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文化视角下余华小说的韩国读者接受研究
2022-03-18申永镐
申永镐
儒家文化视角下余华小说的韩国读者接受研究
申永镐
(厦门理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作为“儒家文化圈”国家之一,韩国社会的方方面面都保留着儒学的痕迹。韩国读者在浓浓的儒学氛围中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儒家文化视角下对于中国当代小说的期待视野,并接受其指导,参与阅读活动,获得审美感受。余华的小说较好地与韩民族注重家庭成员之间和谐关系的儒家家庭伦理观,强调“父权”和男性责任心的“五常”意识等深度契合,满足了韩国读者的审美需求,被韩国读者接受和认可。
儒家文化;余华小说;韩国;读者接受
儒家思想是中国历史上影响最深的思想体系和流派,不仅在中国,对东亚乃至世界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在中韩两国长时间的文化交流历史中,儒家思想早已渗透到韩国人生活中的各个方面,成为其国民的价值取向和道德准则,体现于韩国读者的中国当代文学接受过程,帮助其理解和接受我国文学作品。作为中国当代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余华作品在海内外有一大批忠实的读者。他的作品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就被译成韩语,进入到韩国文化市场,引起了韩国读者的广泛关注和热议,甚至被改编成舞台剧、电影等艺术形式,在宣扬中国文化和中国的优秀文学作品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余华小说之所以能为韩国读者阅读和接受,在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小说简洁的语言风格和黑色幽默艺术手法带来的生动可读性。更为重要的是,小说中贯穿始终的孝悌忠信礼义等儒家痕迹引起了读者的文化认同和同质感,易于产生审美共振。本文以余华的小说中在韩国知名度较高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为例,分析儒家思想对于韩国读者期待视野形成的影响,并借此思考中国当代小说在韩国的译介传播方法问题。
一、儒家思想在韩国的传播及影响
儒家思想传入朝鲜半岛的时间较早,从新罗时期开始派遣大量留学生、遣唐使学习中国文化、儒家思想,效仿唐朝科举制度设立“读书三品科”制度。到李氏朝鲜(1392-1910),儒教被确定为国教,以其强大的教化功能影响着治国理政、衣食住行的各方面,连国王都要亲自参加每年的“释尊大祭”,其影响力可见一斑。儒家在韩国漫长发展过程中结合了韩民族独特的传统文化,逐渐演变为具有“重气、重情、重实、重义理”特点[1],时至今日儒家传统保存完好,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发源地——中国。正如韩国学者所言,因其深厚的历史底蕴和与时俱进的革新被公认为是践行儒家文化最好的国度,赢得“儒学样板国家”的称号[2]。
在长达几千年的滥觞、发展的过程中儒学早已融入韩国文化之中,成为其治国理念、道德伦理之准则。如韩国文化在本民族传统文化基础上融合儒家等外来哲学思想,形成了当前的复合型文化,在现代化变革中东西结合,古今相融,表现得游刃有余。举教育之例,韩国从古代朝鲜时期开始用儒家经典与论著进行学校教育,其社会发展的每个时期也都延续着这一传统。“学而优则仕”的思想历来被韩国人所重视,任何人要想改变自己的处境,获得财富和地位,必须努力学习,从而在整个社会上形成一种崇尚知识、尊重教育的风气和“尊师重道”的优良传统。儒家认为,只有尊师,才能重道;只有重道,才能在全社会形成重视教育、尊重教师的良好风尚[3]。可以说儒家思想是韩国教育制度的理念根基,也是韩国社会成员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之根源。韩国传承了儒家注重伦理教育和道德修养的思想,向来重视各级各类学校中的道德教育,注意加强学生的道德修养。作为文明教化载体的语言文字教育中也尽显礼仪特点,强调人格的培养与知识的传播同等重要。
在家庭教育方面,儒家思想的作用同样明显且深远。从古到今,韩国家庭不自觉地践行着儒家式教育,特别注重家庭纽带关系,并时刻提醒孩子尊敬长辈、友爱兄弟。这也成为一个家庭和谐程度、家庭教育水平及效果的重要标准,更是判断一个人社会属性的重要参考标准。在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引导和制约下,每个社会成员自小切身体验着儒家思想的教诲,也就极其自然地体现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2001年3月27日,中国驻韩大使李滨在《东亚日报》发表了《令孔子也惊讶的传统儒教与尖端社会的和谐》一文,指出:“韩国的儒教文化氛围比中国更浓厚,儒教传统给韩国社会带来了安定、浓浓的人情味,使得整个韩国社会如同秩序井然的大家族一样团结而有凝聚力,加快了韩国的现代化、国际化进程。”[4]儒家思想中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理念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渐演化并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团结统一、文明礼貌、勇于拼搏、奋发图强、一丝不苟的民族精神,在国家安定、社会和谐等方面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文学艺术方面,儒家思想从“三国时期”开始就深深影响着韩国文人的创作。儒家的君仁臣忠、女性贞节、孝善双美等思想观念渗透到《三国史记》《三国遗事》等史传文学之中,而这两者正是韩国(朝鲜)最早的准小说之一[5]。在相当长的时期内,韩国一直在学习汉字和中国文化,并以汉字为官方文字记录历史、创作文学作品,中国古代文学思想和文化思想自然融合到韩国文人的创作和读者的阅读活动中。虽然在之后的岁月中,韩国逐步减少了汉文文学创作活动,但长时间的积淀留下了深刻烙印,直到今天仍然对韩国的文学活动产生深刻影响。有学者指出,古代“在诗学理论的选择上,朝鲜文人站在仰视中原文化的视角,自觉地选择把中国诗话的评价标准、价值取向作为法则”[6]。
1998年,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提出“文化立国”的基本国策,多措并举,全方位扶持文化产业。在多年的发展过程中,韩国非常重视多元文化之间的交流与沟通,大量引进海外文化产品的同时,不忘发扬传统思想,以独特传统文化的魅力拓展海外文化市场。如今,韩国电视剧、电影、动画、流行音乐一片繁荣,不仅活跃了其贸易经济,更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国家形象,收到了一石多鸟的效果。作为韩国文化产业的重要领域之一的影视剧,以生动细致地呈现人际关系和现代家庭而见长。剧中的情节之所以感化人心、引起共鸣,便是儒家的八德核心:忠、孝、诚、信、礼、义、廉、耻,将“孝悌之义”“仁者爱人”“和谐统一”等传统儒家思想精髓借助语言和行为融入剧情之中,让受众在观看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对传统礼教产生理解和认同[7]。
二、儒家家庭伦理观对于韩国读者意识的影响
相比中国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我国当代文学在韩国受关注时间较短。直到中韩建交之后,随着两国经济文化交流加深,韩国大众迫切希望了解当代中国的面貌,开始大量翻译中国出版物,开启了中国当代小说在韩国的译介之路。在数量众多的中国文学作品中,余华的小说从译介至韩国之日起就因其独特的叙事方法和语言艺术魅力、思想内涵等深受韩国读者的喜爱和推崇,持续被传阅和研究,掀起了一股“余华热”,其作品被改编成舞台剧、电影等艺术形式,足见余华作品的艺术魅力和影响力。
余华的小说在进入韩国图书市场之前,已被译介到世界多个国家。1998年还获得著名的西方文学奖项——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原著改编电影《活着》也荣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使其顺理成章地进入韩国读者的视野。而余华小说在韩国的大获成功,除了得益于其在西方文学市场上的成就,更为重要的因素应该说是韩国读者对于中国文化、儒家思想的认可和接受。深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的韩国儒家文化是韩国开展民族精神教育的根本,韩国已经构建起贯穿幼儿园到大学的以国民精神教育为核心的道德教育体系,形成了政府重视、学校教育、社会参与、家庭配合的全方位民族精神教育格局[8]。余华作品中中国普通老百姓对于生活的态度、执着的精神里贯穿着的以“仁”为核心的伦理道德,对于同属儒家文化圈的韩国读者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精神要素,它契合了读者对中国当代小说的“期待视野”,形成了特殊的亲切感和熟悉度,易于被读者接受。
文学“期待视野”理论认为,当读者面对一部文学作品时,即刻生成的阅读经验和存留在脑海中的阅读记忆,会立刻参与到阅读活动中,使自身沉浸在一种特定的情感状态,并且产生“阅读期待”。阅读期待对于阅读活动的展开方向具有指导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它决定了阅读活动产生的意义。根据这一原理,读者的阅读经验和社会阅历等是他们生成“期待视野”的基本资料,并以这些基本资料为基础建构“期待系统”,而这系统正是读者所具有的对于文学体裁、形式、主题及语言的理解之综合。
韩国作为儒家文化圈国家,自古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长达几千年的文化交流中,两国文化始终是影响和被影响的连带关系,相互学习和借鉴彼此的优点长处。儒家思想自传入朝鲜半岛以来就深得人心,影响广泛,直到现在韩国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仍然保留着浓厚的儒学痕迹。儒学已然融入韩民族的潜意识之中,变成民族集体性格和无穷的精神力量。它把儒家义理精神应用于民族主义上,把伦理道德视为治世之宝典,把君臣父子观念作为修身养性之德铭[9]。在韩国,儒家被称为“儒教”,演化为一种宗教形式,追随者众多。虽然韩国在现代化进程中参照的几乎都是欧美的价值观和经济模式,但儒教在韩国导入欧美价值观和经济模式的背后,仍作为潜在的、根深蒂固的力量,持续影响着韩国人的意识和行动。时至今日,韩国每年都会举行祭祀孔子的大型“释典大祭”,传递着儒家思想的薪火。
在儒家思想中,对韩国人影响最深的莫过于“三纲五伦”,即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五伦”中尤其奉遵“长幼有序”“克尽孝道”,成为韩民族严格遵循的传统文化礼仪。他们非常重视人际关系中的义理、人情,注重家族为中心的集团共生,强调家族、民族的同质性等。儒家思想自进入韩国后,国家统治者便把它作为教化的工具和手段,给百姓灌输儒家思想,使之在中央集权制、“家长制社会”的建构和巩固方面凸显作用。久而久之,在韩国人观念意识中集体、家庭等要素占据重要位置,格外重视家庭成员之间和社会成员之间的和谐关系;强调集体共生关系,言语中经常出现“我们家”“我们学校”“我们公司”“我们国家”等标榜共同体的单词。韩国教育机关同样十分注重培养学生的儒教思想教育,对学生的个人伦理、家庭伦理和市民伦理方面都有严格的规范化要求。又如,不少韩国企业体现儒家“家长制”的管理原则,企业主往往扮演着“家长”的角色[10],企业员工一般也都会自觉尊重与服从“家长制”的管理与指挥。企业犹如一个大家庭,员工和管理者的关系如同“家长”和“子女”。因此,韩国读者更容易认可和接受处于和谐共生关系中的人物形象,对“集体”“家庭”生活为主的故事情节产生审美反应。
《许三观卖血记》中一乐打伤了铁匠家儿子,需要赔付医疗费。许三观在邻居们的议论声中得知一乐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虽说心里不是滋味,还是挽起了袖子卖血筹钱;在自然灾害年,因不忍老婆孩子饿肚子,许三观又毅然撸起袖子,换来全家人难得的一顿饱饭;许玉兰被诬蔑为妓女站街挨斗时,许三观不仅极力为许玉兰辩护,还为妻子送饭送水;当一乐、二乐下乡受苦时,他为让两个孩子早日回城,又一次卖血换钱,请生产大队长吃饭送礼;在一乐重病时不顾自身生命安危,沿路卖血换取了一乐的住院费。许三观作为一家之长,作为丈夫和父亲,每当家庭、家人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义无反顾地卷起袖子,用自己的血液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家庭。许三观那具有超强责任心和家庭观念的东方男性形象,符合儒家思想影响下的韩国人的价值观。
另一部长篇小说《活着》,讲述的是亲情如何支撑人度过苦难的故事。这部作品中处处展露着的爱情、亲情、友情,与儒家提倡的人与人之间、家庭成员之间应当关爱的思想极度吻合,使福贵在那般苦难的人生中仍坚强而乐观地“活着”。小说中,福贵的家庭坎坷多难:父亲被生生气死;儿子因输血过量而死亡;女儿又在生产时死去;妻子和女婿也相继去世;外孙竟因贪吃豆子被噎死。虽然这些情节与儒家的核心观念相背离,但在死亡意象的另一面,却是福贵家庭成员之间无法分割的亲情和家族观念。福贵妻子在他沉迷赌场无法自拔时,未曾放弃过自己的丈夫,想尽一切方法挽回丈夫的心;二喜在凤霞死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但为了儿子苦根顽强地生活,却因工地事故不幸被两块石板夹死;福贵和苦根爷孙俩在穷困中相依为命,互相依赖。可见在多灾多难的生活中,福贵的家人依然能相互帮助、关爱,表现得乐观豁达,完全出乎读者们的意料,给韩国读者以震撼的同时,满足了他们对于儒家传统家庭伦理关系的美好愿景。韩国历来重视青少年的家庭价值观的培养,儒家传统的人伦秩序也深深扎根于韩国青少年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里。虽然有些人认为,以家族纽带感为基础的儒教共同体主义既是韩国经济发展的动因,也是导致韩国经济衰落的“人情资本主义”的问题所在,由此对传统儒家思想教育提出了不同看法,但直到现在“家族共同体意识”仍然占据着韩国人思维的主要方面,始终影响着他们的工作和生活。
三、余华文学中“父亲”形象与韩国读者的“父权”意识
作为儒家文化圈国家,韩国在亚洲国家中可以说是“父权观念”最严重的国家之一,男性在社会中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韩国人的传统观念中,父亲被赋予了领导、管理家庭的权利和义务。基于在家庭所处的地位,父亲不仅要支配和管理家庭成员,还要尽抚养和教育义务。社会成员普遍看重男人的责任心、作为和能力,一个成功的男人应该是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儒教文化提倡自觉自律、礼仪待人,对社会有义务感、责任感,要求人们以“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五典”维持家庭成员之间的和谐,居中心地位的自然是男人、家长。“韩国2000年度最畅销小说”排名第一的本土小说《刺鱼》,讲述的就是一位伟大父亲的故事。小说中一位患上肝癌晚期的父亲为了全身心救治白血病儿子,隐瞒自己的病情,在希望和失望、绝望中挣扎,最终给儿子移植自己的骨髓后幸福地死去,这位父亲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儿子,自己却选择了死亡。小说一经发表就引发读者热议,广泛议论小说中的父亲,进而重新审视在社会重压状态下生活着的韩国男性家长。这部小说赢得的不仅是男性们的感同身受,还赢得了女性的广泛认同和接受,唤起了隐藏于个体潜意识当中的伟岸的“父亲”形象。
再看余华小说中,在韩国知名度最高的两部作品《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它们与《刺鱼》这部韩国小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作品主人公都是一位为家人义无反顾献出生命的伟大“父亲”。他们为了家人辛勤奔波、受苦受累,几乎以一己之力扛起家庭重任,犹如刺鱼一般,将自己的一切无私奉献给家庭。许三观无权无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丈夫和父亲。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人物,每当家庭、家人处于危难之时,总能勇敢地挺身而出,用自己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卖血,一次次地缓解家庭危机。在这部小说中,许三观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家长、父亲的职责和担当,用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家人。而这样一位有着超强责任心的中国普通父亲形象,对于重视家庭和谐关系的儒教文化圈的韩国读者来说就是一个值得推崇的典范,深深打动了韩国读者,带来了审美上的同质感和认同感。
2015年初,韩国著名演员兼导演何正宇执导的《许三观》在韩国上映,电影很好地捕捉到原著中“许三观”的人物特点,塑造了一个具有超强包容心和爱心的父亲形象,吸引了众多原著读者走进影院观看,感动落泪,重温原著魅力。而小说《活着》也始终保持和凸显“家长”——福贵在家庭中的重要地位。他宁愿全家都饿死,也不愿送走凤霞而使一家人分离,亲情的热流在父女间肆意流淌,读来让人不觉动容;儿子有庆死后,为了不让妻子再受刺激,他独自去埋葬孩子,徒手将土盖上去,再把小石子一个个捡出来,怕石子弄得孩子身体疼,一幅幅催人泪下的亲情画面表现出对父辈精神的重新审视和思索。
文学接受活动作为接受者与文学作品之间进行的审美对话与交流活动,存在既定的生活境遇、文化背景下逐渐垒成的人生经验、文化修养、审美惯例等理解的基础。在韩国,孩子们从小学开始就接受儒家“三纲五伦”教育,且家庭教育也多围绕儒家思想的“五常”来进行。这种教育方式,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非常强调父亲在家庭关系中的地位。父亲是家庭中的领导人,家庭成员对父亲的依赖程度也非常高,需要担当的责任较重。而这些家庭关系正是韩国读者普遍拥有的“前理解”重要要素,在阅读活动中起着至关重要的导向作用。
韩国读者接触余华作品的时间是1997年。韩国正面临着史上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支撑国家经济的各大产业纷纷告急,大型集团公司接连破产,整个国家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危机之中,韩国国民需要一个精神的寄托,而《活着》恰好在这时登陆韩国图书市场,可谓推出时机巧妙至极。因为,这时的韩国国民如同福贵,只是无奈地接受着现实生活强加于他们的苦痛,处于极度的不安和焦虑之中。他们迫切希望能出现一个英雄人物,挽救国家、经济和渐渐失去自信的人们。从文化层面来说,韩国文化属于北方文化,一直以来崇尚阳刚之美,普遍推崇勇敢、敢作敢为的人物。换言之,具有阳刚美,塑造坚强勇敢的男性人物形象的作品更易被韩国读者接受和理解。
四、结语
儒家教育是每个韩国国民必须接受的课程,韩国人始终恪守“三纲五伦”为根本和核心的儒家传统观念,注重家庭的和睦、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
余华的《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通过讲述主人公与家庭成员之间的感人故事,凸显亲情、爱情,满足了儒家传统思想教育下韩国读者对于家庭伦理的审美需求,引起了受众的共鸣。在我国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借助儒家思想在韩国的深刻影响,精准选取、创作并译介易于韩国读者接受的文学作品,对于中国文学、艺术真正“走进”韩国,产生其应有的传播效果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这也应当是我国文学海外译介和传播过程中每个工作者始终追求并认真思考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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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Korean Readers' Acceptance of Yu Hua's Novel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fucian Culture
SHEN Yong-hao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Xiamen 361024, China)
As one of the countries in the “Confucian Cultural Circle”, all aspects of Korean society are permeated with traces of Confucianism. Korean readers are immersed in the strong Confucian atmosphere, and naturally form a vision of expectation for Chinese contemporary novel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fucian culture, and accept their guidance, guiding them to participate in reading activities and gaining aesthetic feelings. Yu Hua’s novels fit well with the Confucian family ethics of the Korean nation, which emphasizes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family members, and the “five constants” consciousness that emphasizes “patriarchy” and male responsibility. This meets the aesthetic needs of Korean readers. So, it has been recognized and accepted by Korean readers.
Confucianism; Yu Hua’s novels; South Korea; readers’ acceptance
I206.7
A
1009-9115(2022)04-0064-05
10.3969/j.issn.1009-9115.2022.04.014
福建省教育厅中青年教育科研项目(JAS180388)
2021-06-06
2022-05-26
申永镐(1980-),男,朝鲜族,吉林和龙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中韩现当代文学比较研究。
(责任编辑、校对:任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