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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革命历史题材创作中的当代性
——舞蹈《铁血军魂》创排有感

2022-03-22

创作评谭 2022年6期
关键词:军魂舞台革命

◎ 花 鸣

2021年,原创舞蹈《铁血军魂》作为受邀作品参与了江西省为迎接省第十五次党代会由省文联主办、舞蹈家协会承办的江西省党史题材原创舞蹈展演晚会,并于同年12月斩获了江西省“第三届白鹭奖专业舞蹈大赛”的金奖桂冠。2022年,恰逢建军九十五周年,《铁血军魂》也将作为纪念八一南昌起义的文化献礼,再度经历创作打磨,努力站上更高的国家级艺术舞台。在该作品获得的社会关注及艺术荣誉的背后,是作品的演出单位及省文联对于红色文化的高度重视。而在文化价值层面,作为英雄城后人的我们,对于如何用当代性的舞蹈语汇生动诠释红色文化,从而达到弘扬革命文化、传承红色基因的目的,是作为新一代文艺工作者的文化使命。

作为该作品的第一编导,笔者在这个作品问世后去反观、回望整个创排经历,从专业的视角去总结、思考关于这次革命历史题材创作的心得与感受,现将创排过程中的创排技法与创作感受做一个梳理与总结。

说到中国近代革命题材的舞台作品,20世纪60到70年代是一个作品频出的活跃期。新中国成立后,生产力复苏,人民群众对于文艺的需求加大,一大批歌颂时代与革命精神的舞台作品井喷式地出现。其中不乏广为流传的经典之作,例如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以及舞蹈作品《草原女骑兵》《行军路上》等。由于特殊的历史背景以及舞台技术手段的限制,这些舞蹈作品呈现出了当时的审美与艺术风格;但是,现在来看,这些作品在艺术性上也存在一些不足。

首先从表演上看,这些舞蹈作品的人物情绪都带有一种高亢、夸张式的表演风格。这使作品流于趋同化,缺乏个体的真实情感,有一种过于工整带来的标签式感觉。这种高度整齐化、统一化的舞蹈表演状态为之后的军旅舞蹈奠定了一个舞台表演的范式。

从编排上看,这些作品在结构上追求平铺直叙的表达方式,强调表现事件的纪要性,而弱化了创作者对于人物的情绪感受。例如舞剧《红色娘子军》,全剧的叙事结构都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事件铺叠而成,按照开端、发展、高潮的情节顺序进行叙事。而每段编舞的重点也是放在如何将事件本身演绎清楚,以及如何提炼最形象的动作作为舞蹈语汇使用。这种“故事情节”至上的创作思路几乎成了那个年代革命题材舞蹈作品的统一规格。

随着时代的发展,创作思路的转变、审美眼光的当代化为革命舞剧的创作也带来了新视角。舞台审美越来越注重个体的情感与情绪,也即是说,艺术作品更趋向于“人”作为本体的共情性。

对于革命精神的认知,笔者有着个人化的理解及感受:回望历史,我们不该忽视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存在,他们在那段历史中是生动的、鲜活的,如何用舞蹈语汇去表现这样的鲜活人物成为编创的重要任务。革命精神脱离了“人”,便会成为空洞的口号和标语,因此在面对八一起义这段被人熟知的创作命题时,如何破局成为我思考的首要问题。正如上文所说,传统的革命题材舞蹈作品中,结构方式与叙事逻辑相对单一化,这些都限制了主观情绪的表达。

从叙事结构层面上看,这种单一化空间叙事的结构方式会使整体的戏剧单薄。随着电影与新媒体艺术的崛起,蒙太奇、意识流等结构形式正以新的形式成为当代人的欣赏习惯。如果能在构建戏剧情节的过程中,以新形式迅速地与观众建立起共情,无疑是更为有效的一种导演手段。

因此在《铁血军魂》这一作品的结构设置中,我使用了意识流的手法,将八一起义中一些有标志性的场景以跳跃、并置的方式进行了舞台还原。这些经典场景再现时,观众便能第一时间调动对历史的记忆,迅速地完成与剧情的对接,从而沉浸于剧情中。作品以“较量、集结、起义、战旗、丰碑”这五个段落场景的铺排,作为剧情的叙事主线。然而拆开来看,每个段落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事件,甚至“较量”与“集结”是在同一个舞台场景、同一段音乐里完成的。我并没有遵循传统叙事结构中对于事件的完整交代,而是将起义前夜、手电筒、红丝巾、三声枪响这些八一起义中具有代表性的场景,配合“情绪式”的舞蹈动作拼贴勾连。近七分钟的舞蹈作品,看似由事件做连接,实则是场景带动着情绪,情绪推动着场景,采用的是双线推进的舞台手段。

第一部分“集结与较量”:舞台上双空间的分布将起义前夜的两个场景再现。气氛凝重的办公室里,周、贺、张三人就起义计划进行着争论。在舞台的另一侧,起义军将士们以手电筒为舞蹈道具完成着群舞的走位调度。一方面是大部队城外集结的叙事交代,另一方面则是周、贺两位伟人此刻的内心情绪外化。黑暗中,整齐有力的手电筒的光亮寓意着划破黑暗的决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凝聚与强大。

第二部分“起义”:此段落是作为整个作品起承转合的部分。在红丝巾这一信物的触发之下,表现了人物对于命运选择的思考,选择了红丝巾就是选择了一种使命。老班长在面对刚成年的小战士握着的红丝巾时还是迟疑了,尽管自己早已做好投身革命的准备,但面对一个年轻生命的时候,他依然会有迟疑和对于年轻生命的不舍。

这也是编导借红丝巾表达着对于生命和信仰的思考。此时,红丝巾不再是作为一个标准化的符号存在了,它在传递人物复杂的内心情感,将革命战士还原到“人”的状态。

第三部分“战旗和丰碑”:这部分占据了剧目近三分之一的篇幅,而全部的情节交代只有一个动作——把革命的旗帜插在城头。剩下的篇幅全部用来放大作品的人物情绪,我设想这一面旗帜有千斤的重量,众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合力将它撑起。整个舞台的画面聚焦在一面红旗上,舞台上的二十四名舞蹈演员,用极具张力的动作刻画着人物情绪的细节,在舞台上成功营造了一幕活体雕塑纪念碑的既视感。

这种极具生动性的当代舞蹈语汇准确地将编导心中对于革命英雄的特质精准地表达了出来——英雄也是一位位平凡的人。在关键时刻,蕴含在平凡中的“英雄性”被旗帜召唤了出来,那面旗帜,象征着革命者的信仰。这样的编排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让观众跟随演员的舞动,参与到这一历史题材的共情中。

时代和审美在更新,但红色历史和信仰在人们心中永存。每一部革命历史题材舞剧,都是对英雄的致敬、对英烈的祭奠。新时代的革命舞剧不满足于传统的艺术手法,努力追求与呈现出新的艺术面貌,这是我们作为舞蹈编创人员的使命,也是作为英雄城的后代纪念革命前辈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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