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学术期刊“走出去”现状及策略探讨

钟志艳，杨明炜，黄光英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 《中西医结合研究》编辑部，湖北 武汉 430030)

学术期刊“走出去”是文化强国的重要内容。当前，我国学术期刊具有体量大而质量轻的特点，我国已然迈入期刊大国的行列，但真正能得到国际学术界认可的权威期刊少之又少[1]。为了争取更多的国际学术话语权、树立良好且与国家发展步伐相协调的期刊形象，近年来，期刊界关于学术期刊走出去的呼声愈来愈高[2-3]。中医药学术期刊作为学术生态的有机组成部分，中医药学术期刊走出去是我国实现文化自信的重要途径，也是推进中医药国际化的重要举措。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副主任欧阳波介绍，截至2021年7月，中医药已经传播到世界196个国家和地区，中国政府同40多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专门的中医药合作协议[4]。随着《中医药“一带一路”发展规划(2016—2020年)》的实施，我国在海外建立的中医药中心也越来越多，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弘扬中医药文化、促进中医药信息传播与交流、推动中医药“走出去”发挥了积极作用。学术期刊作为科技信息传播与积累的重要载体，中医药学术期刊在展现国家科技实力、促进中医药学术传播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由于内部与外部的种种制约因素，目前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与日益频繁的中医药国际交流并不相匹配。本文结合既往研究与有关资料，在分析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走出去现状与困境的基础上，探讨实现中医药国际化的有关策略，旨在为创办高质量的国际中医药学术期刊提供新的思路与启示。

1 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走出去现状分析

1.1 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步伐滞后于开放融合的大环境

当前，国家对中医药的发展高度重视。随着《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规划(2015-2020年)》《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十四五”中医药发展规划》以及中医药法等一系列政策和法律文件的相继出台，我国中医药事业的发展迎来了跨越式的大好机遇。《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指出，要推动中医药开放发展，加强中医药国际合作，促进中医药海外传播。然而，相比日益利好的政策环境，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显得缓慢且滞后。以目前国际通行语言英语为例，我国英文学术期刊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以及我国经济的发展和学术的繁荣而逐步发展起来[5-6]，在此背景下，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发展起步要更晚。我国第一种中医药类英文学术期刊《中医杂志(英文版)》创刊于1981年，截至目前我国仅有15种英文中医药学术期刊(以获得CN号为准)，其中有2种为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2019年)高起点新刊项目，在数量上偏少。而现有的15种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中仅有4种被SCI收录，分别为《中医杂志(英文版)》《中国结合医学杂志》《中国天然药物杂志》《结合医学学报》，其中最早被SCI收录的是《中国结合医学杂志》(2009年)，其次是《中医杂志(英文版)》(2011年)。自2013年“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实施以来，我国英文学术期刊的发展迎来空前机遇。从历年入选的项目来看，中医药类学术期刊获得资助的比例整体偏低，个别表现较为突出的期刊如《中医杂志(英文版)》和《结合医学学报》则连续获得资助，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整体发展较缓且呈现出不均衡的态势。

1.2 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地位尚未适应学科学术发展的良好势头

青蒿素的发现让世界认识到中医药开发的巨大潜力和广阔前景。中药在抗击新冠肺炎过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也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国内数据显示，在新冠肺炎的救治中，中医药的使用率达到了91.5%，而临床数据显示，中医药对新冠肺炎的总有效率达90%以上[7]。中医药的参与为疫情防控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由此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机。然而，作为中医药科技信息传递与展示的窗口以及对外交流的重要平台，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影响力整体较弱，难以在相应的学科学术传播中发挥应有的作用。根据JCR数据库2020年的数据，我国4种SCI收录的中医药学术期刊影响因子由低到高分别为0.0848、1.978、3.000、3.034，说明我国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的影响力总体低下。就发文量而言，目前15种英文中医药学术期刊中，仅4种近三年发表论文超过300篇，分别为《中医杂志(英文版)》《世界针灸杂志》《中国结合医学杂志》《中国天然药物杂志》，大部分期刊年发文量均不足100篇，可见我国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总体国际显示度不高。2020年JCR分区显示，目前我国中医药英文期刊大部分处于Q3、Q4区，《结合医学学报》在国内目前的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中成绩最好，位列Q2区；而以中科院分区来看，这些期刊均处于3区、4区；整体而言，我国中医药英文期刊国际排名比较靠后，且中医药英文期刊的学术影响力与承载力相对薄弱，在这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稿件外流”现象。据Web of Science的检索显示，以“新冠肺炎”与“中医药”为主题的中国学者文章词条共有580余条，其中“整合与替代医学”分类下有150余条，在这些论文中仅不到四分之一被发表在国内的中医药学术期刊上。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显示水平较低与论文外流相互影响，形成恶性循环，这就造成了中医药学术期刊国际化发展无法满足日益兴旺的中医药海外传播发展需求。

1.3 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缺乏完善的学科体系覆盖

中医药学是先辈们在与疾病的长期抗争中逐渐发展形成的，其起源有着古老性与朴素性的特点，在现代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中医整体架构缺陷、缺乏标准化与数据化、且偏抽象的特性使得中医药学的发展整体落后于西方医学。不同于讲究精准量化与解剖学/分子生物学机制的西医，中医药学讲究整体观与辩证论治。作为我国的本土优势学科，中医药学不仅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还具有深厚的学术底蕴，中医药学有着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双重属性[8]。然而，从学科分类角度来看，当前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存在着学科覆盖度不够、学科结构不合理等问题。即使从数量较多的中文类中医药学术期刊上看，中医药类学术期刊依旧是以一级学科的综合性刊物为主；与分类较为完整的西医类的中文学术期刊相比，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学科覆盖面相对较窄。根据JCR学科分类，目前我国的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绝大多数的学科分类都划分为整合与替代医学，个别划为药理学与药学、药用化学等。且从我国现有的15种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来看，绝大多数的期刊以中医综合、针灸或中药为主，学科的细分化程度较低，种类尚未齐全，难以覆盖中医的优势病种，且专业特色凸显度不够。虽然英文新刊《中医药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填补当前中医药文化主题期刊的空白，但仅凭1种期刊的发展还不足以使中医药学术期刊的整体架构更加完善。中医药学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养生理念和实践经验，是中华文明一笔宝贵财富，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中医药学术期刊是具有鲜明中医药学术特色的刊物，也是医药卫生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促进我国医学发展意义重大，应该引起重视并发展壮大。

2 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走出去策略探讨

2.1 突出自身特色，夯实内容质量

鉴于我国中医药学术期刊国际化起步较晚的现实问题，中医药学术期刊想要走出国门、到更广阔的领域发挥作用，需要办刊人在认清自身短板的基础上，突出自身特色，夯实内容质量。中医药学起源于原始社会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实践，其思想理论体系以整体观念为指导，以气、阴阳、五行为理论方法，以脏腑经络、精气血津液为生理病理基础，以辩证论治为诊治特点，具有鲜明且成熟的科学文化内涵。中医药学术期刊应紧紧抓住中医药学理论的自身特色，并围绕其不同要素进行多元化报道。譬如《中医杂志(英文版)》开辟的“证候·诊断”专题，报道现代科学技术视角下中医证候的相关理论认识，有利于推动中医药学理论的现代化，从而更好地阐述和解释晦涩难懂的中医理论。此外，尽管中医对许多慢性病、疑难杂症有很好的治疗效果，但是，目前尚无足够的客观证据证明其疗效和安全性。国内中医药学的研究尚不够深入，其临床循证医学证据未能与国际接轨，且缺乏相应的质量控制标准，现有的中药制剂标准不能适应世界范围内的发展需求[9]。因此，中医药学术期刊办刊人要深刻认识目前的学术缺陷，鼓动深入开展机制研究，不仅要重视中医学传统理论的特色，而且要注重中医学理论及评价方法的创新，以现代科学技术的手段与方法来阐释与揭示中医药学的科学内涵，促进科研模式向国际靠拢，从而为中医药学被国际社会认可创造有利的条件。同时，中医药学术期刊办刊人要积极推进真实世界的研究，严格执行真实世界研究的相关施行规范，促进真实世界科学研究成果在中医药领域的转化与应用，为中医药的临床疗效和安全性提供更多证据支持，从而推动中医药高质量发展，为中医药走向国际奠定基础[10]。另外，重视提高期刊英文摘要的国际化撰写水平，推动中医药学术国际传播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同样对推进中医药的国际认可及传播起着重要作用[11]。

2.2 匹配人才团队，拓展学术资源

学术期刊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优质且专业的人才团队，中医药学术期刊想要走向世界，与国际学术接轨，更需要具有国际视野的专业人才队伍作为支撑与后盾。高素质的编辑队伍是学术期刊赖以生存与发展的基石，中医药学术期刊想要走向国际舞台，首先，需要组建一支高素质且具有国际眼光的编辑人才队伍[12]。除了吸纳具有中医药学科科研背景的专业人才承担编辑工作外，还应注重不同学科(如医工交叉)背景人才之间的搭配与协作，鼓励编辑学者化；同时加强与国际同行之间的交流与学习，重视培养编辑队伍的国际化视野及复合能力，助力期刊的国际化及市场化运营建设。其次，专业而优秀的编委及审稿专家对于把握期刊学术质量、评判稿件学术水平同样重要。吸引、组建一支国际学术水平高的专家团队对于完善同行评议、加强期刊宣传、提高期刊影响力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通过建立和完善审稿专家动态筛选与评价机制，遴选专业领域内的知名专家组成编委会及审稿人[13]；借助专家学者的学术优势和国际影响力，指导期刊选题策划的同时邀约优秀稿件，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增强专家-期刊-作者之间的黏附力，拓展期刊的学术资源，促进期刊发文量的提高[14]。例如，《结合医学学报》的编委会由80多位来自18个不同国家或地区的专家学者组成，他们中绝大多数具有整合医学或生物医学专业背景，分别担任主编、执行主编、副主编、顾问委员、编委等职务，且编委会每两年进行一次调整，这对提升期刊的学术实力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同时，中医药学术期刊办刊人还应不断强化互联网思维，善于学习并掌握相关新兴媒体技术，促进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有效整合，不断强化论文的学术推广与应用。

2.3 优化学科结构，补齐专业优势

针对目前我国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数量较少的现状，在国际化的进程中，既要鼓励多创办新刊，同时也要倡导刊物向专科化发展。以目前的主流医学来看，医疗分科及专业分类越来越精细，国际期刊界也愈发倾向于专科性的发展[15]，而现阶段中医药学术期刊以综合性办刊为主的特点与这一发展趋势并不相符。专科化学术期刊在明确期刊定位、确定目标读者以及组约稿件等方面有着明显优势，中医药学术期刊可在依托重点专业或学科优势的基础上，积极追踪学术热点，组约针对性稿件，逐渐形成学术品牌和学术高地。经过学术上的积累和沉淀，不但能为创办更多中医药英文期刊提供有利条件，也能为逐步创办中医药二级学科专科期刊创造良好环境。另外，针灸是受到国际社会认可的中医学学科，但目前我国中医药英文期刊中尚无被国际学术界所承认的针灸学刊物，这一问题值得中医学界和学术同行进行认真地思考和探讨。目前国内中医药英文学术期刊在中医“治未病”及其他适宜技术等特色领域的建设空白，同样值得深耕与探索。中医药学术期刊在国际化的办刊过程中，应不断强化其社会科学属性，以中医药文化推动中医药学科走向世界[16]。同时，在坚守“内容质量为王”的基础上，适当地增加相关学术内容的多语种传播，减少流通语言传播障碍，例如《中医杂志》不仅有英文版本，还有日文、韩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德文、法文等多种版本，可以说是国内科技期刊中外文版最多的杂志，值得期刊同行借鉴学习。

3 结语与展望

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对于促进中医药学术传播与交流、提升国际话语权及文化“软实力”具有重要意义。当前中医药学术的发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良好契机，中医药学术期刊如何把握机遇、借势走向世界，需要学术界和期刊界共同努力。中医药学术期刊是具有独特本土特征的学术资源，其国际化发展之路与其他学术期刊存在着相同与不同之处。受自身学术体系的禁锢及外部因素的影响，目前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进程显得相对迟缓和落后。中医药学术期刊应在认清自身不足的基础上，从内容质量、人才资源以及学科架构等方面做出积极探索与尝试。然而，培育国际化的中医药学术期刊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广大期刊同仁应结合期刊工作特点多维度进行研究与实践。本文结合当前中医药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现状，提出了几点关于中医药学术期刊国际化发展的建议，希望能为中医药学术期刊进入国际门户、绽放其独特色彩提供借鉴与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