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康德的先验方法对科学方法的批判和超越
2022-03-18符越
符 越
(沈阳航空航天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在西方哲学的发展历程中,方法论一直是哲学家探讨的重要理论问题之一。每位哲学家在建立自己的哲学大厦时,都极其重视对方法问题的重塑。古希腊哲学家一直在寻找理性通达本体的方法,如苏格拉底的“助产术”、柏拉图的“理性直观”、亚里士多德的“沉思”等,最终在古希腊哲学母体中结出形式逻辑工具论的果实。伴随着近代哲学的认识论转向,“旧工具”日益无法满足急剧变化的现实问题。因此,近代哲学家在对“旧工具”展开激烈的批判之后,纷纷建立自己的“新工具”。在唯实论看来,通过实验调查和经验归纳可以总结出一套能够应用于各个领域的万能公式,方法必须是科学化、工具性的;而唯名论按照笛卡尔的路径,在主体中寻求同数学公理一样具有普遍必然性的先天观念,强调理性思维对架构方法的重要性。康德敏锐地意识到,人类已然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面是自然科学对人类的深刻影响,一面是呼吁回归理性的摇旗呐喊。只有对二者都有所回应,才能打碎休谟怀疑论沉睡的迷梦。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的序言中写道:“我们的时代是真正批判的时代,一切都必须经受批判”[1]3。康德将批判作为自己方法论的基石,用“先验方法”完成了对以往方法论的超越,由此终结了近代哲学史上经验论和唯理论相互对峙的状况,开启了德国古典哲学崭新的辉煌篇章。
一、康德先验方法产生的理论背景
“哲学必须解释事实(Tatsache)”[2]277。为了勘测和探究这个“真正的事实”,近代经验论和唯理论围绕着知识来源和认识方法等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辩。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以笛卡尔为首的理性主义者认为,人的心灵中存在某些天赋的观念,如算术和几何学、逻辑学、上帝等。这些理性观念不生不灭、永恒存在,立足于这个前提进行的演绎推理是获得科学知识的唯一方法。而在以培根为统帅的经验主义者看来,感性经验是一切自然科学的源头和归宿。唯有设计出严谨的归纳程序,才能获得这个真正事实的完整内容。但是,正如谢林所指出的那样,“在笛卡尔以来的各种哲学体系里面,老派的形而上学之所以没有实现自己的目的,就是因为它太不重视经验,太迷恋于单纯的普遍概念,与此同时,另外一些体系(尤其是斯宾诺莎的体系)说来仅仅是立足于一个事实,一个它们错误地以为是真正事实或最高事实的东西”[2]277。毫无疑问,即便演绎推理的规则是可靠的、原理是无误的,一旦人们对演绎推理的前提产生疑问,由此建立的知识论体系也只能走向独断。与此同时,经验主义者对感性事物的过度沉溺使得他们在怀疑主义的大路上一去不复返。最终,大卫·休谟对因果关系的怀疑动摇了哲学事业的合法性,也将数学方法和自然科学方法的弊端充分暴露出来。
按照休谟的观点,根本无法通过归纳方法保证我们获得普遍必然的知识,一切自然科学都是感官直接提供的关于经验事实的相对知识。休谟指出,归纳方法的实质是用过去观察到的已知事实推导出未知事实,对此,“我们有什么理由从对个别事例的观察中引出普遍性的结论”?在休谟看来,归纳方法是没有逻辑必然性的,我们不能超出当下经验推导出未知的事实。以往的经验论错在把不完全归纳视为完全归纳,把心灵联想的习惯当作因果关系。休谟认为,经验中两个前后相继的现象只能告诉我们post hoc[事实如此],而绝不是propter hoc[事出有因]。所谓的因果律是心灵出于联想的习惯,在经验中从一个对象推断出另一个对象,对象和对象之间不存在任何必然的联系。休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归纳方法的有效性问题,但他把知识的确定性建立在归纳方法之上,这本身就混淆了归纳法和演绎法两种方法论原则。他要求“对归纳的有效性提供具有演绎必然性的证明,这显然是不恰当的,因为这等于是要求归纳具备它本不具备的逻辑特点”[3]207。事实上,“休谟仅仅证明,这样一个普遍的、不仅适用于一切现实事件,而且适用于一切可能事件的法则,不可能起源于经验”[2]91。
既然休谟对经验论的归纳方法持怀疑态度,那么他是否赞成唯理论的方法论原则呢?答案也是否定的。休谟认为,“一切演证性科学中的规则都是确定的和无误的。但是当我们应用它们的时候,我们那些易误的、不准确的官能却很容易违背这些规则,而陷于错误之中。……理性可言由于其他原因的侵入,由于我们心理能力的浮动不定,而往往可以遭到阻碍。这样,全部知识就降低为或然推断”[4]206。在休谟看来,演绎推理的规则是真实可靠的,它从自明的概念出发,运用逻辑推理得到确定的知识。但人的理性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往往受到各种心理因素的影响,因而不能发挥其全部效力。休谟以数学知识为例,任何一个数学家对新发现的数学知识都会持怀疑态度。他们只能把它看作“或然的”知识,并且这个知识要一直接受最精密的科学检测。数学知识的演绎原则是毋庸置疑、无可辩驳的,但在实际应用中,受“或然性”观念影响的数学知识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绝对必然”真理的层面。因此,理性演绎的规则是有效的,但它的应用是“或然的”。
显然,休谟对理性演绎的诟病是站不住脚的,他的理由既没有充足的依据,也经不起逻辑的推敲。休谟贬黜了理性的认识能力,他把演绎推理的根据更多地理解为一种心理层面的暗示,而不是运用逻辑的力量说明演绎推理的有效性问题。按照休谟的观点,我们既无法通过经验归纳得到普遍必然的知识,也不能直接运用演绎推理追求确定的真理。在休谟怀疑论的冲击下,近代哲学方法论的根据也丧失殆尽。
二、先验形而上学方法对科学方法的批判
为了重建被休谟摧毁的形而上学根基,扫清经验论和唯理论之间相互冲撞而遗留的一片狼藉战场,康德试图将理性和经验“联姻”(connubium rations et experientiae)。康德将“纯粹理性”作为批判的工具,从而掌握一种先验的(transcendental)方法,并建构一门纯粹理性知识的科学体系。先验的方法要求理性地审视自身,规定自身的运用范围,然后对纯粹理性知识体系的形成条件作出一系列规定。毫无疑问,如果没有休谟的提示,康德的先验方法很难说是革命性的。“休谟对归纳法的指责,说明了我们不能证明我们声称拥有的任何因果关系的知识。这种知识不得不缩减为一种关于直接呈现给感觉的事物的知识,但是如休谟所示,那是不可能的”[5]47-48。既然无法从经验归纳中获得具有确定性的知识,康德转而从理性中、从先天法则中寻求知识普遍必然性的原理。在他看来,如果主体的思维里面没有一个先天法则为知识的普遍必然性保驾护航,那么来源于经验的事实知识永远不可能具备确定性。为此,康德首先颠倒了传统的思维和对象之间的关系,他把人提升为认识活动的主体。人不再是被动的“证人”,而是主动的“法官”,这就把以往“知识依据对象”的观念翻转成“对象依据知识”。我们可以独立于经验,“从主体自身中寻求作为对于对象的思维所以可能的根据的先天规律”[6]12。康德把因果律视为主体先天的知性范畴,这是一种不依赖任何经验就可以获得知识的能力。而对象的构造是范畴按照某种规定的形式进行的,这样一来,休谟那种用经验现象解释因果效力的做法就再也行不通了。康德把认识的根据建立在主体的知性概念之中,把德国古典哲学引向了“主体”的方向。“他的先验方法论为认识史展示了不同于经验归纳、也不同于数学演绎的思维建构艺术,这就是用源于理性的范畴来使本是杂乱的现象显示出秩序”[6]311。
在康德看来,以往的哲学不过是两种:一种是独断的,一种是怀疑的。康德的批判哲学一方面继承了怀疑论的内在论,另一方面承袭了独断论的唯理论。在康德看来,独断论把一切真理和知识的来源归结为一个先天法则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我们不应该超出自身的认识能力去探究那个最高的东西,而要运用理性为认识划分界限、给信仰留出地盘。同理,怀疑论把知识限定在经验领域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我们不能就此认定不存在独立于经验又与经验对象相符合的先天原理。为了综合两派的思想,建构一个纯粹理性完备的知识体系,康德对纯粹理性的法则作出了说明,这个说明就是先验的哲学方法。先验方法既然是哲学方法,那就不同于以往的自然科学方法和数学方法。康德指出,通过自然科学方法“寻求到的纯粹概念是永远也不能确定其全部数目的,因为它仅仅靠归纳法来完备化,而不去考虑,我们以这种方式是永远也看不出究竟为什么是那些概念寓于纯粹知性中的”[6]72。在康德看来,归纳方法没有考虑构成对象的原因,就漫无目的地投入经验世界的大军之中,由此打造的自然科学体系不能建构出普遍必然的真理。因此,我们必须对其进行批判。而数学方法在康德看来,不过是一种构造概念的方法。所谓构造概念,就是在直观中寻求与概念相一致的对象。就“三角形”这个普遍概念而言,它能不借助任何经验在直观中被直接构造出来,这完全是一种先天的知识。在康德看来,数学知识是通过一种非经验性的直观(理智直观)建构出来的普遍原理。而哲学既然掌握着人类的全部知识,它就不能止步于先天知识的层次,还要考察后天经验的内容。因此,先验方法虽然也与直观相关,但“这种直观一方面作为直观,必须是个别的、具体的,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概念的建构,必须表达出一种普遍有效性,适用于这个概念下面的所有可能的直观”[7]32。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康德首先从直观中分离出它的形式因素,因而直观就有了经验的直观(质料)与纯粹的直观(形式)之分”[6]59。在康德看来,经验性的直观归根到底来源于感觉内容,而纯粹直观,“它是即算没有某种现实的感官对象或感觉对象,也先天地作为一个单纯的感性形式存在于心中的”[1]26。纯粹直观在感性层面分为两种:一为时间,二为空间。在知性的层面,它不再仅仅是直观的形式,而是一些思维规定,即纯粹知性的概念。康德把人类知识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直观和概念,“思想无内容则空,直观无概念则盲”。接下来,康德要做的工作是把认识的两类因素——知性范畴和经验杂多衔接在一起,以解决经验归纳法和理性演绎法各自存在的理论问题。
三、知性综合中的先验演绎方法
康德提出,概念的一切内容都是从感觉经验开始的,但“经验只有通过知觉的必然联结的表象,才是可能的”[1]165。康德把知识的建构看作主体的一些思维规定,即纯粹知性概念(范畴)对直观杂多实施综合并形成统一的过程。在这里,范畴作为一种知性规则,其全部功能在于“联结”,“在于把在直观中以别的方式给予它的那个杂多的综合带到统觉的统一上来的行动”[1]97。那么作为思维主观条件的范畴如何作用于经验对象并形成客观有效的先天知识?或者换一个问法:是谁赋予了纯粹知性概念综合的功能?对于这一问题,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通过“纯粹知性概念的先验演绎”予以说明。康德把概念能够先天地和经验对象发生关系的解释方式称为“先验演绎”。在两版《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采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演绎方式:主观演绎和客观演绎。第一版“主观演绎”提供了心智依据感性材料构成对象的模式,即从经验走向先验的过程;第二版“客观演绎”专门探讨了判断和范畴之间的关系,目的在于说明范畴的客观效力从何而来。康德通过主观演绎和客观演绎,建立起纯粹知性概念中的先验演绎方法。
在第一版“主观演绎”中,康德通过分析现有经验,从中抽取认识的形式和质料两个方面的内容。在康德看来,纯粹知性范畴是认识之所以可能的先天条件。范畴(形式)是“规定者”,经验对象(质料)是被规定者。康德的策略是,只要揭示知性在认识活动中的重要作用,就能说明范畴具有先天思维的可能性。“主观演绎”描述了主体精神活动的三重模式:“直观中领会的综合”,“想象中再生的综合”,“概念中认定的综合”。这样,认识的建构过程就被明确地表现为经验的综合过程。在康德看来,这种模式表明范畴在认知综合中有多么重要。康德把人的认识能力分为三种模式:感性、知性和理性。在感性阶段,大量的信息通过感官被给予我们。而一切杂多需要在先天形式(时间和空间)的作用下才能形成一个表象,因此,必须对直观到的东西有一个综观。这就是康德通过分析经验得出的第一重综合——“直观中领会的综合”。第二重综合是“想象中再生的综合”。在第一重综合中,虽然我们已经取得某个对象的表象, 但这个表象还处在相互分散、无序的状态,只有通过想象力使它在头脑中再现出来,前后的知觉才能形成一个序列。康德强调,想象力不同于直观那种被动接受,而是一种自发的能力。当“想象力再生的综合”把各种感觉联结起来之后,我们才能通过第三重综合“概念中认定的综合”将其统一为一个全体。康德指出,只有概念才具有意识的统一性,才能成为现象的联接法则。概念的统一性指的就是范畴,范畴只有在知性阶段才具有统一的能力。由概念的意识统一,康德把经验何以可能的先天根据推至先验的统觉之上。一切经验对象的统一都是先验统觉的综合作用,至此,主观演绎就此落下帷幕。康德在第一版演绎中采用了分析的方法,他从下至上进行追溯,最终把认识的根源追溯至“思维的绝对第一”——先验统觉之上。康德的方法不同于自然科学的分析方法,自然科学的分析方法将经验中同一性的东西抽取出来之后形成规律就可以了,所以“自然科学是重归纳而不重演绎,重分析而不重综合”[8]110;而康德分析的每一层都以相应的综合为前提。康德认为,认识活动更根本的一面是综合,没有综合就没有分析。因此,他的先验演绎方法是分析之中有综合,综合之中有分析。这便突破了以往分析方法和综合方法的局限性,完成了对数学方法和自然科学方法的双向超越。
康德在第一版“主观演绎”中采用的推演方式遭到了人们的抨击和诟病,因为他没有从范畴规定的法则出发演绎认识活动,而仅仅从经验那里把它们接受过来进行分析和追溯,这样一种演绎过程在本质上带有一种心理学的倾向。按照康德先验方法论的建构原则,他更应该证明纯粹知性范畴作为认识根据的客观有效性。然而在第一版演绎中,范畴的联结作用显得含糊不清。为此,康德在第二版“客观演绎”中采用自上而下的演绎方式,突出了范畴的联结功能在综合中的重要作用。康德欲为科学知识设计一套严密的认识法则,就要证明经验的产生是知性范畴在意识活动中联结的必然结果。只有证明范畴是我们给对象下判断的基础,才能真正令人信服地承认范畴的思维规定是认识之所以可能的先天条件。换句话说,客观演绎是从逻辑形式角度出发,由先验走向经验的过程。康德认为科学知识必须具备两个方面:一是与客体的经验内容有关,二是具备主体先天的普遍必然性。这是因为“知识的逻辑完备以其与客体相符合为根据,因之以普遍有效的法则为根据,从而是就先天的标准来判断的”[9]35。康德指出,任何一个判断都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概念构成,都需要系词“是”把主次和谓词连接起来,“S是P”这个判断就是对杂多(主词和谓词)的综合统一。因此,一个完备的判断必须具备三个要素:杂多、综合和统一。联结杂多的综合统一的表象作为一个分析命题,其所有的结论都包含在主词的内容之中。因此,“联结这样一个主词里面就包含着三个环节:联结肯定是杂多的联结,联结肯定是综合的联结,联结肯定是统一的联结”[8]127。同样,建立在判断的逻辑功能之上的先天概念(知性范畴)也包含三个环节,这三个环节就是第一版演绎中的“三重综合”。因此,先天概念从判断的逻辑形式上看,就是分析和综合的统一。康德从形式逻辑的判断开始论证“范畴是经验的可能性的先天条件”。任何人都不能否定形式逻辑的分析命题,即一切联结都是包含着杂多的综合统一性的表象。康德在第二版“客观演绎”部分首先确保范畴在经验中的客观效力来源于判断的形式命题,随后就范畴在本源性统觉的综合功能展开论述。康德强调,直观中杂多的综合统一性原则来源于“自我意识本源的统觉”,所有的认识对象都是由先验统觉构造出来的。
毫无疑问,先验统觉就是伴随着“我”的一切表象的“我思”,按其形式而言大致相当于“我是我”,它本身是一种分析式活动。但是康德从中获得的先验原则是综合的,这是因为概念的内容不能通过分析产生。形式上当然可以说“我是我”,但这个判断下得对错与否,主要看这个主词本身的表象是否蕴含着这个定义。因此,概念的内容绝不可能由分析得来,而只能通过综合产生。康德第二版的客观演绎方法是分析中有综合、综合中带分析,是分析方法和综合方法的统一。从这两版演绎可以看到,康德知性综合的先验演绎虽然采用了不同的论证思路,但就其方法论而言,都是既分析又综合的方法。由此,康德在“先验”这个维度下完成了方法论领域的革命性变革。谢林对此称赞道:“康德在根本上重新开启了一项有方法的、严肃的工作,单凭这一点,他就带来了有益的影响,而通过他的工作,他终结了之前的群龙无首的局面”[2]105。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康德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开创者。
四、结语
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的论证中践行了自己先验哲学的方法论——既分析又综合的方法。康德在经验何以可能的分析中建构出先验的时空形式和知性范畴,然后在先验自我的先验演绎中分析出经验对象的感知实在性。他将自己的这种哲学方法称为“建筑术”。康德的“建筑术”在哲学史上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他的方法论把以往哲学中两种相互对立的方法综合统一了起来。在赞扬康德理论贡献的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其自身存在的局限性:康德没有在理性领域确立起自己的方法论。康德认为,主体的人常常不满足于知性范畴的认识效力,而理性的本性总是驱使它冲破有限的世界,获得绝对、无限的内容。康德把对事物内容的推理指向了理念,但在理性领域的推理是一种逻辑幻想,不能对它形成知识。黑格尔指出,康德没有意识到理性矛盾对认识事物的重要作用,在理性领域他往往逃遁到一些自相矛盾的说法里。虽然康德尝试把“建筑术”引入理论领域,但他没有在理论领域建立起自己的方法论。在这之后,费希特和谢林正是抓住康德“建筑术”的重大缺陷,创立了自己的“知识学”方法论。费希特从绝对自我出发,推演出知识学中的所有概念;谢林从主客同一的绝对出发,将自然和自我视为绝对自我实现的“潜能阶次”。最终,黑格尔建立了包含事物客观内容于自身内的、既分析又综合的思辨哲学方法。黑格尔的逻辑学既是研究宇宙的本体论,也是基于逻辑而认识绝对理念的认识论,更是按照事物自身法则把握事物内容的哲学方法论。因此,黑格尔完成了哲学本体论、认识论、逻辑学和方法论四者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