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性—绩效模型的初步建构

张严翰 罗媛予

乐教师教育直接影响着中小学的音乐教学质量，因此音乐师范生的培养有效性也成为了近年來音乐教育领域内的热门议题。以往的研究显示，音乐教师在中小学教育教学工作中存在有特殊且独有的挑战，例如：课外辅导导致学生水平差异过大、音乐学科被边缘化所导致的工作开展困难等。这些挑战给新手音乐教师带来了额外的困难，如果师范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有可能经历奥地利音乐社会学家马克（Mark C.D）所提到的“实践冲击”。因此，本研究旨在建构一种可以用于监测中国音乐教师教育有效性的实证研究模型，以了解音乐师范生的职前准备情况。

一、音乐教师教育IPA模型的建构

（一）IPA模型的理论建构

重要程度-绩效（学习成效）复合分析工具（Importance-Performance Analysis，简称IPA）由美国工商管理学者玛蒂拉和詹姆斯·马提拉（Martilla J.A）和詹姆斯（James J.C）于1977年提出，最初是分析和调整服务业质量最常用的工具之一。它由“重要程度”和“绩效（学习成效）”两个变量组成二维坐标系，形成四象限（图1）。美国工商管理学者纳莱（Nale R.D）等人的研究认为这是一种“简单、灵活、可行的方法”将其应用于高等教育有效性及质量的评估？讀，此后，澳大利亚音乐教育学者巴兰坦（Ballantyne）和帕克（Packer）的研究将其应用在音乐教师教育领域并检验了效度？讁，监测了澳大利亚昆士兰州1—3年教龄的新手音乐教师在“教师教育中所学”和在“教师工作所用”之间一致性的看法。基于该研究，本研究通过修正后的IPA模型调查1—5年教龄的中小学新手音乐教师对其所经历的音乐教师教育有效性的看法，为国家教育部门和音乐教师教育机构提供适用于中国的音乐教师教育有效性监测的实证模型。

本研究的理论框架以巴兰坦和帕克的研究构架为基础进行改编。该研究综合了美国斯坦福大学教育学家舒尔曼（Shulman），对教师基础知识的分类模型和中国香港音乐教育学家梁信慕（Leong S.）对音乐教师所需要特定能力的分类模型，将音乐教师所需能力分为“音乐学知识与技能”，“教学实践知识与技能”“教育学知识与技能”和“音乐教育学知识与技能”4个维度，24个具体知识与技能项目（表1）。

本研究的“重要程度”是指：知识与技能在实际教学工作中的重要程度（简称“重要程度”）;

“学习成效（绩效）”是指：知识与技能在教师教育过程中的学习成效（简称“学习成效”）。

（二）IPA模型的工具建构

本研究旨在构建中国音乐教师教育有效性的监测模型，并调查中小学音乐教师所需的24项知识与技能在“实际教学中的重要程度-音乐教师教育中的学习成效”之间的一致性。

基于此，本研究针对新手音乐教师，研究的问题如下：

1.认为其所经历的音乐教师教育是否有效？

2.在实际教学工作中认为哪些知识与技能最重要/不重要？

3.在接受教师教育时认为哪些知识与技能的学习成效最高/最不高？

4.所经历的音乐教师教育应如何做出调整？

基于该目的及问题，本研究所建构的工具形式为问卷。选择问卷的原因是：问卷调查法是以实证主义为方法论的研究方法，可以方便快速地获取大样本数据。问卷结构包括：指导语;参与者身份确认（3题）;描述题（17题）;IPA测量题（重要程度24题+学习成效24题）;参与者基本信息（14题），其中IPA量表分为“重要程度”和“学习成效”两部分，各自又分为了“音乐学、教育学、音乐教育学和教学实践知识与技能”4个维度各6题，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从“非常不重要”到“非常重要”）。

问卷建构的质量分析采用Jamovi V1.6版本的软件的因子分析。信度方面，克伦巴赫α=0.952，表明问卷具有很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效度方面，探索性因子分析（EFA）结果显示：音乐教育学的因子载荷介于音乐学和教育学两个维度之间，其他三个维度各自独立（问卷及EFA结果可联系作者获取）。由于音乐教育学构念本身就介于音乐学和教育学的交集，巴特利特球形检验（Bartlett's Test of Sphericity，卡方χ2=1455;自由度df=276;显著性p<001）和抽样充分性度量（KMO全部大于.75）合格，因此结构效度被认为是可接受的。

研究参与者的选择，参考了澳大利亚音乐教育学者尤恩（Yourn B.R）的建议：在教师教育课程的修

订中应考虑早期音乐教师的需求，以确保以学生、未来和研究为中心？輲。因此，本研究关注的是1—5年教龄的在职在岗的中小学音乐教师，因为他们既是近年来音乐教师教育的亲历者，同时又对当下中小学音乐教师所需知识与技能有着直接体会，是音乐教师教育的“服务对象”和“产品”。他们对“教师教育

中所学-教师工作所用”知识与技能一致性的看法是最权威的。本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的方式，对北京、昆明市符合上述要求的中小学新手音乐教师发放了112份问卷，回收有效答卷71份，有效率63%。

参与者基本信息（见表2）。

二、音乐教师教育IPA模型的应用与结果

（一）总体情况描述

描述性题目分为三个方面，分别是：参与者所接受的音乐教师教育与目前工作所需的能力的相关性;参与者对所接受的音乐教师教育的满意度;第一年进行音乐教师工作时的实践环境的情况。工具采用6点李克特量表（1=非常不相关/满意/同意;2=不相关/满意/同意;3=有些不相关/满意/同意;4=有些相关/满意/同意;5=相关/满意/同意;6=非常相关/满意/同意）。

结果显示（表3）：参与者普遍认为自己所接受的音乐教师教育与目前工作所需的能力相关（平均值M=4.72，偏向于“5=相关”）;参与者对于所接受的音乐教师教育的整体较为满意（M=4.59），各维度的均值都介于“4=有些满意”和“5=满意”之间，分布均匀;在参与者进行音乐教师工作的第一年，周围的实践环境总体来说对其影响较为积极。他们对教师角色的理解与师范生时的设想确实有所不同（M=4.01），但是由于得到了带教老师和其他同事的高度评价（M=4.52）并获得了其他音乐老师和行政人员的支持（M=4.8 & 4.55），最终适应了学校的工作和生活。此外，参与者认为自己的音乐教学方式和在中小学上学时被教的方式并不太一样（M=3.03），说明中小学音乐教学方式和音乐教师教育相较于10年前发生了较大变化。

（二）IPA模型的测量结果

24项音乐教师所需知识与技能，按照重要程度和学习成效的测量平均值（表3）被绘制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上，并按照中位数（4.07，3.44）划定四个象限（图1），即象限Ⅰ：高重要程度、高学习成效;象限Ⅱ：高重要程度、低学习成效;象限Ⅲ：低重要程度、低学习成效;象限Ⅳ：低重要程度、高学习成效。

研究问题1的结果：整体来看，24项音乐教师所需知识技能在学习成效和重要程度两方面呈现出线性正相关关系（l1），这表明参与者所接受的音乐教师教育是总体有效的。也印证了描述性题目中第1题的数据结果。研究问题2和3的结果：从各维度来看，参与者认为：相较于其他维度，音乐学知识与技能更加不重要（除“4.听觉感知技能”外，其他项目均低于中位数，在左侧的Ⅲ、Ⅳ象限）;音乐实践知识与技能的学习成效很低（所有项目均低于中位数，在下侧的Ⅱ、Ⅲ象限）;教育学知识与技能的学习成效较为合理（基本遵循了“l1”线性分布，在Ⅰ、Ⅲ象限）;音乐教育学知识与技能非常重要且学习成效很高（所有项目都分布在第Ⅰ象限）。从具体条目来看，参与者认为：工作中最重要的3项知识与技能是 “21.用有意义的方式让学生接触音乐”“17.设计有效教学的能力”和“22.有效实施音乐课程标准的能力”;工作中最不重要的4项知识与技能是“8.管理教育經费和预算的能力”“5.作曲技巧”“7.教育法律法规知识”和“6.音乐史知识”;教师教育中学习成效最高的3项知识与技能是“1.音乐表演技巧”“20.音乐教学技巧的相关知识”和“22.有效实施音乐课程标准的能力”;教师教育学习成效最低的3项知识与技能是“8.管理教育经费和预算的能力”“5.作曲技巧”和“7.教育法律法规知识”。

研究问题4的结果：从音乐教师教育的合理性来看，参与者认为：工作中不重要但教师教育中过度关注的2项知识与技能是“6.音乐史知识”和“1.音乐表演技巧”（在第Ⅳ象限）;工作中重要但教师教育中缺乏关注的2项知识与技能是“12.与同事沟通的能力”和“9. 组织协调课外音乐活动的能力”（在第Ⅱ象限）。参与者所接受教师教育的部门可考虑将1和6项目中的资源适当向9和12项目转移。

三、总结与建议

本研究构建了用于监测音乐教师教育有效性的IPA模型，该模型适用于音乐教师教育机构（如，高等师范院校音乐教育系等）向近年来从事中小学音乐教师工作的毕业生收集数据，以便了解教师教育的有效性，及时调整培养方案;该模型同样适用于国家教育部门、行业学会在全国范围内的大范围调研，以获取全国音乐教师教育有效性的整体情况。

该模型的优势是：1.数据的动态性。由于中小学音乐教师工作是不断被调整和变化的（例如：教育政策的更新、新版课程标准的出台、教学法和教育技术的革新等），所以音乐教师教育机构也应随之调整，IPA模型的调查对象始终是新手教师，数据可以反映当下最新的情况;2.数据的可参考性。由于参与者是中小学的新手音乐教师（即音乐教师教育机构的新毕业生），是教师教育的“服务对象”同时也是音乐教师，对教师教育-教师工作的一致性有的亲身经历，最适合为教师教育的有效性提供数据;3.调研的简便性。该模型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可以快速、大规模的回收数据用于分析。

本研究的局限性是：1.理论框架仍可完善。由于受COVID-19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理论框架的修订没有严格执行德尔菲（Delphi）法，而是直接在巴兰帕和帕克研究的基础构架上进行修订，故而出现了“8.管理教育经费及预算的能力”等项目分布严重脱离群体，说明其不一定是中国音乐教师所需的知识与技能;2.参与者数量需要增加。疫情同样导致现场大规模填答问卷受阻，故而参与者人数较少且回收率较低，所以研究结果仅能反映参与者所接受的教师教育有效性，不适宜向更大范围进行推论，研究的主要贡献也仅限于模型的构建。

本研究对后续研究的建议是：1. 及时修订理论框架。根据教育理念和技术的发展，及时修订理论框架，以确保调查内容与中小学音乐教师所需知识与技能的一致性;2.扩大样本量，以便研究结果可用作推论，并复测问卷的结构效度。

Carter D S G， Carre C G， Bennett S N. Student teachers’ changing perceptions of their subject matter competence during an initial teacher training programme[J]. Educational Research，

1993， 35（1）： pp.89-95.

Iredale R. The significance of teacher education for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J]. Global perspectives on teacher

education， 1996： 9-18.

Gordon P. A guide to educational research[M]. Routledge， 2014.

Kelly J. What Stress Factors Specific to Music Teaching Are Critical to 'Burnout' in Secondary School Classroom Music Teachers in Queensland？[C]//Conference Proceedings： Opening the Umbrella; an Encompassing View of Music Education; Australian Society for Music Education， XII National Conference， University of Sydney， NSW， Australia， 09-13 July

1999. Australian Society for Music Education， 1999： 102.

Chadwick F. An Australian perspective on talent development in music： the influence of environmental catalysts upon the provision of opportunities for learning， training， and practice in the musical domain[D]. 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 2000.

Mark D. The Music Teacher's Dilemma—Musician or Teacher？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usic Education， 1998 （1）：

pp. 3-23.

Martilla J A， James J C. Importance-performance analysis[J].

Journal of marketing， 1977， 41（1）： pp.77-79.

Nale R D， Rauch D A， Wathen S A， et al. An exploratory look at the use of importance‐performance analysis as a curricular assessment tool in a school of business[J]. Journal of workplace

Learning， 2000.

Ballantyne J， Packer J. Effectiveness of preservice music teacher education programs： Perceptions of early-career music

teachers[J]. Music Education Research， 2004， 6（3）：

pp.299-312.

Ballantyne J， Packer J. Effectiveness of preservice music teacher education programs： Perceptions of early-career music

teachers[J]. Music Education Research， 2004， 6（3）：

pp. 299-312.

Shulman L. Knowledge and teaching： Foundations of the new

reform[J]. Harvard educational review， 1987， 57（1）： pp.1-23.

Leong 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usic competencies perceived as important for novice teachers and the professional expectations of high school music teachers in Australia[D].

University of Western Australia， 1996.

郑晶晶《问卷调查法研究综述》，《理论观察》2014年第10

期，第102—103页。

Yourn B R. Learning to teach： Perspectives from beginning  music teachers[J]. Music Education Research， 2000， 2（2）：

pp.181-192.

Posavac E J. Program evaluation： Methods and case studies[M]. Routledge， 2015.

Ballantyne J， Packer J. Effectiveness of preservice music  teacher education programs： Perceptions of early-career music

teachers[J]. Music Education Research， 2004， 6（3）：pp.299-312.

張严翰  香港教育大学文化与创意艺术系在读博士生

罗媛予  宁波大学音乐学院在读本科生

（责任编辑  刘晓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