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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真义解证

2022-03-17揣松森

关键词:能容黄老情欲

揣松森

(南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河南 南阳473061)

宋钘、尹文是先秦诸子中颇具影响的学者,其活动年代大约在齐威王至湣王之间。①宋钘,又称宋荣子、宋牼,②或尊称为宋子、子宋子。③《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小说家类著录有《宋子》十八篇,班固注称“孙卿道宋子,其言黄老意”,然是书早已亡佚不存。尹文,“齐人,作名书一篇,在公孙龙前,公孙龙称之”④,“与宋钘俱游稷下”⑤。《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名家类有《尹文子》一篇,班固注云“说齐宣王。先公孙龙”,而刘歆称“其学本于黄老”⑥。今传本《尹文子》二篇,已非《汉书·艺文志》之旧。据刘歆、班固所言,知宋钘、尹文学说具有黄老之学的特质。他们又都主张“见侮不辱”“禁攻寝兵”等观点,所以《庄子·天下》篇将二人相提并论。然而,《天下》篇的评述文字并不易读,特别是对其中“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一句的解释,自宋代以来可谓众说纷纭,但鲜有能得其真义者。而这句话对理解宋钘、尹文思想中的黄老特质,以及评价其在先秦思想史上的地位尤为关键,不容等闲视之,故特详为解证。

一 前人诸说之检讨

《庄子·天下》篇评价宋钘和尹文的学术思想,称其“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视之为他们的重要学说。唐成玄英疏云:“命,名也。发语吐辞,每令心容万物,即名此容受而为心行。”[1]即主张“容受”为心之本性。然宋代以后对这句话的解读异说丛生,分歧的焦点集中在对“容”字到底应作何解释。总而言之,主要有四种说法:

第一,解释“容”为“容止”之义。宋人褚伯秀倡论此说,其《南华真经义海纂微》云:

心之容,犹云手容、足容,言其动止气象。心之行,言其注措设施,大概以本心之善见诸行事。[2]

在他看来,“心之容”指心的状态样貌,而“心之行”乃其外化显现。梁启超持类似看法,他说:“语心之容者,谓说明心理状态。命之曰心之行者,谓人类之道德的行为,皆心理运行自然之结果。故名为‘心之行’。”[3]郭沫若在《宋钘尹文遗著考》中将《管子》的心术《内业》篇中“心之刑(形)”“心之情”与“心之容”相对应,亦是这种解释。

第二,将“容”释作“欲”字之假借。此说发自章太炎先生,他在《庄子解故》中解释说:

容,借为“欲”,同从谷声,东、侯对转也。《乐记》:“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乐书》作“性之颂”也。“颂”“容”古今字,“颂”借为“欲”,故“容”亦借为“欲”。《荀子·正论篇》:“子宋子曰:人之情欲寡,而皆以己之情为欲多。”是宋钘语心之欲之事。[4]

根据这种说法,那么宋钘、尹文所主张者为“语心之欲”,实乃他们“人之情欲寡”主张的另一种表述而已。马叙伦赞同是说,并且还附会佛法认为:“章说是也。语心之欲,命之曰心之行者,如佛法谓贪(《说文》:欲,贪也)是心所法,即心现行也。”[5]除此之外,范文澜、戴君仁也提出:“案:宋子承认欲(即饮食男女之大欲之欲)是感动人心之原泉,名欲为‘心之动’。(尹文子亦曰:‘圣王知民情之易动,故作乐以和之,制礼以节之,在下者不得用其私,故礼乐独行,礼乐独行则私欲寝废。’)”[6]是亦敷衍章太炎的说法。殊不知,“人之情欲寡”当读为“人之情,欲寡”,“欲”字作动词,那么整句话意思即为“人在本性上所求寡浅”(与“以情欲寡浅为内”相合)。也就是说,除了肯定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人之情欲寡”在某种意义上是消解了“欲”而非主张它。

第三,以为“心之容”即指“情”而言。谭戒甫指出:“《说文》:‘语,论也。’论心之容,当与别囿对观。夫所谓囿者皆由心起;心不可见而见之于情,情即心之容也。盖宋钘、尹文只顾万物当前之利害而以心为之权;如离权而内自为择,则利害将不知所托,所谓心之行者如此。”[7]他将“情”视作心之作用显现,认为此说与“别宥”理论相关联。这与章太炎说虽有“情”“欲”之不同,但都忽略了宋钘、尹文学说的基点在于“心”,他们的“别宥”“人之情欲寡”“见侮不辱”等学说如此,“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亦复如是。盖此处所谓“心”,大略与“人之情”的内涵相当,意指本性或天性。

第四,读“容”为“搈”,而释义为动作。高亨主张这种说法,以为:“容疑借为搈。《说文》:‘搈,动搈也。’《广雅·释诂》:‘搈,动也。’心之行,盖是《宋子书》一篇之名。此篇专论心之动作,故名之曰心之行也。”[8]此与宋人褚伯秀之说相近,即认为宋钘、尹文研究人的心理活动,将之称为心之动作。若真如此,则宋钘、尹文所主不过一般常识,未足以一家学说见称矣。况且,征诸宋钘、尹文的遗文遗说,未见有专门研究心理活动的内容。据此可知,这两种说法的证据并不充分。

以上四种说法,或简单直截,或辗转缴绕,若仅断章取义亦似有理,然综合考论宋钘、尹文学说之实则都嫌证据不足,皆未道出这句话的真义。按此当从唐成玄英之说,解“容”为“容受”义,始稍近其意义真相。换言之,即“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谓:称道宽恕能容,将其定义为人心之天性。

二 “称道宽恕能容是心之天性”

如果“容”指宽恕能容,那么“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这句话即是说:宋钘、尹文称道宽恕能容是心之天性。对于这种解释,我们具有充分的理由和证据,兹分列如下:

首先,《天下》篇总评宋钘、尹文思想后,又具体列出四点:一是“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述其“别宥”理论;二是“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聏合欢,以调海内”,述其“宽”“恕”主张;三是“见侮不辱,救民之斗,禁攻寝兵,救世之战”,述其“见侮不辱”“禁攻寝兵”之说;四是“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述其“人之情欲寡”的观点。此四点刚好与总论部分相对应,其中“别宥”理论对应“不累于俗,不饰于物”,盖不去除蔽囿则不能如此应物处世;“宽”“恕”主张对应“不苛于人,不忮于众”,即宽厚容众而不刻薄;“见侮不辱”“禁攻寝兵”与“情欲寡浅”之说,对应“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必足而止,以此白心”,即以生民得遂、天下太平为追求。前后照应,若合符契,不容混乱,然“语心之容”若作他解,则不仅于文脉有滞碍隔断,而且“以聏合欢,以调海内”紧承“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下来,此处“聏”乃“色厚貌”⑦,也就是宽厚的意思,则前后不连贯。这些都足证“容”当作“宽容”解。

其次,韩非述及宋钘的思想主张,明确称其“宽”“恕”之说。今按《韩非子·显学》篇所论曰:

漆雕之议,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于臧获,行直则怒于诸侯,世主以为廉而礼之。宋荣子之议,设不斗争,取不随仇,不羞囹圄,见侮不辱,世主以为宽而礼之。夫是漆雕之廉,将非宋荣之恕也;是宋荣之宽,将非漆雕之暴也。今宽廉、恕暴俱在二子,人主兼而礼之。[9]

此处所述,“设不斗争”等于“救民之斗”“禁攻寝兵”;“取不随仇”主张对仇人不报复,即宽容不争;“不羞囹圄”亦即“见侮不辱”之意。据此可见,“宽”“恕”之说实为宋钘思想中的一大主张,与《天下》篇“语心之容,名之曰心之行”相互对应。这正近代如学者顾实所说的,“恕者,恕容也。宽者,宽容也。虽不言容而与言容无异也”[10]。

第三,《说苑·君道》载有一段尹文与齐宣王的对话,也有助于证明我们的观点。其文云:

齐宣王谓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尹文对曰:“人君之事,无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从,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获罪也。大道容众,大德容下,圣人寡为而天下理矣。《书》曰:‘睿作圣。’诗人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宣王曰:“善。”[11]

按尹文论君道,同时强调“无为”和“能容”两个方面,故知其学说中有主张宽容、容众者。对此,顾实认为:“是盖尹文语心之容,遗说之仅存者,较诸宋钘语心之容尚须他人语中证明者,更明确已。”[10]所论最为明白,也最切近实情。

至此,将“容”字释为宽恕能容,当无疑义。又,“语,论也”[12]45“正义而为谓之行”[13],那么“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就是说:称道宽容能容,将其定义为心之天性。但应当清楚的是,作为宋钘、尹文思想中的一项重要学说主张,“语心之容”并非一般泛泛而言的包容、宽容之义,而是从本性说心行、依大道论君道的思想理论,体现出鲜明的黄老特色。

三 “语心之容”的黄老道家思想特质

对“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的真义,前人尚偶有知之者,如成玄英、顾实等,至于它所具有的黄老思想特质则未之或及。兹特疏举三条证据,论之如下:

其一,班固评价宋钘的著作说“其言黄老意”⑧,刘歆称尹文“其学本于黄老”⑨,则汉人犹识宋钘、尹文学说之具有黄老特质。按当时二人著作遗事犹多存在,则刘歆、班固之言必有根据,非今日宋钘著作散佚、尹文之书已是伪书的情况所可比拟,所以不能以今日材料缺乏而怀疑前人判断失据。当然,承认宋钘、尹文思想具有黄老特质是一回事,要确认到底他们的哪些主张具有黄老特质则是另一回事,尚需仔细进行辨析。

其二,《天下》篇评宋钘、尹文“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苛于人,不忮于众”,与下文“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对应,表示他们持一种宽恕能容的态度。这与道家思想正相一致,如《天下》篇亦称关尹、老聃“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老子》第十六章谓“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14],都是非常明显的例子。这种宽容态度并非世俗的生活习惯,而是涉及心-物-道关系的深刻思想认识,所以它能够作为一种学说而存在和传播。

其三,根据《说苑·君道》的记载,尹文论君道主要讲“无为”与“能容”两点,而“事寡易从,法省易因”是说“无为”,“大道容众,大德容下”乃论“能容”。尹文从“因”“从”两个方面说君道无为,从“道”“德”两种角度论君道能容,所表现出的黄老道家特质至为鲜明。“无为”乃是道家黄老乃至法家所常主张的观点,而尹文讲君道时将“能容”与“无为”相提并论,可说是其学术思想的显著特点。

实事求是地讲,以前学者们对宋钘、尹文思想中的黄老特质也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苦于直接材料的缺乏,在具体内容的确认上往往不免存在偏差。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少学者根据郭沫若提出的“《管子》四篇为宋钘、尹文遗著”⑩说法,直接以《管子》的《心术上》《心术下》《白心》《内业》四篇为基础来认识宋钘、尹文思想的黄老思想特质。二是,有的仅能从“别宥”或“见侮不辱”“情欲寡浅”(“人之情欲寡”)等几个方面来理解其黄老特质,如胡家聪、刘咸炘。○1关于第一种认识,因为《管子》四篇作为宋钘、尹文遗著的基础不能确定无疑地成立,故以此来判别其思想特质就属无根之谈,不攻自破。至于第二种情况,所说确实有其道理,但是忽略了“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这项学说,而这也无疑具有黄老道家思想特质。而且若仔细辨认的话,这些说法其实都仅就宋钘而进行论述,并没有涉及尹文。虽然《天下》篇将宋钘、尹文合论,但实质上二人学说并非全同。征诸可靠的传世文献,尹文学说与宋钘相同者,仅有《吕氏春秋·正名》篇“见侮不辱”及《说苑·君道》篇“能容”两条,可以得到确切证实。据此可知,“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乃宋钘、尹文的共同观点,具有鲜明的黄老道家思想特质。而若进一步推求这一学说的思想渊源,又可知非特此也,还有来自《尚书》影响的因素。

四《尚书·洪范》的思想影响

宋钘、尹文主张宽恕容众,所建学说——“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具有黄老道家思想特质,已如上述。但问题并不止于此,通过分析相关材料,还可进一步确认其学术渊源与《尚书》存在丝缕联系。这从《韩诗外传》卷三的引文中可以钩稽出非常清晰的线索。今按其文云:

传曰:“法下易由,事寡易为,而民不以政获罪。故大道多容,大德多下,圣人寡为,故用物常壮也。”传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忠易为礼,诚易为辞,贤人易为民,工巧易为材。”《诗》曰:“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15]

这里只称“传曰”,未明言出自谁氏。然根据《说苑·君道》篇的记载,可知为尹文之言。只不过,这里与彼处存在两点明显不同:一是多出“忠易为礼,诚易为辞,贤人易为民,工巧易为材”数句,二是将原引“《书》曰:‘睿作圣。’”换为了“传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按“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出自《易传·系辞上》,其义与“忠易为礼,诚易为辞,贤人易为民,工巧易为材”相同,都是论证简易无为之旨。而尹文原引“《书》曰:‘睿作圣。’”则语出《尚书·洪范》篇,乃承上说“能容”之旨。○12也就是说,尹文论君道并举“无为”与“能容”两方面内容,而韩婴通过更改引证文字并且增加数语,仅仅申论其中简易无为这一个方面,二者的差别非常明显。不过,也正是这个差异之处,更能凸显出“能容”乃是尹文的独特学说,其学术渊源有受到来自《尚书·洪范》的影响。

然而,这里并非没有问题,就是尹文用来引证“能容”观点的文字,传本《说苑》作“睿作圣”而非“容作圣”,似乎前后矛盾。对此,向宗鲁辨析称:

《书·洪范》今文“睿”作“容”,子政用今文,亦当作“容”,上文云:“大道容众,大德容下。”故引“容作圣”以证成其义。《汉书·五行志》引《传》云:“容,宽也,言上不宽大,包容臣下,则不能居圣位。”正与此文相应。今本作“睿”,浅人妄改。[11]

据此,他认为《说苑》作“睿”乃后人妄改,当从今文《尚书》作“容”,然后方与尹文所说意思相合。

这其实涉及《尚书》学史上一段著名公案。按《洪范》所列有“五事”,其第五事今文作“思曰容”“容作圣”,如伏生《尚书大传》、刘向《五行传论》、班固《五行志》、荀悦《汉纪》皆是也。其他,如董仲舒《春秋繁露·五行五事》云“思曰容,容者言无不容”[16],许慎《说文·囟部》曰“思,容也”[12]216,亦用今文说。然古文作“思曰睿”“睿作圣”,故郑玄注《尚书大传》时为之辩曰:“‘容’当为‘睿’。睿,通也。心明曰圣。孔子说休征曰:‘圣者,通也。’兼四而明,则所谓圣。圣者包貌言视听,而载之以思心者,通以待之君。思心不通,则是非不能心明其事也。”[17]又曰:“《志》《论》皆言君不宽容则地动,玄或疑焉。今四行来沴土,地乃动,臣下之相帅为叛逆之象,君不通于事所致也。以为不宽容,亦皆为阴胜阳、臣强君之异。”[17]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所说经义迥别,于经学研究却非细故,所关非小。清代经学研究复兴,这一问题得到重新检讨,诸如钱大昕、孙星衍、王念孙、王先谦、皮锡瑞等都曾作专门辨析,○13认为《洪范》“五事”之五当作“思心曰容”“容作圣”。其中,皮锡瑞参采众家所长,所论最为详畅:

古之言心者,贵其能容,不贵其能察。《泰誓》云:“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论语》云:“君子尊贤而容众。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老子》曰:“容乃公,公乃王,王乃道,道乃久。”《荀子》曰:“君子贤而能容众,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孟子》以仁为人心。仁者必能容物,故视主明,听主聪,而思独主容。若睿哲之义,已于明聪中该之矣。[18]这里不仅引证广博,而且辨明“古之言心者,贵其能容,不贵其能察”“睿哲之义,已于明聪中该之”,尤为精辟之论。再结合《说苑·君道》篇所载尹文之言,可知当从今文经作“思曰容”“容作圣”于义为长,也更符合先秦时期的思想文化语境。故程水金曰:“此当以钱氏‘五句皆韵’之说定其是非。‘容’者,包容也,董氏云‘心宽大无不容’,是其义也。‘思曰容’者,犹言‘思虑必须全面而周到’,即‘必须广纳曲容异议,以通盘综合思虑之’之谓也。”[19]

至此可以说,《洪范》“思曰容”“容作圣”乃谓圣贤(包括君主)应当宽大容众,汉儒如伏生、刘向、董仲舒、班固、许慎、荀悦等尚明此义,其与包括尹文解说在内的先秦古说相一致。汉儒之说盖传授有自,而宋钘、尹文所主张的宽恕能容学说亦可谓学有渊源。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称《尚书·洪范》篇为“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这一学说得以建立所资的传统思想资源,大概是没有什么疑义的。认识到这一点,对全面理会宋钘、尹文思想中的复杂因素,并客观全面地评价他们在思想史上的地位,当不无裨益。

注释:

①此据钱穆《先秦诸子系年》所附《诸子生卒年世约数》考定,宋钘生于公元前360 年,卒于公元前290 年,而尹文生于公元前350 年,卒于公元前285 年。

②分别见《庄子·逍遥游》《韩非子·显学》《孟子·告子下》。③见《荀子》的《天论》《解蔽》《正论》。

④《吕氏春秋·正名》篇,高诱注。

⑤《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名家类“《尹文子》一篇”下,颜师古注引“刘向云”。

⑥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四“《尹文子》”条引。

⑦陆德明《庄子音义·天下》引“司马云”(隋陆德明.《经典释文》,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出版,第403 页。

⑧《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小说家类“《宋子》十八篇”条下班固自注。

⑨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四“《尹文子》”条引“刘歆云”。

⑩此说创发于刘节,因郭沫若而产生影响,引发极大的争议,现今已不为一般学者所信从和接受。相关讨论可详参:刘节《〈管子〉中所见之宋钘一派学说》(1943),郭沫若《宋钘尹文遗著考》(1944),叶华《驳郭沫若“宋钘尹文遗著考”》(1947),关锋《论宋尹学派》(1959),祝瑞开《〈管子·心术上、下〉等篇非宋钘、尹文遗著辨——兼说其在中国哲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1977),潘富恩等《论宋尹学派形而上学的思想特征》(1980),李存山《〈内业〉等四篇的写作时间和作者》(1987),徐立军《〈心术〉等四篇属道家著作》(1987),李学勤《〈管子·心术〉等篇的再考察》(1991),张岱年《管子的〈心术〉等篇非宋尹遗著考》(1992),朱伯崑《〈管子〉四篇考》《再论〈管子〉四篇》(1998),裘锡圭《马王堆〈老子〉甲乙本卷前后佚书与“道法家”——兼论〈心术上〉〈白心〉为慎到田骈学派作品》(2004),等等。

⑪胡家聪认为“别宥”是“宋钘开创的道家观点,具有哲学认识论的普遍意义”(陈鼓应《道家文化研究:第八辑》中的胡家聪《宋钘思想及其道、墨融合的特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年,第203 页)。刘咸炘指出“合观见侮不辱、情欲寡之说,皆颇近于道家《七略》谓其‘言黄、老意’,于此可见其非诬”(黄曙《刘咸炘学术论集·子学编》中的刘咸炘《子疏定本》,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年,第94 页)。

⑫此所引“《书》曰:‘睿作圣。’”疑经后人改易,“睿”当作“容”。说详下文。

⑬诸家说详见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 年,第11 页),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北京:中华书局,1986 年,第298-299 页),王念孙《读书杂志》(南京:凤凰出版社,2000 年,第239-240 页),王先谦《汉书补注》(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第604-605 页),皮锡瑞《今文尚书考证》(北京:中华书局,1989 年,第249-254 页),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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