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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历代进士举人汇考

2022-03-17熊笃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举人历代县志

熊笃

“一声开鼓辟金扉,三十仙材上翠微”,“九万抟扶排羽翼,十年辛苦涉风尘”。重庆历史上千余名进士及第、近四千举人登科,或为国捐躯,或砥砺气节,或弹劾权奸,或勤政爱民,或捐俸助学,或孝亲闻名,皆为我重庆乡贤之楷模,揄扬我巴渝文化之大义。

重庆历代进士举人汇考

熊笃

(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重庆 400074)

从国内有关进士、举人的名录和研究现状看,重庆是薄弱领域。汇考重庆历代进士、举人,需做定体例、去重复、补遗漏、纠错误、补事迹、考品秩等扎实工作,分类总结他们作为乡贤垂范千秋的典型事迹。

科举制;进士;举人

在中国科举制时代,一个地区考取进士、举人的人数是衡量该地区文化、教育、风俗、吏治等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准之一。广泛搜集、整理、编纂一部本地区历代进士、举人名录,全面、准确地考证其仕历、事迹,彰显名宦、乡贤的魅力,是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非常迫切的一项基础要务,既是当今研究地域文化、乡贤文化的基础,也是增强文化自信、以古鉴今、提升地域文化的重要前提。

一、进士举人研究现状的文献综述

迄今为止,重庆、四川都没有出版系统考证本省市历代进士举人的专书。全国只有个别省有专书,如《江西历代进士总名录》[1]、《海南历代进士研究》[2],尚不包括举人,前者且无事迹。笔者曾于九江旅游景区长廊见到《江西历代进士名录》碑刻。地市县级稍多一些,如《永嘉历代进士》[3]、《吉安历代进士录》[4]、《黄冈历代进士考略》[5]、《永州历代进士研究》[6]、《台州历代进士考》[7]、《南城历代进士全传》[8];网络发布的资料有《上海县宋明清进士名录》《顺昌历代进士》《德清县历代进士列表》《泉州历代进士名录》等。全国性断代进士名录,以傅璇琮等著《宋登科记考》(上下册)[9]和龚延明主编《宋代登科总录》(全十四册)[10]较为广博详实,收录人数基本相同,区别在于:前者只注书证出处,不引原文;后者摘录原文,部头更大。就收录的重庆市资料而言,方志主要引嘉庆《四川通志》、道光《重庆府志》、道光《夔州府志》及合、涪、忠、黔州志,基本未引县志,故仍有50多人缺漏。至于陶易《唐代进士录》[11],潘荣胜主编《明清进士录》[12],二书均有仕历,但因不是从州县方志录入,故缺漏较多,与拙著《重庆历代进士举人汇考》比较,唐代只录今重庆市7人,少3人;且7人中只有李远一人明确为“四川云阳人”,孙蓥、任畹只笼统谓“蜀人”,其余4人包括吴师道、陈讽两名状元均无籍贯。拙著收录今重庆市明代文进士463人,清代257人,然“潘录”明代仅28人,清代17人,遗漏尤为严重,令人惊叹。江庆柏《清代进士题名录》(全三册)[13]只有每榜姓名、籍贯、登第年代、名次,无事迹;就收录重庆市而言,至少缺漏30余人。地方断代则有《宋朝广东进士名单》《南宋朝湖南籍进士名录》《福建南宋进士列表》等,不一一评议。

网络资源也有收集整理重庆历代进士的,如新浪重庆网《重庆地区历朝进士》,百度网作业帮《重庆宋代进士分布》,百度网上游新闻、重庆晨报《唐宋元明清重庆出过多少进士》,均只是各州县历代进士的数字,无姓名事迹,且粗疏缺漏甚多。网上发布的《四川各州县明清文科进士分布》,是据清人李周望康熙五十九年(1720)编《国朝历科题名碑录初集(明洪武至崇祯各科附)》,今人朱保炯、谢沛霖编《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得出的23个州县进士数字,并无具体人名和事迹。笔者曾从《四川各州县明清文科进士分布》中挑出重庆各州县进士人数,与本人已完成的《重庆州县历代进士数字汇总表》进行比较,发现明代只列23州县,少璧山、南川、彭水、潼南4县;清代只列25州县,少合川、万县、大宁、彭水、黔江、潼南6州县。明代进士比拙著少123人,清代少66人,总计少189人,即此可见其遗漏之一斑。

巴蜀地区有姓名、及第年份和事迹,收录较全面系统的,只有李朝正《清代四川进士征略》[14],但仅限于清代文进士,无武进士,更无文武举人。

以上是截至目前国内关于历代进士的研究现状,至于举人则迄今未见。

二、完善八项内容

笔者2005年主编《巴渝古代近代文学史》[15]时,阅读重庆地区府州县志时,就萌发了编辑《重庆历代进士名录》作为副产品的想法,随手记录历代进士的姓名及登科年代。后因忙于各种急迫任务而停顿下来,直到近年才又重新着手。在分朝代、分州县、考仕历等过程中,发现并没有此前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是非常复杂、非常困难,主要有八项需下大功夫的内容。

(一)定体例

史家有云:“夫史之有例,犹国之有法。国无法,则上下靡定;史无例,则是非莫准。”[16]《内篇·序列第十》故本书编纂,首定体例。

1.进士、举人的汇考,分为各自独立的两部分,以避免纷繁纠葛,方便读者分别阅览。进士中除个别以贡生而成进士外,绝大多数都是乡试中举人资格后考中进士的,故为避免仕历、人数的重复,凡已中进士者,举人中不再列入。

2.进士汇考,按朝代顺序分为唐五代、宋、元、大夏国、明、清五个时段;每一时段再分州县排列,州县一律用当时的历史名称;每个州县所录进士,按登科年号后夹注公元纪年,依时间先后顺序排列;先文进士,后武进士。

3.进士的州县归属,一律以原籍为准,而不论出生后其家徙居何地,报考学籍何地。举人亦然。不少进士、举人同一姓名同一登科年代,往往两三个州县志都列入,就必须考证以原籍为准而去重复。

4.古今州县区划隶属常有变化,一律以登科当时其籍贯所属州县为准。例如定远县,今地属四川省武胜县,然宋、明、清三代俱属合州,雍正六年(1728)改属重庆府[17],故雍正六年之前三朝定远籍进士、举人,均列入合州之下“附定远”。建始县古属巫郡,后废县并入巫山县,洪武二十三年(1390)隶四川夔州府,乾隆元年(1736)划归湖广思南府[18],故此前进士、举人皆归属巫山县后“附建始”。

5.只要是考中进士、举人的,无论后来变质贪腐甚至成为聚众叛乱的乱臣贼子,致方志以耻不载者,只要考证科举属实,一律尊重历史,有史必录,“无征不信”[19]卷五十三《中庸》。

6.大多数州县志都至少有两种以上不同时期修纂的版本(只有潼南、秀山立县较晚,仅一种县志),故每一州县皆取其较好的两三种版本作为转录的主本,再以其他版本补充。少数州县自咸丰、同治之后再未修过州县志,如璧山、开县、酉阳;其他即使有光绪县志,或成于光绪初年、中期,而光绪朝长达34年,若无民国县志,上述两种情况皆为断层,则晚清有无进士举人,皆茫然不知,则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新修县志附录的“历史名人”中寻觅,或许有点收获,再考其他文献,尽量查漏补缺。

7.凡进士举人姓名、登科年号、年份及州县志《选举志》原有仕历,均以大一字号出之,姓名顶格加粗,以便醒目;而校勘考证文字及其文献出处,皆以小字号出之,并比姓名低两格,以示区别。

8.重庆市方志列有两府(重庆府、夔州府),五州(合州、涪州、忠州、酉阳州、大宁州),三厅(江北厅、石砫厅、城口厅),其余皆县。但从方志所录进士、举人看,“两府”实际指重庆府学、夔州府学而已,因其所属州县都各自在州志县志中已有科举门户,而江北厅乾隆间才置,时间短人数少,故将重庆府学、江北厅进士举人皆并入巴县,只在人头下注明“重庆府人”“江北厅人”;同理,夔州府并入奉节;酉阳州只录酉阳一县;涪州只录涪陵、武隆二县(武隆人数太少);忠州只录临江一县;大宁州时间亦短,等于大宁(今巫溪)一县;大昌、巫山并录入巫山县;石砫、城口虽是厅,但无辖县,本就独立门户。安居、定远两县,各在铜梁、合州后面作“附录”。如此处理,既尊重历史,又便于对照当今行政区划。

9.举人的排序,因绝大多数州县志皆从明清始载,故只分州县,不再分朝代,即每一州县连排到底,先文后武;只在每一朝代第一人姓名前加“唐、宋、元、明、清”字,并加粗以示分别。又举人因其人数众多,故凡人数多的州县,只录有仕历事迹可考者;但在每州县标题下先注明该州县共有文举人、武举人总数,有事迹可考者文武人数。省得录入大量只有姓名而无事迹的名单;人数较少的州县,无论有无事迹,均予全录。其他体例皆与进士同。

(二)出校注

同一州县进士或举人,一般都以两三种不同年代编纂的方志作为校勘基础,再加雍正、嘉庆两种《四川通志》核对,就会发现不少姓名、登科年份不同。很多字明显是形近而误,能举证判断正误则判断;不能举证判断者,不妄加判断,只注明“某志作某字”,或“某志作某年”,以留下备考的余地。

(三)去重复

同一进士或举人,两三个州县《选举志》都有载,如北宋进士王文义、姚邦基,巫山、大宁两县志均载;南宋进士勾龙亶、王昂,大足、永川、荣昌三县志均载;绍兴进士窦敷,黔江、彭水两县志均载;嘉泰进士刘仲卯,合州、綦江两志均载;淳祐进士赵昂发①赵昂发,《宋史·忠义传》作“赵卯发”,字汉卿,昌州人,德祐元年(1275)抗击蒙古,夫妇同死国难,赠华文阁待制,谥文节。重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敖火烧龙,就是为纪念他的民族气节而传承至今的民俗艺术。、何光觉,大足、荣昌两县志均载;明代嘉靖进士谭启,涪州、大宁、奉节三志均载;清康熙武进士韩良辅、韩良卿,合州、巴县志均载;光绪进士刘贞安,云阳、奉节、万县三县志均载。类似情况共有30名进士重复。举人更多,有40人重复,皆分载于两三个州县。发现重复已属不易,取舍真伪更难,如举人黄钺,巴县、江津两县志均载,但巴县注明“江津籍”,一律以原籍为准,自归江津而删巴县;然个别县志中的“籍”字是指学籍,而非原籍,则需别找证据。无籍贯线索的,如万历举人董尽伦,合、涪二州志均载,考雍正《四川通志·人物志》,事迹颇详,知其为合州人。但《四川通志》也不能尽信,如元末进士刘祯,《大足县志》有载,源出雍正《四川通志》泸州、大足两地都有进士刘祯,实则只是一人,原籍是大足,避乱徙居泸州。有不少进士举人两县志姓名、登科年份皆同,就只能从《四库全书》中检索,从外省通志《职官》中逐一寻找,以旁证来定取舍,很费时间。

(四)补遗漏

目前重庆历代方志,以近年重庆市地方志办公室编辑、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影印的《重庆历代方志集成》百册本搜集的版本最多,包括省、府、州、厅、县五级方志,同一地方绝大多数都是两种以上、多至四五种的不同版本,只有江北、潼南、酉阳、秀山、城口等少数厅县仅一种版本。进士多数都从宋代记载,举人多数只有明清记载。雍正《四川通志》载全省唐代只有27名进士,其中2人状元,而重庆市只有云阳李远1名进士;重庆方志只有云阳、开县两县志共记载了3名进士;民国《合川县志·选举志》亦不载唐有进士,只在《乡贤》闾邱均名下,主编张森楷加小字按语,考其应为进士;如此则唐五代重庆只有4名进士。然笔者从《权德舆诗文集》[20]、《中兴间气集》[21]、《唐摭言》[22]、《宋史·赵上交传》[23]卷二六二、《唐才子传》[24]、《登科记考》[25]、《唐尚书省郎官石柱题名考》[26]以及出土文物《璧邑唐宋进士题名碑》等文献中,考证出仅璧山一县唐五代就有7名进士,其中2名状元(吴师道、陈讽)、1名探花(董淳)。又从古代多种文献及近现代人研究成果中考证、增补宋代40名进士(其中3名武进士),元代1名进士,大夏国3名进士(其中2名状元),明代进士11人,清代进士5人,总计补遗67名进士。举人总计补遗50余人,有的府县志缺载,从外省通志《职官》中得之,如巴县陈大本、邓乡、张陞、蒋宏仁、范得起等举人,从《湖南通志》《河南通志》中得之;有的是从雍正《四川通志》载明清定远县举人37人得之,还有6人是从建始县得之。个别进士、举人在州县志《选举志》《人物志》中均缺载,而在《士族》《氏族》和《家谱》中,却有新发现的进士举人,亦予补遗。如南川明进士韦邦聘,即从《南川县志·氏族》中发现;璧山宋进士蒲瀛、邓安,是从《家谱》中发现的。

(五)纠错误

宋代进士冯时行、蒲国宝,重庆方志记载为状元,主城区多处有状元坊,当代出版的《重庆与名人》[27]、《巴渝英杰名流》[28]都说他俩是状元,然笔者甄别大量文献取证,发现他们并非状元,亦非榜眼、探花,只是进士。綦江、南川两县志均载宋进士胡璞是“南平军”人,笔者考察《寰宇通志》《方舆胜览》《明一统志》《福建通志》《江西通志》等文献,证明胡璞是福建南平县(曾改名剑浦县)人,中进士年份明确,仕历亦颇详尽。綦江、南川县志只看“南平”二字即望文生义,误以为其是“南平军”人。《夔州府志》《奉节县志》均载宋奉节进士“李裳:政和二年,与弟袭、子公京、公弈、孙茂相继登进士,时号五桂”。但政和只有7年,似乎三代人七年相继登进士,殊无可能,就算至北宋末才15年,亦不合常情。考《方舆胜览》《氏族大全》等文献,纠正了登第年代和三代关系:“李裳:政和二年进士;弟袭,子公京,袭子公奭、公弈,京子茂,绍兴中相继登进士。”多出公奭一人;绍兴共32年,三代人相继登第,方为合理。《夔州府志》《云阳县志》均载宋进士“袁师奭:宋哲宗元祐六年马涓榜进士”,反比其父袁孝纯及兄师允、师文早21年登第,殊为可疑。考《方舆胜览》《四川通志》《万姓统谱》《明一统志》,纠正为:袁孝纯,政和二年(1112)进士,师允、师文同上;师奭为绍兴二年(1132)进士。乾隆《南川县志书》载明举人“萧显:成化举人,天启进士”,其间相差140年,绝无可能。考《四川通志》方知,“萧显,成化举人”;而“萧显用”才是天启进士。《南川县志》漏看一字,误将两人混为一人。清道光荣昌进士敖彤臣,县志载为道光二十五年(1845)进士,而李朝正《清代四川进士征略》云:“道光己亥年(1839)举人,庚戌年(1805)进士,丁酉年(1825)选拔。”后两括号内年代皆错:庚戌应为1850年,丁酉应为1837年。即使如此,亦有矛盾,岂有中举人之前2年、中进士之前11年就选拔授官之理?殊不可取。《酉阳州志》载秀山举人米奇瑜、酉阳举人孙宗瑛、武举人聂永煊三人,《选举志》与《人物志》中科年代均异,自相矛盾,经考证亦予更正。光绪进士李含青,民国《巴县志》未载,然《清代四川进士征略》载为巴县人,经考证实为巴州(今四川巴中市)人,故不取。类似错误举人中亦多,兹不赘述。

(六)补事迹

重庆方志兴起于明清,所录进士举人多数只有姓名,登科年代尚不完全,只有少数人有简单仕历,缺事迹者甚多,尤以唐宋为最。这就必须在每种方志中,除《选举志》外,还需关注《人物志》、《氏族志》、墓志铭等,乃至广查全国各省通志、府州县志,从《职官》《人物》中获取仕历、事迹。现唐五代11名进士补充了8人事迹;宋代文武进士329名,补充了70人事迹;元代17名进士,补充了3人事迹;大夏国3名进士,补充了3名事迹;明代共469名文武进士,补充了190人事迹;清代共298名文武进士,补充了86人事迹。总计历代文武进士共1 127名,补充了360人仕历或事迹。加上州县志原本有事迹的,有仕历事迹的共789名进士。然而仕历事迹完全空白者,宋代最多,有200人,元代8人,明代72人,清代32人,总计无仕历事迹的进士共312人。

至于举人,除方志原有少数举人仕历外,笔者通过广泛检索、考据,新补充举人仕历事迹共176人;加上原有事迹的,举人有事迹者1 451名。可惜尚有2 382名举人毫无事迹。

(七)考品秩

要总结重庆历代进士、举人中,出了多少三品以上高官,就需考察六部尚书、侍郎、正副都御史、寺卿、翰林学士、布政使、按察使、参政、巡抚、总督、总兵、副将、参将、游击等文武官职的品秩,以便列表一目了然。而各朝官制不一,《宋史·职官志》不注品秩,只能参照唐、元;加“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三孤”(少师少傅少保)者品秩又不同。明清职官品秩亦常变化,凡此均需细考。

(八)列五表

作为量化总结,进士部分末附《重庆历代文武状元、榜眼、探花姓名、人数及州县分布》《重庆历代文武进士人数州县分布表》《重庆历代进士三品以上高官姓名职官品秩表》;举人部分末附《重庆历代文武举人人数及有仕历事迹人数州县分布表》《重庆历代举人三品以上高官姓名职官品秩表》,均可供读者从不同角度总体比较分析之参考。

三、彰显七类乡贤

方志者,地方之史乘也,同样继承了《史记》以来“不虚美,不隐恶”的优秀传统,歌颂真善美,揭批假丑恶,为后世树立士林之懿范,警惕私欲之魘祟。重庆有事迹可考的762名进士、1 574名举人中,99.65%的官员都是廉洁奉公、爱民尽职的清官、好官,体现了儒家仁孝忠信、礼义廉耻、智勇守节的道德情操;仅有0.35%的官员变质贪腐,甚至参与阴谋叛乱,成为士林败类。绝大多数爱国爱民清官好官的动人事迹,读后令人刻骨铭心,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能与之同时见贤思齐,立德立功立言,直声动天下,扬正气,匡风俗,导世风丕变,为万民立极,复士林本色。兹分类举例如下。

1.杀身成仁,为国捐躯

宋末合州进士赵梦垒,巴县进士赵立、胡天启,大足进士赵昂发等,均在抗元战争中杀身成仁,壮烈殉国;明末江津进士程源、忠州进士高倬、荣昌举人刘泌等,均在抗清烽火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明进士刘时俊、合州举人董尽伦等,在平奢崇明叛乱中精忠报国,舍生取义。明垫江举人李默、巴县举人冷孟銋、永川举人梁士骐等,均抗击张献忠不屈而死,甚至全家遇难。清长寿举人李曾白,在黔江抵抗石达开,城破自缢而死。其他如明巴县进士刘福、丰都进士傅世纶、奉节进士林映棠、长寿武举车十乘、巫山举人黄崇礼、副榜举人张利,清巴县举人彭昌集、忠州举人黄瑶、长寿武举人车能胜等均属此类。他们在国难关头都践行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29]的信念。

2.忠贞气节,不作贰臣

北宋大宁进士姚邦基,河南县令,刘豫僭号,即逃匿山林;大夏国董重璧,国亡隐故里璧山四十年不出;合州进士文复之,宋亡,元左丞廉希愿荐其为官,力辞不就;明末进士巴县李之华、长寿李庚齐、永川凌天淳、江津龚懋熙,明亡皆匿居深山,后二人,清欲授官,俱辞不受;甚至不肯薙发,青布缠头,杜门不出。举人如明末潘绂辞官回乡,张献忠陷大足,欲授以官,潜逃不受;长寿李开先、李鹤瑞、王长德三人,明亡隐居不仕,清川贵督抚劝授其官,拒不受。清末长寿进士李滋然,袁世凯以书欲罗致幕府,婉拒弗就;巴县举人陈介白,任赤水知县,清亡回乡,袁世凯托民意劝进,县推介白,其作色曰:“吾岂能为新莽颂功德?”凡此种种,皆固守气节、不做贰臣之楷模。

3.面劾权奸,前仆后继

宋合州进士赵性、巴县进士冯时行、璧山进士杨辛起,皆因弹劾奸相秦桧、史弥远,力主抗战,抨击和议而先后被罢官。冯时行甚至要求皇帝“下罪己之诏”,“痛自撙节,恶食菲衣,辍内廷之费以佐军用”[30]。明合州进士伍秉,巴县进士牟俸、刘规、姚学礼、刘台、詹奎、曹汴,永川进士罗洪载,长寿进士聂贤等,皆因抑制豪强、弹劾权奸、正直敢言而得罪权贵郭勋和宦官汪直、刘瑾等,或被下狱、谪戍而死,或被贬职、罢官,或被流放遐陬数十年。特别是合州明进士邹智,两次冒死上疏宪宗、孝宗,直谏皇帝亲宦官,远忠良,面斥权奸,被构陷下狱,用重刑欲置之死地。朝野交赞,直声动天下,得群臣营救免死,贬广东石城吏目,病卒贬所,年仅廿六岁。合州进士王俊民面劾刘瑾罪恶,当场被廷杖致死,时誉“忠魂贯日,继邹智之后第一人”。武隆进士刘茝,屡劾权贵外戚,直斥宦官刘瑾专权祸国,两遭廷杖,谪戍居庸关,王阳明赞其“骨鲠英风海外知,况于青史万年垂”[31]。荣昌进士喻茂坚、喻思恂,前者因弹劾奸相严嵩、救夏言而被贬回乡;后者因两次弹劾阉宦魏忠贤24大罪,谓皇帝不辨其大不忠,魏恨之入骨,正拟捕杀而值熹宗驾崩,侥幸得免。明长寿举人李秀春任御史,因沈炼弹劾严嵩被谪戍边关,奋而抗疏争救,有“陛下不斩严嵩之头以谢天下,宁斩严嵩之头以谢严嵩”[32]卷五《乡贤上》之语,贬福建侯官县尉。明季巫山举人杨世禄任英山县知县,因拒绝为魏忠贤立生祠而忤阉党,正拟捕杀,恰逢熹宗驾崩,躲过一劫,仍以轻侮上官罪之,英山县士民千余人自发赴京叩阍为之辩冤。他们敢面责君过而不愚忠,痛斥权奸而正是非,冒死进谏而敢担当的浩然正气,铮铮铁骨,彪炳千秋。

4.廉政爱民,为民造福

南宋綦江进士赵子寅知临海、台州,皆“有遗爱”,又“赈饥修城,民益怀之”,卒于官,子孙竟无钱归葬,遂家于台州。度宗闻其贤,“赠直秘阁,给官宅一区、田二百亩养其孤,以旌廉吏”[33]卷一五四引《临海县志》。明荣昌进士熊应占,为官廿余载,任陕西布政使,清库羡余十余万两银,封存题曰“遇岁饥充正课”,享“秦蜀有名穷布政”之誉,及归里,囊橐萧然。涪州进士刘养充巡按贵筑,拒绝土司巨万贿赂;任临巩兵备,筑长城百里,积劳而卒,边民悲苦致吊。丰都进士杨大荣官江西佥事,擒巨盗,抑豪强,平冤狱;同乡进士杨孟瑛知杭州,赈灾请蠲,抑豪强,浚西湖,杭民颂之。忠州进士周琳、谢表、田登年皆任知县,周精医,遇大疫,亲为民治病,情同骨肉;谢创育婴堂、养济院、义渡船,为民造福;田修城池御倭患,平反冤狱50余人。垫江进士夏邦谟,五平内乱,查田亩,宽赋税,拒馈赠,绝权奸,遭贵势嫉恨而罢官。云阳进士王彦奇知延安,禁兵勒索,赈灾免税,兴学正俗,释冤恤孤,建桥治水,通商弭盗,升省参政而民苦留遂留任。巫山进士柳英任山西盐运使,励精图治而囊无余资,两次入觐皆以廉能课最,升广东布政而行李萧然,时传“天下清官第一”。清永川进士魏傚祖知修文县,以养士爱民为本,兴利除弊,民呼“魏青天”,卒于官,士民悲悼如丧慈亲,宦囊萧索不足为葬。綦江进士陈铭知新昌县,勤政爱民,民呼“青天”,为之绘《十政图》为口碑心史。垫江进士萧秀棠任知县,黄河决口,亲自量地动工救民于第一线;知许通县,救灾全活甚众,太平军攻城,闻其清廉,竟令不入城而撤离。万县进士刘衍茂,任知县,自署联“我如枉法,肝脑涂地;尔敢欺心,头顶有天”为座右铭。开县进士沈西序、李宗羲都是廉政爱民、励精图治的好官。举人如明巴县余清,江津王书升、徐效贤,忠州熊飞雄,清永川刘搢挺、合州黄道中等,皆卒于官,贫不能治丧。清梁山余屏垣,民呼“余青天”,铜梁高承元“治平第一”。明巴县龚有融、铜梁童蒙正、长寿李芳曾,清涪州侯天章、陈廷藩,垫江董储,丰都王元曾,彭水李越等人,皆属此类。

5.捐俸公益,自甘清贫

此类官吏与前一类相同,更多慷慨解囊捐俸;有的回乡时行李萧索,两袖清风,甚至卒于官,家人无钱买棺扶归,尤为感人,故别立一类以彰之。明荣昌进士喻思恂任山西御史,见盐民卖儿女完税,即捐俸代纳。升浙江巡抚,又捐俸并省杂费21万两作抗倭经费。忠州进士周希毕任西安知府,遇大旱,上峰又催积欠,除竭力赈灾外,还捐俸代偿逃亡户及极贫者积欠。明铜梁举人李仕亨知普化县,遇旱疫,捐俸钱供民膳粥药饵,为置义冢掩埋;知思州府,又捐俸置田赡士,赈恤孤穷;仕宦廿年归,行装萧然。清巴县进士李为栋任潞安知府,捐俸千金重修文昌书院,并每岁捐七百缗助师生膏火,将废藩府田租佃充永久学费,不足者捐俸补之。长寿进士陈中任新郑知县,岁饥,所积年俸悉以赈众,深得民心。清垫江举人李焜任甘肃知县,以除苛便民为己任,捐俸二千金办义仓义学以培寒士;西安军兴,供应不足,又取廉俸补足,民获安堵。酉阳举人徐代镐任知州,议设屯田,首捐万金良产,杨应龙叛乱犯境,镐率家众御敌力战,身中七十二创,力竭而死。任官捐俸助公益的进士,尚有明忠州谢表、黄应中;清大足梁涛观,荣昌敖彤臣,铜梁陈昌,璧山刘宇昌,长寿王嗣衍,涪州陈永图、刘邦炳、李铭熙,忠县杜薰,垫江陈伯鸾、卢尔秋,丰都郎承谟,万县赵尚辅,云阳刘海鳌,奉节张宗世。举人有明永川邬志皋、开县严琥;清合州肇观,涪州刘承武、潘鸣谦、周铣,垫江程正坤、胡应高、卢焌,忠州罗成才,酉阳冉裕棐、冉瑞岐等。

另有捐俸桑梓,造福家乡者。明合州进士胡世赏,致仕回乡,值大旱,倾囊积蓄,为灾民完当年赋税;后遇洪灾,又卖田产,捐资修江堤,合民称“胡公堤”。涪州进士张与可,捐俸削涪州龟龙关险滩,覆舟稍息;又倡捐建桥以弥暴洪冲溺。清长寿进士黄之玖知登封县,目睹穷人子女无力上学,铭感五内;辞官回乡,倾尽家资办学兴教,士林奉为楷模。开县进士李宗羲捐银千两,为桑梓扩建培俊堂,以助科考。涪州进士李铭熙辞官归,捐办学堂、考棚、义渡。彭水举人邵美璠自捐两千金修江口镇武庙,不许刻其名。涪州进士向鼎代涪民输一年赋,并捐建水塔。以上进士、举人捐俸义举,当时朝廷、地方有司都没规定此义务,完全出于真情奉献,这种自觉的道德精神境界,着实令人敬仰!

6.孝亲事迹,今人罕见

宋大昌进士王文义,“以孝母闻天下”。明进士涪州夏铭,母死守墓三年。潼南吕潜,明亡奉母寓扬避乱,闻父死于都匀,即数千里急奔;旋母又卒,东西往返,流寓数十年,备尝艰辛,始完父母归葬故里。清进士户部主事范坦,以母失明,宁弃官侍母至孝。举人如明大足朱卿,甫任武阳令,闻母病,即恳归养,母病痢,尝粪以验甘苦;又病疽,吮之而愈。梁山来知德,赴京会试,为养亲,宁自毁考证以归,侍二亲至送终,守墓六年,不饮酒茹荤。铜梁段威武,“事亲以孝闻”。涪州何以让,时称“懿孝名儒”。涪州陈直,下车伊始,即迎祖母与父于任所,“尽欢至孝”。清万县赵其昌,父溺水死,沿江哀号,得尸以葬,守墓三年。万县易瀚,任灌县训导,以忧思继母成疾,竟卒于官。云阳邱之松,已拣选知县,以孝母养老不赴任。万县王墀,以亲老辞官终养,日以养亲为乐。语云:“百善孝为先。”前五类乡贤皆忠国爱民者,其中亦多孝子,盖孝乃忠之本,忠乃孝之扩。方今“啃老族”不谙此道,读之必当汗颜。

7.家教传统,数代登科

北宋云阳袁孝纯,子师允、师文、师奭,奭子道明,三代五人皆登进士。同时奉节李裳,弟袭、子公京、公奕、孙茂,亦三代五人进士,时称“五桂”。明巴县刘规,子刘春、刘台,孙彭年、鹤年,曾孙起宗、起宗子世赏、鹤年孙世曾,五代八进士,直至清初进士刘如汉等,刘氏共有“九翰林十八都御史”。巴县蹇义,子来誉,孙蹇霆、蹇达俱进士,蹇贤、蹇惠俱举人。巴县曹汴,子大川、大野,孙延咨,祖孙四进士。江北厅江应科、应禄、应梦、应爵、应牺、一玳六人皆进士。江津王氏六进士。清涪州举人周珙,子周煌,孙宗歧、兴岱皆进士;煌子兴峄、兴岷、兴岳、宗华,孙廷栻,曾孙克恭、熙尧皆举人,五代三进士八举人。涪州邹锡彤、锡畴、邹柟、邹增祐皆进士。綦江伍辅祥、濬祥、奎祥皆进士;彭学皆进士,子士霖、孙元炳皆举人。铜梁明举人李仕亨,子养德、长德俱进士,孙之骅解元。荣昌明喻茂坚、喻思恂皆进士,喻应台、喻思恪、喻思慥、喻思炜皆举人;敖氏12名举人;清代敖右贤、敖彤臣、敖明贤三名进士。《铜梁县志》载佘氏《家乘》一门三代八进士。民国《合川县志·士族》载:赵氏三家,进士13人,举人11人,武举人1人;张氏六家,进士15人,举人9人,副榜3人;李氏十四家,进士14人,举人21人;陈氏十家,进士4人,武进士1人,举人6人,武举2人。此皆家族的家教家风世代相传之硕果也,颇值得当今教育界研究借鉴。

以上七类进士举人,皆属重庆乡贤文化的主体(所谓“主体”,是因除此之外,尚有少数非科举出身而以征辟、举荐、献书、行伍军功入仕而入“乡贤祠”的),他们在外作官而入当地州县“名宦”,回乡又多善举而入“乡贤”“孝友”。不少官员因廉政爱民,士民为立生祠,离任时或攀辕遮道苦留,或为立去思碑;有因被诬陷罢官,士民自发赴京为之申冤者;有因积劳成疾而卒于官,士民如丧慈亲者;有贫不能葬,士民醵金买棺助其归葬者……无论在外、归乡,均获民众拥戴,“赢得生前身后名”[34]卷三《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诚乃我乡贤之楷模,值得重庆人骄傲自豪!

至于极少数士林败类,如唐璧山进士苏涣,煽动、参与广东哥舒晃叛乱,杀岭南节度使等官员,最终二人伏诛;宋江津榜眼赵谂,密谋造反夺江山,当皇帝,野心膨胀,最终被同伙告密伏诛,全家流放。此二人属乱臣贼子,省府县志均未载。明巴县进士苟之祥、任元极,乾隆《巴县志》载其“纵欲,败检黩,货营私”。明末巴县进士童思圣,曾任湖北县令,与张献忠相识,张攻重庆,童迎之于梁山,张“喜甚,旋杀之”,乾隆《巴县志》斥之“最为名教羞”。明巴县进士贾元勋“居官贪酷,居乡横暴”。明涪州进士张善言,以秘术佞幸中官,求复官职,世论以为耻。明巴县进士王应熊,骤升大学士,买通外戚田氏入阁,又与周延儒、温体仁(皆入《明史·奸臣传》)“朋比误国”,又与其弟应熙“横于乡,乡人诣阙击登闻鼓,列状至四百八十余条,赃一百七十余万”[35]卷二五三《王应熊传》,致倪斯慧家破人亡。但他在朝从不阿附魏忠贤阉党,清兵陷重庆,遣使招降,他立斩来使,逃往永宁山中仁怀土城,抑郁病卒,未丧大节。对他的评价,应持“爱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36]卷一《曲礼上》的褒贬态度。

四、历代进士地区分布悬殊及其原因,重庆在其中的地位

中国科举制度持续1 300年,历代开科取士人数极不平衡。据龚延明统计:唐代开科268榜,取士约10 200人;五代开科7榜,取士1 500人;宋代开科118榜,登第人数约11万人,录有姓名的达4万人(包括文武进士、上舍、制科诸科);辽代开科55榜,取士2 211人;金代取士6 150人;元代开科16榜,取士1 200人;明代开科89榜,取士24 595人;清代开科112榜,取士26 849人[10]总序4-6。其中以宋代最多,是唐代9倍、明代近5倍、清代4倍多,堪称空前绝后。这与宋代重文轻武的国策有关,也与宋代优待宗室子弟有关。

各地区分布也极不平衡:唐代以黄河中下游六省(陕甘晋冀鲁豫)最多,其次是东南各省;宋代东南五省(江浙闽赣皖)最多,尤以闽浙两省居首。从神宗朝开始,东南五省已占全国登第人数过半,南宋时则占绝大多数。明代相对平衡,东南五省只稍占优势。清代前期以北方和东北最多,其次是东南。后期趋于平衡,云贵两省逐渐接近四川。总之西部诸省较东部落后。这与距离各王朝定都远近、水陆交通条件、经济文教是否发达关系很大。如唐代北方陕甘晋豫冀鲁经济文教发达,离长安、洛阳两都距离近,平原交通也相对便利,故黄河中下游地区进士最多。而宋代经济文化开始南移,特别是与辽金西夏的战争都在北方,南宋以后北方沦于金、蒙,绝大多数进士集中于东南五省,两湖粤川四省次之,西部其余各省最少。《宋会要辑稿》载,南宋时“国家三岁取士,于宗室特加优异,盖示亲睦”[37]帝系六。宗室置单独考场,考试内容比一般进士浅显,宗室子弟大多寓居东南五省。据南宋梁克家淳熙《三山志》载:从绍熙元年至宝祐元年(1190—1253)63年中,仅福州赵姓宗族进士就多达335人。除福州外,实际每榜都约有数十上百名宗室子弟考中进士,尤以“特奏名”进士更多。元代对蒙古、色目族,清代对八旗子弟都优待,登科较汉人容易。唐宋明三代辽东、蒙古人罕见登科,而元、清两代却剧增。

重庆地处川东,崇山峻岭,大江险峡纵横。唐代的渝州和夔州,是贬官流放之地,白居易移忠州刺史,作诗云:“吏人生梗都如鹿,市井疏芜只抵村。一只兰船当驿路,百层石磴上州门。更无平地堪行处,虚受朱轮五马恩。”[38]卷十八《初到忠州赠李六》堂堂州治,萧条如荒村;胥吏粗笨如鹿,不懂礼仪,可见交通闭塞,教育落后。北宋贬官黄庭坚赴黔州时赋《竹枝词二首并跋》,其一云:“撑崖拄谷蝮蛇愁,入箐攀天猿掉头。鬼门关外莫言远,五十三驿是皇州。”[39]卷十二其交通之险恶可以想见。直至南宋范成大赴成都任,途经渝州时,侍女喝了长江水,顿时脖子变粗,“项领肿起,十余人悉然”,感叹“峡江水性大恶,饮辄生瘿,妇人尤多”[40]卷下,可见重庆当时还是烟瘴之地。这样的交通条件和生态环境,教育落后可想而知。故南宋绍兴间,高宗特许四川设“类省试”代替礼部会试,就是因为兵燹连年和交通闭塞。所以重庆科举登第,唐代较之于北方,宋代较之于东南五省,均难以望其项背。笔者从《宋代登科总录》十四大册收录4万登科人中的重庆进士,逐页披沙沥金,弥眼所见皆闽浙赣苏皖人姓名,半天才见到一个重庆进士,总计宋代329名文武进士,不足全国的1%。又统计宋代成都府进士685人,眉州进士913人,遂宁府进士507人,连安岳一县进士亦达256人。重庆地区只比安岳一县多73人,在西部各省中,次于四川、广西,名列第三。至明代稍盛,重庆文武进士469人,亦不足全国2%。清代前期至康熙初年因西南属南明桂王和军阀割据,干戈不休,四川不少县仅存数十百户,人烟寂寥,田园荒芜,故有康、雍朝湖广填四川,移民插占垦荒,经济复苏尚需时日,遑论文教科举!故重庆地区清代文武进士只有298人,仅占全国1.14%。总之重庆进士举人,比上大不足,比下尚有余,在西部至少处于上中水平。以蜀道之难、三峡之险、战乱之多而言,能取得千余人进士及第、近四千举人登科(已中进士者不计其内),窃以为已足以自慰,足以增我巴渝文化自信,为我先贤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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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urvey on Historical Jinshi and Juren in Chongqing

XIONG Du

The research of Jinshi and Juren directories are weak in Chongqing area. It is necessary to do paper work such as setting the style, eliminating repetition, filling up omissions, correcting record mistakes, collecting anecdotes, and analyzing their official rank from literature, so as to summarize their typical deeds as the model for the future generations.

Imperial Examination System; Jinshi; Juren

D691.3

A

1009-8135(2022)04-0001-14

熊笃(1944—),男,重庆长寿人,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和韵文写作。

(责任编辑:滕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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