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一流大学继续教育的四种模式及其启示——以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为例

张国伟

(山东政法学院 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全球知识背景下，继续教育作为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提升国家竞争力和推进创新型国家建设的发展战略，也是一种全人生化、全社会化的生活教育。2019年12月，教育部在《关于服务全民终身学习 促进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高校网络教育高质量发展有关工作的通知》中指出：“加快发展继续教育，促进现代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服务高等教育大众化，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1)教育部办公厅：《关于服务全民终身学习促进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高校网络教育高质量发展有关工作的通知》，http://www.moe.gov.cn/srcsite/A07/moe_743/201912/t20191216_412262.html，2019年12月10日。这表明我国在数字化时代开始构建新型继续教育模式，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继续教育发展机制。

一、引言

1965年，法国教育学家保罗·朗格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人教育促进大会上正式提出“终身教育”概念，构成了现代意义上的继续教育。作为最早发起终身学习的国家，美国1862年通过的《莫里尔法案》以赠地学院的方式，为农业发展培养所需的专门人才，成为美国继续教育的雏形。随着社会发展需求的变化，又陆续颁布《成人教育法》(1966)、《终身学习法》(1976)、《合作训练伙伴法案》(1982)、《2000年目标：美国教育法》(1994)以及《成人与家庭读写能力法》(1998)等一系列与继续教育密切相关的法案，从经费保障、教育机构、培训内容、授课对象、教育目标等做出了明确规范，从法律上保障了公民接受教育和学习的权利。此后，美国高校历经半个多世纪的不断建设和完善，继续教育已逐步从一种“补偿性教育”发展成为多层次、多类型的终身人才培养体系，成为沟通大学与社会的重要窗口和桥梁。

当前，我国高校继续教育在国家支持下得以迅速发展，为人民群众提供了纵向衔接、横向沟通的多渠道受教育机会，但总体而言，其突出问题是部分高校继续教育招生类型狭窄、教学制度不健全、课程把关不严、学习监管乏力等，较大程度影响了继续教育的人才质量。这一问题，多年来不仅在继续教育实践上一直难以解决，而且在理论研究上也存在一些困惑。同时，虽然美国高校普通教育的办学理念和专业学科建设等在我国不乏宣传，但关于美国高校继续教育模式问题，却鲜有介绍和研究。本文以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作为范例进行分析和讨论，这两所大学具有特色鲜明且较为成熟的继续教育模式，针对不同群体进行“精准导向”的继续教育，根据不同的教育对象对教育内容、价值取向、操作技能、未来发展的需求不同，因而实施的教育设计、类型、途径和方法也有所差异，体现出美国一流大学继续教育四种模式的独特魅力。同时，这也是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继续教育的核心和特色所在，为我国建设学习型社会、创新型国家和培养高质量人才与社会公民提供了可资借鉴的世界经验。

二、美国一流大学继续教育的四种模式及实施

自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校长范·海斯提出并在全州推行“为社会服务”的理念和行动之后，“服务社会”遂成为现代大学的三大基本职能之一。继续教育是劳动力的再生产，也是潜在的生产力，既有社会价值，又有经济效益。因此，推进继续教育便成为美国一流大学贯彻“学校为社会服务”的一项历史使命和办学理念。

(一)拓展学院模式(Extension School)：面向社会人

拓展学院模式是当前美国一流大学主要的继续教育模式，它并非聚焦于学术前沿，而是以推广、普及应用型课程为主，面向所有社会公众，通过面授或在线学习的方式(两者各占一定比重)获得相应的学位、学分或证书，以提升个人专业技能和职场竞争力(见表1)。师资队伍60%左右来自大学各学院教师，通过学院将卓越的教育资源释放到全社会，其余40%则来自社区学院或商业机构。

表1 拓展学院模式

哈佛大学拓展学院创立于1910年，是美国一流大学继续教育的有效模式之一，通过设立继续教育学部(Division of Continuing Education)专门负责管理和实施学校继续教育培训管理工作，年入学人次达到1.5万名。课程包括社会科学、计算机、人文、健康与医学、艺术与设计等11个学科，共计1000余门。截至2020—2021年秋季学期，提供课程566门，持续时间为2—12周(2)Harvard University，Online Courses，https://online-learning.harvard.edu/catalog，2020年1月5日。，课程根据难易程度分为介绍性、中等和困难三个等级，学生可自由选择免费或付费课程。其中，付费课程根据学习内容和持续时间来定价，最低的无证书课程学费为49美元，最高的研究生学位课程学费为2900美元(3)Harvard University，Registration Admissions，https://extension.harvard.edu/registration-admissions，2020年1月5日。。拓展学院模式下，哈佛大学的继续教育以各院系为单位自主开展，覆盖文、法、理、医、教、管理等学科。学院在课程设置、教学发展方面享有高度自主权，学校加以政策指导。在当前全球疫情环境变动下，美国一流大学继续教育课程更加关注教育与社会综合问题。如医学院开设的《埃博拉病毒的教训：预防下一次大流行》(免费)、《生活方式医学：营养与代谢综合症》(49美元)、《临床医学中的电话和远程医疗：机会与风险的工具》(149美元)等医学与健康课程深受欢迎(4)Harvard University，Online Courses，https://online-learning.harvard.edu/catalog，2020年1月5日。。

斯坦福大学传承了美国实用主义文化，将继续教育与“实业”相结合，通过职业发展中心(the Stanford Center fo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简称SCPD)向社区居民提供大众化、实用性的多种继续教育项目，结合当地居民的个性化需求，丰富其社会生活(5)Stanford University，Stanford Center fo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https://scpd.stanford.edu/,2020年1月3日。。SCPD依托工学院的优势学科，如计算机、管理学、生命科学、工程学等，向全球190多个国家的学习者开发和提供教育产品，涵盖学位教育、课程教育、远程教育、职业培训，向周边居民提供400多门实用性和职业性较强的非学历课程，涉及语言、文学、写作、美术、摄影等，年入学人数约1万名。主要包括荣誉合作计划(Honors Cooperative Program，简称HCP项目)、非学历选择项目(NDO)和旁听生计划。HCP项目与我国在职攻读研究生类似，属于非全日制，但只接受与斯坦福签约的会员单位，专业人员可兼职从事研究生学习。由于录取标准、学习内容、考试评分、毕业标准与斯坦福在校生一样，因此录取后与全日制学生享有同样的权利、责任和义务，目前已有超过5000名学员获得硕士或博士学位(6)Stanford University，Honors Cooperative Programs(HCP)，https://gradadmissions.stanford.edu/programs /hcp，2020年1月3日。。NDO项目只提供部分课程的学分，不提供学位，但可获得斯坦福大学的学生账号，所学课程与全日制学生相同。通过学分累积可将来申请某一院系的课程证书，还可将学分转换成正式的研究生学位项目。此外，旁听生计划通过远程形式学习，主要面向公司雇员开放。该计划无需提交作业，也不参加课程考试，多为学员更新技能，因此无法获得学位、学分和证书。同时，斯坦福大学还联合45所著名大学共同创办国家科技大学，利用卫星网络开展继续教育的短期课程(7)Stanford University，Stanford VPTL，https://vptl.stanford.edu/center-professionaldevelopment，2020年1月3日。。

(二)暑期学校模式(Summer School)：聚焦青少年

全球化背景下，拔尖人才选拔和国际学术交流愈益广泛与深入。暑期学校模式就是聚焦于遴选优秀生源的一种创新性教育形式，通过加入一个由同行专家组成的全球社区，培养具有国际化素质的青少年人才，助其拓展其学术视野，感受不同的教育文化和教学模式。其最大特点是开放性、多样性、体验性，既向本国高校和社会开放，也向全世界优秀学子开放。

1.高中生暑期课程 (High School Program)

哈佛大学的高中生暑期课程分为2周的大学预科课程(非学分课程)和7周的大学学分课程。大学预科课程(Pre-College Program)是哈佛大学为对大学充满好奇心的高中生专门设计的。通过两周的校内住宿深度体验大学生活，与授课专家共同探索法律、哲学、科学、写作等广泛话题，涵盖100多种非学分课程。课程并不完全专注于学术知识，而是劳逸结合。上午进行批判性思考和讨论式交流，下午参加工作坊或团队建设，晚上完成作业并进行社交活动。大学学分课程(Secondary School Program)被称为“大学的试驾”(test-drive of college)，学生通过注册感兴趣的课程，与校内本科生、其它高中生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一起学习。在200多门可供选择的大学课程中，如果参加者7周内完成课程且通过考试，这门课的学分即有效且在进入大学后直接转化为大学学分。这对高中生而言具有极大的挑战性，也促使他们追求卓越。

斯坦福大学暑期学校中较为著名的有两项：一是为8—11年级高中生设立的Pre-Collegiate夏季住宿项目(3周)，主要进行单科的深入学习，实施小班教学，为学生提供深度浸入式学习和动手实验；二是延续数十年的“天赋青少年教育计划”(The Education Program for Gifted Youth，简称EPGY)，以斯坦福大学的教学体系、资源、设施及远程教育平台为载体，向全球初中及高中的“高学习能力者”或“尖子生”提供远程教育课程。这是一种为天赋资优的青少年设计的“加速学习”课程，提供斯坦福大学教师的一对一授课，历时3—4周，开设生物、计算机、法律、数学、物理、写作等课程，费用约为5000美元。由于EPGY项目是选拔资优学生，故暑期学校以部分奖学金或全额奖学金的形式提供财政资助，保证全球范围内家庭贫困的优秀学生也能参与申请。修完EPGY课程即获得斯坦福继续学习计划(CSP)认可的学分及成绩单，也可得到本科学分认定。

2.大学生暑期课程(College Students Program)

与我国部分“双一流”高校开设的夏季小学期颇为相似，此类课程以在校大学生为主，上课时间相对集中，且多为“浓缩课程”。通过为期3周或7周的大学课程拓宽国际视野，激发学生的学术好奇心，培养具有创新精神与创造能力、适应国际前沿科学领域发展需要的国际化专业人才。

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推出了多种类型的暑期学校，但3周的短期课程以及说明性写作课程无法获得学分，只有7周的专业领域课程才能获得学分。教学内容涵盖人文、艺术、商业、经济、计算机、数学、历史、外语、社会学等60多个学科400门以上课程，帮助学生发现学科兴趣，助其实现学术和职业目标。在校大学生所选课程考核通过后，需根据其各自专业要求决定是否获得相应学分。课程类型方面包括线上课程、在线会议、录播课程、周末会议、夏季研讨会、线下课程、混合式课程等多种方式。夏季研讨会采取小班制模式，最多招收15名学生，注重学生的课堂表达及讨论，鼓励建立课外同伴学习小组，通过教别人来进行互助学习，每个小组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独立研究或独立项目，课程通过后可得到本科学分认定(8)Harvard University, Harvard Summer School, https://www.summer.harvard.edu/adult-college-students/course -registration，2020年1月3日。。

3. 国际学生暑期课程

国际学生的暑期课程通常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出国留学课程，出行区域包括亚洲、欧洲、非洲和美洲，学生需年满18岁且至少完成一年的大学课程后才可申请，在出行地大学完成的学分在就读大学同样承认；另一种是校园课程，必须在校园内进行全日制学习并获得学分。哈佛大学要求在7周的课程中获得8个本科或研究生学分，或者在为期3周的课程中获得4个本科或研究生学分。

以斯坦福大学为例，2020年的暑期课程改为ZOOM线上教学模式，时间为2020年8月3日至14日(每周一至周五，共计10天)，学生选择一门课程进行深入学习。课程安排为每天上午2小时的ZOOM在线学习，之后是1小时的预约制师生对话(深度分析问题)，午休后参加3小时的助教辅导和答疑时间，或者小组讨论和完成作业，晚上根据安排不定期举行其它在线活动或者讲座，包括斯坦福招生讲座、校园文化、国际学生文化交流在线分享、健康和全球胜任力等，让参与学生充分领悟斯坦福大学和美国大学文化(9)斯坦福大学暑期学校，https://www.sohu.com/a/398529793_100283767, 2020年5月29日。。

(三)职业提升模式(Professional Development)：对接企业管理层

专业技能提升是一流大学继续教育的培训特色，通过短期强化课程，增强企业人员的专业形象和职业技能，属于非学分专业发展计划，课程多采用定制方式。相对于前两种模式，学费较高，每门课约在1250美元以上，主要面向大型企业或组织(10)Harvard University，Harvard DEC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https://www.extension.harvard.edu/professional- development/，2020年1月6日。。一旦企业提出相应需求，便可通过继续教育培训机构联系相关专业教师，对实际问题提供有针对性的培训服务，这也是当前美国高校继续教育比较热门的一种模式。

目前，哈佛大学的商学院、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设计学院等，均有为客户群体开展的定制项目，包括经营策略、营销学、创新策略、领导与管理、谈判艺术等主题，与金融服务领域、电子通讯领域、绿色发展领域等世界上最具发展前景的企业建立长期的伙伴关系。这些定制课程拥有一支专业化、职业化的项目开发和运营团队，以客户需求为导向，密切沟通学院、导师与客户，从需求调研到课程设计、开发、运营、效果评估及后续活动设计，对课程进行全方位的定制与管理。以哈佛商学院为例，专业技能提升培训计划已有超过70年的历史，定位于公司高级管理人员，旨在培养商界领袖人物。通过密集的业务战略计划、交互式讲座和动态讨论来探索久经考验的业务理论和战略工具，短期内提高学员的创新能力、战略思维能力，为企业组织赢得竞争优势，成为与众不同的战略思想家。其商业策略培训课程，根据企业的发展战略，结合阶段性的工作目标，对机构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及核心金融专业人才量身定制。譬如《自我管理并领导他人》《担任领导职务的女性：新的领导者及其管理者的双重计划》《医疗专业管理计划》等，项目由责任教授领衔调研、设计和实施，使内容和形式符合客户的个性化需求。对企业而言，这是一条解决问题的捷径；对大学而言，这是一项开发新课程的实践。

斯坦福大学与哈佛大学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因与工业界合作悠久，故采用“会员公司合作”的方式。这能分享研究和教学知识、满足在职专业人员的需求，许多教师还与公司及员工建立了牢固的关系，延伸了斯坦福大学在实业领域的合作路径。SCPD针对成人学习的时间与特点，提供了灵活多样的学习形式，高校生产的教育产品可以在线提供(通过斯坦福广播电视网、斯坦福在线开展远程学习)，也可以在校园内或站点学习(派老师到会员单位授课)。参加职业培训的人员虽不能获得学历、课程学分等，但可以获得全国范围内认可的继续教育学分，还能够获得培训中心颁发的结业或职业证书。斯坦福大学创新与创业课程由来自商学院和工程学院的世界知名教授授课，是一项自定进度的交互式在线课程，教师团队与企业合作，参与者通过获得基本技能和有效策略实施新想法，设计出最能满足组织需求的自定义学习体验(11)Stanford University，Engage with Affiliate Member Companies，https://vptl.stanford.edu/engage-affiliate- companies，2020年1月6日。。

(四)退休回流模式(Institute for Learning in Retirement)：老年同伴式学习

如何丰富广大老年人的闲暇生活，满足其精神追求，继而提升全民族的文化修养和素质，是全世界面临的一项难题(12)冯益斌:《老龄化背景下我国老年教育资源整合策略研究》，《成人教育》，2016年第9期。。退休回流模式是美国继续教育针对老年群体的另一特色服务，通过分享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让每位老人“老有所学、老有所用、老有所乐”，实现对知识的深度投资和“文化养老”。

1977年，哈佛大学继续教育学部面向老年人成立了“退休学习中心”(Harvard Institute for Learning in Retirement，简称HILR)，经过40余年的发展，已成为全美甚至全世界老年继续教育的典范。学院采取“会员制”和“同伴式学习”，针对55岁以上的退休或半退休人士开设，收费低廉，学院学生数量在550人左右(13)Harvard Univerity，Learning in Retirement，https://www.extension.harvard.edu/hilr， 2020年1月6日。。通过互动课程、演讲讨论及课外活动等多元形式，提供涵盖艺术、生物、经济、政治、历史、文学、哲学、音乐等120多门课程。与拓展学院及暑期学校不同，HILR录取时注重申请者的兴趣爱好和社区参与能力，特别是探索新领域知识的兴趣，旨在寻求多样化学习者群体。

刚退休的老年人由于社会角色的突然转变，常常会有空虚感、孤独感和心理上的挫败感。哈佛大学认为，继续学习可以帮助他们重新获得社会归属感和充实感，有利于重建自信心，增进心理健康。退休学院的学员很多具有硕士或博士学位，有些甚至是教育、法律、工程、商业、医学、文学、艺术等领域的专家。因此，学院并不雇佣专职教授来讲课，而是依据学员的兴趣来开设，每个会员都可以提出想开的课程。在“同伴式学习”课堂上，学员既是学生也是老师，上课采取圆桌形式围绕某一话题进行研究。每门课人数在20人左右，通过同伴学习(study group)或小组研讨形式进行深入讨论，课程每周一次，持续6周到12周，在学习过程中注重阅读、思考和交流，没有考试和论文成绩。截至今年，哈佛退休学院最资深的会员已学习了30余年，同时承担了十几门课程的教学任务。

退休学院每年分为春秋两个学期，每学期6—12周，注册费约900美元，最多注册三门课程，外加一门由教师讲授的为期4周的内部课程。第一学期必须注册12周的课程，第二学期至少注册半个学期，新会员前三年最多休假一个学期，如想保留会员身份则要支付全部年费。除了这些常规课程外，学员还可参加哈佛大学举办的系列讲座、加入阅读和写作小组、参加戏剧表演和诗歌朗诵、观看哈佛大学的年度Matthew Ruggiero纪念音乐会以及HILR组织的郊游活动，帮助学生建立新的人际网络。

三、启示：提升和创新我国高校继续教育的战略性建议

继续教育是个人完成学校教育后，根据其在社会承担的工作和需要再次实施提升性学习的教育，所以是一种更具“针对性”的学习(14)江波，蒋凤瑛，杨劲松，钟之阳：《国际视野下的我国高校继续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15年第9期。。世界一流大学继续教育的成功经验表明，大学能够去培育、推动、衍生出一个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继续教育模式，并通过科学、系统、完整的准教育产业化过程，为不同群体接受继续教育提供更加广阔的空间，实现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双重增值”。目前，我国各种类型继续教育的接受者人数超过100万，虽然接受继续教育的人数每年都在增加，但是在继续教育的每千人中，美国、中欧、亚洲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数量分别为3.8人、2.1人、1人，我国只有0.4人；继续教育中企业职员所占比例方面，美国、英国、日本分别为75%、69%和65%，我国只有33%左右(15)杜剑华：《我国继续教育的战略性发展建议》，《继续教育研究》，2015年第8期。。无论在内部层次构建还是精准对接受教育者方面，都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美国一流大学实施继续教育的四种成功模式，既为我国政府发展继续教育提供了一定的借鉴，也对我国高校实施继续教育具有重要的启示和指导。

(一)将继续教育纳入高校整体发展战略，打造人才培养“明星品牌”

由于继续教育对国民经济发展具有很强的助推作用，世界一流高校均将继续教育纳入高校整体发展战略。哈佛大学将继续教育作为扩展教育资源、实现社会服务的主要形式，每年招收1.5万名学员，并形成了多层次、多样化的办学格局；斯坦福大学将继续教育直接纳入学校人才培养体系和教育教学体系，无论是年度招生计划、学生入学申请还是教学项目设置，均将继续教育与本科生、研究生项目一视同仁，作为学校战略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前，我国不少高校将继续教育视为“可有可无”的教育形式，没有重视普通教育与继续教育协同发展的理念，对继续教育为新时代培养人才和对新经济的带动作用认识不到位、机制不活、投入不足，导致了继续教育的弱化和萎缩。为此，建议我国高校借鉴美国继续教育的战略思路：第一，明确非学历继续教育在高校发展中的战略地位，对其职能和建设内容进行科学分类与分层，制定差异化的政策措施，将其发展纳入高校每年的战略规划年度计划之中。第二，将继续教育实施情况列入高校评估指标体系，建立考核机制，并纳入高校教学质量报告的范畴，公开接受社会和政府的监督，推动高校对继续教育的关注度，打造譬如学习者社区、定制企业高管课程、青少年天赋计划等“明星品牌”，满足高校周边社区乃至全社会对继续教育的期望和要求。

(二)构建继续教育的多元模式，实现受教群体的精准对接

我国高校可以借鉴哈佛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的经验，从社会各类人群的学习需求出发，改革课程结构单一、专业流向同一等痼疾，既有面向大学本科层次以上人员提供的高层次教育培训，如哈佛大学商学院、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推出的高级管理培训项目、斯坦福大学职业发展中心的在职工程学硕士计划等，又有面向青少年、社会人员、退休人员等的大众化、实用性课程。我国高校虽然于2009年引入了“暑期学校”并于2010年首次开课，之后也相继挂牌了部分国际暑期学校(如暨南大学国际暑期学校、中央民族大学国际暑期学校、上海大学国际暑期学校等)，但这种继续教育模式总体来看不太成熟，课程类型单一，开放面窄，学分互认不够。

为此，我国高校应首先做好市场调研和定位，选择一个或几个办学项目和目标市场进行重点建设和发展，如在新高考形式下，国内高校可借鉴哈佛大学的深红暑期计划，针对高中阶段学生开展学校特色推广、学科专业宣传、大学课程介绍及大学生活体验等目标精准的群体继续教育，提前遴选优质生源，扩大学校影响力。其次，建立继续教育网络资源合作研发机制，改变目前现代化教育信息手段滞后的状况。高校继续教育不应局限于学历提升，更应结合自身专业优势，依托相应的一流学科及实验平台，积极对接区域产业协会、行业联盟及企业组织等，针对企业发展中的员工技能提升、产业共性技术难题、日常运营管理、市场资源开发等方面的需求，组织自身优秀师资力量，开展精准化的培训，发挥高等教育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引擎作用。再次，探索建立个人继续教育积分卡制度，建立以学习成果的记录、存储、转换、认证、评价、奖励等为主要机制的“学分银行”体系，建构全纳性的继续教育制度。

(三)重视退休学院的发展，推进“积极老龄化”

“积极老龄化”(active aging)是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的概念，指老年人的健康、参与和保障达到最佳的过程。人口老龄化是贯穿我国21世纪的基本国情。在社会对老年人的物质赡养这一基本要求逐步实现之后，老年人对“老有所养”有了更高的精神需求，“文化养老”成为新时代的发展趋势。重视高校退休学院的建立和发展，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践行“积极老龄化”理念最好的实际行动，也是我国一项长期的发展战略。

在我国高校打造退休学院的过程中，有三点尤为重要：一是构建政府投入与社会力量相结合的多渠道老年教育扶持体系。每年把老年教育所需经费列入政府年度预算，同时接纳国内外慈善机构、社会团体和个人对老年教育工作的资助；二是重视老年领袖的培养，通过带头和“同伴互助”作用，推动更多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既满足低龄老年人的休闲娱乐活动，又能引导低龄老人为高龄老人服务的新模式，真正实现“老有所教、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三是加快对老年人力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积极老龄化”就应该让老年人按照自己的需求、愿望和能力，参与社会、经济、文化、教育和公众事务过程，推动我国老龄事业和老龄产业的发展。因此，国家应出台相关政策甚至法律法规，对退休且有意愿参与社会服务的老年人享受不同程度的优惠政策，如学费减免、劳务补贴、政策倾斜等，造就紧跟新时代前进步伐的自尊、自强、自信的新一代有为老年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