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中日工笔花鸟画的融合与创新
2022-03-18董可木
梁 正 董可木
(安徽工程大学艺术学院 安徽芜湖 241000)
中国工笔花鸟画绘画是我国独有的艺术形式之一,在更迭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形成了独特色彩语言与审美特征。近现代以来,众多工笔花鸟绘画作品中有些丢失了灵气,而有些损失一些韵味以及趣味,然而作为一门优秀的艺术学科,需要具有“与时俱进”的开放性、时代性。
一、古代传统中日工笔花鸟画的发展历程
中国绘画表现形式有青绿、水墨、浅绛和金碧等。中国工笔画又称细笔画,是写意画对称的一种。而中国工笔画在进行绘画创作中,着重显现出中国工笔画的灵气。[1]中国的花鸟画是一大的门类,同人物画、山水画并存发展,其中又分为“写意”“工笔”两个小门类。写意花鸟讲究造型夸张、言传意会。工笔讲究工整严谨、精益求精。工笔花鸟画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沉淀中,展示出独具风采的艺术魅力和极具感染力的风姿。
唐代是工笔画兴起的时期,“花鸟画”的单独分科也始于这一时期。《历代名画记》中曾有记载,初唐薛稷擅画鹤,边鸾、滕昌佑擅花鸟。晚唐时期我们所熟知的韩幹、曹霸、韦偃、韩滉等多有绘画朝廷内鞍马兽类。代表作有韩滉《五牛图》、韩幹《照夜白图》等艺术瑰宝。到了五代时期,由于继承唐代的花鸟画风格进入了成熟期,形成以“徐熙野逸、黄筌富贵”为首的两大派系。两宋时期,中国古代工笔花鸟画进入了鼎盛,宋朝皇帝宋徽宗酷爱工笔花鸟画,致使宫廷内画院高手云集。技法中又出现“没骨法”,该技法不用线条直接用颜色勾画。南宋时期多小幅作品,《宋人小品花鸟册》体现了古代工笔花鸟画的艺术高超成就。元明清时期,文人画思潮出现工笔画鸟画被写意占据主导的情况。著名的国画理论家潘天寿先生在《花鸟画简史》残稿中论花鸟画艺术,曾提出:“吾国花鸟画至少有四千年的悠久历史,它的发展是无人可比拟的,它的崇高成就也是无人可比拟的,这是灿烂的极乐天国中的奇花,是吾国六亿人民所喜闻乐见的,也是全世界群众所一直爱好的。换言之,是我们东方民族的宝物,也是世界人民的宝物。”[2]
中日两国文化和思想的交往有着深远悠久的历史,日本国土虽小但在文化吸收上博览众长,以外来先进文化丰富自己本土文化。唐朝时期两国就曾频繁来往,中国本土的文化以及画派的风格和艺术对日本的绘画产生、发展都有着很深的影响。日本的花鸟画在镰仓时代受到传入本土的两宋院体画影响,又称为“汉画”。院体画派的技法以墨勾线,设色艳丽。黄筌的院体画作被日本当时的画家当做范本进行描摹。室町时代中国的文化再次受到日本的广泛重视,形成了占据日本画坛长达两百余年的“狩野派”绘画风格。代表作品《四季花鸟屏风画》《四季花鸟图》因其设色艳丽、富丽堂皇而流传至今。到了桃山时代日本的政权集中对其绘画风格做了调整,产生了新的样式,无论是屏风画还是个隔扇壁上上下下都是金,所以有”黄金时代“之称。江户时期不仅是花鸟画发展的鼎盛期,同时也是整个日本艺术文化的辉煌时期,这一时期出现了众多流派和画家,装饰花鸟画派、写生花鸟画派,以及浮士绘大家歌川广重为代表的花鸟画派成就不凡。
日本和中国的文化同源,有过不同程度的艺术文化碰撞。中国工笔画有着精细工整的艺术特点,在画坛中坚持自身的绘画态度。日本绘画是在学习、巩固、更新得以发展出自己的风格。到了明治维新随着西方打开日本的国门,中国工笔花鸟画体系对其产生的影响则被削弱。
二、近现代中日工笔花鸟画的艺术特色
社会的进步,历史的推动,人们日益提高了审美标准,中国工笔花鸟画不只满足于现状,需以创新的姿态和风格面对社会的发展进步。由于历史的原因,中日文化都受到了西方国家不同文化的冲击。
中国的工笔花鸟画曾一度被传统的绘画风格和理念封闭在一个小圈子里,进入20世纪后,工笔花鸟画的萧条状态才有所改变,代表画家有陈之佛、于非闇、田世光等人。外来文化的涌入使中国画打破了封闭体系,由封建的禁锢走向自由开放的新时代。中国工笔花鸟画大师陈之佛先生的作品与传统绘画存在于很大的差别,属于”新工笔画“范畴。早年的日本留学经历,对西方绘画的透视和色彩知识等使他的作品呈现区别于以往的中国古代花鸟工笔画的独特风貌。
在材料的选择与运用上,中国古代“随类赋彩”多以矿物质颜料为主,颜料在画纸上久经不衰,但颜色的数量选择却不多。上个世纪后期选择了用其他颜色代替传统颜料,但其品控和质量并不如从前。随着日本工笔画花鸟画的本土发展技法越发成熟,在颜料的制作和使用方面也有了新的创新。现如今日本的画材和颜料在全球都大获好评。日本画的颜料品种已经多达上千种颜色,每种颜色都可以按照不同的程度分出十几种色阶。画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颜料,再加以其他的肌理运用进一步传达出作者想要追求的审美效果。不仅在颜料上,在不同的材质上作画,如亚麻、绢、木板上等等都能够成为工笔花鸟史上的一种独特表达。
在画面的表达效果上,近现代随着传统审美上的改变,画家们往往倾向于能够表达出具有时代精神的作品,一改往常的“四君子”、常见的飞禽兽等传统题材。一些古人未见过或称为不详不愿画的物体也逐渐被现代花鸟画家所表现。如仙人掌、菠萝、熊猫、热带鱼等。现代中国工笔花鸟画作家更乐于表现在不同时节、夜色、朝露、晨曦状态下的花鸟事物。近现代的日本工笔画作品中往往能看见许多西洋绘画的表现手法,在更大范围上学习西方现代绘画的构成、色彩和造型因素与现代审美观念,画面充满了装饰性。
在工笔绘画的技法上,现代工笔花鸟画作家为了丰富画面表现效果,采用了许多新的工具,除了丰富的色彩颜料、传统的宣纸、绢纸外还发展了可以作展现肌理的亚麻布、树脂布等,水粉色彩和丙烯也被运用到工笔画的创作中。现代新工具的运用和材料选择在不断的尝试磨合中不知不觉推动了工笔花鸟画的发展。
三、近现代中日工笔花鸟画的融合与创新
中国工笔花鸟画每个阶段都在创新,都在不断吸收外来的经验、形式和观念,使其与其他优秀文化交流互鉴融合,在坚持本来的核心思想和传统民族精神上寻求新的发展,取其精华。中日两国同属于东方文化,一衣带水,文化同源。中古之前,日本绘画风格和技法是深受中国古典文化影响的,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的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借鉴并吸收西方绘画技艺,开始学习优秀的他国文化的艺术特色,临摹和交流优秀的绘画技法,形成新的感受和改变。[3]在此过程,不管进行何种创新与变革,其源头并未曾动摇过,清晰可辨。当今的中国工笔的总体趋势,绘画家们开始不断地突破传统,不断接受绘画新观念,他们尝试着从日本花鸟画中寻求启示,并从日本请来专家讲课与示范。
在重建中国画工笔画色彩语言的过程中,国内工笔画家正在为恢复传统矿物颜料,借鉴日本颜料等方面进行实验和摸索。画家们以积极的变革意识和探索精神去开辟新的道路。中国当代工笔画家蒋采苹女士擅长将色粉笔画和工笔画技法融为一体,她借鉴了日本画的积极因素,在颜料的使用上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为中国的工笔重彩画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此外,现当代工笔花鸟画中使用金银铜箔等逐渐变多,不仅加强了画面的强烈表现力,还使画面产生了一种斑驳的感觉。2006年“新工笔”的概念在杭春晓的论文《灰色的影调》中被提出,此时“光色”在绘画中的运用也越来越多地被提及。[4]
在我国传统绘画中追求淡雅的情境,表达个性情感方面,光的运用更可以完成“光色融合”,用光色比对出画面效果中的温暖或者冷清。周彦生就是一位善于用色彩营造气氛的画家,还有的画家开始注重使用一些肌理表达审美思想,揉纸、撒盐、打磨、错位染等,丰富充实了中国工笔画的表现能力。如莫建成的《寒塘映衰荷》作画之前先将纸揉好造成凹凸的肌理再作画,制造的肌理准确地表现了荷花衰落的意境。
传统的花鸟画中构图有很深的讲究,计白当黑、疏密法、虚实法从古流传至今,使近现代构图的方式变得多样化,甚至是全国美展或省美展上获奖的花鸟作品大多都以满构图。如之前提到的《寒塘映衰荷》以满眼的荷花传达作者感情,还有的花鸟构图以分割的方式,将一张张的画画好再分开拼接,从构图形式上打破了传统创作,形成新颖的画作。
日本民族从1000多年以前就开始学习唐朝的绘画,明治维新后逐步学习西方绘画的科学方法,一定意义上取得了较好的发展。现代的日本工笔花鸟画无论是学“中”还是“西”都是在自我消化,始终表达的是本民族的精神内涵。同样,我们也应该学会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而要从源头上处理中国工笔画所存在的缺陷,要勤于思考和创造,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坚持用科学和辩证的思维方式,深入研究中国和日本的美术发展史。
中国现代工笔花鸟画有自身的成就和进步,但也有不足,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令人惊喜的是,中国现代工笔花鸟画在借鉴日本的绘画中色彩技艺的同时,并未畏手畏脚、妄自菲薄,而是始终秉持着五千年华夏文明追索。事实证明,中国工笔花鸟绘画元素多种,风格多变,在不尽的继承的前提下,还要不断地加强各民族的绘画风格的改良及其创新。要高度重视笔墨韵味,讲求线条活性和力度、风格的典雅、色彩运用中的中和之美等,使绘画语言更为丰富,表现力更加传神到位。
结语
中国古代工笔花鸟画积淀了传统审美判断,这是中华民族长期养成对审美独特的意识坚守。工笔花鸟画的发展,必须立足于民族文化和现代精神的创造。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人们的价值取向也朝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如何进一步使工笔花鸟画在复杂的社会潮流中做到符合大众审美需要,既要体现出优秀的民族文化面貌,又不失时代特色,这是一个需要深入探讨的课题。
随着时代的和谐发展,文化之间的碰撞是必不可少的,创新是艺术发展的动力。所以用当代的文化观念来深度挖掘中国古代工笔花鸟画的文化创造力是可行的。同源中国文化母体经过吸收和沉淀形成了本土风格的现代日本画,这也是正处于传统与创新两难的中国画家可资借鉴的,在批判中继承,在继承中发展,“基于传统,立足于时代,发源于生活,实现于形式”[5],这虽然早已成为前辈们意识到并努力践行的事实,但依然需处于时代潮头的我们发扬光大,创造出属于我们的中国近现代工笔画的浓墨重彩,中国工笔花鸟画必将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