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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生生”美学的天人合一境界说及其当代实践理路

2022-03-23刘海霞王嘉枫

关键词:生生仁者天地

刘海霞,王嘉枫

(兰州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50)

“生生”美学是儒家的基本理论形态,这一形态是一种原生性的人与自然统一的古典形态的东方生态美学范式。儒家“生生”中的第一个“生”指的是人与自然双向互动的“生存场”,第二个“生”是“生命存在”。儒家哲学的天人合一与仁所渗透出的“生生”美学,其采用的从根源出发的语境还原的方法,更加具有突破学界自觉或不自觉地广泛运用主客对立原则的特点,儒家“生生”美学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提升为道德修养和实践所应达到的境界。我们应继承儒家“生生”美学这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构感通人与自然的生命、唤发众生观照自然的内心律令以及化育新时代“生生”美学的实践理路。

一、作为元理论的儒家“生生”美学

(一)儒家的“生生”美学之澄明

美学是什么?审美就是人与世界的一种关系,没有实体性的美。西方话语体系中的美具有主客二分的特点,美是客观的或美是主观的都是不存在的,审美是澄明“存在者之存在”,审美体悟的恰是“存在”的流动过程,表达出人与对象的一种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实际上是一种经验,一种体验,是肯定性的情感体验”。儒家“生生”美学已然突破学界自觉或不自觉地广泛运用主客对立的原则。儒家文化是尊重、顺应、保护和审美的生命文化,儒家之爱生的现实语境就是仁者之爱生,“生生”美学是人文的、交融性的,而西方的生命哲学、生命美学是科学的、区分性的。“生生”美学把人与自然看成一个相融性的、绝非区分性的生命体。《易传》所说“天地之德曰生”,天地给予人类最大的恩赐是“生”,人与自然是一个生命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周易·易传》云:乾生万物并包含“元亨利贞”四德[1],扩大了“生生”的内涵,将之由生命诞育延伸到道德的层次,“生生”是一个生生不息、新新不已的过程。将“生生之德”转化为“生生之美”,中国美学是创生生命的美学,生生”在中国传统文化,特别在儒家学术中具有本体性的价值意义。

(二)“天人合一”的理论品格契合儒家“生生”美学

儒家生态哲学中“生生”美学的元理论包括天人关系论。“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具有本源性的文化传统,“天人合一”的理论品格契合了“生生”美学的文化立场,成为了“生生”美学生成的主要文化背景,契合了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中国传统哲学虽是一种伦理主导性的哲学,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传统哲学存在一片自然观的“空场”,事实上,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哲学,形成了一种具有鲜明辩证思维特征的自然观体系——“天人合一”,其要点在于把人置于自然中,使人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审美自然。审美自然是自然之所以能成为人的思维和行动的“因”,即摆脱所谓的人类存在的规范性参数或内在限制,获得“人的复归”。“生生”是天地万物蓬勃生长的状态,是对宇宙万物的存在状态、机能和发展趋势的说明。儒家文化是重视、尊重以及维护生命的文化,认为世界是一个生命体,整个“生存场”中的万物都是生生不息的状态,正是由于万物在“生存场”的动态流动,由此孕育出了“生生”之美,使得“天人合一”这整个的生命体在潜移默化中感知美,或者可以说,浸润在天、地、人,美的感通之中,从而体悟美。当生命体感知美的时刻,又加强了“吾与万物为一体”的感知力,由此可见,天人合一的理论品格契合“生生”之美的原因在于流动,在于“感知力”。从物理意义或事实意义上来讲,这种生生之美的感知力的现实表达就是“气”。“天人合一”是因为“世界万物从泥土瓦石到一草一木,从飞禽走兽到常人圣贤都是由气构成的,一气贯通,万物一体”[2]。“生生”的条件是阴阳二气的感通,这种运动的结果是自然界出现了生命,出现了“感知力”,并且生命生生不息地延续,在生存场中只要存在感通之“气”、“贯通”之气,就生成了人与自然的生命体,存在了“感知力”,就造就了“生生”之美。

(三)以“仁”为最高纲领的生生之德构造了儒家“生生”美学

儒家有本体的概念。仁在儒家哲学中是本体,儒家把天地的生生之德称作“天地之仁”,从而使仁具有了本体的意义,也成为儒家生态哲学的基石。天人合一作为一种事实,对于人来讲是一种必然、必须,这更多指的是天人合一与“生生”之美在物理意义层面的契合。儒家生态中“生生”之美的价值意义层面上更强调“仁”。人与自然作为生命共同体构成的“生存场”时,人作为此在,是唯一以对存在有所领会的方式存在着的存在者。“生生”之美更多体现在“生态共同体”的生成,生态共同体是人类可以道德地对待的对象的范围。儒家哲学中,仁是德性,其对象不仅有人,也包括外部世界,儒家文化认为天地间只有人是最珍贵的,最优异的。这种珍贵表现为人能够理解自然“生生”的状态,感悟“生生”之美,进而愿意从“生生”的仁心出发,把自然作为道德共同体,珍视它的生命,尊重它的权利,帮助它实现自己的本性。“儒家对人的至贵地位的确认和突显不意味着人可以对自然进行为所欲为的‘索取’、‘盘剥’和‘蹂躏’,而是意在赋予人善待自然的道德义务。”[3]著名新儒家学者方东美先生说,“中国先哲所观照的宇宙是一个大生机。在这种宇宙里,我们发现旁通统贯的生命,它的意义是精神的、它的价值是向善的。我们的宇宙是广大悉备的生命领域,我们的环境是浑浩周遍的价值园地。”[4]宋代儒学家把《易传》的生生之德作为仁的内涵,(程颐)说:“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5]仁的内涵中自有对大生机的生生之德,正是由于仁为人的“天地生物之心”,而“仁心”是能够在人与自然的“生态共同体”中感知“生生”之美产生的生生之德,生生之德是“生生”之美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对“美”的向往也就成为人之为人对于“仁心”的一种道德的追求。

二、儒家“生生”美学的境界说

(一)儒家“生生”美学融贯“流变场”

儒家“生生”美学是一种阴阳相生的生命之美,本性就是自然事物的动定渊源,是一种东方之美。这种“生生”之美是人与自然的交互流变中建构起的人与自然的“场中学”。从儒家内在理论品性看,中国的问题不是向外看,而注重在“生活的本身”,讲的是变化,是生活。要是用西洋的方法来讲,当然不适宜。盖凡从理智出来的东西,皆是固定不变的。人是天然的“自然存在”,并且是“活生生的自然存在”、“活动的自然存在”。《周易》揭示了万事万物生长的美的存在,即“一阴一阳之谓道”,即正是在阴阳流转变幻、虚实对比中产生了一种艺术生命力,正是这种流变产生了美,当然“生生”美学还是一种“日新其德”的含蓄之美。中国人的美感就存在于动态的“大生机”中。“从儒家‘生生’美学的比较品性来看,儒家‘生生’美学的特质区别于西方古代文化后生性,中国传统文化建立在农业经济背景之下,‘生生’美学的产生借助于文化人类学的族群原生性理论,是一种原生性的自然生态文化艺术形态”。[6]儒家“生生”美学的特质区别于西方的“实体论”美学,是中国之“气本论”传统哲学的体现。[7]从哲学角度讲,中国文化认为万物的起源是“气”。“气”不是一个客观的、具体的物体,而是一个过程。无论是充实天地之气,还是直指萦绕生命之气,都是存在于“流变场”中的过程说。生命之气正如孟子所言:“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中国古代的这个“气”本身就带有浓郁的生态意味,充实于天地之气是万物化生的根源,也是万物化生的过程。儒家“生生”美学的审美关系是主客在流变场中,基于一种双向递进的动态发展的关系形成流变性的“主客一体”。美的对象是一个活的形象,并且总是在动态中以平衡的方式存在着,“自然生态的平衡与和谐就并非是一堆了无生机的‘实在对象’或机械力作用下的死寂的存在”,自然中的事物处于流变之中,万物无有一刻停留,总是在变化中展示其衡。

(二)“究天人之际”——儒家“生生”美学的生命整体化境界

境界是在一定的功夫基础上达到的对于事物的“觉解”。儒家“生生”美学究天人之际的结果是得出了“天人合一”的生命整体化境界。天人合一是儒家哲学的最高命题,同时它是经过功夫修养后所达到的境界。这种“天人合一”生命整体化境界在儒家“生生”美学中表述为“与天地参”、“泽及草木、恩至水土”、与“天地万物为一体”。[8]

“与天地参”出现于《中庸》:“能尽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如何能尽物之性?人之性则要达到“至诚”,天人合一中的人要是那些经过长期的道德修养功夫,人的境界最后达到心性与天地贯通,可以“与天地参”。天人合一的生命整体化境界,人必须要经过功夫修养,做到实现自己的本性与实现天地万物各自的本性有机地统一起来,尽人之性,尽物之性,从而帮助天地生生不息、化于万物。“与天地参”是一个体悟“生生”之美,孕育“生生”之美的过程,是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生长的过程。人参赞天地万物的化育,不只是一种发现美、体悟美的道德实践,而是一种达到孕育“生生”之美、养成式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地万物在“生生”中既有变幻又有定在,变幻在于万物“生长”,定在体现在天地万物为一体的境界。“泽及草木”中蕴含对于植物生命的关爱。儒家对于植物的爱,是一种珍重、爱惜的态度。儒家珍重植物的生命,尊重其生命的完整性,由此出发,要求必须等林木完成一个生长周期才去砍伐它。当然,儒家也把植物作为食物、器具来使用,植物在儒家文化中也表现为一种使用价值。儒家珍惜植物生命的价值观表现在强调不滥用或浪费植物,否则就是暴殄天物。儒家尊重生命的持续生长,将其纳入人的生命生长的一部分,造就天人合一生命整体化境界。“恩及于土”蕴含对于土地生长的敬重,将土地视为人与自然生命的信仰。把土地作为有生命的事物,要求用道德的态度对待它,使土地能够尽生养万物的本性,是儒家“生生”美学的核心要义。儒家还用文化的最高形式——祭祀来表达对于土地的敬畏,报答土地对人类的养育之恩。

“与万物为一体”就是将宇宙看作一个大家庭。人承担道德责任,把百姓作为自己的同胞,万物作为自己的朋友。“天地之心,唯是生物”。“人”所做的一切不仅具有道德意义,还具有境界意义。只有当道德修炼达到一定的功夫后,人会从本心出发达到“与万物为一体”的生命整体性境界,儒家“生生”美学正是将与“万物为一体”的美的体验,作为自己的生命体验,情感体验,儒家生生美学在很大程度力主万物一体,也包含宇宙万物日新月异、不断发展创新的广义内涵。

(三)“探群己权界”——儒家“生生”美学的生态德性化境界

儒家“生生”美学探群己权界的结果是得出了“仁”的生命德性化境界。孔子首先提出仁者“爱人”,确立了仁的基本内涵;孟子提出亲亲、仁民、爱物;汉代董仲舒、郑玄把仁爱的对象扩展到外物;宋明理学时期,理学家把仁从四德之一上升为“全德之名”,把《易传》的“生生之德”、“生意”作为“天地万物之心”,又作为人心之仁的内涵,使人心之德性与外部世界生生的本体统一起来,丰富了天人合一的内涵。

“探群己权界”,此处的“群”是人之外的外物,再探群己权界,是要探讨对于世界之中美的创造,人应该做什么。儒家文化把万物的尽性托付给了人。儒家强调人应该尊重万物的权利,维护和实现其价值,使人心之仁与外部世界“生生”的本体统一起来,达到儒家“生生”美学的生态德性化境界。《易传》上说:“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的“生生之德”就是仁者“生意”。二程认为,“生生”或“易”、天道。天只是以生为道,继此生理者即是善也。儒家“生生”美学超越传统保持距离的静观美学,力倡身心介入的“融入式”美学,真正走向人生美学,力主诗意地栖居与美好地生存。儒家认为人是天地万物之中有理性的存在者,是高贵、灵明的存在者,与物不同。仁者是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惟是生物”,无有止息。人的贵与异就在于能够体会和服从天地的意愿,把自己的生生之心推广出去,把天地生养万物的职能作为自己的职责,助天行道,“延天佑人”。《中庸》把人的这种工作称为“参天地,赞化育”。为做到参赞化育,《中庸》提出了“尽性”的观点。“尽物之性”就是随顺天地,尊重事物的固有价值,不伤害其固有的性质,不戕逆万物的生命,让万物按照自身的性质发展,这样做才是参与和帮助天地诞生和养育万物。人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可以说得上是真正的人,能够与天地并立的人。“天人合德”是儒家“生生”美学的心胸和境界。所谓并育不害、所谓厚德载物、所谓仁民爱物、所谓民胞物与,皆此意也。儒家“生生”美学就是以“生生之德”为价值定向、以天地大美为最高理想的美学。儒家仁者生态审美本性的表现就是仁者生意中对自然万物蓬勃生命力的一种审美的经验,其内涵包括对自然本源的亲和性、人与自然须臾不分的共生性、人对自然生命律动的感受性以及人在改造自然中与对象的交融性。

“仁”作为儒家“生生”美学的生态德性化境界,是一种基于形而下的物质层面向形而上的精神层面的提升过程,以建立一种美的世界,达到精神境界的提升。人类只有让自然“尽性”,才能实现自己的本性。这样的人性是包含了对于天地万物同情慈悲的高贵的人性,具有这样人性的人,就是《易传》所说的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的“仁者”。仁者处于同类之中而又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同于宇宙,悲天悯人。他有天地的境界,有生态的情怀,每个人都应该以成为这样的人为目标。

三、新时代“生生”美学的实践理路

(一)感通人与自然的生命

儒家“生生”美学是一种古典形态的“天人相和”的生态之美。“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中“和”的生态意蕴体现在人与环境之间天然形成的物质循环的过程[9],而人与自然本能地存在一种互感互通的关系。人与自然构筑了生命的“生存场”,在这个生存场中,人与自然的生命并不是孤立的,分割的,是融合的,嵌套的,自然是产生生命的系统。感通指的是一种相互作用的关系,人的生命的独特之处在于具有感通的能力,他既能感知自然的生命的存在,又能自主地融入“大生机”,形成人与自然生命联结的通道。这是一种在“生存场”中双向互动的关系,人只有在人与自然的血脉流通中才能够体悟“通透”(感通)的美感,人这个物种才能作为一个集合体延续下去,这种延续下去并不是天经地义的,而是努力的结果。近现代科学为了理解自然,采取了还原论和机械论的思维模式,而这样的思维模式其实是将人与自然割裂,从而造成了迫在眉睫的生态危机。儒家“生生”之美的现实意义就是要求复归人的感通力,将人的生命与自然的生命紧密联结,从而构筑起在生存场中的大生机。现在我们理解自然,应该吸收儒家“生生”之美的理念,深入到其内部的结构和过程,更加着重它的合目的性、整体性、联系性、有机性,将人与自然的生命紧密联结。

新时代“生生”美学体现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人从主客二分转向与自然界须臾难离的在世模式,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感通人与自然的生命同新时代“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是新时代“生生”美学的现实表达。在新时代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时代背景下理解“感通人与自然的生命”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内涵:首先,人来源于自然界并依存于自然界。人的现实确证性是通过自然来表达的,人的存在是与自然有着生命联结的,人类的存在源于自然,人类的存在也依赖自然,人类天然地具有自然属性,人类的整个历史中必然地包含着自然的历史,人类的生命中必然地蕴含着自然的生命,因此感通自然的生命是人的一项本能,是人之为人的现实确证性。其次,人与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新时代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思想同西方主客二分的思想具有质的区别。“感通”的主体与客体都是人与自然相联结所建构的“生存场”中的存在。审美自然与感通自然相较之,感通自然更接近于一种中国式的表达,因为人与自然之间天然地存在交互关系,感通中的“感”,证明在“生存场”中人是一种受动的存在;而“通”,则是指人在自然面前是能动的存在,是具有区别于其他“种”的尺度。新时代的“生生”美学正是要在“感通”人与自然的生命中推动我国生态美学的建设,进而建构一个生趣盎然的“美丽中国”。

(二)唤发“众生”观照自然的内心律令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生生之仁与人道之仁是相关联的。人是依照内心律令来行动的,而仁就是人之为人的内心律令。首先,生生之仁所指的就是天地的生意或者生理也就是天地的生物之心[10]。理学家认为,万物得到天地的心作为自己的心,万物合规律的生性即为仁。朱子的四德论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贯彻了“生气流行”来理解仁,因此,“仁”是生意,“生意”即生生不息之倾向,以“仁”的德行为最高纲领对待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进而使得万物呈现生生不息的态势。其次,生生之仁与人道之仁是相感通的。仁是人的“天地万物之心”,儒家哲学的伦理学主旨是唤醒人们的道德自觉。儒家的生态从善性原则,是以仁民爱物为核心的。自然界的风雨、 露雷、日月、 星辰, 禽兽、 草木, 山川、 土石, 与人是一体的,仁者对自然界的生态关怀是内心情感的自然流露,是自然而然的向善趋势。仁者对于人与自然之间存在的本体同一性,对于人与自然一同构筑的“生存场”的体认,实质上是仁者之仁的本真体现,仁者观照自然的同时是一种本真的表达,是遵从了自身的内心律令。一旦仁者肢解了人与自然之间血脉相连的关系,那么仁者也将失去本真,显出“无家可归”之感。“生生”之美建立在生生之仁的基础之上,体现出人同自然共同守护的生态德性化境界,仁者守护“生生”之美的同时,也在守护着“天地万物之心”,因此仁者必须建立守护自然的内心律令,使人与自然的交往中道德意识与道德情感得以题揭和充实。

新时代“生生”美学必然要解决工业文明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割裂,必须大力倡导生态审美教育,来唤发众生观照自然的内心律令,提升众生的精神境界。新时代“生生”美学的历史使命就是唤发新时代“生态人”对于人与自然所创生的生生之美、道德之美所建构的人与自然之间和谐之美的感悟力。感悟美是一种养成式的教育,新时代中国生态审美教育离不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的生态美学思想。基于此,生态审美教育应该从自然生态美、人文生态美与社会生态美出发,重视认识、感知与建构“生生”之美,从而人自然而然在受教育的过程中树立起观照自然的内心律令,回归仁的本真,找到人的安身立命处,提升自身的精神境界。首先,新时代生态审美教育必须要让“生态人”认识“生生”之美,认识到生态系统的关系之美并不是一种物质或精神的实体之美,因为自然界并不存在孤立抽象实体的客观“自然美”与主观的“自然美”,“生生”之美是整生性和谐的最佳结构形态与最佳组织形态,这集中体现出了生态审美精神。其次,新时代生态审美教育培养出人的生态伦理观以及人文关怀,人类的伦理态度是从有机整体自然观规制自身的行为中获得的,在生态伦理观的视野中,人与自然是和谐共生的关系,因为人虽然作为此在,但也并不应树立高于其他存在物的特权思想,树立人与自然平等的正义观,将人类的伦理关怀扩展到整个“生存场”中,在以道德的态度对待众生。

(三)化育中国化现世界的生态美

儒家将生命不朽和终极价值建立在现世界的领域。“儒学信仰的内心律令是由自然之性的天而在内心泛起的一种精神意志”,这种精神力量的安身立命处则是江山、社稷、百姓。儒家信仰的安身立命处在现世界,中国传统儒学信仰起点的价值安顿所是自己内心对现世界的爱。爱必兼爱是道德的方式,不仅指人要爱他人,要处理好人际关系,而且也指人要爱他物,必须要处理好生态关系,这也就是“民胞物与”的思想。

新时代“生生”美学致力于指导美丽中国的建设,实现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要自觉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构建旨在寻求人类美好生存的生态存在论美学。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强调,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协同推进人民富裕、国家强盛、中国美丽。新时代“生生”美学的现实表达就是要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中国[11],化育中国化现世界的生态美。第一,坚持加强党对生态环境保护的领导。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取得了历史性成就,根本在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领导,创造了新时代“生生”美学的形态。第二,坚持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引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系统回答了建设新时代“生生”美学的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必须长期坚持并不断发展。第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培育新时代“仁者”。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新时代生态人必须倡行绿色生产方式以及生活方式,实现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建设美丽中国,必须要加强人民的生态审美教育,塑造新时代生态人,从而真正使得新时代“仁者”在体认美的过程中,不断回归仁者的本真,更加发挥人的主体性作用,来创生新时代的“生生”之美。第四,坚持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新时代“生生”美学必须要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在新发展格局下,必须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创造新时代具有中国风格和中国特色的新时代“生生”美学形态。

总之,天人合一作为儒家“生生”美学的元理论出场,将人与自然的整体视作生存场,而身处其中的生命体呈现“生生不息”的整体发展态势,人与自然共生共荣枯的和谐状态贯通万物流变之美,而儒家“生生”美学将贯通天地万物的感知力形象地表达为气,将“仁”作为最高纲领构筑起德性化的儒家“生生”美学,将“生生之德”化作“生生之美”。儒家“生生”美学的天人合一境界说正是构筑起生命整体化境界与生态德性化境界,从根本上建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主客体对象化的生态美学体系。新时代“生生”美学进一步继承并发展了儒家“生生”美学,感通人与自然的生命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唤发人民群众观照自然环境的内心律令,从而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化育新时代“生生”美学,加强人民群众生态审美教育,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中国,创造了具有中国式的新时代“生生”美学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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