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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攸关战乌江
——《百面战旗红》之“强渡乌江模范连”

2022-03-21百面战旗红创作组

人民周刊 2022年4期
关键词:耿飚竹筏渡口

《百面战旗红》创作组

强渡乌江模范连

1936年10月

中国工农红军红1军团红2师红4团1营1连

中国工农红军红1军团

起源于1924年11月“孙中山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1排。1926年1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4军独立团1营1连。1926年12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4军25师73团1营1连。1927年8月,参加南昌起义,同年11月21日改称国民革命军第16军47师140团1营1连。1928年1月,参加湘南起义,同年4月28日,井冈山会师后改称工农革命军第4军10师28团1营1连。1929年3月15日,改称红军第4军第1纵队1支队1连。1930年8月23日,红军第一方面军成立,为第1军团4军1纵队1支队1连。10月7日,改称红军第一方面军第1军团4军10师28团1营1连。1932年3月12日,改称红1军团第4军10师28团1营1连。1933年6月7日,整编为红一方面军红1军团红2师红4团1营1连。1935年8月6日,改称红一方面军第1军4团1营1连。同年9月12日,改称红军陕甘支队1纵队4大队1营1连。同年11月3日,恢复称号为红一方面军第1军团2师4团1营1连。1937年8月25日,改编为八路军115师343旅685团1营1连。1941年2月2日,改称新四军3师7旅19团1营1连。1946年1月4日,改称东北民主联军西满军区3师7旅19团1营1连。1948年1月1日,改称东北野战军6纵队16师46团1营1连。1948年11月,改称第四野战军43军127师379团1营1连。1949年6月21日,改称第四野战军第15兵团43军127师379团1营1连。1985年10月1日,改称济南军区第54集团军127师379团1营1连。现为中部战区陆军第82集团军127合成旅某合成营装甲步兵1连。

猛打猛冲,勇往直前

1934年那个多霾多雨的秋天,原本已呈燎原之势的江西苏维埃红色政权,断送在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领导下。第五次反“围剿”的严重失败,导致红一方面军8万余人在暮色中挥泪告别中央苏区,于10月10日踏上了二万五千里艰苦卓绝的长征路。11月下旬,中央红军进抵湘桂边界,又遭蒋介石30万人马围追堵截,经七昼夜拼死突围,再度付出巨大代价,烈士鲜血洒满湘江,红军兵力锐减至3万人。

12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退经黔东黎平时召开紧急会议,采纳毛泽东“避实就虚”正确建议,通过了一项重要决议:放弃去湘西与红2、6军团会合的计划,改向贵州北部挺进。之后,在周恩来、朱德领导下,红军挥戈西进,连克数城。

12月末,天空昏暗,红军辗转至乌江边上。江岸陡峭,江水湍急,且有黔军重兵防守,强渡无疑是步险棋。在前有拦阻、后有追兵、四面合围的严峻形势下,手握红军指挥重权的博古、李德一筹莫展,想起月前的湘江战役还心有余悸,对突破乌江去遵义毫无信心。

帅令不出,军心难定。红军内弥漫着一种迷茫的情绪,即使像红4团1营1连这样根红苗正的红军老连队,也难免怨声不绝。1连前身可追溯至孙中山铁甲车队,是“铁军”老底子,井冈山开山人。这个绝对“铁心向党”的骨干连队尚且如此,一些成分相对复杂的连队状况更是堪忧。部队情绪上的不稳定,反映了红军已陷入严重的疲惫和失控状态。

面对博古、李德一步步把红军带入崩溃和绝境的错误行为,红军高层不得不在战火纷飞的征途上再次思考和寻求未来方向。

猴场争锋肯定毛泽东北渡乌江的正确主张

12月31日下午,红1军团红2师红4团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接到上级命令:担任前卫,抢渡乌江,为进军遵义开辟通道。有着“铁军”血脉的红4团,向来习惯于打头阵,立即执行命令,从70里外的瓮安县猴场镇向北急行。

1营1连走在红4团队伍最前面,尽管红军战士们心里都有牢骚,但一说要赶到乌江打仗,永当排头兵的劲头就又上来了,在雨雪凝冻、凹凸不平的山间小道上,“唰,唰,唰”疾行如箭,当晚就到达了乌江中游江界河南岸渡口。

望着黑漆漆的滔滔江水,部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告知原地待命,可能还要走回头路。“这叫么子事呦,乱弹琴嘛。”1连一个红军老战士直接就嚷嚷了起来。“这打的是什么鸟仗!天天让白狗子追着跑!”有人气得骂出了声。“听说毛委员还靠边站呢。”又有人叹了口气。

此时,红军基层指战员对指挥的不满已达顶点,逐渐认识到“左”倾冒险军事路线的错误给红军带来的危害,认识到毛泽东的正确,强烈要求尽快结束博古、李德的错误领导,让毛泽东回到红军主导地位上来的呼声越来越高。

未来何去何从,牵动着每位红军将士的心,直接关系着红军的生死存亡,关系中国革命的前途命运。

红军战士没猜错,之所以在乌江边上犹豫不决,是因为红军决策层正在为究竟是北渡乌江夺遵义,还是东出黔东进湘西争吵不休,唇枪舌剑,互不妥协。

掌管党中央和红军最高权力的“三人团”也意见相左:负责军事的李德又提出了他那套不渡乌江、在乌江南岸建立临时根据地、东进黔东与红2、6军团会合的主张;负责督促军事计划实施的周恩来表示反对,担心红军3万人钻进国民党20万人的口袋里后果不堪设想;负责政工的博古则畏首畏尾,左右摇摆。

大敌当前,如此举棋不定,犯兵家大忌,也显然违背了十几天前中共中央政治局黎平会议决议精神。事关紧要,刻不容缓。前卫红4团出发不久,在毛泽东、朱德等人坚持下,再次紧急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大是大非问题。毛泽东会前向周恩来郑重建议,会议必须做个决断,以坚决遏制博古、李德在“三人团”中的独断专行。

会议在猴场镇下司村宋家湾的豪绅宋泽生家召开。这是一座带有藏式风格的两层木楼四合院,一楼会议室摆放着一张长桌:一边坐着秦邦宪(博古)、周恩来、张闻天(洛甫)、毛泽东、朱德;另一边坐着李德、邓发、刘少奇、王稼祥、陈云。李德身后是翻译伍修权。

对于眼前局势,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可以说是危机四伏、命悬一线。红军湘江突围后,蒋介石咬住不放,不给红军一点喘息机会,各路人马蜂拥而来,摆开了一副围歼红军于乌江南岸的架势。

外围的湘军、川军、桂军和黔军,分头多路向东边的沅陵、会同疾进,向南边的都匀、榕江、独山猛扎,在西边的平越(今福泉)、马场坪、重安江等地阻截,在北边的桐梓松坎驻守;近处的黔东锦屏、江口、沿河一带层层布防,黔军6个团防守着江北老君关渡以东至岩门渡以西百余里的十几个渡口。更加危险的是,蒋介石嫡系薛岳兵团吴奇伟纵队4个师、周浑元2个纵队,已尾追红军至镇远、施秉、黄平、三穗一带。

生死抉择面前,这些饱受战火煎熬的红军战友顾不上颜面,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身高一米八三的毛泽东霍地站起,尖锐批评身高一米九二的李德:“我认为李德顾问的想法不对,是从冒险主义转为逃跑主义的表现。眼下,蒋介石都知道紧急变阵,目的就是要置红军于死地,而我们却还在乌江南岸打转转,再不过江,就要落入蒋介石的口袋里了!”

会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博古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干瘦的李德则板着面孔,不停地抽着烟,忽然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固执己见道:“乌江天险岂能一下子飞过?沿乌江南岸游击更加保险!”

“兵之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红军只有坚决突破乌江,冲出敌人围追堵截的圈圈才能保全,否则将片甲无存!”朱德插话坚定地支持毛泽东。

“黔军王家烈依托乌江,扼险固守,胜算难料吧。”一脸疲惫的博古显示出很大的担忧。

毛泽东犀利的目光直视着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博古道:“天险可渡,强敌难缠。兵家权谋,避实就虚。我们没有必要以3万之众,去钻蒋介石的20万铁桶阵,而要像剑一样戳破北面力量薄弱的黔敌,从而甩开敌人的包围圈,化险为夷。”

猴场会议通过激烈的争论,其实主要是毛泽东与李德之间的较量,第三次否定了李德、博古等人的错误主张,重申黎平会议作出的《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向黔北进军,创建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根据地。

当夜22时,朱德总司令发出了《关于野战军北渡乌江行动的部署》指示,命令红军部队准备分头突破乌江天险,而后进军遵义。

接着,跨年到了1935年1月1日凌晨2时许,猴场会议结束前中央政治局又拟制了《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提出了实现中央红军战略转变的要求,改变了军事上李德一人独断专行的状况,并初步形成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军事指挥中枢,为召开遵义会议做好了铺垫,打下了基础。在中国革命的至暗时刻,毛泽东又一次果断拨转了航向,为红军在惊涛骇浪中转危为安、转败为胜,指明了道路。

终于制止了“三人团”对红军的瞎指挥,42岁的毛泽东也激动得彻夜难寐,写下了著名的十六字令《山》的第二首:“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猴场会议后来被周恩来誉为“遵义会议的前夜”,即伟大转折的开始。

已经集结在乌江江界河南岸渡口的红4团,翘首以盼上级早作决定。第二天清晨,似乎为迎接新年的到来,江界河渡口下了第一场新雪,铺天盖地,一片洁白。不久,朱德总司令《关于野战军北渡乌江行动的部署》命令传来。“要过乌江了”,1营1连指战员十分振奋。

翌日拂晓,军委副参谋长兼作战局长张云逸受总指挥刘伯承委托,风尘仆仆赶到了红4团,传达了猴场会议精神,鼓励大家说:“振作起来,红军有希望了!”同时笑容可掬地宣布朱总司令给红军每人发元旦菜钱两角,以资慰劳。红4团营地传出一阵欢声。

张云逸又单独对耿飚、杨成武交代,抓紧进行渡江准备,必须完成突破任务,否则将有背水一战的危险。为了缓和一下紧张气氛,张云逸接着道:“毛委员说了,对眼前王家烈的黔军,既要重视,又要藐视。重视是因为是敌人凭险据守,仗不大好打;藐视是因为这些离不开烟枪的‘双枪兵’根本就不禁打。”说得耿飚和杨成武都笑了起来。

大战当前,红4团指战员表现出久违的战斗热情,在当地群众帮助下,迅速做好战前各项准备,绑扎了60多个竹筏。久经沙场的1连红军老兵们发现,这回的一切都显得十分顺畅连贯,没有前段时间的那种拖泥带水。人们纷纷推测:“看来毛委员要回来主事了。”

南岸设局落实刘伯承强渡乌江的作战部署

乌江为贵州第一大河,江面虽不宽,但水流湍急,明礁暗石多,两岸呈悬崖绝壁状,易守难攻,素有“天险”之称。

蒋介石为把乌江变成第二个湘江,煞费了一番苦心,令黔军25军副军长兼教导师师长侯之担部一字长蛇摆开,在北自遵义茶山关,东至余庆回龙场的孙家渡、江界河、桃子台、袁家渡、回龙场等10余处大小渡口,长200余里的河段上部署了5个团和一个机炮营的防守兵力。为表决心,侯之担还在沿江渡口南岸销毁船只,强拆房屋、驱赶百姓、挖掘堑壕、构筑工事,妄图凭借天险阻挡红军北渡。

红军上下都清楚,突破乌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了,能暂时摆脱强敌追兵,赢得战略休整,为重整旗鼓赢得时间和空间;一旦失败了,就将陷入敌人内外夹击的困难境地,甚至可能遭遇全军覆灭的危险。

在这历史的紧要关头,排除了博古、李德错误指挥干扰后的周恩来、朱德、毛泽东等领导同志,坐镇猴场,彻夜为强渡乌江运筹谋划,决定不从一个渡口强渡乌江,而从茶山关、江界河、回龙场等多个渡口偷渡或强渡。要求各渡江部队密切配合、协同作战,使敌难以左右兼顾。

具体部署是:红1军团为中路,从江界河渡口强渡,以红2师红4团为先锋,红军干部团、工兵连随后在渡口架设浮桥,军委纵队及红5军团从江界河渡口浮桥渡过乌江;红3军团为左路,以红4师红12团为先锋,从上游的茶山关渡口强渡,进驻遵义尚稽;红1军团主力和红9军团为右路,以红1师红1团为先锋,从下游回龙场渡口强渡。

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担任渡江总指挥,并直接指挥最关键的中路作战。在做好战前部署的同时,刘伯承要求部队大力开展乌江沿岸的群众工作,关心群众利益,争取得到当地老百姓支持帮助。

穷苦民众早就恨死了国民党和侯之担,看到红军不仅秋毫无犯,还助民为乐,在乌江边砍伐竹子制作竹排时,专砍雄性竹子,留下雌性竹子来年长竹笋,并在竹根上放上10个铜钱,就把红军当作了自己人,主动帮助红军砍竹子、扎竹筏,献门板、搭浮桥,做向导、当挑夫,想尽办法帮助红军渡江。

1月1日拂晓,右路红1军团主力最先打响。红1军团红1师红1团在团长杨得志、政委黎林带领下,由8名勇士组成突击队,在回龙场渡口乘竹筏偷渡,但被巨浪吞没。紧接着左路红3军团先头部队红4师红12团7连抢渡洛旺河渡口,跨过开阳境内的清水江,兵分两路,直奔乌江南岸的桃子台、茶山关渡口。中路红1军团红4团稍后在江界河渡口也发起强渡。

红军三路人马抱着必胜的信心、决死的意志,拉开了看似不大可能完成的强渡乌江序幕,战况进展如乌江浪涌般起伏跌宕。其中,中路红1军团红2师红4团在江界河渡口的突破过程尤为曲折。

江界河渡口位于黔南州瓮安县龙塘乡,是典型的山区地貌,通往渡口的公路九曲十八弯。当地有“纵横天下路,难过乌江渡”的说法。红4团团长耿飚和政委杨成武在战前对实地进行了仔细勘察,只见江面雪花飘飘,浓雾弥漫,对岸景物十分难辨。

“先打它一梭子!”耿飚轻声命令道。机枪手伏在两块石缝处隔江扫射,顿时引得对岸枪炮大作。经火力侦察,耿飚判定对面渡口约有一个连把守,火力较强。

耿飚询问当地老乡,得知渡口上游500米处,有一条很小的傍山小路可勉强走人,有个山洞叫老虎洞,敌军只设有一个排哨,防御力量薄弱。在离江岸1公里处的古庙里是守军的团部,团预备队驻扎半山腰。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耿飚心里有了数,打算采取佯攻渡口,主攻上游500米处老虎洞的战法。与政委杨成武商量,二人不谋而合。

当时渡船都已被国民党军烧毁,连一支木桨、一块像样的木板也没留下。当地老乡不无担忧地告诉红军:渡乌江第一要有大木船,第二必须是大晴天,第三要有熟悉乌江水性的好船工。而这三个条件都不具备,怎么办?于是竹筏成了唯一选择。经动员,红4团在群众帮助下扎制了几十个竹筏,竹筏前端还用火烤一下翘起来,以减少水流阻力。当地的安清和、赵子云、周金科、宋月钊、黄德金、犹泽红等贫苦船工挺身而出,愿意帮助红军摆渡。

有了竹筏,又有了摆渡人,耿飚大喜,立刻和杨成武到师部汇报。红2师师长陈光和政委刘亚楼当即同意4团战斗预案,并强调佯攻要大张声势,偷渡要隐蔽迅速!

耿飚领命后立即分头动员,组织力量,准备强渡。红4团先用部分兵力,从下午到晚上运送毛竹和石料到南岸渡口,故意暴露目标,以引起对岸守敌注意。守敌果然紧张,向上报告,抽调兵力加强防御。

趁敌不备,耿飚悄悄将1营调到了上游老虎洞的对岸,作强渡主力之用,并以1营1连为主在各连队挑选出18个能攻善守、水性好的干部战士,组成了渡江突击队。

2日上午9时,红4团1营开始试渡。试渡前,先是在渡口方向,以轻重机枪的猛烈火力扫射江北岸敌渡口据点,发动佯攻,枪炮声在峡谷中震耳欲聋。

见火候差不多了,为稳妥起见,耿飚先从十八勇士中挑出了8人,让他们拉着一条绳索游到对岸,以便后续部队武装泅渡。迎着凛冽的寒风,面对赤裸着上身的8位勇士,杨成武政委动员说:“今天下雪还有风,风冷,江水更冷。但是再冷,也比不上咱红军战士的血热,能不能突破乌江,就看你们的了。”

带队的3连长毛正华站出来坚定表示:“为了完成任务,别说寒风冰水,就是枪林弹雨也要闯过去!”

杨成武大声说:“好!”随即让通信员端过来一壶酒,由耿飚、杨成武分别给每人斟上了一大碗。大家高举过头,一饮而尽,顿时热血沸腾,斗志满满。

耿飚下令:“出发!”8位勇士牵绳依次“扑通”“扑通”跳下了水。开始还比较顺利,快过江2/3了,突然间“轰”“轰”“轰”几声炸响,敌军发现红军泅渡,用迫击炮弹一下子打断了8名勇士牵拉的绳索,其中1人牺牲,7人被迫返回,首突失利。

白天容易暴露目标,耿飚于是决定改在夜晚另行突击。当晚,红4团改变战术,组织偷渡。夜色下,江水奔腾咆哮,显得格外凶险。3个竹筏陆续下水没多久,就都不见了踪影。一个钟头后,有两个竹筏被激流冲回下游南岸,1连的几个红军战士摸黑返回到了出发地,幸好没有伤亡。而3连长毛正华指挥的第二个竹筏,以及带领的4名战士加一挺轻机枪却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耿飚、杨成武心急如焚,顶着凛冽江风,不断眺望黑黝黝的乌江对岸。说好的火光为号并未出现,偷渡暂停,渡江形势不容乐观。

北岸攻坚凸显红1连突破乌江的关键作用

3日凌晨,刘伯承总指挥传过话来:“追踪的国民党军薛岳纵队离这里不远了,形势危急,红4团应迅速完成渡江任务。”干部团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工兵营营长韩联生,以及所属军委工兵营1连和干部团特科营工兵连也都进至江边,等待红4团夺控北岸,好抓紧架设浮桥。

红2师刘亚楼政委专门派来了政治保卫局特派员周清山,以加强火线思想工作,进一步鼓舞战士们的斗志。杨成武召开团党委紧急会议,决定第三次由1营集中出动60个竹筏,以1连为尖刀连,进行大规模强渡。

上午9时,第一批强渡的3个竹筏载着17名勇士划向对岸,在距北岸约50米处被发现,伴随着黔军“过来了!过来了!”的呼叫声枪炮大作。我军则用密集的火力压制还击。

3个竹筏正进退两难之际,突然江对岸峭壁下传出了一阵清脆的机枪声,有几个闪动的人影若隐若现。原来是昨晚偷渡“失踪”的毛正华5人发起了攻击。他们成功偷渡后,一夜就隐蔽在悬崖下杂草丛生的“老虎洞”里,顶住了寒冷,顶住了饥饿,突然近距离仰攻敌人。

在红军两边夹击下,早饭后尚未过足烟瘾的黔军乱了方寸,顾此失彼,17名突击队员趁势划筏登上北岸,与毛连长5人会合,迅速占领了岸边阵地,并向纵深发展。

与此同时,趁敌招架之际,1连主力组成的突击队乘20个竹筏迅速出击,在南岸2营20多挺轻重机枪掩护下,冒着枪林弹雨,十几分钟便成功登上了乌江北岸,接连消灭了岸边碉堡里的敌人,把红旗插上了碉堡的顶端。

接着,2连、3连的40个竹筏一齐出发,在先期上岸的1连掩护下,几分钟内也成功过江。在一片喊杀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中,黔敌一个排很快死伤过半,残余数人向山间逃窜。1连战士端起刺刀紧追不舍,撵得“双枪兵”步枪、烟枪丢了一路。

见红军瞬间突破乌江,黔军守将林秀生慌作一团,急调一个营的预备队反扑过来。作为尖刀的1连毫不畏惧,坚决顶住,却因寡不敌众只能且战且退,后面的2连和3连也被迫退守江边,情况十分紧急。1营长罗有保和政工干部对着战士们大喊:“退不得,后面是江,退就是死!”

在红4团前沿指挥所通过望远镜观敌瞭阵的红2师师长陈光和政委刘亚楼见状,急命炮火支援!很快,军团直属炮兵连连长赵章成和指导员王东保上阵,亲自操起八二迫击炮,把4发炮弹准确地打到江对岸敌军阵形中。

连续四声轰然巨响后,只见黔军血肉横飞,军心动摇,溃如仓鼠。1营营长罗有保乘势指挥1连从正面反击,2连从侧面攀岩迂回,3连以火力掩护,不久就把敌军预备队打得落花流水。

与此同时,在江南岸的红4团3营则协同各路工兵连队架设浮桥,砍竹伐木、扎竹排、集石料等作业。为了克服浪高湍急,指挥架桥的干部团团长陈赓身先士卒,集思广益,将几百个竹筏串联起来,横排铺起,连接乌江两岸,并编织大量竹箩筐装上石块做成石锚,甚至用铁块做成铁锚,再用竹绳、绑腿布捆扎固定结实,铺上门板或原木。经36小时连续奋战,乌江天堑上奇迹般地出现了第一座人工竹桥。

红军中央纵队和红5军团迅速踩着浮桥跨过了乌江。当毛泽东踏上浮桥时,还用脚跺了跺,连声说:“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呀!”

几乎在中路红军突破的同时,左、右两路红军也突破了峰岭巍峨、悬崖峭壁的茶山关渡口和回龙场渡口,一路攻击向前。

据亲历突破乌江战斗的杨得志老将军回忆:“我们借着江岸闪动的红光,顶着风、冒着雪,披着雪粒和浪花,行进在烈马般的乌江江面上。天险乌江终究被我们突破了。”

当国民党薛岳等部队追到乌江边时,却只能望江兴叹,红军已烧毁浮桥,甩开敌人,离乌江北岸有数十里之遥了。

突破乌江历时5天,击溃黔军4个团、2个营约4000人,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补充了红军装备。黔敌闻风丧胆,红军威震黔北。放言“可保无虞”的守将侯之担败逃重庆,被蒋介石撤职关押,成为又一只替罪羊。

元月5日下午,在江界河渡口经过简短休整的红4团奉命北上,急逼遵义,1连仍然担当开路先锋。7日凌晨,前卫红6团智取遵义东门,红4团随即进占了这座贵州排行第二的古城。

15日,在遵义老城原国民党军官柏辉章的宅邸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增选毛泽东为政治局常委。同日,由中共中央秘书长邓小平主办的总政治部《红星》报,刊登了前线通讯:《伟大的开始——1935年的第一个战斗》和《军委奖励乌江战斗中的英雄》,对突破乌江的战斗意义、战斗精神以及战斗英雄进行了总结和宣传。

17日,天晴雪住,久违的阳光洒向遵义城头,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遵义会议胜利结束。会议总结了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经验教训,批判了王明等人进攻时的冒险主义、防御时的保守主义、突围时的逃跑主义,正式结束了“左”倾教条主义对中央的把控,确立了毛泽东在红军中的领导地位,从而在紧急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实现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伟大历史转折。

在关键时刻为突破乌江立下不朽功勋的红军勇士们受到了隆重表彰:红2师红4团1营罗有保、毛正华、杨尚坤、王海云、钟锦友、江大标、唐占钦、林玉、王友才、王家福、刘昌洪、钟家通、朱光宣、林文来、刘福炳、罗家平、丁胜心、温赞元、孙明、羽辉明、曾传林、赖采芬22人荣获“突破乌江战斗英雄”称号,每人奖励军衣1套。其中,3连连长毛正华另荣获三等红星奖章。

1936年10月,长征结束,红1军团在梳理总结红军长征战绩时,决定授予在突破乌江过程中战绩突出的红2师红4团1营1连“强渡乌江模范连”荣誉称号。

全国解放后,1961年八一电影制片厂将当年红军突破乌江、闯出危困的战斗故事搬上了电影银幕,生动地再现了以“突破乌江战斗英雄”和“强渡乌江模范连”为代表的英模群体,以及其创造的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强攻加智取的典型战例,成为几代人百看不厌的红色经典传奇。

穿过烽火硝烟,跨越岁月长河,“突破乌江精神”至今仍在解放军部队绵延赓续,已成为新时期我军强军建军的不竭动力,“强渡乌江模范连”也依旧铁马金戈,不断续写着人民军队的时代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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