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

豹（组诗）

○ 马培松

大凉山在哪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母亲起伏跌宕的褶皱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父亲奔腾咆哮的长歌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雄鹰振翅搏击的飞翔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索玛花争春斗艳的花丛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火把照亮的目光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彝海会盟撞响的情义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决胜全面小康的沙盘里。

大凉山在哪里？

在一个人和所有人的心坎里。

吉日波

吉日波，当太阳从右边

照耀着你的时候

你在诉说着什么

吉日波，当月亮从左边

照耀着你的时候

你在诉说着什么

吉日波，我是你异姓的儿子

我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此刻

我就肃立在你的脚下，两眼满含泪水

一阵风过，一阵花香

我似乎听到了

那就是你对我的诉说

豹

一只豹子在我的身体里掏墙

一万只豹子在我的身体里掏墙

一百万只豹子在我的身体里掏墙

终于，墙被掏出一个洞

刚好够得着一只豹子

夹着尾巴溜出去

面 对

面对痛苦则不然。可是

我还没有看见过

有谁面对死亡大喊大叫

也许，他确实想要叫出声来

而死亡早已紧紧地

捂住了他的嘴巴

对于所有的生者

死和死以后，永远是一个秘密

充满诱惑，又无人可解

也无须求解

而今天，就有一个人

她死了，死得很平静

临死前，她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她死的时候

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回 家

每天，走在小区

通往单元的路上，我

都显得十分小心

我怕，踩着那些

在地上匆匆赶路的蚂蚁

我知道，它们此时

也正是走在

回家的路上

我 们

我们认识所有动物植物的名字

我们不认识地球

我们知道每一颗星星的名字

我们不知道对面的人家是谁

我们有办法捕捉所有人和事物的行迹

我们无法弄清楚奥密克戎的来历

我们在无限抵达宇宙

我们无法抵达彼此的内心

一件有趣的事

有时候，我也会

一直盯着一个人看

看他说什么怎么说

然后看他做什么怎么做

再然后看他说过之后做过之后

的表情和态度

一般的结果大致是——

那人似乎胜券在握

而你已经忍俊不禁

在夜里，我把手伸向窗外

我在夜里把手伸向窗外

并不是想要，握住什么

而是幻想着

一只手从星星里伸过来，把我

拉出现在

杜甫草堂（外二首）

○ 李自国

杜甫草堂

茅屋三五间、绕树三匝

四言、五古与七律便余音绕梁

绕不走一个朝代的风雨

就用一间住儿女，一间住妻室和老身

剩下最硕的一间，住满一个悲愤欲绝的李唐

你的生地和死地

已被时间渐次遗忘和疏离

而你的飘摇与简陋，遁入益州四年的风声

产生过240首诗的蜀雨

眨眼1300年间，越来越闲适

越来越诗意葱茏和葳蕤

锄禾种菜、交友漫游、劈柴担水

步履沉重，一人肩挑两条青龙

用你体恤民生疾苦的文字

肩挑半个大唐江山，累得满头大汗

从潼关到蜀道，一双乱世芒鞋

用灵魂和诗歌的崎山峻谷去揣测

一个唐朝的由盛而衰

乱世，是掌权者的天堂，更是百姓的地狱

你横刀立马，以命拼杀

一面含辛茹苦，一面刀口舔血

刀刀见红的都是你气吞长河的诗歌宝剑

有你咯血残阳，呕吐盛唐幻夜

有你、有你仰天长啸，长歌当哭

有你呀！以泪拔黑，以骨血浸染圣灯黄纸

而我却戴着口罩，隔离大自然的病毒

还难以自拔民生疾苦的樊笼

只能让泣血的心，哀叹出千古悲愁的呜咽

青城山

撷取天下一个幽字

令一座青山，像云海里的一片树叶

飘落在万鸟之上、千山之巅

一道开山填海的闪电

如一轮道教的月光，在苍山云首

默然盘旋，建福宫的眼袋，引来睡意全消

一盏风叩开一幅天然图画的卷轴

赤脚巡视着幽谷与花海

天师洞的耳环、祖师殿的鼻梁

上清宫圆圆的脸蛋，让万物终有归途

古碑和诗碑频频眷顾人间

水秀、小桥、林幽、山雄，亲不可及

上善若水，见素抱朴，知人者智，高不可攀

星宿微垂，道法且自然

三皇殿供奉的神农、伏羲、轩辕

群山的呓语，道教的列祖列宗

抬高了苍穹的浩瀚与天涧

时光与我对望，剑客高歌，如光幻影

邛崃山脉诞生的最后一个女儿

古称丈人山，为岳父岳母的居身之地

背靠千古岷山雪岭

远嫁天府，近嫁川西平原

前山与后山，不过是大雁与婵娟的

后宫与厢房，它们装满了世事风霜

苦哇，传道的石梯，一步一级

直通云天，东方渊底之上

千古银杏，圣灯黄光冉冉

磅礴日出，澎湃如大海出川

天地悠悠，深心旷达

眨眼之间，一堆云朵临盆

袒露出草叶葳蕤的晨光

一坐青山，就这样在大脑里

横空出世，纤尘不染、万世不败

在神祇和福祉里生长

熠熠生辉，月月年年

武侯祠

隔墙有耳，日月流光

我已有无数次的抵达

抵达一千七百年的鞠躬

抵达先贤圣哲的过五关斩六将

迎面一座祠堂，咫尺如天涯

刘备殿飞檐翘角，雄踞正中

左右两廊簇拥着二十八位文臣武将

拜谒过惠陵，夕阳抹过古冢老松

叫人邃想起遥远的汉魏

汉昭烈庙屡毁屡建，依旧香火缭绕

墙外车马喧，墙内柏森森

红墙绿影，上算五百年，下算五百年

正中的龛台上，诸葛亮羽扇纶巾

他身披金袍，凝目沉思

其忧国忧民，深谋远虑的神采

尽显一代风仪的尽瘁与儒相

闹市中，一根根呼啸而至的乱箭

被暗藏玄机的草船借走

大殿外，一次次不以臣卑的《出师表》

三顾于草庐的悲喜与迷惘

桃园三结义，一个义字

匡扶汉室、救困扶危，下安黎庶

结缘了人心，就结缘了天下

我在这里负薪救火、百步穿杨

我在这里虎入羊群、寡不敌众

我在这里望梅止渴、下笔成章

一座君臣合祀的祠庙

安顿下诸葛亮、刘备和众多蜀汉英雄

时间的涤荡，苍烟的宛转，历史的扶疏

有我的牵挂，千里之外的远方

留下来，我的三国

城门洞开，贯通古今

前脚古蜀国，后脚迈过唐宋元明清

说好天不亮就起程

一方手帕，怀抱一串蜀道难的目光

一把徐徐裂牙的折扇

扇走一个朝代的啸杀、纷争、横刀立马

扇走鹃血啼醒古来征战的沙场

去医院的路上（外三首）

○ 江耀进

去医院的路上

一段不长不短的路

刚下过雪，一半白，一半湿

几只麻雀低头觅食，

似乎有点饥不择食

骑车、打车还是步行？

行走最健康。每天10000步

戴着计步器，精算卡路里

走了大半生，你什么都不怕

不怕黑，不怕黑洗白

或黑里抹红

更不怕红透了又变黑

可你还是有点怕，怕有病

医院长廊很素洁

有一排排椅子、热水箱和厕所

但从这个男医生监狱般的表情里

你不得不认领

释放，缓期，还是死刑？

也许，我们都有病

看上去像是一支支光鲜的火炬

相互传递，一路奔跑

从乡村的泥巴路跑到城市鸟巢

等春天来了，阳光大片洒落

几缕暖风掠过红墙

向外摇曳的枝叶

绽开的却是有毒的花朵

去医院的路上

刚一抬脚，不知为何

你旧病复发

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不见核心的东西

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真实的景观，经常是

一扇大门的背后

有七根赭红色的廊柱

它们矗立起来，变得越来越精致复杂

刚刷上薄薄的新漆

灰尘裹着，有点儿腥味

但腐烂的地方早已被掩饰

门口这对石狮子好像睡着了

现在它们都在时间里一动不动

被我看见。仿佛鼾声雷动

就是不下雨，也不砸冰雹

每天我都穿着雪亮的皮鞋

敲打地砖，阔步前行

偶尔停下来，转身打量一番

我看到游人们在广场上晃悠或拍照

而背对完好无损的这对石狮子

我试图摸它们一把

左手摸一只，右手摸一只

调换姿态后

右手摸一只，左手再摸一只

反反复复。来回抚摸后

我却摸不到毛发，也摸不到屁股

摸着摸着，我也睡着了

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了

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了

不想了！

还能想什么？

城市已穿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马路旁打桩抡大锤的建筑工地

想什么呢？一不小心

袖口被锈蚀而尖锐的钢筋划破

一朵破绽。白色的羽毛飞了，只有两片

毛茸茸的，飞在凛冽的空中

把蓝帽子扣紧

口罩已蒙面

什么都不想，今天不想了

不想今天，不想明天，更不想来世

深入地下。让你等待一段轰响的路程

然后从地铁口露头，紧跟人群，随大流

一直走到黄昏，走到黑

让你的面目模糊，消失

闭上眼，包括闭嘴，什么都不想

不想了！你这个城市的零余人

零余人只能等着有人吻你的脸

吻你的饥渴，吻你燥热的睡梦

睡梦中，你将会捧起幸福的花

向大街拋撒，向桥头抛撒

直至流着泪大笑而醒

什么都不想了，还能想什么呢？

低头，赶紧撸撸袖子

把羽绒服留下的破绽隐藏起来

时间已被针线缝合

这时，你开始想象家乡的白鸭子黑鸭子

它们成群结队，正在清澈的河水中

漾开初春第一缕光线

就这样

当你失意时

看看马路旁的石子，或

泥巴里的一片枯叶

失意时

不必对月悲叹

更不必狂歌大醉

等到天亮，起身转动椅子

改变一下方向

更改你的信仰或绝望

如果这时有一只鸟向你飞来

嘴里还衔着一枚饱满的谷粒

你就站起来

最好的方式，伸出手

亲近它的羽毛

童年（外二首）

○ 雨然

墙是破碎的

年代是一件旧衣裳

过去是闪烁的蜡炬

没有光，身体

依然是干净的

和水的流动一致

裂纹消失的方向

嘴角埋下隐喻

漏雨的屋顶，卷边的晒席

风车里没有故事

只有谷粒、小麦、高粱、玉米……

如同午后的脚步声

贴在耳膜上。夕阳

通过树的阴影

测量时间的秘密

再高一点，百叶窗

装不下檐角的雁行

低一点，负重的蝉蜕

经过年少时光

捏成形的泥巴

身着迷彩服的青蛙

他们的辩论始于一场暴雨

他们的离家

比搭桥的炊烟

还要孤独

信仰不被依靠

只有陶瓷和骨骼

失去土地和祖先

他们放下锄头

薄荷茶溶解的记忆

长驱直入

直到夜晚，混淆

视线和汗珠

偷听葡萄架下的

甜言蜜语。他也相信

死去的人化作繁星

构树的第三人称

挖空，但心思不至于表露

叶子有毛刺，却不曾遇见卷边的秋天

童年一旦激活，就如同发条青蛙一样

很快就消失在田野里

忘记背篓和锄头的时光

稻草堆奔跑的下午，被阴雨连绵折叠

在丘陵深处，不用低头

山的另一边还是山。灰色的屋顶

麦地是啤酒瓶的碎片

祖先蓝色中山服上的补丁

如此招摇，如此心酸

它们和村庄，突然消失

又如此落寞。再也没有人打扰

燕子的巢穴熬过了冬

春天消失于屋檐

“小土改大田，当年是退耕还林”

孩子们长大后就变了身份

一棵树长大了却无人问津

更不会有人记得治愈瘙痒的功效

他们带着质疑的目光

不断搜索，记忆中的第三人称

却再也喊不出，当年的乳名

吕家湾

泥土和他们的固执一样

高过柏树和祖先的坟头

躺在枯萎的茅草堆

现实的阳光早已收敛

出走的痛苦还在发酵

从皲裂的泥土里

放弃自己的影子

目光从桑叶间逃逸

恪守的时间泛黄

除了雨水前，埋下种子

二十四节气在背叛他们

吕家湾成了埋人的地方

脱下打湿的帆布胶鞋

一支烟的抱怨，有些乏力

揭开逐渐褪色的春联

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屋顶

比他们表情更加寂寞

等不来孩子的敲门声

就只能在晾衣竿下佯睡

除了人，什么都没有少

归来的心（组诗）

○ 罗菲

释 怀

端坐炉火旁，手握茶壶的温度

聆听秒针惬意地转动，停顿又齐整的滴答声

组合成短暂的禅音，一颗颗泪珠被佛手抚摸

恬然地倒流回眼眶，窗帘拂动着深褐色的影

浅浅遮住外面刺眼的光晕，不是昏暗

仅是拥有淡漠的空白

陌路人

两类时空因平行与挪移，交错在路上

他们迎面踩相近的点，僵持笑容间

情节肆意地纠缠，裸露出美丽的骨架

细雨、艳阳、霜露、冰凌

都藏入敏感的肉体，由每块骨骼支撑

熟悉的脚趾，也不再惊扰红尘

溪流浸湿凝眸的双目

一切终归在一切的轮回中紧闭

归来的心

路灯熄灭了，不是晨曦的凉风熄灭的

天色灰蒙蒙，小城逐渐怀抱白日的光

光的身躯装满所有能钻入的夹角，依稀挤进

里屋深处

没有喧哗与吵闹，却惊落屋檐边缘薄薄的霜

我宠溺地捧着，手掌内凝固的晶莹已融为一

摊冰水

我想探寻它的泉眼，让这摊水超越大海的诱惑

去召唤未冻结的江水匍匐向雪山顶峰

我想证实世界还存在，是我虔诚的世界

不是世界的世界，待到亲耳听见蹚过的潺潺声

有规律地合着节拍，那是一颗归来的心正悄

悄跳跃

我闻见了大地的芬芳

厚实的羽翼遮挡住视野

我选择平躺在草坪面上，仰望星空

义无反顾的自由

或许夹杂着躯体奔跑后的酸涩

但灵魂是甜的

不属珍馐美味的香甜，是苦楚时吮吸露水的

润甜

窗外的雪又开始飘落，我铆足劲地挣脱掉

羽翼下温暖的禁锢，我闻见了大地的芬芳

日记本上遗漏的光阴

妄想用一抹小小的净土去容纳恢宏的宇宙

儿时从未间断抒写过，如何让一首冬日的歌

重回春天？

所发觉的事物，有的溪流畔自居，有的风雨

中动荡

我依旧习惯把随意拾捡的鹅卵石托付给太阳

发一丝抽象的感慨，抿一缕青春的忧伤

日记本记录着逃离炊烟的点点滴滴

那些遗漏的光阴总被我冷落，锁在抽屉

钥匙已铺满厚厚尘埃，直至开始读诗和煮茶

直至相信，没有一滴水愿为冲淡的脚印而干涸

情感的花序（组诗）

○ 倪宏伟

情感的花序

情感开始恍惚，像萤虫微弱的光亮

在理性的边缘试图玩火

渗透已久的水，如内心沉默的岩泉

在一个雨天浅浅释放

伞翼遮挡情感的花序

用微风装束裙裾的羞涩

越过山崖的坠落

让忐忑不安的黄昏自焚

与萤虫一道步入黑夜

执着星灯，乘渡时光的月船

天下第一桥

桥在两峰之间，横空而降

仿佛刻意留下的神工鬼斧

于人生的歧路，布下战栗的陷阱

距离是悬空的视线

云朵的召唤，如天空打坐的偈语

桥下深不可测，一块懵懂的石头

掉入无法逆转的命运

听不见的回声，如空气的碰撞

丈量一生中最大的落差

桥，让突出的岩石彼此相连

与犹豫的心结对峙

山峰的侧影，或许是人生壁立的高处

被风的传说一一推开

哈利路亚山

雾岚，让裸露的事物隐藏

真实与虚幻的影子，混迹于山峰

阿凡达在肉体深处，放逐星球的灵魂

悬浮的大石柱冲天而立

草木的触角，早已落入雾的圈套

世界背负一种忧虑

在燃烧的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

哈利路亚山悬浮的磁力

总是穿透岛屿，让河流倾泻而下

瀑布的幻境驱赶奔跑的人们

身上的叶子不慎掉落

只有苏醒的石头，在武陵源的黄昏

怀抱一枚滞留的夕阳

雨是鸢尾花的眼泪

雨是鸢尾花的眼泪，根茎的许诺

在低垂的叶子，与泥土亲昵相爱

火焰很蓝，擦燃情感的花絮

用时光的舒展，测试微风的忠诚

雨天总是高过撑开的雨具

仿佛萌动的愿望，一再触及

我们无须掩饰枝叶的低吟

在花语中聆听雨滴倾诉，让湿润

从眼眸浸透柔软的肌体

怪树林

怪树枝，总是倾倒一种姿势

用雾岚掩饰遒劲的方阵

神秘的枝条张牙舞爪

盘绕迷茫的路径，如疑虑的哲理

杜鹃花开出了孤独的寂寞

在孤芳自赏中渐渐消失

虬枝横卧，如龙蛇汇聚

丛林拦住了通往世界的树叶

只有山石附生的地衣、松萝

像时光的影子

匍匐在阳光未曾抵达的边缘

梭磨河，黄昏染透的河流

梭磨河，一条雪山连接的脐带

一片马尔康沉淀的光影

打磨灵性的水和净土

无法割舍的高原，像血脉的牵挂

让生命之躯叩首朝拜

青稞的火苗，长出土司、碉楼和锅庄

嘉绒藏寨的石头，落满时光的尘埃

涟漪雕琢的年轮，让一棵古木楔入水体

转经筒眨眼就转过空白的来世

仿佛祷告的风卸下重负，马匹在古道疾驰

清晰的倒影，比唐卡上的云朵移动滞缓

一条黄昏染透的河流，山影倾斜

只有梦境盛开的格桑花，才能覆盖草原的牛羊

草原是神的信笺

草原是神的信笺

用牦牛的蹄印叠加文字，抒写天籁的偈语

鹰鸟，在云朵边缘盘旋

羽翼的投影，掠过羊群的尖叫

大藏寺的禅音已经抵达，而灵魂未到

我们只是一群迟来的影子

在经幡上摇晃，或者远眺星辰坠落

骏马跑不出牧民的视线，一缕鬃毛

就是草原茂盛的青草

头顶上伫立的雪峰，让圣洁的雪滋养肉体

大片朝拜的事物，匍匐于尘世

普度虔诚而又孱弱的生灵

芸芸翠竹是高洁的灵魂

竹，以一种气度挺拔

于朴实无华中持节立身

酷暑不惧，岁寒不凋，总是固守根的信念

入土即有节，一片修竹凌云明志

任林间闲言鸟语飘过

咬定内心的石头，似谦谦君子虚怀若谷

始终保持蓬勃的姿态，不卑不亢

让淡泊无欲的操守，覆盖大地的疮痍

竹子隐忍于世。朽木可以摧折

而竹直不会屈膝弯腰，攀附于风暴的威严

芸芸翠竹是高洁的灵魂，如冒尖的春笋

初心可鉴。宁可焚其身而不可毁其节

这是品格之竹坚韧地站立

越过思想攀升的境界，被人们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