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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义乌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的现状及其动因

2022-03-18陈歆莹

宿州教育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外籍商人母语

陈歆莹

(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编辑部 浙江·杭州 310023)

随着中国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的显著提升,“一带一路”倡议已经得到众多国家的积极响应,并取得了巨大成果。 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华经商、投资、工作,作为媒介的语言显得特别重要。 学界基于语言学视角对外籍商人语言使用[1-2]、外籍商人子女教育等问题[3-4]展开了积极的研讨。 相对而言,家庭域视角下的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问题鲜有关注。 浙江省义乌市是全球著名的小商品集散中心,汇聚着来自100 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上万名常驻外商。 本文在他人研究的基础上,基于家庭语言规划理论,考察义乌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的现状及其动因。

一、家庭语言规划的内涵

家庭语言规划是指家庭成员对家庭语言使用和启蒙文化教育读写实践所做出的明确公开的规划[5],包括语言实践、语言管理和语言意识三个方面的内容[6]。 其中,家庭语言实践是指家庭成员间日常生活的交流模式[7];家庭语言管理是指父母通过干预、管理等方法影响实际使用中的家庭语言实践的行为;家庭语言意识是指家庭成员对语言和语言使用的信念[6]。 一方面,家庭语言意识是家庭语言实践和家庭语言管理的基础、 家庭语言规划的原动力,受到宏观因素和微观因素的影响[8]。 另一方面,家庭语言实践和家庭语言管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家庭语言意识。 学界基于家庭语言规划理论对儿童语言习得展开了讨论,如Li 基于加拿大华人移民家庭的调查发现家庭语言规划对儿童二语习得具有重要意义[9];Schwartz 基于以色列俄罗斯犹太移民家庭的调查发现家庭语言规划在儿童语言习得中起着重要作用[7]。

二、义乌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的现状

本文所选的5 组家庭包括2 组也门家庭(下文采用“也门家庭(A)”“也门家庭(B)”以示区别)、1组土耳其家庭、1 组巴基斯坦家庭和1 组以色列家庭。 他们对子女语言学习规划有以下三方面的共识。

(一)母语是民族身份的标志与民族归属感的体现

总体而言,5 组家庭在家庭语言实践中都使用了母语,主要呈现出两种交流模式:一是以母语为主的交流模式;二是“母语+汉语/英语”并行的交流模式。

其一,家庭成员间的交流呈现出以母语为主的交流模式。 也门家庭(A)、也门家庭(B)和巴基斯坦家庭在家庭语言实践中均以母语为交流的媒介。 3组家庭的母亲的汉语水平均比较薄弱,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汉语在家庭语言实践中的使用。 如也门家庭(A)的父亲所言:“我在家基本上都使用阿拉伯语进行交流。 阿拉伯语是我们的母语,是民族身份的标志,理应成为家庭日常交流的语言”。 再如,巴基斯坦家庭认为,“在家与孩子交流肯定要使用乌尔都语(母语)。 孩子理应掌握母语以便于回国与家族中的老人和孩子进行交流”。 可见,母语在外籍商人家庭语言实践中占据重要的地位,是他们民族身份的象征以及联系家庭代际交流的重要语言。

其二,家庭成员间的交流呈现出“母语+汉语/英语”并行的交流模式。 这种模式主要存在于土耳其家庭和以色列家庭。 对于土耳其家庭而言,该家庭的父母会使用土耳其语与两位女儿进行交流,但两位女儿则使用英语来对话。 如该家庭的父亲所言:“我的两位女儿都在枫叶国际学校上学, 她们的英语水平最好。 我在家会使用土耳其语与她们进行交流,目的是想要她们学会土耳其语,但是她们往往使用英语来回答。 我和我的夫人都感到很焦虑。 我夫人会在每年暑假带女儿们回土耳其,希望她们能够在土耳其语语境中学会该语言。 土耳其语是我们的母语,她们应该要掌握。 ”

土耳其家庭的两位女儿虽然在日常家庭语言实践中潜意识地使用英语进行对话交流,但该家庭的父母对母语持积极态度,并采取措施为孩子学习母语创造有利的条件。 同样的情形也存在于以色列家庭中,该家庭的家庭语言实践表现为“希伯来语+汉语”的交流模式。 出现该种情形的原因在于该家庭的女儿(入读当地幼儿园)汉语掌握得最好,而她的父母则希望她能够掌握希伯来语。 可见,虽然土耳其家庭和以色列家庭的家庭语言实践呈现出两种语言并行的交流模式,但母语仍旧在其家庭语言规划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是其民族身份的标志、民族归属感的体现。

(二)汉语是未来生活学习必备的语言

根据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二条规定,普通话和规范汉字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 汉语的价值得到了5 组受试家庭的一致认可。在他们看来,掌握汉语不仅意味着融入中国的社会文化环境,也代表着更宽广的前景。如也门家庭(A)的父亲认为,“我们在中国生活必须要掌握汉语,如果不会汉语会给生活、学习带来一些困难”。 他从语言作为交流工具和语言实用价值的角度来衡量汉语,认为汉语是他们在中国生活、学习必不可少的语言,凸显了汉语在外籍商人家庭语言规划中的地位。 同时,外籍商人家庭也希望相关政府部门能够举办更多的供他们学习汉语的培训班。 如也门家庭(A)的父亲所言:“我的三个女儿都在义乌的阿拉伯语学校上学,学校的汉语课程比较少。 家里就我的汉语水平还算可以,但我平时做生意太忙了,基本没有时间教她们汉语,只能送她们去参加校外汉语培训班,但效果不是特别理想。 鸡鸣山社区和金城高尔夫社区举办的汉语培训班就很好,但是名额有限,我们基本报不上名,我希望相关政府部门能够举办更多类似的汉语培训班。 ”

由此可知,外籍商人家庭不仅对汉语持积极态度,而且对汉语学习有着强烈的需求。 为此,外籍商人家庭采取一系列措施培养孩子的汉语能力,如观看汉语的动画片、电影,听汉语歌曲,参加汉语补习班等,以此来丰富孩子汉语学习的资源。 他们渴望通过学习汉语融入中国的社会文化环境,“长期在中国居住生活”(如巴基斯坦家庭)。 这与 Ruby[10]、Stavans[11]等的发现相似,他们发现移民家庭趋向于适应其所在国的主流语言和文化。

(三)英语是国际通用语

英语是当今世界最强势的语言之一,全球有近75 个国家和地区将英语指定为官方语言。英语作为一种沟通交流的工具,发挥着拉近世界各国人民距离的作用,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的人们通过英语进行交流, 可以实现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相互理解、互相学习[17]。本文的5 组受试家庭均表达了英语在孩子语言学习规划中的重要性。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英语的语言地位和外籍商人家庭的从业性质决定的,如巴基斯坦家庭的父亲所言:“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 不同国家的人们可以通过英语实现交流。 我与英国、德国、法国等国的商人都有经贸往来, 英语在这些贸易往来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觉得孩子掌握英语是十分重要的,可以为将来从事(国际)贸易做准备。 ”

巴基斯坦家庭的话语表明, 英语作为世界语言,在经贸往来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其他四组家庭也强调了英语作为世界通用语在孩子语言学习规划中占据重要地位,如土耳其家庭父亲也提到他的职业需要经常与不同国家的人们进行交流,而英语就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5 组家庭对孩子英语习得的期望反映了外籍商人家庭培养国际公民的语言观以及顺应经济全球化时代的理念,凸显了英语作为世界语言的重要地位。

三、义乌外籍商人子女设计语言学习规划的动因

本文探讨了5 组外籍商人家庭孩子的母语、汉语和英语学习规划后, 发现外籍商人家庭对母语、汉语和英语均持积极态度,这与语言的经济价值和社会实用价值有关。 具体来说,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语言资本价值、语言认同价值和社会宏观环境的影响。

(一)语言资本价值

已有文献论述了语言资本价值是家长进行家庭语言规划的重要因素[9,12]。Li 认为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的资本价值理论可以应用于家庭语言规划领域,表现为经济资本(physical or financial capital)、人文资本(human capital)和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9]。 其中,经济资本是指可量化的家庭收入或财富等物质资源; 人文资本是指个人的受教育程度,是可用于某些社会结构中的个人知识、 技能和能力;社会资本是指家庭可及的家庭内和社区中的社会资源,是存在于家庭内或家庭与社区间的社交网络[13]。 本文中的外籍商人家庭的语言规划与语言资本价值密切相关。 就母语而言,外籍商人家庭对母语持积极态度,认为母语是民族身份的标志、联系代际交流的重要语言,主要体现了社会资本在家庭语言规划中的重要作用;就汉语而言,外籍商人家庭将汉语视作孩子学习、工作、生活的必备语言,反映了语言的经济资本、人文资本和社会资本在家庭语言规划中的作用;就英语而言,外籍商人家庭将英语看作孩子未来开展经贸往来的重要语言,主要体现经济资本对家庭语言规划的影响。

总体而言,义乌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受到语言资本价值的影响,这与Curdt-Christiansen[12]、汪卫红和张晓兰[13]等的研究相似。

(二)语言认同价值

语言认同价值在外籍商人子女的语言学习规划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一方面,作为外籍商人家庭民族身份象征的母语在他们的家庭语言实践中占据重要的位置,5 组家庭都将母语视为他们与民族联系的纽带。另一方面,5 组家庭都对汉语持积极态度,认为汉语是他们未来生活必备的语言。 虽然他们在家庭语言实践中较少使用汉语,但他们积极采取措施来丰富孩子的汉语学习资源,培养孩子的汉语能力,体现了他们对汉语及其文化的认同感。 同时,外籍商人家庭也希望相关政府部门、社区等能够举办汉语培训班, 以丰富他们汉语学习资源,进而使他们更好地融入中国社会。

(三)社会宏观环境

社会宏观环境是外籍商人家庭语言规划的重要驱动力。 普通话(汉语)是我国的国家通用语,在人们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生活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外籍商人家庭对汉语持积极态度,认为汉语对孩子的未来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 同时,他们认为相较于英语, 孩子目前最需要习得的语言是汉语,如也门家庭(B)的家庭强调孩子目前最需要习得的语言便是汉语。 这些都表明社会宏观环境对外籍商人家庭语言规划具有重要的影响,反映出家庭语言规划是家庭对社会环境的感知[14]。 这与李国芳和孙茁[15]的研究相似。

结 语

本文基于家庭语言规划理论来阐释外籍商人子女语言学习规划,得出以下结论:就母语而言,外籍商人认为其是民族身份的标志与民族归属感的体现,他们在家庭语言实践中呈现出以“母语”为主或是“母语+汉语/英语”并行的交流模式;就汉语而言, 外籍商人认为汉语是未来生活必备的语言,同时他们对汉语有着强烈的需求, 希望相关政府部门、社区等能够举办汉语培训班来丰富汉语学习资源,以使他们更好地融入中国社会;就英语而言,外籍商人认为英语是国际通用语。 外籍商人对母语、汉语和英语都持积极态度,他们希望其子女能够成为多语使用者。 总之,外籍商人子女的语言学习规划受语言资本价值、语言认同价值以及社会宏观环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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