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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拳种的拳场多元化表征
——基于影像民族志《藏着的武林》的文本考查

2022-03-21花家涛

关键词:武者技击传统武术

王 洁, 花家涛

(安徽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引言

传统武术是物与人紧密相连的文化事像和行为方式。随着西学东渐与古今历史的演变,拳种传承路径始终存在“转化和抵抗”并存的现象[1]:技击文化传承者要么“大隐于世”(或“人亡艺绝”),要么在市场经济下向挖掘技艺的观赏与健身化方向发展。由此,传统武术文化的生存陷入了现代性困境,其本质特征与价值遭到质疑。随着竞技武术获得举国体制的发展支持,在高难美新的技术发展原则下离大众拳场的锻炼习惯渐行渐远,同时,追求技击的传统武术又处在“能不能打”的舆论漩涡之中。为此,有研究者认为要提升传统武术的生存空间,夯实技击基础,化解信任危机[2];也有研究者认为要提高武者的实战能力,“切实改进以往传统武术比赛重表演轻实战的弊端,让武术重整旗鼓、重焕生机”[3];还有研究者认为国家需要以凝聚中华民族“精气神”的价值定位来重新设计好传统武术的发展路径[4]。

本研究以文化消费与社会阶层关系的“同源性”假说为理论基础,以央视纪录片《藏着的舞林》影像民族志文本为考查对象,探究民间拳师生活状况、个人追求及社会事实而致传统拳种的习练场域、传承方式以及弘扬发展都有着千差万别的生存状态。

1 追求:传统武术的技击本质

现代化的发展也伴随着传统武术的发展,武术在公众视野下慢慢淡化了技击的内涵,即使在竞技武术赛场上的武术对练,也慢慢流失其技击内质而逐渐沦为一种戏剧化的对打表演[5]。传统武术实战技击的能力已然式微,为了去其暴力化特性,传统武术在规划的道路上按既定路线发展,其技击功能已经走向弱化[6]。大众更倾向具有观赏性的竞技武术,认为“多翻跟斗”“高难度动作”才是真正的武术,现如今却演成武术只能靠在“表演化”的道路发展上才能够有一席之地,未免有所丧失中华传统武术之尚武精神,也有失传统武术在世界各民族立足之地位与价值。

1.1 武术技击文化的曲解与丧失

自20世纪50年代出现完整体系的竞技武术套路以来,全国武术就以套路、散打为竞技主要内容的结构模式,不论国家、社会还是学校教育中,都是以竞技武术套路为主体的文化生态。在不同时期传统武术有着不同的内涵,竞技武术套路在技术方向追求“高、新、美、难”,极具表演性、观赏性,而传统武术自祖师爷留传下来,修身修心结合,注重技击本质。在学校体育中,武术因教学革除了技击本质,重视竞技技术而丧失了文化精神教育价值,目前还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传统武术在儒、释、道家的伦理道德之漫长的演变与发展中呈现出朝气蓬勃的景象,在与其外部环境既独立又依存的状态下到达“技(技击)、身(强身)、性(道德)三者有机结合”[7],但究其本质,传统武术还是以技击为首要性、根源性的,其次武术的修身养性、防身自卫、艺术表演、文化传承也可称作为武术的一种附加内涵或社会价值。

在新时代下传统武术的技击文化的可信度受到强烈的冲击。自媒体的5G时代飞速发展,继“徐晓冬魏雷约战”完败后,新型江湖艺人“马保国”浮现在公众视野当中,其解构了传统武术的自身属性,影响传统武术在大众眼中的高尚价值,个人“武学大师”的谎言也被人揭露,虽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也为中国传统武术提供了积极的革命因素:有更多的武者心系祖国,弘扬传统文化,执着坚守传统武术,长期以来因得不到关注而处于落寞凄凉的境地。面对传承窘境,武者们也始终坚守传统武术的技击本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纪录频道(CCTV-9)推出《藏着的武林》纪录片,该片打破常规的纪录叙事模式采用第一视角进行叙事,主创团队也从“幕后”到“台前”进行讲述和探访,在公众视野上全面地呈现中国传统武术,对传统武术技击的本质有更好的论证与诠释,完成对传统武术文化的冷静思考与再认识。

1.2 武术技击文化的事实与展现

民间广大习武者追求武术本质汲汲营营。传统武术在华夏儿女的心中有着深远的影响,武打影片的火爆、功夫打星的崇拜、格斗比赛的火热等无一不反映出了武术技击实战在国人心中的非凡意义,彰显了武术作为特殊的中华民族文化符号的特色与魅力。片中许多传统武者谈道:“中国武术的魂儿就是技击”“止戈绝非放下武器,武术的高端一定是有规则的比试”“传统功夫已经没什么人练了”“即得艺,必试敌!”“对外抗争是真的,对内为一门之争胜负,那已经过时了,真正的武术家,还是真正的爱国”“竞技武术套路花拳绣腿呀!学了这么多年,连个小流氓混混都打不过的”“练翻跟头,打仗的时候,他去打打试试看”“传统武术越有攻击性,就越容易失传”“无分内家外家,只有赢家输家”等等这一类朴实无华的语言,都反映了传统武术人追求武术的技击文化,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武术学者都对竞技套路的表演特性嗤之以鼻。

传统武术技击就是本质。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就谈到武术的本质就是技击之术:“既得艺,必试敌”“虽各有所长,(但)各传有上而无下,有下而无上,就可取胜于人,此不过偏于一隅”[8]。“南拳北腿,东枪西棍”,中国武术门派、套路众多,据20世纪80年代官方统计约有129种之多[9],而传统武术主要展现的也都是技击的本质属性,众多武者认为技击文化才是传统武术的根。记录片中对民间拳种技击本质也是持之有故的:河北石家庄“石家大枪”具有军旅枪法的杀伐战术,其枪术讲究“长枪短用”;“绵张拳”源于军旅武艺,其动作简洁古朴,刚柔并进,是技击性很强的传统实战拳种,坐落在北京郊外的国际安全防卫学院的实战科目中有绵张拳之技术,同时落实了中国传统武术的实战运用;辽宁沈阳“戳脚、翻子拳”传承人白国栋师承武术名师于伯谦,其“一步三拳”功法练习十分重要,翻子拳传统套路“波浪翻”,白师傅纠正民间常认为的“翻”其实为“番”,有两倍之意;安徽蚌埠“心意六合拳”由枪法演变,“化枪为拳”手中无枪,心中有枪;福建泉州张晓峰师傅“五祖拳”除了南拳特性还有其他拳种融合,“五祖拳”一门五拳,融会结合,实战意义极强,最为突出的特性为“近身短打”,传承人张晓峰认为“只有传统的技法才能激发人的精气神”。西北地区更是武学胜地,武林高手众多,西北更有棍术出名,有着“一根棍子走天下”“少林棍法缘起于西北牧羊人”之说,西北地区沙漠戈壁交错,丝绸古道万里迢迢,一根棍子既能傍身也能探路过河又能驱兽打匪,故而西北人善于用棍术,或农具化作棍用,棍藏于锄具之中。陕西西安回坊“鞭杆”隐藏于回坊街之中,技术以短时间连续击打为要点,武者更以“刀”之快而比喻“棍”的技击作用。甘肃天水高家屲村的“壳子棍”重打法、重实战,在实战中瞬间变化快、变法多等等。记录片展现的拳种还有更多,这些武术人无一不是围绕着技击之本质而练习与传承:广东惠州莫家村“莫家拳”以及米地村的“李家拳”等;天津“北少林太祖拳”捍卫共和国的“三十六把小擒拿”;北京的王桐八卦掌、形意拳传人;河北沧州102岁抗战老兵是原中央国术馆学员;甘肃天水的“马氏通背武学”有着“今天教今天就能用”的技艺,广州韶关“蔡家拳”,还有河南许昌“东街查拳”等等。这些民间传统武术无一不展现了传统武艺技击之本质属性。

1.3 武学学者对技击本质的强烈认同

武术是文化资本。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提出“文化是资本”的思想和命题,对新时代的传统体育文化价值发掘与传承有着深远的意义,作为一种文化资本,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的中华传统武术,从古代军事战场上维护和平技击之性能,走到今日社会主义现代化物质文明之保障,在华夏文明的传播和民族精神的形成中举足轻重,并始终大放异彩。回望金戈铁马的古代历史,传统武者追求古人在实际较量中的精神。民族危机时,尚武重技击,是情怀与抗争;和平发展时,武术是文化资本、精神寄托与健康保障。武术的技击能力自清末开始逐渐弱化,时至今日,新时代发展之下这种现象依然没有停止,武术好似失去了用武之地,有学者谈到:以技击为主的传统武术技艺逐渐被边缘化,而追求“高、难、美、新”的竞技套路被民间武者戏称为“花拳绣腿”“舞蹈表演”“中国芭蕾”,但却一直得到管理者的百般呵护以及受到众多民众追捧,竞技武术技术体系几乎占据了整个中国武术的发展空间,传统武术只能流落民间,从而逐渐地自生自灭。

武术学者在维护武术在国人心中地位的同时也对武术技击本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片中杭州师范大学的周伟良直言“武术从本质上说,它应该是为了提高技击能力而进行的一种身体活动”“很早之时,民间就有习武风气,冷兵器战场上的军旅武艺,肯定是武术的文化源头,军旅武艺往往是阵战,而武术仅仅是两两相当的个体性厮斗”等等;北京体育大学的武冬教授在2006年针对武术“忽视拳种、偏视套路、弱视应用、轻视文化”的问题,提出“功、套、用”一体的传统武术教学模式,积极探索武术教学改革,他所坚守的是“谈传承,首先我们在传统武术上,它的攻防本来是它的核心东西,现在应该有所回归,追求中国武术的体用结合,就是说我们怎么练就怎么用”;郑州大学体育学院的李元伟在2004年就针对武术专业教育丢失了武道精神、战斗精神的现实而开设了紧扣武术技击本质的短兵课程,以此培育学生不服输不怕苦、自强不息的精神。

2 坚守:不同职业下的多元化拳场

布尔迪厄与甘斯等人所主张的文化消费与社会结构之间关系的“同源性”假说较为符合中国目前的社会实际情况[10]。这种文化消费与社会阶层之间的关系在民间武术文化中也较为贴切,传统武术现状将竞技武术的活动状态带到了“赛场”,而传统武术也有着自身独特的“拳场”,不论是现代竞技武术赛场对应的公共场域、民间传承人闲暇场域与传播发扬所代表的传承场域,还是学校体育武术学科化的教学场域,所有武术人在其所在场域中都有着对传承传统武术文化的共同追求。

2.1 自由化拳场:作为文化修养的传统武术

传统中国,武术被视作为上流社会文化修养的标志。自古就有文武兼备、文武双全、文武合一,“斌”字也包含了文武双全,温文尔雅之意,更有士人用武而不言武之说。武术作为武者的一种文化修养,各行各业默默无闻的习武者在各式各样的场所里练习、传承和发扬,这是新时代中华传统武术文化不断向前发展的动力源泉,也是茫茫人海中依旧保留的中华民族之脊梁。而在当今社会,不同民间化拳场中,好似只有社会的中上阶层才有能力、时间、精力将武术练习传承更加自由化,在自己的拳场当中,能够实现自我升华的同时,武术也在其个人的人际关系、工作效率、事业发展有所作用,也能够留有余力地为武术发展贡献力量,其武术的生命进程表现得不是那么艰辛和凄凉。

现代化的中国社会人士中也有着与古人相似追求的拳场:企业公司里的白领拳场,将武术化为“以商养武,以武促商”,广州市南派武术家武者卢彦敏是上市公司董事长,工作前在办公室练“咏春拳”,工作后在私人拳馆带领公司经理以及职员在自己的俱乐部里免费练习,将传统武术文化精神渗透到企业文化中;胡同中的厨师拳场,在西安回坊街中的“鞭杆”白学仁师傅常在自家天台练习,夜幕降临时在胡同练习,闲暇之余同餐饮业其他友人共同在公园比试,武术化为修身、养体之用;树林中的工人拳场,北漂20多年的网约车司机刘保龙,在租房附近的小树林教授八极拳,他的学生是五湖四海北漂务工的邻居们,武术成为他们业余生活中较为重要的休闲娱乐方式,也在辛劳的北漂生活中添加了色彩,增加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2.2 休闲化拳场:作为人生信仰的传统武术

武者对传统武术技艺、文化的实践以及精神追求,是一种武术人的人生信仰。武术从军旅武艺练兵之技到如今国人对武术的热捧,从中国人祖先崇拜,传统武术祖师爷至上到现代国外人普遍认为“中国人全都会功夫”“中国人从小就都会练武术”等等方面来看,诚然可以将武术纳入中国人的信仰体系。古时中国将武术视为文化修养与社会背景的象征,名门望族子女以学武为必修之课,如今的传统武术,也依旧有武者将其作为人生信仰,这一部分群体更多地在知识分子阶层当中,因其有武术人生、视武术为人生信仰的意识,有一定的社会条件和经济基础来维持日常休闲时间来达成武学的追求。

传统武术作为知识分子阶层休闲化的文化消费。民族危机的时代已经过去,尚武精神却还留存有余,民间武者将这种武术信仰融合在生命进程当中。五祖拳传承人张晓峰师傅曾是一名国家公务员,也跑过运输,后因其对武学痴迷,辞去工作,自开武馆,传承传统武术文化开启了武术人生;安徽蚌埠的梅家新是“心意六合拳”传承人,在国企退休后,爱好在公园里练武、唱戏,其儿子梅润之平日作为工薪族上班,周末在武馆传授拳法;马氏通背武学张鸿谋,武学传承使整个家族习练武术,其两个儿子从事武术工作,张家一族之人以武塑魂修习武道,教习子弟,武学更是这一族人用于提高身心素质和社会竞争力的途径;河北石家庄胃肠科王东医生休息之余在医院楼顶的禁区天台上耍着属于他的“三米长枪”;西安鼓楼区交通警察杨明华,工作之余在距离市区远处的毛坯房租下场地教授青少年,帮助师傅维持“陕西红拳”“六合大枪”的传承;“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陕西咸阳田家堡村史广明,在村活动室带领村民练习红拳,他的拳场仅是简单的活动室。目前传统文化受到西方文化冲击,传统武术发展的危机也是一个缩影,但也为之庆幸的是维持着休闲化的状态。

2.3 乡土化拳场:作为精神寄托的传统武术

武术是农业武者日常生活中的精神寄托。农业劳动者阶层自身条件以及经济基础无法满足传承发扬传统武术之需要,空余时间练习武术这类事物是力所能及的。我们可以把传统武术称作乡村民众情感的寄托对象,于是就有了农业劳动者民间化的拳场,如小院内的农民拳场:甘肃天水赵家河村赵小章平日在自己的院子,夜晚在家里偷偷练习,还有天水莫家村“莫家拳”莫玉林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劳作之余,在自家阳台行拳练功,常与米地村“李家拳”传人欧阳粤强在芭蕉林里切磋武艺;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武术教官的北少林太祖拳传人刘胜英,兑现对师傅的承诺:离开北京来到天津的蓟县农村完成对师傅的承诺,农作之余,教授武术,他的茴香地里满怀着他拳拳之枕的家国情怀;八卦掌、形意拳的传人北京的王桐师傅,门下弟子无数,常年奔波行走于不同的城市教授武术,实地看着徒弟们练拳。

传统武术对国家民族的发展却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对新时代的传统体育文化价值发掘与传承有着深远的意义。偌大的中国,传统武术的发展确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选择坚守的习武者寥寥无几,但总有人在坚守着武学的侠义精神以及传承武术的技击文化,民间习武者注重提升思维理性、强化道德修养、追求君子人格、成就民族大义,加深了传统武术侠义精神“义”的内涵,使其上升到“为国为民”的高度,在各个不同的岗位,摒弃各种功利主义,即始终有人在坚守着“拯救文化,复兴民族”的使命[11-13],而这正是在武术传承中不同职业不同阶层存在的特殊共性。

3 传承:民间化的生存状态与传承

社会变迁下传统武术人在不同的生存状况下传承与发扬传统武术,传统武术的练习在个体一天中所能够的占用时间与精力也可看作是一种文化消费,从具体层面上来看,可将其对应为一种生活方式,而本纪录片所反应的社会阶层和文化消费在等级上也是一致的,那么不同的阶层对于武术传承的力量也有所不同(如图1)。

图1 不同社会阶层下不同生存状况的武者对武术的传承状况

3.1 “苦雨凄风”的武术生态

现代社会发生了诸多变化,武术的技击本质一直是诸多民间习武者的坚守,由此所培养的尚武精神正是这种技艺“由术至道”的价值延伸,传统武术技艺早已被一些习武者融入生活。学道猛烈,始终确守初心,丝毫物欲不相侵。民间普通练习者、传承人在内的星星点点的拳师们坚持以技击本质为主体的传统武术,不论生活如何窘迫,对技击的追求丝毫未变,即使生活现状百般困难,这些习武者以其执着坚守的精神,试图突破困境。

民间武术人张晓峰因执拗地坚持“武术的技击本质不容改变”导致儿子张文钊无法达到竞技武术套路的“高、难、美、新”要求而高考屡次落榜;刘义明因高等院校不让他教传统武术技击而毅然辞职还乡;黑虎棍传人赵晓章宁愿将其“打出来”的技艺变成一个普通农民的“耕余剩技”,也仍然坚持“不靠这个东西挣钱”的执着;西北鞭杆传人白学仁“对武术技击本质的不变追求”;八门拳传人刘金祖与国外友人罗伯特“对武术技击核心价值的不变追求”以及对孙子演练的竞技套路的批评;北漂网约车师傅刘保龙道出“习练武术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诸如此类,民间武术人为保留武术的火种而不懈努力,生活悲凉虽已是常态化,但对传统武术始终如一。

3.2 “武馆传艺”的现实困境

传统武术在中国几千年的传承发展过程中,主要依赖于家族、师徒、地域、社团等方式传承,在社会上也存在一部分以营利为主的武馆,为传统武术的传承做出巨大的贡献[14]。但传统的传承方法已经慢慢地失去其优势,营利性的武馆对传统武术的传承与发展的作用也越来越小,孩童自幼习武也是送往武术学校习练竞技武术,不管是远近闻名的少林寺塔沟武术学校,还是地方性小众的武术武馆,也都只是以竞赛套路为主。笔者了解到省级非遗项目安徽省肥东县的牛门洪拳,在洪川武馆中已少见传统武术之痕迹;有传统武术练习的武校也有存在,安徽省亳州市的华佗文武学校还有传统武术省级非遗晰扬掌的课程开设,由晰扬掌武者王玉玲老师传授,但也只做辅修的课程,其传承人也在探求新的传承的路径,在文化变迁和应试教育下,多数武术学校也较为注重武术学生的升学发展。

3.3 “曲线救国”的传承之路

面临自生自灭的困境,武术人意识到武术传承可以从知识分子层面来改变此困境,众多民间武术人也将传承转向高校场域。学校武术培养学生民族情感、身份认同、使命意识,借助民族符号的构建以此来唤醒爱国主义情感[15],整个武术专业教育的主流还是高度西化的竞技武术技术体系而传统武术流落民间,高校中对传统武术有情怀者是极少数,更多的武术从业者对传统武术技艺还比较陌生,学校武术教育中,传统武术也逐渐销声匿迹。这种仅仅依赖民间拳师坚守传统武术阵地,不依赖大环境,更无大政策支撑,仅靠民间自发自觉地去苦苦维持,几乎不可能改变传统武术这种落魄现实。

半个多世纪以来,民间武者走了“曲线救国”之路,将自己传承的重心转到高校拳场:华南师范大学的马廉祯则成立健公书院,向高学历的年轻人教授传统射箭、短兵、摔跤技艺,旨在“接续中央国术馆的武术思想和训练体系”;甘肃兰州的郭乃辉认为“无论高校还是民间,传统武术偏离了实践必遭后患”,他退休之后也一直致力于向专业院校的武术教师传授劈挂、翻子、戳脚、八极等传统武术技艺的实战技能,并坚持每年两周的集训为改变“各大院校武术专业教师的理念和技术”;天津刘快庄形意拳传承人于纯海,曾是村里的电工,他在小河边、冰面上练习,后到高等院校传习,从桃林学艺的农民变为吉林师范大学的客座教授,为传统武术的传承东奔西走付出甚多;河南“苌氏武技”的传承人刘义明来到高校传承武术,却在这条传统武术的“回归之路”上历尽艰辛,后辞去高校教武术的工作,道出“与心目中的武术相差甚远”,依然坚守传统武术,继续回到家乡努力传承。

传统武术文化是中华先民在文明发展进程中的智慧结晶,对于传统武术如何破除种种误读,还原其真实原貌,每个武术人应该勇于承担起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武术文化的重任,而并不只能靠民间武术人的苦苦坚守来维持优秀传统文化。武术人不论在工作性质,身在何处,他们为了保留中国传统文化的火种,始终在各自岗位上坚守着传承武术的技击本质;不同职业的他们为了传承古老技艺,将武术的传承走向了学校教育。

4 结语

新时代下武术人也需要正确的认识“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才能破除社会舆论,改变大众心中武术就是“花拳绣腿”的招式以及仅仅依靠民间拳师坚守传统武术的现况,从而使传统武术走出困境,实现突破,提升国民体质健康、传承传统文化从文化自信到文化强国,凝心聚力实现2035年体育远景目标[16]。藏着的武林,民间武者人大隐于市,传统武术在发展的道路上艰难困苦,民间生活拳场因传承人的生活状况而千姿百态,归之,传统武术对武术人所产生的影响潜移默化,这种“拳场态度”转化为“生活态度”,这类“武术精神”亦化作为“人生信念”,传统武术让普通平凡人的生活多姿多彩,亦或是“武术人生”使得“平凡人生”不感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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