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会资本视角分析农户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意愿影响因素①

杨调调 邵月花 谈存峰

（甘肃农业大学财经学院 甘肃兰州 730070）

村庄基础设施是促进农村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支撑，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基础［1］。Paul R［2］于1943年将基础设施定义为社会先行资本，认为基础设施是能为其他产业创造投资机会，提高其获利能力的电力、运输、通讯等基础构造与设施。“十二五”以来，我国不断加大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投入，中央一号文件也提出加大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力度，搞好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补上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短板。然而，村庄基础设施作为准公共物品，具有非排他性、不可分割性、生产或消费外部性等特征，存在管护主体缺位、农民管护意识淡薄、管理经费难以落实等问题，在农村基础设施、公益设施建成投入使用后，还存在无人管理维护现象［3］，导致基础设施损毁严重，使用周期大大缩短，出现“公地悲剧”［4］的后果。

村庄公共基础设施的有效管护对实现乡村振兴具有重要意义［5］。目前，村庄基础设施管护主要是由政府推动，农户在管护过程中参与积极性不高。为了有效解决村庄公共基础设施“有人用，无人管”问题，2019年，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印发了《关于深化农村公共基础设施管护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对村庄基础设施管护的原则、主体等进行明确规定［1］。农户作为基础设施的直接受益主体，积极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不仅可以增加农户间的信任，而且还可以减少信息不对称造成的低效率现象，确保决策的科学性，提高管理效率。研究发现，农村公共事务农户参与受收入水平、经营规模等因素影响，也涉及村域组织和整合问题。基于社会资本视角，实证分析农户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意愿的影响因素，以期为引导农户投身村庄基础设施管护，调动农户参与积极性，发挥农户的主体作用提供科学合理的理论依据。

1 模型设计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假设

“社会资本”最早由Lyda J.Hanifan［6］提出，用以解释社会交往对教育和社群社会的重要性。社会资本不但是解决集体行动困境的一条捷径，而且是民主得以运转的关键因素［7］。甘肃省农村地区有丰富的社会资本存量，而高社会资本能够促进农村集体行动一致性，从而对基础设施管护产生正向影响［8］。程民选［9］认为社会资本能够增强组织内部成员间的信任，有利于集体行动。蔡荣［10］表明社会资本存量对村民参与乡村公共产品供给具有较强的积极作用。社会资本也可以通过社会信任、共同规范、关系网络等要素缓解乡村治理中的冲突［11］。刘彬彬等［12］发现，社会资本因素中，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参与是影响农户参与小农水供给意愿的重要因素。杨柳等［13］认为社会信任和关系网络实现了微观农户个体和宏观集体行动的联合。农户社会网络和参与程度等社会资本特征对小农水供给与管理有积极作用［14］。

综合已有研究，将村庄社会资本分为组织信任、一般信任、互惠参与、公共意识、政治意识、村庄凝聚力6个维度。基层领导干部在村庄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其领导才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所在村庄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15］，调查发现，农户对村干部的信任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村干部在做出某项决定时村民的响应程度；公共事务参与意愿是个体在外界环境影响下所做的心理活动反映；集体凝聚力和向心力可为个体提供情感支持与心理安慰。当农户感受到强烈的情感支持时，农户与村组织之间存在积极的情感承诺［16］。情感承诺越高，个体对村组织的归属感和组织认同感越强，个体关心组织或集体利益的责任心就越强，产生积极态度或行为的可能性就越大。同时，村民之间守望相助是传统农村社会特点之一，良性的互惠互助有助于增强村民间良好的情感与信息交流，增强村庄凝聚力和向心力，提升村民集体行动的动力水平。研究发现，农户对同村村民信任程度、对村庄未来发展的期望值越高，乡土情怀越浓厚，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的意愿越强。因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设。假设1：组织信任对基础设施管护农户参与意愿有正向影响。农户对村委会、村干部的信任程度越高，农户参与意愿越强。假设2：一般信任对基础设施管护中农户参与意愿有正向影响。农户对同村村民的信任程度越高，农户参与意愿越强。假设3：互惠参与、公共意识、政治意识对基础设施管护中农户参与意愿有正向影响。假设4：村庄凝聚力对村庄基础设施管护中农户参与意愿有正向影响。

根据已有研究和分析，对影响农户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的影响因素定义如表1所示。

1.2 模型设计

由于传统的线性回归模型存在一定的局限，Logistic回归分析专门用于被解释变量为分类变量，自变量为连续变量或分类变量的回归问题［17］，故选择有序Logistic模型。设置因变量为五级有序分类变量，经变换所得模型如式（1）。

表1 相关变量及含义

式（1）中，y表示村庄基础设施管护中农户的参与意愿，用（j=1，2，3，4，5）表示；xi表示组织信任、一般信任、互惠参与、公共意识、政治意识、村庄凝聚力；εj表示截距参数，βi为回归系数；p（y≤j/xj）为因变量y在j值的累计概率。

1.3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调查问卷，该问卷是在公共参与理论、社会资本等理论指导下，参考相关文献及专家意见基础上进行设计，调查样本来自甘肃省14个市州、45个县区。发放问卷368份，回收有效问卷343份，问卷有效率为93.2%。

2 结果与分析

2.1 样本特征

如表2显示，样本中男性占比60.6%，女性占比39.4%；年龄主要集中在25岁以下、36～55岁；样本家庭年收入主要集中在2万～6万元；受教育程度以初中阶段为主，占比为35.5%；受访农户家中仅有8.5%为村干部或乡镇干部，绝大多数样本农户为普通农户、非村镇干部家庭，家庭人口主要为4人及以上。由此可见，受访农户普遍受教育水平不高，家庭年收入主要集中于20000～60 000元，整体收入水平较低。

2.2 实证分析

2.2.1 检验分析

为避免变量间存在多重共线性，对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采用方差膨胀因子（VIF）和条件指数（CI）衡量自变量间的共线性。一般来说，当VIF＞10时，认为变量之间存在较严重的多重共线性；当CI为10～30，为弱共线，为30～100，为中等共线，大于100则为严重共线［18］，经逐一检验，VIF和CI均满足条件，解释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不需要剔除或整合。本文仅呈现以村庄凝聚力为因变量的多重共线性检验输出结果（表3）。

表2 样本农户个人基本特征统计

表3 以村庄凝聚力为因变量的多重共线性检验

考虑到平行线检验是进行有序Logistic回归的前提，有必要进行平行线检验。根据输出结果（表4），模型p值大于0.05，不拒绝原假设，可以使用多元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

似然比检验结果可以反映模型是否符合统计学意义。根据输出结果（表5），模型全局性检验结果sig.＜0.05，说明至少有一个变量系数不为0，拒绝原假设，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

表4 平行线检验

表5 似然比检验结果

2.2.2 参数估计与结果分析

运用SPSS25.0软件对农户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意愿影响因素进行多元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运行结果如表6所示。

由表6得知，一般信任、互惠参与对农户参与意愿影响极显著，组织信任、村庄凝聚力对农户参与意愿影响显著。公共意识和政治意识对农户参与意愿的影响不显著。

表6 多元有序Logistic模型估计结果

公共意识X4对农户参与意愿的影响因素不显著，与预期结果不一致，这可能是由于本研究公共意识问题设计有偏差，数据会存在“失真”现象。

政治意识X5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能原因是政治意识体现的是农户参与村干部选举、对村委会工作的监督、村内事务的表决等，从侧面反映了农户对自身利益的关切程度，对村庄基础设施管护中农户的参与意愿并无直接影响。

组织信任X1通过了5%显著性水平检验，系数为正，说明农户对村委会、村干部的信任程度越高，参与基础设施管护的意愿就越强。这与预期一致，农户对村委会、村干部的信任会促使农户更加自觉地参与到基础设施管护中。

一般信任X2通过了1%显著性检验，说明农户对同村村民的信任程度越高，参与意愿越强。这与预期一致，说明村庄内部稳定性好，可为基础设施管护提供良好的内部环境。

互惠参与X3通过了1%显著性检验，与预期一致。说明样本村庄互惠参与整体程度高，农户间互惠互助情况较好。

村庄凝聚力X6通过了5%显著性水平检验，系数为正，说明村庄凝聚力越高，农户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的意愿越强。这与预期结果一致，村庄凝聚力反映了农户对村庄的热爱、留恋程度，体现了村庄内在向心力，其强弱显著影响村民参与公共事务积极性与村庄集体行动力。

3 结论与启示

基于社会资本视角，利用甘肃省样本农户数据，综合考虑研究内容特点及因变量类型，建立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了农户参与村庄基础设施管护意愿影响因素。结果显示，组织信任、一般信任、互惠参与、村庄凝聚力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参与意愿，而公共意识、政治意识对农户参与意愿的影响不显著。因此，提出几点建议。一是加大宣传培训力度，提高农户参与意识。二是加强村两委队伍建设，提高村庄集体组织号召力。村庄集体行动能力很大程度上受制于集体组织号召力，而村庄组织号召力很大程度上由村两委领导力和威信决定。三是挖据培育良性村庄社会资本，增强村庄凝聚力、提升互惠合作水平。村庄凝聚力的提升有助于增强村民主体意识和责任感，拓展信任范围和深度，促进互惠合作，提升村民村庄公共事务参与意愿。四是推进村民自治与公共事务治理规范化，提高公众参与意愿。提升村民自治和公共事务治理规范化程度可有效保障农户在基础设施建设管理活动中的知情权、管理权和参与权，规范建设者、管理者、使用者行为，为农户参与基础设施管护提供有效的组织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