政策制定一定的数据参考。

二、文献综述

已经有很多学者做过关于外商直接投资(FDI)对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张群研究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对贸易结构的影响，研究得出FDI的影响具有地区差异性，对东部地区贸易来说有着抑制作用，反之对中部地区则是推动作用。胡飞将视角放在服务业上，结论得出中国合理利用FDI有助于促进服务贸易出口。李妍等研究得出结论:外商直接投资可以优化我国的出口结构，提升我国出口竞争力。陈守东等一文结论提出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的出口贸易来说是“双刃剑” ，一方面可以使得我国出口结构得到优化，另一方面我国目前利用外资效率较为低下，跨国公司凭借技术垄断优势等对我国企业的出口贸易造成了一定的威胁。邢彦等以知识产权保护的门槛效果为基础，认为平衡知识产权保护程度会使生产性服务业FDI对制造业出口的技术进步有显著的促进效果。陈修兰等等从金融服务业角度入手，发现金融业FDI对金融服务贸易是正向的促进作用，那么为推动我国金融服务的发展，应该对金融FDI的流入进行积极的引导和监测，从而更为有效地利用金融业FDI。刘艳等研究发现FDI能够促进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提升。王斐波等从全国和地区两个层面实证研究了不同融资约束水平对FDI出口溢出效应的影响，分析显示，地区融资约束水平越高，FDI出口溢出效应越弱。王云凤等研究表明，虽然在短期内FDI促进了服务业比较优势的提升，然而从长期看其对服务业比较优势具有负效应。丁一兵等研究发现随着出口市场拓展和FDI引进的重心向发展中经济体转移，出口总量扩张和FDI流入的技术溢出效应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减弱。郭凯等研究发现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商品结构均有长期正向作用，提出加强吸引外商投资的力度，并出台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政策。张慧颖等研究发现五类服务FDI驱动服务贸易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且有各自不同的行业最优保护范围。樊娜娜研究发现外商对华投资水平的溢出和前向关联的溢出明显提升了本地企业的出口意愿和出口规模，外资后向关联的溢出对本地企业出口参与决策的影响不显著，但扩大了已出口企业的出口规模。张倩等研究分析发现外商投资的相对规模和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具有较为显著及长期的均衡关系，但是吸收外资必须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才能产生正向影响，否则就会带来负面影响。耿晔强研究表明FDI对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的制造业出口均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是针对高技术制成品，FDI只对东部地区的高技术制成品出口有显著的促进效应。

分析过往学者的相关研究可以发现，很多文章的结论都是FDI的流入会对我国出口贸易结构起到正向推动作用，少部分学者从短期和长期的角度分析问题发现短期内合理利用外资才会对优化服务贸易出口结构起到正向作用。本文将结合已有学者的研究，从整体的角度分析FDI对于出口结构的影响，从而提出合理的政策建议。

三、影响机制与理论假设

通过回顾现有的学者的相关文章，可以得出结论，FDI常常通过以下四个效应来影响我国的出口结构，分别是:资本形成效应、技术溢出效应、产业升级效应和贸易扩张效应。根据理论分析将提出两个假设。

(一)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结构影响的机制分析

1.资本形成效应

一个国家的产业升级进程，离不开庞大的资金支持，且FDI带来的最基本的就是资金支持。我国产业需要从全球价值链中下游走向上游，需要经历漫长的产业升级过程，这就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去研发创新，出口在国际市场上具有更强竞争力的产品。

2.技术溢出效应

学习前沿科技是一国吸收FDI的重要动力之一。第一，FDI带来了科技和经营经验，通过打通生产要素在市场上的流通通道，从而使科技外溢，接着能够让产业的效率提高。第二，外资企业的进入打通了其与内资企业之间的联系道路，使得上游和下游的技术得以扩散。我国自身的企业可以借此机会加入外商企业的国际分工产业链，学习到他们优秀的技术和经营管理方法，提升出口产品质量。

3.产业升级效应

产业升级的一个重要表现就体现在产品的附加值越来越高，同时投入产出的效益也随之变大，这对优化产业结构和提升产品质量是有很大益处的。

4.贸易扩张效应

贸易规模的扩大是出口结构优化的一个重要表现。FDI就是通过扩大贸易规模来使产业结构升级的。在高科技和管理领域，外商有着更强的竞争力，出口更具科技含金量的商品，因此FDI可以通过刺激一国的贸易规模，使产业结构升级，提高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二)理论假设

根据上文的相关分析，提出两个假设:

假设1:FDI可以优化出口结构，提升出口竞争力。

假说2:不同地区的FDI规模对优化出口结构的作用存在差异性。

四、计量方程的设定及数据来源

(一)计量模型设定

结合上述假设可以设定如下的计量模型:

其中，eeq为被解释变量，代表出口产品结构，本文在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代替指标下，选取此指标代表出口产品质量，参考了谢小平一文。

fdi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代表一个地区的利用外资水平，用实际利用外资占GDP比重来表示；外资流入我国市场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更是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模式，这种技术流入相对于资金对目前我国的企业来说更为重要，我国企业可以从中学到先进的技术以及管理模式，从而提升自身的产品质量。预期符号为正。

控制变量hms代表一个地区的市场规模，用该地区的人口数量表示。本地市场效应理论提出市场规模扩大对企业形成内部规模经济效应有正向作用，因此可以减少生产成本，使得企业出口有低成本的优势。预期符号为正。

控制变量gdp代表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根据重叠需求理论，本国的需求偏好决定了出口结构和流向以及贸易规模，同时一国的需求偏好又决定了该经济体的收入水平。从而不难发现收入等级较高的国家更偏好消费高端品质的并且具有附加价值的产品，相反收入低的经济体则更加倾向低品质的消费产品来满足基本的产品功能。预期符号为正。

控制变量rd表示一个地区的科技研发水平，用科研经费支出占该地区GDP比重来表示。科研经费的投入是企业生产研发新产品和给旧产品更新换代重要的资金来源，一个地区科研投入越多，其越有可能生产出高质量的产品。预期符号为正。

控制变量open表示一个地区的贸易开放度，用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来表示；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实行对外扩张政策，根据国际贸易理论，出口并非零和博弈而是双赢，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一国的比较优势，使得资源配置达到最优。预期符号为正。

(二)数据来源介绍

本文的样本区间为2011~2018年，根据实际数据的可获得性和一致性，本文选了31个省(市、自治区)作为样本创建平衡面板数据。其中各省份高技术产品出口额源于«中国高科技统计年鉴»，进出口总额、各省份GDP、各省份科研投入和人口规模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各省份实际利用外资额源于各省的统计年鉴。变量的定性描述和统计性描述见表1。

表1 各变量定性描述

续表

五、实证结果分析

(一)全国层面的分析

本文使用面板模型进行回归。根据豪斯曼检验，

p

值为0.000<0.05，因此拒绝原假设使用的随机效应回归，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表2为回归结果:

表2 固定效应回归结果

如下是根据回归结果进行的有关分析:

经济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度的

p

值小于0.01，说明在1%的显著水平下，发展经济和加大对外开放对优化出口结构有正向作用。

在控制变量中除了经济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度以外，可以看到科技研发投入和市场规模这两个指标均是不显著的。市场规模不显著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国地域辽阔，很多欠发达地区依然拥有着庞大的人口规模，但因这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人均可支配收入过低，其购买力也相对较低。因此虽然人口规模庞大，但市场规模没有沿海发达地区大。科研投入水平不显著的原因可能在于我国目前还处在一个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过程当中，还未成为真正的创新型国家，科研投入在优化出口结构这一方面还未展现出影响力，因此该指标也不显著。

其次通过对回归结果中的核心解释变量fdi的分析，可以看出其对优化出口结构是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实际利用外资率每增加1%，出口结构优化程度增加0.0524%，与之前对该指标的预测相符。可以得出结论，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出口结构优化是有正向作用的，通过资本形成效应、技术溢出效应、产业升级效应和贸易扩张效应来使我国的出口结构更加合理，假设1得到证明。

(二)区域差异影响分析

由于我国幅员辽阔，不同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程度差距明显，外商直接投资的影响效应同样会存在差异，因此本文将31个省(市、自治区)进一步分为东、西、中部三大板块，并且分别回归，进行对比分析。

续表

从表3可以看出，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对中部地区的潜在影响最大，回归系数为0.0765，外商投资水平每提高1%，出口结构优化程度增加0.0765%；西部地区次之，外商投资水平每提高1%，出口结构优化程度增加0.0611%。可以看出外商投资对中部和西部的出口结构优化都呈现正向作用，其中对中部影响力更大。

表3 分区域回归结果

但对于东部地区来说，外商投资水平对于出口结构优化的影响是不显著的，这个结果可以结合目前的东部发展状况来理解。东部地区经过改革开放至今的一系列政策支持，已经发展成为我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其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进程也是目前我国最快的。因为其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研发创新能力较强，目前东部地区出口结构的优化已经不依赖外商直接投资，因此结果不显著。

六、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基于以上实证分析和研究整理下的结果，本文得出以下结论:

1.FDI在优化出口结构这一方面是具有正向作用的，其可以通过上文提到的理论效应来使得我国的出口结构得以优化。

2.外商直接投资对不同区域有不同的影响作用。外商直接投资对中部和西部的出口结构优化都呈现正向作用，对中部影响更大；对东部的影响不显著。当下中西部地区均处于产业转型发展的进程之中，其中中部相较西部发展水平更高，因此外商直接投资的作用也更大。东部经济发达地区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较高水平，不依赖外商直接投资来优化自身的出口结构。

3.一个地区的GDP水平和贸易开放度的提高将会对出口结构优化提供重要动力。

(二)政策建议

当下我国经济发展逐渐进入新常态，在更加合理有效地利用和吸引FDI提高利用外资质量的前提下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在现阶段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都具有重要意义。

根据实证研究结论，针对我国实际利用外资现状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健全外商投资相关法律法规和准入机制，在持续实行对外开放战略和吸引外商投资的同时，提高利用FDI的效率和质量，避免恶性竞争，使FDI带来的科技和经营经验可以发挥重要作用。第二，优化外资产业结构布局，引导外资流向我国制造业中的高科技制造业的同时促进我国产业升级，加快我国高科技产业发展，实现我国产业转型升级。第三，优化我国外资地区结构布局。在中部地区实现外资向价值链中高端环节不断攀升，在西部地区利用自身的比较优势承接国内产业转移，促进地区间资源优化配置，减小我国地区间产业结构不平衡和经济发展水平相差较大的问题。第四，优化我国投资环境，完善法律法规，改进行政管理环境，合理发挥政府作用，营造公平、安全和法制健全的市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