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辨析

王雅琼

（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江苏 南京 210016）

标点符号是书面语言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书面语言不可或缺的辅助工具，可以帮助人们更准确地表达思想感情和理解书面语言。［1］中文标点符号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甲骨文时期，殷商甲骨文上就使用了线号分割卜辞。［2］但严格来说，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中文标点符号。之后虽然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无数文人为此贡献了自己的智慧，但中文标点符号，作为法定的、系统的、规范的书面语言组成部分出现，也已是20 世纪的事了。反观西文标点符号，起源于公元前5 世纪的古希腊，15 世纪开始出现新式西文标点符号，18 世纪后逐渐形成和完善，因而发展更为成熟。现代中文标点符号借鉴了西文标点符号的部分形式与用法，但同时又保留了自己的特色。［3］这使得中西文标点符号既有相似，又有差异，因此也就容易造成其在使用过程中的混乱不清。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与中外交流的普遍，语言的开放性和融合性日趋明显。无论是日常阅读还是学术研究，我们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外文，尤其是英文。无论是日常书写还是专业写作，我们越来越多地使用到英文。然而，无论是在纯中文或纯英文文本中，还是在中英文夹杂的文本中，很多人都无视中英文标点符号的差异，使得国内中英文标点符号的混用现象层出不穷、屡见不鲜。而在国内中英文标点符号混用的乱象之中，尤以横线标点符号的混用现象最为典型和复杂。

目前国内学界对于中英文标点符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中文或英文标点符号的专项研究上，对中英文标点符号的对比研究成果总量并不多，亦无此方面的专门著述，仅有梁福军在其编著的《英文科技论文规范写作与编辑》第6 章第2 节中对中英文标点混用问题进行了分析。［4］其他成果多以期刊论文的形式出现，主要集中在翻译研究、语言学研究、英语教学和编辑出版四个领域。例如，姜学龙介绍了中英文标点符号在翻译过程中的处理策略［5］；侯丽香、艾桂琴从语言学的角度阐释了中英文标点符号的功能与异同［6］；高利利结合自己多年的教学经验，分析了学生在英语写作和翻译中混淆中英文标点符号的问题和原因［7］；袁希娟、徐荣花则从编辑角度对比了中英文冒号的异同［8］。这些研究大多针对中英文标点符号的整体情况进行分析，较少从某个或某类标点符号入手，虽然其中不少篇目都涉及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的部分，但仅有两篇对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进行专门研究。［9-10］

因此，笔者结合日常观察与编辑实践，查阅了国家相关标准［11-12］以及国内外标点符号的相关研究成果，整理了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的具体形式与用法，比较了其与中文横线标点符号的异同，并通过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的混用实例分析来厘清它们之间的差异，剖析产生混用现象的深层原因，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一、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的形式与用法

常见的英文横线标点符号主要有三种，分别为长破折号（em dash）、短破折号（en dash）和连字符（hyphen）。这也是最容易混淆用法的三种英文标点符号，因为它们都是横线形式，只是长度略有差异。

（一）正确认识这三种标点符号

图1 显示了这三种标点符号的具体形式，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长破折号最长，短破折号次之，连字符最短。

图1 英文长破折号、短破折号与连字符

当我们将这三种标点符号并列摆放时（图2），我们可以看到它们的高度是一致的，只是粗细略有差异，其中长破折号与短破折号粗细相同，而连字符相对较粗［本文选取的英文字体为最常用的新罗马字体（Times New Roman），在其他字体中，连字符粗细可能与长短破折号相同］。

图2 英文长破折号、短破折号与连字符的横向对比

当我们将这三种标点符号纵向排列时（图3），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长度差异。长破折号的长度是短破折号的两倍，短破折号的长度是连字符的两倍。

图3 英文长破折号、短破折号与连字符的纵向对比

由此，我们可以很直观地得出结论：英文长破折号与短破折号的高度、粗细都相同，只是长度不同，长破折号的长度是短破折号的两倍；而英文连字符与破折号的高度相同，粗细不同，连字符稍粗，它的长度是短破折号的一半。

但2014 年6 月1 日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以绿皮书方式发布的《夹用英文的中文文本的标点符号用法（草案）》中有以下描述：“长破折号长度相当于字母m”，“短破折号长度相当于字母n”［13］。这让很多人误以为英文长破折号（em dash）和短破折号（en dash）对应英文名称里的“em”和“en”指的就是字母“m”和“n”。当我们把长破折号与同字体字号m，短破折号与同字体字号n 放在一起对比时却发现，无论使用大写字母还是小写字母，事实并不是这样。例如在图4 中，使用的是最常用的英文字体新罗马字体（Times New Roman），长破折号比M、m 的宽度要长一些，而短破折号比N 的宽度要短一点，同时又比n 的宽度要长一点。换用其他英文字体后，破折号的长度和字母的宽度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但几乎都不完全符合这一论述。

图4 英文长破折号与字母M、m，短破折号与字母N、n

这时我们就需要引入全身和半身的概念，这才是“em”（全身）和“en”（半身）的真实含义。中文由于是方块字，无论是汉字还是标点，我们都可以清晰地以汉字的宽度来度量，一个字符还是两个字符，半个字符或是四分之一个字符。然而对于西文文字，这个度量方法却不再适用，因为每个字母的宽度都不同，例如“W”与“I”的宽度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这时就需要有一个标准来进行度量，于是就有了全身和半身的概念。全身（em）“是指排字的度量单位，宽度等于所使用的文字的磅数（point），用做排版宽度水平方向的一个度量”［14］。

简单来说，对于西文文字，由于字母宽度的差异而规定了以该文字垂直方向的高度作为度量单位，一个称为全身（em），半个称为半身（en）。（图5）而这个概念同样也适用于中文文字，全身和半身其实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全角与半角。这样，无论是中文还是西文文字都有了一个统一的度量。

图5 磅与全身的概念示意图

至此，我们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英文长破折号的长度会是短破折号的两倍了。那么“长破折号长度相当于字母m”，“短破折号长度相当于字母n”，这个说法就是错误的吗？实际上，在最初的时候，长破折号和短破折号的长度确实大致等于字母m 和n 的宽度，然而随着时代、字体以及印刷技术的变化与发展，今天我们所看到的长破折号与短破折号已经几乎不再大致相当于字母m 和n 的宽度了。但理解了全身（em）和半身（en）的概念之后，我们就可以更好地理解长破折号（em dash）与短破折号（en dash）的含义，以及它们之间的长度关系，也不用再纠结于它们是否相当于字母m 和n 的宽度了。

（二）三种标点符号的用法辨析

1. 长破折号的用法

长破折号最常见的用法就是对上文做出解释或补充说明。

例1 There was one on Jinshajing Road， with lots of students inside， choosing all kinds of pens—erasable pens， highlighter pens， colour-changing pens， and so on —and there were...（金沙井就有一家，好多学生在里面挑选各式各样的笔——可擦笔、荧光笔、变色笔，等等——还有……）

例1 中作者就使用了长破折号对“各式各样的笔”做了补充说明，列举了“可擦笔”“荧光笔”“变色笔”等例子。

长破折号也可以表示话题的转换和意思的转折。

例2 He is too thin—I really want to know what he has done to lose weight. （他太瘦了——我真想知道他做了什么瘦下来的。）

长破折号还可以用于分隔突然插入的想法和从句。

例3 Last summer—I must be insane—I decided to quit my job and go to university once again. （去年夏天——我大概是疯了——我居然决定辞职去重读大学。）

长破折号也可以表示声音的中断、延长或断断续续。

例4 I—I—I guess， it is the cat that broke the vase. （我……我……我猜，是猫打碎了花瓶 。）

此外，长破折号还可用于指示出处、引出副标题、标识对话等等。但需要注意的是，在一个句子中一般不宜出现两个以上长破折号，否则容易引起歧义。

2. 短破折号的用法

短破折号主要有三种用法。第一种是表示数字、时间或日期等的起止范围，相当于英文中的“to”。

例5 in 2011-2020（在2011—2020年）；March 30- 31（3 月30 日—31 日）

第二种是表示比分。

例6 Klose scored again for an early 2-0 lead.（克洛泽又进一球，目前2 比0 领先。）

第三种是连接单词或短语，表示两者之间的方向关系或其他关联。

例7 New York-Nanjing flight（纽约至南京的航班）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在 有from... to...和between... and...固定搭配的句子中，短破折号不可替代“to”或“and”。例如“Bill Clinton was President of the U.S. from 1992 to 2000.”（比尔·克林顿在1992 年至2000 年间担任美国总统。）在此句中，短破折号不可替代“to”。

3. 连字符的用法

连字符主要也有三种用法。第一种是用于连接各种复合词。

例8 post-war（战后）；peace-building（和平建设）

第二种是用于分隔数字或字母，例如电话号码和人名拼写。

例9 My office number is 025-83394866. （我的办公电话是025-83394866。）

My English name is Jason， j-a-s-o-n. （我的英文名叫杰森，j-a-s-o-n 这么拼。）

第三种是用于因断行而被打断的单词。（例10）但要注意，这种情况下连字符的位置不能随意放置，必须放在一个完整音节之后。

例10 I’ve been to many countries. My favorite coun- try in Asia is China.（我去过很多国家，最喜欢的亚洲国家是中国。）

4. 三种标点符号辨析

厘清这三种标点符号的具体用法之后，它们也就不难分辨了。长破折号主要是用来连接句子的，除了指示出处、引出副标题、标识对话、表声音中断等特殊用法外，通常我们将长破折号替换为冒号（一个长破折号）或括号（两个长破折号）时，句子仍是完整的。

短破折号和连字符主要是用来连接单词或数字的。因此，这两种标点符号比较容易混淆。但仔细对比它们的用法，我们会发现，连字符主要连接的是单词或数字的内部，而短破折号主要连接的是单词或数字的外部。例如例11 中的“post-World War II”中只能用短破折号，因为这个词表示的是“post”与“World War II”之间的连接，表达的含义是“二战后”，如果我们使用了连字符“post-World War II”就表示“post-World”是一个复合词，含义就变成了“后世界”。

例11 post-World War II（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与post-World War II（后世界第二次大战）

当这三种标点符号同时出现在一段文字中时，它们的区别就更加明显了。此外，还需要注意的是，以上三种标点符号通常前后都是没有空格的。

例12 Most of the aircrafts—about 90 percent of the total—were produced in such a peace-loving city even in the period of post-World War II. （大部分的飞行器——大约总数的90%——都是在这个爱好和平的城市里生产的，甚至在二战后仍是这样。）

二、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辨析及混用实例

（一）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辨析

常用的中文横线标点符号也有三种，分别为破折号、一字线和短横线。

1. 形式辨析

中文破折号的形式是“——”，虽然在文字处理等软件中常显示为两条一字线，但实际上应为一条完整的、中间不分割的长横线。因其长度为两个汉字的宽度，也称为“二字线”。一字线，顾名思义，长度为一个汉字的宽度。短横线则长度最短，长度为一字线的一半，因而又称“半字线”。一字线和短横线都属于连接号。

当我们将这六种横线标点符号并列摆放时（图6），我们可以看到，除英文连字符相对较粗外，其余五种标点符号粗细大致相同，而中文横线标点符号的高度略高于英文横线标点符号。［本文选取的中文字体为最常用的宋体，英文字体为最常用的新罗马字体（Times New Roman），在其他字体中，横线粗细可能略有差异］

图6 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横向对比

将这六种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纵向对比时（图7），我们可以看到，中文破折号长度＞英文长破折号＞ 中文一字线＞英文短破折号＞中文短横线＞英文连字符。

图7 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纵向对比

其中，英文长破折号与中文一字线，英文短破折号与中文短横线以及英文连字符，因长度比较接近，常常被混淆使用。通过图7 可知，英文长破折号比中文一字线略长一点，英文短破折号比中文短横线略长一点。这时我们可以再次借助全身（全角）和半身（半角）的概念来理解它们在长度上的差别。从理论的角度来说，英文长破折号与中文一字线都应是全身（全角），而英文短破折号与中文短横线都应是半身（半角）。可为什么它们不是一样长，而是英文长破折号和短破折号要略长一点呢？这是由于中文一字线和中文短横线的左右都稍空有一点距离，而英文长破折号和短破折号左右没有空。英文连字符长度是英文短破折号的一半，自然也就比中文短横线短一点，但超过中文短横线的一半。

搞清楚这六种横线标点符号的长度和高度差异，有助于我们快速识别它们，并判断使用的正误。

2. 用法辨析

中文破折号的用法与英文长破折号的用法基本一致，中文一字线的用法与英文短破折号的用法非常接近，中文短横线的用法与英文连字符的用法比较相像。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差别。例如：表示说话犹犹豫豫、结结巴巴时，英文用长破折号，而中文用省略号；中文一字线不能像英文短破折号那样用来连接比分；中文短横线没有连接因断行而被打断的词语的功能。但总的来说，这六种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可以分为三组，且两两对应。这种对应关系可为中英文书面标点翻译提供很大的便利。

（二）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混用实例

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混用主要分为两种情况：一种为中文语境中使用英文横线标点符号，一种为英文语境中使用中文横线标点符号。

1. 中文语境中使用英文横线标点符号

（1）误用英文长破折号。例13 中应使用中文破折号，但误用了英文长破折号。中文破折号的长度接近英文长破折号的两倍，此类明显的错误应能较好避免。但例14 就相对更加隐蔽。

例13 误：包括我妈妈，一直都想要男孩—不独我家，所有的人家都是。

正：包括我妈妈，一直都想要男孩——不独我家，所有的人家都是。

例14 中应使用中文一字线，但误用了英文长破折号。英文长破折号与中文一字线长度非常接近，这时我们可以观察它们的高度，英文长破折号的高度为中间偏下，而中文一字线的位置为中间。

例14 误：我最终还是登上了南京—北京特快列车。

正：我最终还是登上了南京—北京特快列车。

英文长破折号与中文短横线的长度相差较大，一般不易出现误用情况。

（2）误用英文短破折号和英文连字符。例15 中的例子都应使用中文一字线，但却误用了英文短破折号和英文连字符。英文短破折号和英文连字符的长度都明显短于中文一字线，只要弄清了中文一字线的用法，就不易弄错。

例15 误1：鲁迅（1881-1936）；2011-2020 年

误2：鲁迅（1881-1936）；2011-2020 年

正：鲁迅（1881—1936）；2011—2020 年

例16 中的例子都应使用中文短横线，但却都误用了英文短破折号和英文连字符。英文短破折号与中文短横线的长度非常接近，很容易出错，但我们可以观察它们的高度，英文短破折号的高度为中间偏下，而中文短横线的位置为中间。而英文连字符的长度明显短于中文短横线，只要牢记中文中没有这么短的横线，就不会出错了。

例16 误1：让-雅克·卢梭；025-86699688

误2：让-雅克·卢梭；025-86699688

正：让-雅克·卢梭；025-86699688

2. 英文语境中使用中文横线标点符号

（1）误用中文破折号。例17 中应使用英文长破折号，却误用了中文破折号。中文破折号明显长于英文长破折号，虽然在英文中确实存在两个甚至三个长破折号连用的情况，但这类情况很少见。通常两个长破折号连用，表示单词拼写不全或无法识别，也可表示内容的省略；而三个长破折号连用，在参考文献中表示与上一条为同一作者。而例17 明显不属于以上几种情况，属于标点的误用。同时，我们也可以观察破折号的高度，中文破折号的高度高于英文破折号的高度。

例17 误：You must keep one thing in mind——always be modest.

正：You must keep one thing in mind—always be modest.

（你必须牢记——永远要保持谦逊。）

中文破折号与英文短破折号及连字符的区别较明显，一般不易出现误用情况。

（2）误用中文一字线。例18 中误用了中文一字线。由于中文一字线与英文长破折号的长度接近，我们只能从高度去判断正误，可以看到中文一字线的高度明显高于英文长破折号。

例18 误：Don’t call her after 8 o’clock in the night— she will never answer your phone.

正：Don’t call her after 8 o’clock in the night—she will never answer your phone.

（晚上八点后别给她打电话——她不会接的。）

例19 中应用英文短破折号，却误用了中文一字线。中文一字线明显长于英文短破折号，但因中文中表时间等范围的起止时须用一字线，此类错误并不少见。首先英文中并无一字线的概念，其次英文中表时间等范围的起止是用英文短破折号。

例19 误：For documentation and indexing， please see pp. 270 —290.

正：For documentation and indexing， please see pp. 270-290.

（有关文献及索引，请参见第270 —290 页。）

中文一字线与英文连字符的长度和用法相差较大，一般不易混淆。

（3）误用中文短横线。例20 中误用了中文短横线。中文短横线与英文连字符比较接近，此例会让人第一反应这里是英文连字符。我们首先通读句子，无论这里是英文短破折号或是英文连字符，seasonsspring 和winter-make 都读不通。同时，我们还可观察该标点的高度，发现其高度是高于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的。所以综合判断，此处误用中文短横线，应使用英文长破折号。

例20 误：The four seasons-spring， summer， autumn， and winter-make a cycle.

正：The four seasons—spring， summer， autumn， and winter—make a cycle.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循环往复。）

例21 中应使用英文短破折号，却误用了中文短横线。我们可以看到，中文短横线与英文短破折号长度接近，但观察高度，中文短横线比英文短破折号稍高一些。

例21 误：The London-Paris train leaves at five o’clock.

正：The London-Paris train leaves at five o’clock.

（伦敦—巴黎的火车五点出发。）

例22 中应使用英文连字符，却误用了中文短横线。英文连字符是很短的一条小横线，而中文短横线的长度接近它的两倍，同时高度也比它高。

例22 误：His name is Seven； that’s s-e-v-e-n.

正：His name is Seven； that’s s-e-v-e-n.

（他的名字叫小七；就是s-e-v-e-n 这么拼。）

当然，除了以上两种情况以外，还有中英文混合语境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的混用。但实际上这一种情况就是前面两种情况的混合与交叉，因而会呈现出更加复杂的形态，但只要细致地进行辨别，就都可以划分为以上两种情况，再逐个进行分析和梳理。

三、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混用的原因与解决办法

（一）主要原因分析

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混用主要有以下四种原因。

1. 国家标准乃至国际标准尚不明确

虽然《标点符号用法GB/T 15834—2011》对中文横线标点符号做出了明确的规定，但对于英文横线标点符号，国内却并没有类似的文件标准。《夹用英文的中文文本的标点符号用法（草案）》虽然对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做出了相对细致的解读，但其并未对英文短破折号的用法进行解释，极易让读者认为英文短破折号用法与长破折号一致。而《中文出版物夹用英文的编辑规范》则没有提到英文短破折号。这些文件中也存在一定的错误，例如《标点符号用法》中的中文短横线实为英文连字符，其长度明显不是中文一字线的一半［15］；《中文出版物夹用英文的编辑规范》中把中文一字线用作英文（长）破折号（高度偏高，左右有空）［16］。其他编校方面的参考图书则错误更多。例如《图书编辑校对实用手册（第四版）》将英文长破折号称为“m dash”，其形态显示为中文一字线（高度偏高，左右有空），且用实为中文一字线的所谓“m dash”连接英文语境中的页码（应使用英文短破折号）。［17］各种参考资料之间的不一致让读者充满疑惑，对横线标点符号的辨析也就无从下手。

同时，对于有些标点符号的用法，国际上也存在不同的使用习惯。例如对于英文长破折号前后是否需要加空格，其实并没有统一的规范，只是在大部分文体中，更常见的是前后无空格。但也有很多人习惯用短破折号前后加上空格来替代长破折号，这种用法在英国尤其常见。国际上标点用法的多样、国家统一标准的缺失、各种解读之间的差异使得很多人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正确使用这些标点符号。

2. 对标点符号重要性的认识不足

标点符号是书面语的必要辅助系统，也是重要的语篇逻辑纽带。但很多人对标点符号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存在“重文字、轻标点”的倾向，在日常使用标点时也就不求甚解，甚至非常随意。

3. 能够辨析但不会输入

笔者经常被问到究竟如何分辨和输入英文长破折号、短破折号和连字符。这说明还是有很多人对或者说想对这些标点符号有比较清晰的概念，却苦于不知如何将其呈现出来。

4. 输入正确，但因排版错误导致最终呈现错误

笔者在查阅相关资料时发现很多文章在分析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差异时仍使用了错误的标点符号。相信这些作者对于中英文横线标点符号都有相对准确且深刻的认识，但常常由于字体、排版等外部原因导致最终呈现在书本、网页等媒介上是错误的。

（二）可能的解决办法

1. 明确国内统一标准

国家应尽快出台准确的、系统的、统一的标准，帮助大家正确认识、分辨和使用中英文标点符号。

2. 重视标点符号的作用

国家应从基础教育开始就重视中英文标点符号的教学，并向社会普及中英文标点符号的用法，帮助大家理解标点符号的重要性。

3. 牢记中英文标点符号的适用原则

中文语境下使用中文标点符号，英文语境下使用英文标点符号，中英文混合语境则要先分析主语境和亚语境，再确认适用的标点符号。

4. 正确输入、改进排版

中文语境下输入中文标点符号，英文语境下输入英文标点符号。例如，在中文语境下，输入法需在中文全角状态下，中文破折号是同时按Shift 键+主键盘［-］键；中文一字线是打出中文破折号后删去一半；中文短横线是按主键盘［-］键（以上标点需为中文字体）。而在英文语境下，输入法需在英文半角状态下，英文长破折号是同时按Ctrl 键+ Alt 键 +数字键盘［-］键，此外，依次输入“单词—主键盘 ［-］键—主键盘［-］键—单词”，也可自动更正为英文长破折号；英文短破折号是同时按Ctrl 键+数字键盘［-］键，此外，依次输入“单词—空格—主键盘［-］键—空格—单词”，也可自动更正为短破折号，但需要注意删去短破折号前后的空格；英文连字符是按主键盘［-］键（以上标点需为英文字体）。同时，也要改进排版软件，兼容更多语种、标点以适应新时代的新要求。

四、结语

郭沫若先生曾说：“标点一定要恰当， 标点好像一个人的五官， 不能因为它不是字就看得无足轻重， 标点错了， 意义也就变了。”［18］标点虽小，却也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对于分清句子结构、明辨不同语气、表达人物情感等有着重要的作用。中英文标点符号混用现象由来已久，本文试图以横线标点符号为例，分析其产生的原因，提出可行的建议，以期引起同行和相关部门的重视，尽快出台统一的国家标准，进一步规范中英文标点符号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