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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官品令》考

2022-03-17刘晨亮

铜仁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职员

刘晨亮

( 西北民族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 )

针对曹魏末年“律令本注烦杂”[1]927的情况,晋初贾充等人撰成《晋令》四十篇,第四篇曰《官品令》。日本学者浅井虎夫《中国法典编纂沿革史》一书纂诸书《晋令》佚文,为《晋令逸》一篇,是篇载有颇多晋《官品令》佚文,但未作细分,仅为《晋令》佚文汇编。[2]程树德《九朝律考》卷三《晋律考下》以《通典》晋官品目录为经,以《唐六典》等书所引《晋令》为纬,参校《宋书·礼志》《晋书·职官志》,成二十余页之晋《官品令》。[3]张鹏一《晋令辑存》卷一亦有晋《官品令》辑本,辑佚方法与程氏相似,但是张氏将程书中部分明显不属于晋《官品令》的条目系于《吏员令》《服制令》《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等篇目下,且晋《官品令》中不重出,故规模稍小于程书。[4]

目前学术界对《北堂书钞》《唐六典》等书所见之晋《官品令》是否就是《泰始令·官品令》存在争议。张金龙《“魏官品”、“晋官品”献疑》一文认为:“唐人所见《魏晋官品令》、《魏晋官品》、《魏官品令》、《晋官品令》或《晋定品制》应都不是原始档案文献,也未必是根据档案整理的第一手资料”。[5]此为“《北堂书钞》、《唐六典》等书所见之晋《官品令》非《泰始令·官品令》、《吏员令》”说;楼劲《从“以官存司”到“以司存官”——<百官志>体例与汉唐行政体制变迁研究》一文指出,汉代规定百官秩次的《秩律》被晋《官品令》取代,其内容除了百官品位外,还包括冠服、职事等。而晋《官品令》《吏员令》《晋志》《宋志》《南齐志》等官制撰述先列设官名目,再记品位、员额、职事、属吏、服饰、选用、禄廪等信息之体例的先河。楼氏认为,《北堂书钞》《唐六典》等书所见之晋《官品令》《吏员令》不仅为《泰始令·官品令》,而且对晋志、宋志、南齐志等史志的官制撰述产生了巨大的影响。[6]日本学者佐藤达郎《<续汉书>百官志と晋官品令》一文以唐《职员令》为模板,指出晋《官品令》《吏员令》应由正文(令文,与《通典》晋官品体例相似,仅将某品职官按序排列于“第某品”下)和注文(令注)两部分组成。同时,佐藤氏将晋《官品令》复原为:

第三品

太子太师(银印青绶,佩水苍玉。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进贤两梁冠,(给)五时朝服。),侍中(旧侍中职掌,摈威仪,尽献纳,纠正补过,文乐若有不正,皆得驭除。书表章奏,皆掌署也。),尚书(尚书仆射、尚书六人,皆铜印黑绶,进贤两梁冠,纳言帻,绛朝服,佩水苍玉,执笏负符。加侍中者,武冠左貂右蝉。)

第四品

游击将军……

第五品

给事黄门侍郎(与侍中掌文案,赞相威仪,典署其事。大法驾出,次直黄门侍郎从驾。)

佐藤氏认为令注部分(画线部分)与正文(令文)出自一手。[7]楼氏并未区分令注、令文,同时亦未采纳此两部分出自一手之说,他认为今日所见《北堂书钞》《唐六典》等书所引之晋《官品令》也有可能是后续规定层累的结果。[6]佐藤氏恢复之晋《官品令》还存在几个问题:

1.唐《职员令》令注部分前后体例一致,结构完备,然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令注部分(画线部分)体例并不统一,“太子太师”“尚书”两条之印绶、冠制、服制、佩饰等信息“侍中”条焉能完全不载?此为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中的第一个问题。

2.《北堂书钞》等类书在引用他书时,会出现增字、省略等现象,佐藤氏为了避免在晋《官品令》中孱入员额信息,他认为,员额信息为《吏员令》的内容。将《北堂书钞》卷五九“尚书”条引晋《官品令》之内容全部纳入令注中,即“尚书(尚书仆射、尚书六人……)”。此条存在一个问题:若令注前后体例相同,那么为何“太子太师”“侍中”两条令注部分无员额信息?此为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中的第二个问题。

3.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令注部分的服制信息与《服制令》之关系?侍中条之令注与《门下散骑中书令》之关系?尚书条之令注与《尚书令》之关系?此为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中的第三个问题。

基于以上研究现状,拟对晋《官品令》的结构、晋《官品令》与《吏员令》之关系、唐人引书晋《官品令》是否即《泰始令·官品令》等问题作出讨论。

一、晋《官品令》的文本构成

为解决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中的三个问题,必须回归唐人引晋《官品令》佚文,考察唐时晋《官品令》的基本文本构成。

为便于叙述,以下笔者用圆括号中拉丁字母标示不同类别,亦标示非原文。

(1)《北堂书钞》卷六五“太子太师”条:“晋《官品令》云:‘太子太师,(A)品第三,(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C)进贤两梁冠,(D)(给)五时朝服。’”[8]495-496

(2)《北堂书钞》卷六五“太子太师”条:“晋《官品令》:‘太子太师,(E)佩水苍玉。’”[8]496

(3)《北堂书钞》卷六五“太子太师”条:“晋《官品令》云:‘太子太师,(F)银印青绶。’”[8]496

《北堂书钞》卷六五“太子太师”条引晋《官品令》包含了(A)品级、(B)位次、(C)冠制、(D)朝服、(E)佩饰、(F)印绶信息。(1)条书写次序为(A)品级、(B)位次、(C)冠制、(D)朝服,(2)(3)条中(E)佩饰、(F)印绶信息因引文前存省略,无法将其精确定位。

关于(E)佩饰信息之位置,《北堂书钞》卷五一“大司马”条载:“晋《官品令》:‘司马,(A)官品第一,(C)武冠,(D)绛朝服,(E)佩山玄玉。’”[8]381由《北堂书钞》卷六五“太子太师”条载“(A)品级”与“(C)冠制”间有“(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之语可知,《北堂书钞》卷五一“大司马”条引晋《官品令》当省略了“(B)位次”信息。同时,因此条“(E)佩山玄玉”列于“(D)绛朝服”之后,故晋《官品令》“太子太师”条中“(E)佩水苍玉”当与此条同,在“(D)(给)五时朝服”之后。

关于(F)印绶信息之位置,《北堂书钞》卷五九“尚书”条:“晋《官品令》云:‘尚书仆射、尚书六人,(F)皆铜印黑绶,(C)进贤两梁冠,纳言帻,(D)绛朝服,(E)佩水苍玉,执笏负符。加侍中者,武冠左貂右蝉。’”[8]443其中(C)、(D)、(E)之次序符合前文之推断,且此条中“(F)皆铜印黑绶”在“(C)进贤两梁冠,纳言帻”之前,以此例推之,上引(3)条中之“(F)银印青绶”的位置存在三种可能性:(1)处于“(A)品第三”“(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之间;(2)处于“(A)品第三”之前;(3)处于“(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之后。程氏、张氏、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皆将同品职官书于一处,并冠以“第某品”三字于此“官职团体”之上,阿部幸信《汉晋间绶制的变迁》一文指出,此类“官职团体”式的官制撰述方式最早见于《续汉书》志三〇《舆服志下》注所引《东观汉记》,[9]三氏复原的晋《官品令》此处之格式当无误,故笔者认为,“(A)品级”应冠于同品职官之首,各官下不应重出,可能是因为唐人在摘录晋《官品令》时,将“(A)品级”摘出冠于其他信息之前,故诸书中出现以“(A)品级”为首的现象。那么考察“(F)银印青绶”之位置时就无需考虑“(A)品级”,故“(F)银印青绶”之位置仅余两种可能:(1)处于“(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之前;(2)处于“(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之后。推敲《北堂书钞》卷五九“尚书”条之文意,“(F)皆铜印黑绶”有“皆”字,前应无“(B)位次”之语,故晋《官品令》“太子太师”条“(F)银印青绶”应在“(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之前。

综上,晋《官品令》“太子太师”条的基本格式应为:“(F)银印青绶,(B)旧视尚书令,位在卿下,(C)进贤两梁冠,(D)(给)五时朝服,(E)佩水苍玉”。晋《官品令》除了上文的五个基本信息外,还有(G)故职掌;(H)今职掌;(I)礼仪职掌。

《北堂书钞》卷五八“侍中”条:“晋《官品令》云:‘(G)旧侍中职掌摈威仪,尽献纳,纠正补过,文乐若有不正,皆得驭除。书表章奏皆掌署也’”[8]437。

《北堂书钞》卷五八“给事黄门侍郎”条:“晋《官品令》:‘(H)给事黄门,四人,与侍中掌文案,赞相威仪,典署其事’”[8]439。

《北堂书钞》卷五八“给事黄门侍郎”条:“晋《官品令》:‘给事黄门,四人,(I)大法驾出,次直黄门郎从驾’”[8]439。

《北堂书钞》卷五八“侍中”条:“晋《官品令》云:‘(I)大法驾出,则次直侍中护驾,正直侍中负传国玺陪乘。不置剑,余皆骑从。御登殿,与散骑常侍对状,侍中居左、常侍居右’”[8]437。

关于“(G)故职掌”、“(H)今职掌”之位置,首先,传统官制撰述的基本体例先言旧时之职掌,再言今日之职掌,晋《官品令》应与之相同;其次,上文的五个基本信息长短相近,文气相通,似无空间容纳“(G)故职掌”、“(H)今职掌”,故此二者当列于“(E)佩饰”后,而“(I)礼仪职掌”当在最后。

接下来,将检验此结论,程、张两书中明言出自晋《官品令》,或虽未明言出自晋《官品令》,但与上文所恢复的晋《官品令》“太子太师”条相似者,有以下数条(句读以程书为准,笔者按语列于条目下):

(1)“三公绿綟绶也。(《初学记》卷一一[10]252,《太平御览》卷二〇六引晋《官品令》[11]26)”[3]375

(2)“大司马在三司上,武冠,绛朝服,金章紫绶,佩山玄玉,与大将军同。(《通典》卷二〇晋定令[12]519)”[3]375

(3)“太康十年,皇子三人为郡王,领四郡,为城皆五万户。(《北堂书钞》卷七〇引晋《官品令》)[8]527”[3]376

(4)“第一第二品有四妾,第三第四有三妾,第五第六有二妾,第七第八有一妾(《魏书·太武五王列传》引晋《官品令》)[13]423”。[3]376;[4]53

(5)“特进位次诸公在开府骠骑上,冠进贤两梁冠,黑介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通典》卷三四引晋惠帝元康定令[12]934,又见《晋书·职官志》[1]727及《唐六典》卷二注[14]29)”[3]376

(6)“侍中品第三,武冠,绛朝服,佩水苍玉。(《唐六典》卷八注引《晋令》[14]241,又见《通典》卷二一[12]548)”[3]377

(7)“散骑常侍品第三,冠右貂金蝉,绛朝服,佩水苍玉。(《唐六典》卷八注引《晋令》)[14]246”[3]377

(8)“秘书监品第五,绛朝服,铜印墨绶,进贤两梁冠,佩水苍玉。(《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14]296,又见《宋书·礼志五》[15]508及《通典》卷二六[12]733)”[3]378①

(9)“秘书郎掌中(《太平御览》无“中”字[11]230)外五(《初学记》[10]298及《太平御览》[11]230作‘三’)阁经书,覆核阁事,(《初学记》作‘覆校残阙’[10]298,《太平御览》作‘覆省校阅’[11]230程书引《太平御览》作‘复校阙遗’)正定脱误。(《北堂书钞》卷五七引晋《官品令》[8]432,《初学记》卷一二注引《晋令》[10]298,《太平御览》卷二三三引《晋令》[11]230(程书此条出处误作‘《太平御览》卷二百二十三’),《文选》卷五八《褚渊碑文》李善注引《晋令》,[16]无‘秘书郎掌三阁经书’以下)”[3]387②

(10)“辅国将军,品第三。(《唐六典》卷五注引晋《官品令》[14]152)”[3]379;[4]52

(11)“詹事,品第三,银章青绶,绛朝服,两梁冠。局事拟尚书令,位视领护将军中书令,长三率、中庶子、庶子洗马舍人。(《唐六典》卷二六注引《晋令》[14]662)”[3]381

(12)“游击将军四品。(《唐六典》卷五注引晋《官品令》[14]153)”[3]382;[4]52

(13)“给事中品第五,武冠,绛朝服。(《唐六典》卷八注引《晋令》[14]244)”[3]383

(14)“给事黄门侍郎,品第五,秩六百石,武冠,绛朝服。(《唐六典》卷八注引《晋令》

[14]243)”[3]383

(15)“左右卫率,品第五,旧视中领护。(《北堂书钞》卷六五引《晋令》[8]499)”[3]385;[4]59

(16)“公府长史官品第六,铜印墨绶,绛朝服,进贤两梁冠。据属官品第七,朝服,进贤一梁冠。(《宋书·礼志五》引《晋令》‘据属’作‘掾属’,‘绛朝服’作‘朝服’[15]511)”[3]387

(17)“秘书丞,品第六,铜印墨绶,进贤一梁冠,绛朝服。(《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14]297,又见《通典》卷二六[12]734)”[3]387

(18)“著作郎,品第六,进贤一梁冠,绛朝服。(《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14]301,又见《通典》卷二六[12]737)”[3]388

(19)“著作佐郎,品第六,进贤一梁冠,绛朝服。(《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14]301)”[3]388

(20)“太史令,品第七,秩六百,铜印墨绶,进贤一梁冠,绛朝服。(《唐六典》卷一〇注[14]302)”[3]389③

(21)“符节御史。(按《晋志》引晋《官品令》第七品)”“禁防御史”。(《晋书·职官志》引《魏晋官品令》,有禁防御史[1]737)。[3]390;[4]52

(22)“詹事品第三,旧成(视)中领军。(《北堂书钞》卷六五引《晋令》[8]499)”[3]380;[4]53

(23)“詹事,分清,两梁冠,绛朝服,银章青绶。(《北堂书钞》卷六五引《晋令》[8]499)”[3]380④

(24)“詹事丞一人,品第七,铜印墨绶,进贤一梁冠,皇(皂)朝服,局拟尚书左右丞。(《唐六典》卷二六注引《晋令》[14]662)”[3]390

(25)“中书通事舍人,品第七,绛朝服,武冠。(《唐六典》卷九注引《晋令》[14]276)”[3]390-391

(26)“冠军大将军,金章紫绶,给五时朝服,武冠,佩水苍玉。(《唐六典》卷五注引《晋令》

[14]152)”[3]379

(27)“中书侍郎四人,品第四,给五时朝服,进贤一梁冠。”(《唐六典》卷九注引《晋令》)[14]275

(28)“吏部尚书,五时朝服,纳言帻,进贤两梁冠,佩水苍玉,乘轺车皂轮。(《唐六典》卷二注引《晋令》[14]26,又见《宋书·礼志五》[15]508)”[3]378

(29)“秘书郎中,品第六,铜印墨绶,进贤一梁冠,绛朝服。(《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14]297,又见《通典》卷二六[12]734)”[3]387⑤

上引29例中,符合笔者“(F)印绶、(B)位次、(C)冠制、(D)朝服、(E)佩饰、(G)故职掌、(H)今职掌、(I)礼仪职掌”推论者(5、6、7、13、15、17、18、19、24、29)10例。

信息单一无法判断是否符合者(1、9、10、12、21、22)6例。与单一职官无涉,列于晋《官品令》者(3、4)2例。不符合笔者推论者(2、8、11、14、16、20、23、25、26、27、28)11例,其中2例(14、20)因“秩六百石”,5例(2、8、11、16、25)因“绛朝服”之信息导致与笔者之推论不合,3例(26、27、28)“(D)朝服”书于“(C)冠制”上。

笔者认为,“秩六百石”“绛朝服”等信息是笔削层累之残余。关于“绛朝服”,杨懿《“五时朝服”、“绛朝服”与晋宋齐官服制度——<唐六典>校勘记补正一则》一文指出,“五时朝服”“四时朝服”“朝服”为晋宋时期服制的基本形式,“绛朝服”为“朝服”之异名。南齐时,废除“五时朝服”“四时朝服”,仅用“绛朝服”,王珪之《齐职仪》记述百官章服,皆作“绛朝服”,[17]沈约《宋志》未将“绛朝服”删尽,由此观之,《宋志》的重要史源、何承天撰于元嘉年间的《宋志》必然亦受此次改易之影响。唐人诸书所引之晋《官品令》自一品之大司马至七品之太史令、中书通事舍人皆服“绛朝服”,此或为南齐时改动之迹,但是,“太子太师”“特进”两条中却仍可见“五时朝服”之语,此或为南齐后改回之迹。南齐时曾将晋《官品令》中之朝服信息统一改为“绛朝服”,后世又部分改回“五时朝服”“四时朝服”“朝服”,正是这次变动造成晋《官品令》的文本构成因“绛朝服”或“给五时朝服”的位置变动而错位,故《北堂书钞》所引晋《官品令》至少在南齐时已经形成了其文本的基本框架。

关于“秩六百石”,《唐六典》卷一四[14]396-397;400;414所存王珪之《齐职仪》佚文中多为“品级、秩级、印绶、冠制、服制、勋位”(除“勋位”、“秩级”两部分外,顺序基本与笔者推论相同)之次序,张金龙指出,陈代的秩级已经不能完全反映职官的实际等级,其退出历史舞台已是必然。[5]故笔者认为,在复原“绛朝服”的过程中,大部分的“秩级”信息在此时或之后也被删去了。

由上引与单一职官无涉,列于晋《官品令》者两例可知,晋《官品令》结尾处还存在总叙百官的文字,《魏书·礼志四》引晋《官品令》载:“九品皆正无从,故以第八品准古下士令”[13]2795,一至八品分别对应公、卿、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以此拟制性封建规定各品官员的礼仪等级(朝位、冠制、绶制、印制等);同时晋《官品令》中还规定“第一第二品有四妾,第三第四有三妾,第五第六有二妾,第七第八有一妾”,此为品官的特权等级,故晋《官品令》当有总叙品官礼仪、特权等级之文附于《令》尾处,书写格式为官职团体式。程、张两书中可见如下条目:

(1)“诸王置妾八人,郡公侯妾六人。(《魏书·太武五王列传》引《晋令》[13]423)”[3]376

(2)“县千户以上,州郡五百以上,皆为令;不满此为长。(《北堂书钞》卷七八引《晋令》[8]577)”[3]389;[4]52

(3)“诸去官者从故官之品。其除名,不得从例。(《通典》卷九〇晋《崇氏议》引《晋令》[12]1476)”[3]394;[4]53

(4)“年九十,乃听悉归。(《晋书·庾纯传》引《晋令》[1]1399)”[3]394

(5)“犯免官锢三年。(《太平御览》卷六五一引《晋令》[18])”[3]394⑥

二、晋《官品令》与《吏员令》之关系

为了解决佐藤氏复原的晋《官品令》中的第二个问题,就必须要明确晋《官品令》与《吏员令》之关系。佐藤氏认为员额信息当专属《吏员令》,《泰始令》亡佚日久,然敦煌文书中仍可见唐《职员令》之原本,故兹先考察唐《职员令》与晋《官品令》之关系。

首先,《唐六典》卷六“尚书刑部”注载《晋令》40篇编次条目:

晋命贾充等撰《令》四十篇:一、《户》,二、《学》,三、《贡士》,四、《官品》,五、《吏员》,六、《俸廪》,七、《服制》,八、《祠》,九、《户调》,十、《佃》,十一、《复除》,十二、《关市》,十三、《捕亡》,十四、《狱官》,十五、《鞭杖》,十六、《医药疾病》,十七、《丧葬》,十八、《杂上》,十九、《杂中》,二十、《杂下》,二十一、《门下散骑中书》,二十二、《尚书》,二十三、《三台秘书》,二十四、《王公侯》,二十五、《军吏员》,二十六、《选吏》,二十七、《选将》,二十八、《选杂士》,二十九、《宫卫》,三十、《赎》,三十一、《军战》,三十二、《军水战》,三十三至三十八皆《军法》,三十九、四十皆《杂法》,宋、齐略同晋氏。[14]184

《梁令》无“三十赎”至“四十杂法下”,其余篇目多与《晋令》合。然《开元七年令》30卷27篇面貌一改:

凡令二十有七:一曰《官品》,二曰《三师三公台省职员》,三曰《寺监职员》,四曰《卫府职员》,五曰《东宫王府职员》,六曰《州县镇戍岳渎关津职员》,七曰《内外命妇职员》,八曰《祠》,九曰《户》,十曰《选举》,十一曰《考课》,十二曰《宫卫》,十三曰《军防》,十四曰《衣服》,十五曰《仪制》,十六曰《卤簿》,十七曰《公式》,十八曰《田》,十九曰《赋役》,二十曰《仓库》,二十一曰《厩牧》,二十二曰《关市》,二十三曰《医疾》,二十四曰《狱官》,二十五曰《营缮》,二十六曰《丧葬》,二十七曰《杂令》。[14]183-184

《开元七年令》无《尚书令》《三台秘书令》《门下散骑中书令》。《职员令》首见于隋《开皇令》,《开元七年令》中《职员令》按照所记职官的性质分为《三师三公台省职员》《寺监职员》《卫府职员》《东宫王府职员》《州县镇戍岳渎关津职员》《内外命妇职员》六篇。高明士《律令法与天下法》一书认为,晋《吏员令》应该对应隋《职员令》,且唐《令》多踵隋《令》。[19]故可以认为,唐《职员令》与晋《吏员令》之文本应比较接近。

《唐令拾遗·三师三公台省职员令》载:“左丞相一人,右丞相一人(掌统理众务,举持纲目,总判省事),左丞一人(掌管辖诸司,纠正省内,勾吏部户部吏部等十二司,通判都省事),右丞一人(掌管兵部刑部工部等十二四司,余与左丞同),左司郎中一人,右司郎中一人”[20]27-28,仁井田陞按:“也许唐令的‘左丞相一人,右丞相一人(掌统理众务云云)’与《日本职员令》的‘左大臣一人(掌统理众务云云),右大臣一人(掌同左大臣)’应是同样的形式。又,虽《通典》和《太平御览》等未将有关官吏职掌的规定作为注,但参考敦煌发现的唐职员令,将其作为注。”[20]3020世纪初,出土于敦煌的《永徽东宫诸府职员令残卷》(P.4634、4634C2、4634C1,S.1880、3375、11446)诸官职掌皆双行小注书于令文下,[21]故唐《职员令》的体例为“某官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属吏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以例推之,晋《吏员令》体例当与之相近,即“某官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属吏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综上,佐藤氏将《晋令》分为令文、令注两部分之推断基本正确。

然佐藤氏误断上引(24)(27)两条属晋《吏员令》,因为晋《官品令》为第四篇,《吏员令》为第五篇,且上引“太子太师”条明言引自晋《官品令》,故若以佐藤氏“《晋令》令文与令注出于一手”说为是,推定此两条属晋《吏员令》,那么就会出现晋《官品令》《吏员令》重复记载两遍职官的服制、冠制等信息的情况,这与《泰始令》“患前代律令本注烦杂”的撰写背景与“蠲其苛秽,存其清约”追求简洁的撰写目标相抵牾。因此,笔者认为,此两条当属晋《官品令》,晋《吏员令》另有他文。

楼氏指出,程氏、张氏所辑晋《官品令》中恐有数条属晋《吏员令》等其他令篇。[6]笔者整理程辑晋《官品令》中疑似当为晋《吏员令》者:

(1)“太常置主簿录事。(《唐六典》卷一四注引《晋令》[14]395)”[3]379

(2)“光禄勋有主簿。(《唐六典》卷一五注引《晋令》[14]443)”[3]379

(3)“诸冶官库各置督一人。(《唐六典》卷二二注引《晋令》[14]577)”[3]379⑦

(4)“卫尉主簿二人。(《唐六典》卷一六注引《晋令》[14]459)”[3]379

(5)“太鸿胪置主簿录事史。(《唐六典》卷一八注引《晋令》[14]505)”[3]379(张书列入《吏员令》)[4]69

(6)“少府置主簿二人。(《唐六典》卷二二注引《晋令》[14]572)”[3]380(张书列入《吏员令》)[4]70

(7)“水衡都尉置主簿一人,又左右前后中五水衡,皆有主簿。(《唐六典》卷二三注引《晋令》)[14]599”[3]388(张书列入《吏员令》)[4]70

程、张两书明言为《吏员令》者:

(1)“诸郡国不满五千以下,置干吏二人。(《后汉书·栾巴传》注引《晋令》)[22]1841”[3]394;[4]70-71

(2)“诸律(津)渡二十四所,各置监律(津)吏一人。(《唐六典》卷二三注引《晋令》)[14]600”[3]394

(3)“诸官有秩栀子守护者,置吏一人。(《艺文类聚》卷八九引《晋令》‘官’作‘宫’[23],《太平御览》卷九五九引《晋令》‘栀子’作‘支子’[24]693)”[3]394

(4)“诸官有梨守护者,置吏一人。(《太平御览》卷九六九引《晋令》[24]765)”[3]394

(5)“诸官有秩者守护橙者,置吏一人。(《太平御览》卷九七一引《晋令》[24]776)”[3]395

(6)“阆中县置守黄甘吏一人。(《太平御览》卷九六六引《晋令》[24]743)”[3]395

(7)“导官令置主簿、录事、酒吏、鼓吏。(《唐六典》卷一九注[14]528)”[4]70⑧

(8)“有狱左、右丞各一人。(《唐六典》卷一八注引《晋令》[14]503)”[4]70

以上15条当属《吏员令》,然其与唐《职员令》“某官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属吏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体例不同。笔者认为,晋《吏员令》看似与唐《职员令》体例不同,可能是因唐人在引用晋《吏员令》时横加笔削,唐人引《吏员令》的格式可能为:“某官(省略‘若干人(掌某事,双行小字)’+置/有/置吏+属吏若干人”。

三、《北堂书钞》引书中的增字、省略现象

佐藤氏过分追求晋《吏员令》与唐《职员令》体例的统一,故其认为晋《官品令》绝不可能出现员额信息,但他忽视了《北堂书钞》等唐人撰述在引用他书时存在增字、省略现象。

兹以《北堂书钞》卷三八“廉洁”条引《后汉书·杨震传》为例对《北堂书钞》等唐人撰述在引用他书时存在增字、省略现象进行讨论,其文:“范《后汉书》:杨震为荆州刺史,知其民王密,举茂才,除昌邑令。震复为东莱太守,路经密境,密夜怀金四十斤奉公,公不受,密曰:‘暮夜无知。’震曰:‘天知,地知,我知,汝知。何谓无知!’密惭而退。”[8]301今本《后汉书》作:“(杨震)四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后转涿郡太守。”[22]1760《后汉书·杨震传》“四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在《北堂书钞》卷三八引《后汉书》中被割裂为“杨震为荆州刺史”“震复为东莱太守”两部分,并将“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之内容提至“杨震为荆州刺史”后。为了补偿此改动,增两句之主语,即“杨震”与“震”。同时,因为《北堂书钞》卷三八引《后汉书·杨震传》前句之叙事时间为“杨震为荆州刺史”时,而今本《后汉书》“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之叙事时间为“(杨震为)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北堂书钞》卷三八引《后汉书·杨震传》改“故所举荆州”为“知其民王密”,并将“茂才”置于“王密”后,此叙事时间的改动不可谓不大,且后句同义替换、省略不胜枚举,如《后汉书》中“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一句在《北堂书钞》卷三八引《后汉书·杨震传》中仅作“公不受”三字。

唐初去宋时不远,今日尚可见之宋本《后汉书》与唐本《后汉书》相去不远,故二本不应有如此多不同,那么就只有虞世南《北堂书钞》在引用《后汉书》时多有增字、改字、省略一种可能。那么为何《北堂书钞》在引用他书时要加以笔削呢?《北堂书钞》卷三八引《后汉书·杨震传》于“廉洁”条下,此确立了虞世南于此条下引用他书的基本立场,即廉洁书写。今本《后汉书》之叙事视角为拒贿者,即杨震视角,在对“廉洁”形象的刻画上,因反差性不足,故无论是深度,还是对于观者的冲击力都远不如行贿者的叙事视角,即王密视角。虞世南以《后汉书·杨震传》中的故事为模板,在引用时加以删削,通过改变叙事时间,以达到改变叙事视角(杨震→王密)的目的。

综上,虞世南《北堂书钞》中存在为条目服务,而对引文增字、改字、省略、颠倒叙事结构的现象。《北堂书钞》卷五九“尚书”条:“晋《官品令》云:尚书仆射、尚书六人,皆铜印黑绶……”之内容亦存在虞世南为了行文统一而增、改晋《官品令》原文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员额信息为唐人所增,本不是晋《官品令》的组成部分。此推论建立在今日所见唐人诸撰述中所引之晋《官品令》为《泰始令》原文的基础上,故晋《官品令》不可能与《吏员令》内容重复。

四、晋《官品令》疑非《泰始令·官品令》

上文对晋《官品令》令注出现员额信息的问题作了考证,指出此员额信息可能为唐人在引书时所增,此仅为一种可能,此可能以唐人所引晋《官品令》就是《泰始令·官品令》为前提。关于唐人所引晋《官品令》是否就是《泰始令·官品令》这一问题,唯有从与晋《官品令》关系相当密切的《服制令》《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入手进行考察。

关于《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程树德《九朝律考》皆曰无考,张鹏一《晋令辑存》以《晋志》《宋志》为根柢,参以《太平御览》引《晋起居注》《山公启事》《齐职仪》,《北堂书钞》引《晋百官表注》等书,虽资料丰赡,然其存在的问题与《官品令》《吏员令》相同,即大部分辑文并非直接出自《晋令》,兹将张书《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引《晋令》之内容列于下:

(1)上引《北堂书钞》卷五八“侍中条”引晋《官品令》[4]217-218

(2)上引《北堂书钞》卷五八“给事黄门侍郎”条引晋《官品令》[4]218

(3)“中书为诏书、记会时、典作文书。(《太平御览》卷二二〇引《晋令》[11]122)”[4]222

(4)“车驾出入,相风已前侍御史、令史主之。(《太平御览》卷九引《晋令》[25])”[4]233⑨

(5)上引《北堂书钞》卷五七、《初学记》卷一二、《文选》卷五八《褚渊碑文》注引晋《官品令》。[4]234

(6)“秘书阁有令史,掌众书。(《南齐书·百官志》引《晋令》[26]324)”[4]235⑩

张氏将(1)(2)(5)等明言出自晋《官品令》的条目列于《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下,此明误矣。或张氏认为《官品令》无法容纳如此庞杂的内容,且若将此三条归于《官品令》,无疑是越俎代庖顶替三《令》的作用,故将涉及“(G)故职掌”“(H)今职掌”“(I)礼仪职掌”的数条归于《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毋庸置疑,此种处理方法有失公允,此三条当属晋《官品令》,然张氏处理此数条的逻辑亦值得我们反思。

同样的问题亦可见于《服制令》。《服制令》之内容涉及冠制(《南齐书·舆服志》引晋《服制令》:“冠十三品”[26]340;“进贤冠,诸开国公、侯,乡、亭侯,卿,大夫,尚书,关内侯,二千石,博士,中书郎,丞、郎,秘书监、丞、郎,太子中舍人、洗马、舍人,诸府长史,卿,尹、丞,下至六百石令长小吏,以三梁、二梁、一梁为差,事见《晋令》。”[26]341)、印绶、佩饰(《太平御览》卷一四四引晋《服制令》载:“婕妤,银印青绶,佩珠瓄玉。”[27])、履、服制等信息,此与笔者推断晋《官品令》的文本组成存在重合,且与《泰始令》的撰写背景、目的相左(见前文),故笔者认为,晋《官品令》在泰始年间成文时,令注部分可能并没有兼及后《令》。

《隋书·经籍志二》载有《晋令》四十篇,[28]972此与《唐六典》所载《晋令》篇目合,而且,上引(9)条,《北堂书钞》明言引自晋《官品令》,《初学记》则称引自《晋令》,故唐人所引的晋《官品令》应该不是单行本官制撰述,而是《隋书·经籍志二》所载《晋令》四十篇的一部分。那么为何晋《官品令》令注部分会包括《服制令》《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之内容?由上文对晋《官品令》的考察可知,南齐前的晋《官品令》即已为唐人所见之样貌,令注的扩充当发生在南齐前,此次扩充与官制撰述的发展同步调,书写载体的改变等原因导致便于携带、阅读的单行本官制撰述出现,官方或私人出于便利性之考量,将《吏员令》《服制令》《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令文整齐划一,书于《官品令》令注部分,并书一目录(此目录的形态与《通典》晋官品类似,关于《通典》晋官品,程树德《九朝律考》卷三《晋律考下》“官品令”条曰:“按晋令他篇皆散佚无考,惟此为首尾尚称完具。《通典》并载有晋官品目录一篇,《唐六典注》所引晋《官品令》文独多,其中或仅云晋氏,或单称晋,以他条证之,实则皆《官品令》中文也”[3]374,程树德、张鹏一辑晋《官品令》是皆以此“晋官品目录”为经,抄撮众佚文于其下为纬。但是,《通典》晋官品却并非出自晋《官品令》,张金龙指出,《通典》晋官品史源或许为唐初官修《晋书》时,抄撮众书而成的《魏晋官品令》,同时,此《魏晋官品令》很有可能是由《魏官品令》与《晋官品令》合编而成。[5]此《魏晋官品令》就是典型的单行本官制撰述。《隋书·经籍志二》载有《魏、

晋百官名》五卷、《晋百官名》三十卷⑪、《晋官属名》四卷⑫[28]968不知此与《晋官品令目录》之关系,仅从卷数上看,似并非徒抄《晋官品令目录》,可能与程、张两氏辑晋《官品令》的方法一样,即以《晋官品令目录》为经,杂抄众书为纬的资料汇编式官制撰述),丁国均[29]3667,3669、文廷式[29]3726,3728、吴士鉴[29]3865,3866、秦荣光[29]3823,3824《补晋书艺文志》皆列晋《官品令》于职官类,列《晋令》四十篇于刑法类,诸氏《补晋书艺文志》以唐人引晋《官品令》与《泰始令·官品令》为二书,可为卓识。但由前之考证可知,唐人所引之晋《官品令》即《晋令》四十篇之一,故笔者认为,后单行本的晋《官品令》重新回到《晋令》(由上文对唐人引晋《吏员令》可能存在省略现象的考察,及《服制令》等其他诸《令》的文本特点,笔者认为,其他诸篇目或有缺失,但大致仍与《泰始令》相近)并替代了原晋《官品令》的位置,这就是我们今日所见唐人所引、作为《晋令》四十篇之一的晋《官品令》。

综上,成书于南齐之前的单行本官制撰述晋《官品令》在唐时已经替代了《泰始令·官品令》,回归《晋令》四十篇,故今日可见之晋《官品令》中出现之员额信息可能是单行本官制撰述晋《官品令》在回归《晋令》时,未被书手删去者,也就是说,员额信息本就是单行本官制撰述晋《官品令》的组成部分,但为后人所删。

五、结语

《泰始令》创作之初,应就有令注,但此时的令注内容尚少。今日所见唐人引《晋令》,虽有增字、省略现象,然仍基本保持了原有的格式。南齐前,官方或私人为了便于携带、阅读,抄撮《吏员令》《服制令》《门下散骑中书令》《尚书令》《三台秘书令》等令文,按照以《官品令》为经(令文),以其他诸《令》为纬(令注)体例编成的单行本官制撰述晋《官品令》就已问世。此书问世后令注部分的“秩级”“朝服”等信息曾有所损益。唐人所引的晋《官品令》之基本格式为:“印绶、位次、冠制、朝服、佩饰、故职掌、今职掌、礼仪职掌”,内容繁芜,包含他《令》,此与《泰始令》修撰初衷相违,故当为单行本官制撰述晋《官品令》,而非《泰始令·官品令》。然《北堂书钞》《初学记》《文选》诸书中,晋《官品令》与《晋令》互用,故此时晋《官品令》应已替代了原来《泰始令·官品令》,成为了唐人所见《晋令》四十篇之一。

注释:

① 《通典》卷二六中“绛朝服”书于“进贤两梁冠”后,《宋书·礼志五》“绛朝服”作“给五时朝服”,“墨绶”作“墨綟绶”,“给五时朝服”书于“墨綟绶”后,两者皆与《晋令》异。

② 《北堂书钞》此条明言引自晋《官品令》,然《初学记》称此条引自《晋令》(《文选》卷五八李善注同),由此可知,此晋《官品令》即唐人可见《晋令》四十篇中之《官品令》。

③ 程书此条出处误作“《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此条非出自《晋令》,不知程氏何据,姑且列于此。

④ 程书此条出处误作“《书钞》卷六五引晋《官品令》”,《书钞》卷六五仅言引自《晋令》。

⑤ 《唐六典》卷一〇注引《晋令》原文为:“秘书郎中品第六,进贤一梁冠,绛朝服。”[14]297程书此条据《通典》卷二六,增“铜印墨绶”四字。

⑥ 程书此条出处误作“《太平御览》卷六百五十”[3]394。

⑦ 《唐六典》卷二二注引《晋令》“诸冶官库各置督监一人”,程书此条脱“监”字。

⑧ 今检《唐六典》卷一九,此条出自注文,非注引《晋令》,张书此条出处误作“《唐六典》卷一九注引《晋令》”。

⑨ 《太平御览》卷九引《晋令》原文为:“车驾出入,相风已前侍御史、令史。”[25]张书此条“令史”后多“主之”二字,不知所据。

⑩ 程书此条列于《官品令》,与张书异。[3]393

⑪ 此书《旧唐书·经籍志二》作“四十卷”,不知是否与《三国志·司马朗传》注引《晋百官名志》为一书。此外还有记载不同时代的单行本《百官名》,如《怀帝永嘉官名》、《晋武帝百官名》《元康百官名》《晋武帝太始官名》(见丁国均《补晋书艺文志》[29]3667-3668)《晋惠帝百官名》(见文廷式《补晋书艺文志》[29]3921),记载一行政空间内所有职官的专门单行本《百官名》,如《晋东宫官名》。

⑫ 此书《旧唐书·经籍志》亦载,同性质官制撰述单行本还有《明帝东宫僚属名》《征西僚属名》《庾亮僚属名》《庾亮参佐名》《齐王官属名》《齐王功臣格》《大司马僚属名》(见丁国均《补晋书艺文志》[29]3667-3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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