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广东农业复兴之考察
——基于同时期调查资料的分析
2022-03-17唐潮
唐 潮
(东莞城市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东莞 523419)
广东省因其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农业十分发达。然而时间进入到20世纪30年代后,广东农业发展开始走下坡路。长期以来,学界对于这一时期的广东农业问题也颇为关注。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出发,对此进行了深度探讨,取得了丰硕的成果①。
就现有成果来看,学者们将关注点集中于农作物栽培技术、耕地租佃法律制度和农业形态等方面,对于当时广东农业存在的问题、农业复兴等缺乏关注,从史料的运用方面来说,对于众多农业调查资料利用不够。这也给我们留下继续思考的空间。所以,本文利用20世纪30年代广东农业调查、农村调查资料对当时广东农业的现状、问题及如何复兴进行分析,从而揭示当时广东农业衰落的原因,并为今日抓好农业生产质量、促进农业稳定发展进而实现乡村振兴战略提供裨益。
1 20纪30年代广东农业存在的问题
1.1 稻米无法自给
据《广东粮食问题》记载:全省从海外进口稻米持续了22年。自1912-1933年,从海外进口稻米达17 900余万担,价值780 254 335两。其中1923年进口稻米1 700万担,为22年来最多[1]。除1930年洋米进口比重为25.7%外,其余年份广东进口量可占全国50%以上。除向海外进口稻米外,广东还从安徽、广西和湖南等产粮大省购入稻米。1912-1933年,平均每年向3省购入大米200余万担来调节民食。
《广东粮食问题》一书提及的广东省缺粮问题外,其他学者亦有提及。杨贻书[2]表示,“在广东五大农业区中只有三角洲平原区产稻量相对较高。抗战前该区产米量占全省的40%,从学理上来说,三角洲平原区产米量完全能满足区域内民众需求。可事实上该区因人口过于集中,缺粮情况也时有发生”。李宏略[3]从供需关系角度就这一问题进行了分析,当时全省人口数为32 284 780人,假定每人的稻米年消费量为1担,那么全省稻米年消费总量将达到9 680余万担。而供给方面,全省稻田产量折合成白米仅为7 869万担。还需1 800万担粮食才能满足全省人民需求[3]。李鼎之历时数月完成全区12县的农业调查,著成报告书《广东东区农业概况》,当中对于东区种粮县份稻米供应不足这一现状有详细描述。兴宁县稻米产量仅自给,无法外销。蕉岭县全年稻米产额为16~17万担,仅供全县七八个月之用,其余仰仗洋米,每年海外进口稻米量10万担以上。揭阳县稻米除自给外,其余可通过水运向外销售。每年销售至潮安者达数万担,至汕头者约20万担,运销丰顺、普宁和潮阳者均为10万担[4]。潮安县稻米以县内第二区、七区最多,全县所产稻米仅供5个月食用,不足者靠洋米补充[5]。五华县、海丰县、南澳县稻米年产量分别为150万担、161 695万担、2万担,均仅能自给[6]。由此观之,就广东东区而言,无缺粮问题者仅揭阳一县,兴宁、五华、海丰、南澳4县每年稻米产量基本满足本县需求,其余县份或多或少存在稻米供应不足的情况。
1.2 农产品价格下跌与输出量下降
以种植量最多的柑橘为例,潮州柑橘的销路在1921-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前可谓“黄金时代”。1929-1930年,蜜柑可卖70元/担;蕉柑、雪柑可达50元/担。“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华北市场告绝,销路大减,价格大跌。蕉柑1933年最高可卖15元/担,到1935年最低价格为14元/担;蜜柑1933年最高可卖30元/担,1935年最低价格为20元/担;雪柑1933年最高可卖12元/担,1935年最低价格为10元/担。广州各类柑橘价格下跌比潮州更快。香水橙1933年最高价格为26元/担,到1936年只卖15元/担。甜柳橙1933年最高价格为35元/担,到1936年只卖22元/担。四会柑1933年的最高价格为25元/担,到1936年只卖15元/担。茶枝柑1933年的最高价格为15元/担,到1936年仅售8元/担。除柑橘价格跳水式下跌外,其他农产品价格也堪忧。稻米价格近5年下跌36%、花生价格下跌15%、芋头价格下跌25%、番薯与萝葡下跌50%。
伴随着农产品价格下跌的是产品输出量的下降。据广东省海关的统计,1930-1934年,全省输出的农产品总量由83 565 007元降至21 381 841元。另据广东省调查统计局的数据,1930-1934年,丝、水果、烟草、茶叶、甘蔗、草席6种主要农产品的输出也呈断崖式下跌。1934年丝的出口量较1930年减少5倍;烟草减少4倍;甘蔗减少3倍多;水果减少2倍;草席减少近2倍,更糟的是这种趋向还在继续。
通过农产品价格下跌与输出量下降的一系列数据,可见当时农产品生产前途不容乐观,广东省农业衰落情形可见一斑。
2 调查资料对农业衰落原因的分析
20世纪30年代广东农业衰颓之势引起官员、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在这一时期的调查资料当中也就该问题做了细致分析。在众多答案中,普遍体现在洋货大量倾销、天灾人祸频仍、栽培技术落后3个方面。
2.1 洋货大量倾销
列强凭借政治上、经济上的优越地位,向广东倾销农产品。洋货倾销使得土货被排挤,农民又因产品滞销而贫穷,农业生产自然进入停滞状态中。特别在1929-1933年经济危机期间,由于全球经济不景气,列强便加大对粤农产品的倾销力度。以大宗农产品稻米、蔗糖为例,民国以前,广东不需要向外进口。可是从民国元年起近20余年,洋米、洋糖大量输入。究其原因,与大量人口集中于广州、汕头、江门、北海、海口5大城市相关。列强们利用先进的运输方法,以最快捷的方式将稻米、蔗糖送入上述城市,在价格上,洋米、洋糖因价格低廉广受欢迎。据学者冯锐[7]的说法,为满足市民们的需求,每年需要购进价值约1亿的洋米与洋糖。通常购货没有多久,洋米、洋糖便行销殆尽。反观广东农村出产的土米、土糖却在市场上处于劣势。销售渠道因前者的畅销而受阻、价格上又因做不到价廉而不为市民所选。这样一来,农民生产积极性受挫,水稻、甘蔗的种植面积逐渐减少。除本地生产的米、糖因外货倾销而减产外,本土果品当中的柑橘也因外国柑橘的倾销而濒临崩溃。据载,潮州柑橘、新会之橙在20年代初期还能畅销到南洋群岛,而到1935年,输出量减少数倍。而美国金山橙因其口感良好、包装美观在国内畅销,1927-1932年,销往广东的金山橙高达5 000万美金[8]。
2.2 天灾人祸频仍
外国农产品的疯狂倾销已经将农民逼向绝境,天灾人祸的出现更是让农民雪上加霜,加速农业的崩溃。
2.2.1 天灾
20世纪20年代中期以来,广东水灾频发。1933年,西江、东江相继泛滥,沿江一带的农村损失很大。1934年,东、西、北三江同时涨水,德庆、连江口、乐昌、韶关、清远、惠阳、博罗、东莞、蕉岭、梅县、大埔、丰顺及潮安等县均在受灾范围内。1935年春,主要河流水位暴涨,多地受灾。同年6月,主要河流水位再次暴涨,石龙、东莞、大埔各处低地全被淹没,西江、德庆和三水等处,农作物也多被损害[9]。
2.2.2 人祸
自然灾害固然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广东省农业发展,但它绝非主导因素。人祸才是导致广东农业走向衰落的幕后推手。其具体表现在剥削关系的摧残、苛捐杂税的束缚2个方面。
(1)剥削关系的摧残
农村中的剥削关系有多种,其一是高额地租。广东地租租率颇高,相当于地价的5%-21%。中山、东莞等县份还流行包佃制,佃户受地主或佃头的剥削。随着土地集中到地主或佃头手中,佃农人数必将上涨。根据农村复兴委员会的调查,仅番禺一县的租田率从1928年的70.2%增至1933年的71.3%。严重的剥削不局限于番禺一县,北江流域的马坝农村同样存在。据载,当地农民批田异常困难,每逢批田,每斗须纳“佃身”3元,且退佃不能取回。除佃身外,还要给地主“佃心”银6元、鸡1只,方能租田。一农民若领租田10斗,需交“佃身”30元、“佃心”银 6元、鸡 1只(价值1元),共37元[10]。其二是商业资本。商业资本家一方面以高价把各种日用必需品、农具及肥料等卖给农民;一方面以低价收买各种农产物及副产物,转售他处。其三是高利贷。如东江一带,有“九出十三归”一说,即借钱1元,实得九角,还钱时除归还本金外,还需另付三角利息。佛山逋桥利借银1元,每天利息1角,5天为期,逾期倍计。
(2)苛捐杂税的束缚
当时广东苛捐杂税的数量名目繁多,交通税、农业物产税、田赋附加税等不一而足,有的县份税收名目不下百种,每年收益不下数万元。以潮梅地区为例,税捐名目多如过江鲫鱼,几乎今日一税,明日一捐,无物不税,无事不捐。就豆饼捐1项,每担抽八角二分五,1年课抽百万元。揭阳田赋,算上杂税每亩须纳税9元;潮安田赋正税仅四毫左右,但算上警卫捐、公路捐等,每亩纳税可达3元。如此捐税的抽成法,不过间接吮吸民脂民膏罢了[11]。总之,肆意增加的苛捐杂税不仅增加农民的额外负担,更成为农业发展的障碍。
2.3 栽培技术落后
栽培技术的先进与否将直接影响到农业经营的规模。广东农作物栽培现状如何?需不需要改进?如需改进,要从哪些方面着手?这些是当时农学界、政府十分关心的问题。从这一时期的调查资料来看,广东农作物栽培技术仍然靠先辈传授经验,科学元素含量较低。这一现象在甘蔗、柑橘的栽培上表现的尤为明显。
2.3.1 甘蔗
广东土质肥沃,雨量充足,适宜甘蔗种植。种蔗区域中惠阳、潮阳、揭阳、惠来、潮安、普宁和中山产量最多。就栽培技术而言,上述县份基本一致。先将成熟甘蔗切成小段,每段4~5寸,各带蔗节、蔗芽,冬季藏于地窖中,堆积成层,以泥土覆盖,隔日浇水1次,至萌芽而止,第2年早春,翻耕田土,待风化数日,然后浇上肥料,将去年冬天切成的小段,埋于畦中,相距一尺八寸,每两段之间,栽豆类作物,待其长成刈其叶,翻入土中,以充肥料。到6-7月,将花生饼弄成小块,散播于甘蔗苗周围,每亩施百斤左右。施肥完成后,待其收获即可。过程中也要对名为“甘蔗盐”的细菌有所防治,具体做法是每月用竹带将甘蔗叶扫除1~2次,直至天寒为止。这种由先辈传下来的植蔗技术虽说助推了甘蔗产额的增加,但就当时而言,这种植蔗技术再一般不过。以致于调查员也发出“广东各县农民培植甘蔗,均仍守旧法,加之蔗种太劣,且又病虫害剧烈,农民无法防治,致生长不良,收量减少,农民得不偿失,实为憾事!”的感叹。
2.3.2 柑橘
柑橘的栽培基本经过定植、栽植株距、施肥、中耕培土、整形剪定5步。
定植:柑橘果园大都以水田改植或栽植于山路平地。栽植方式大都为先将园地造成若干畦。各果园畦的高度、深度不同。畦间有沟渠,以灌溉排水。起畦后依其栽植距离掘穴,穴内置堆肥,再覆盖薄土一层,然后将苗植下。
株距:柑橘果园大都属于小农经营,因此株距紧密异常。通常来说,柑橘株距在11.5英尺(约为3.5 m)最为理想,但当时多地株距最宽处均达到此数。如广东番禺4地柑橘株距最宽的刚好11英尺,最窄仅为6.5英尺,详情参见表1。
表1 广东番禺4地柑橘株距一览表[12]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现象并非只出现在番禺,在广东省内其他种植柑橘县份也存在。如化县柑橘旧果园株距在8-9英尺之间;潮州鹊巢乡蜜柑、蕉柑株距为6英尺;西林乡蜜柑、蕉柑株距为7英尺。新会东甲、西甲之甜橙与红肉柑株距为5英尺;外海乡红肉柑株距为6英尺;礼乐甜橙与红肉柑株距为4-5英尺;四会西沙之柑橙株距为10英尺[13]。
施肥:广东产橘县份大多使用以人粪尿、草木灰等为成分的传统肥料,仅新会、番禺两县果农曾少量使用化肥补充传统肥料之不足。从施肥时间上来看,各地也略有不同。番禺、新会、四会3县一般选在苗木定植后第1年,以人粪尿1份、水2份混合施之。第2年水尿各半,第3年所施粪尿比例与第一年相反。6-7月施肥1次,11-12月再次施肥。潮安县果农将施肥时间分为3次。第1次于摘果后、第2次在3-4月、第3次在7-8月。
中耕培土:番禺、新会、四会3县果农在草木定植第4年后,除去所有间作物。每年进行4~5次,在施肥期间举行。每年冬季更行培土1次。潮安县则无固定时期,果农多在果园长草时进行中耕培土。每年进行4~5次,一般始于冬末初春。
剪定:潮安县果农因农业学识浅薄,因此自定植后,从未进行剪定。新会、四会2地无固定习惯。番禺因处于广州附近,在农业机关的指导下每年对乱枝、枯枝进行修剪。
从柑橘栽培技术可看出,先辈的经验传承占主导地位。不论是定植,还是施肥都没有摆脱传统方式。加上果农们文化程度较低,缺少对先进农学知识的学习动力,因此柑橘栽培技术并无改进迹象。其他水果的栽培技术与柑橘栽植难度相当,但同样属于较为传统的方式。
3 调查资料对于农业复兴的建议
面对广东农业的衰落,广东省政府及学界专家学者意识到复兴农业的必要性。为重振广东农业,大量有识之士前往各县进行农业调查,在调查过程中,他们也就农业存在的问题开出解决良方。
3.1 完善各级农业行政机关,确保改进效果
农业事务纷繁复杂,倘若缺乏专门的行政机关,分工合作,农业复兴难有成效。调查者建议增设广东省农务局总理全省农业改进事宜,各县设农务局以承省局指挥,配合完成农业调查及各式农业调查统计表格之填报。至此,从省到县的农业行政机关就形成有机的整体,避免了组织松散、工作各自为战的局面。除了完善农业行政机关外,要想改进农产品品质与产量,必须先从研究试验着手。因此,农业试验场之复建势在必行。早在1912年,广东省已设立地方农林试验场。可惜当时场地过小,又不大注意宣传指导,以致于真正被人所接受者甚少。后因时局动荡,广东省地方农林试验场被商办广东银行收购,唯一一家农林试验场就此停办。所以,调查者们认为,“复建试验场是改进农业的首要步骤”。具体言之,在省农务局成立后,下设省办农业试验场。该试验场应定在面积广袤且交通便利的地点,集中经营农业上一切试验研究改良事项。在业务方面要以各地农业情形为标准,划全省为若干农业区,就各区中某种农产品最有发展希望者,设立特种试验场,如顺德之蚕桑、新会之柑橙,以谋分途改进。省办农业试验场成立后,各县也应设农业试验场,研究改良本县农业。在业务上,各县农业试验场工作人员应加强宣传指导工作力度,认真填写农业改良表式,从而保证改良效果。
在省、县成立农业试验场之后,为更好地指导农民改良耕作、改善农民生活和执行农业调查统计任务,调查者还主张各县、区、乡设立农业指导所,便于推行先进农业设施。试验场研究之最新成果也可以及时普及,让农民得实惠。
3.2 探索增产路径,促进农业生产
纵观这一时期的农业调查资料,调查者们在结论当中或多或少都谈到了农业生产增加对于扭转当时广东农业衰颓现状的重要性。具体可从3个方面来做。
3.2.1 整理耕地与合理垦荒
当时广东省耕地不论是在面积精确统计方面还是在疆界划分上都存在问题,按照谢申[14]的说法,“本省耕地面积,向无确实统计,此疆彼界,错杂无章;不但虚废地力,抑亦妨碍耕作”。有鉴于此,首先须清丈土地,厘清每块耕地之界限与具体面积。其次须尽快出台土地法,以法律的形式严格规定,禁止地主肆意兼并耕地。最后对耕地土壤进行调查,方便日后肥料施用、作物栽培、排水灌溉。通过上述措施整理耕地,可达到增加农产品生产面积之目的。为更好地尽其力,合理开发荒地也十分重要。对于无主荒地,由政府收管开垦;对于有主荒地,按照值百抽十之税,至开垦完竣为止。若3年后仍不开垦,由政府没收开垦。这样下来,生产面积可增大4倍以上,粮食也能完全自给。
3.2.2 兴修水利与改良农具
20世纪30年代后,广东省水旱灾害频发,严重影响到作物耕种与收成。最佳的应对方式唯有兴修水利,由农业指导站的工作人员指导人民广设蓄水塘、水闸、抽水机,利用机器排水灌溉,减少旱涝给生产带来的损失。继兴修水利后,改良农具对于提高耕作效率至关重要。环顾各农业区垦殖时所用农具,仍以旧式农具为主。农民对于新式农具的认知和使用知之甚少。可是传统农具的笨重及技术落后已无形之中降低生产效率,所以提倡使用与推广包括脚踏脱谷机、犁田机在内的新农具迫在眉睫。
3.2.3 改良稻作及果品
广东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本极适于稻作种植,却因农人不愿改良品种,对施肥与耕种方法不加研究,使得稻米产量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出现下降的态势。每年须进口价值万元以上的洋米来满足民食。故而急需改良稻作,增加粮食产量以调剂民食。尽管当时中大农科院已在进行稻种研究,广东省农林局亦设有稻作试验场,但调查者们认为稻作改良工作仍要继续推进,建议开发省内旱地种植陆稻,补充水稻产量之不足。在稻作改良的同时,考虑到广东盛产水果,曾出现新会之橙、增城之荔枝、韶关之李一度畅销海内外的情况。调查者们遂建推广繁殖优良种苗,提高水果品种。指出水果增产亦可助推农业复兴。
3.3 加强病虫害的防治工作与推广化肥
广东省农作物受病虫害损失虽无确切统计,农民一致认为病虫害带来之损失不亚于自然灾害。以水稻为例,最普遍的虫害有铁甲虫、螟虫等。据中大农科院推算,广东每年可产稻3 840余万担。假定每年有5%的稻田遭受病虫害,将损失192万担,价值高达1 920万元。推及于全省农作物,损失之数不可估量。为彻底根治病虫害,一方面要成立病虫害研究所研究防治方法,另一方面还需推广化肥。据这一时期农业调查资料记载,广东省农民在肥料施用上仍以传统肥料为主。其原因在于农民不清楚施肥方法,政府缺乏指导,肥料商人唯利是图,在肥料中掺入杂质,以致农民反受其害。有基于此,调查者认为欲振兴广东农业,务必普及化肥知识,指导农民科学使用。才能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从根源上减少病虫害导致的损失。
3.4 改良农村教育,培养农业人才
农村教育不发达,农民缺少先进的农学知识。故在种子的选取和栽培技术上一直沿用传统模式。这样既使得广东省农业停滞不前,又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风险抵御能力。一旦灾害来临,农民往往束手无策,遂将希望寄托于鬼神。于是在经济崩溃的农村出现了占卜星象异常兴旺、寺庙香烟不断的怪象。对此,调查员亦感叹“可怜农民终岁辛苦不得一毫八角,竟用来送进寺庙,这是何等冤枉[15]!”改良农村教育,普及近代农业知识势在必行。
农业试验、推广稻种和指导农民实践等都是振兴农业的关键步骤,以上步骤要想一一落实,需要专门的农业人才去完成。而农业人才的培养又和学校息息相关,故农业学校数量的多少关乎人才队伍的建设。近代广东农业教育最早始于清光绪三十二年,时任广州知府的陈望曾设蚕业学堂于广州。经多年的发展,至1917年改组为广东农业专门学校,1925年归并于广东大学农学院,1926年改为国立中山大学农学院。至此,国立中山大学农学院成为培养广东农业人才的重要基地。1928年,广东省政府在河南士敏土厂侧设职校,名为仲恺农工学校。下设农业、蚕业2科,收高级小学毕业生入学。1932年,为响应职业教育之号召,广东省教育厅在高州设省立第一农业学校。1933年,省政府又在顺德、梅县分设第二、三农业学校。东区、西北区绥靖公署亦设农林讲习所。从总体数量观之,全省农业学校尚可。但仔细分析,各级农校在数量上存在分布不均的情况。以省中级农校为例,全省不过四五所,可谓寥若星辰。在学科建设方面,已设农学专业的大学,规划还不完善。所以,学者张景欧[16]认为“大学方面,要按事实需要分门别系。在中等农校方面,须从速添设,注重实用科学。对于农科学生,要特别优待,使一般有志贫苦青年有机会上进。”
4 结束语
广东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独特的自然条件成为华南农业的中心,农业建设对于广东省经济发展至关重要。20世纪30年代,广东省农业开始走下坡路,其原因在于洋货大量倾销、天灾人祸频仍、栽培技术落后。这既是当时广东省闭门造车式农业建设的真实写照,更是广东省农业没落的主要原因。面对广东省农业发展的衰落,这一时期的农业调查资料在分析原因的同时,也提出诸多建设性意见,为广东农业复兴指明了方向。
注释:
①许喜文,向安强《民国时期广东甘蔗栽培技术演变的动因及历史作用》一文认为中国自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后,洋糖对土糖形成倾销之势,广东甘蔗栽培与糖业陷入困顿。直到陈济棠主政广东,推行近代化农业建设,对传统农业加以改造。近代化农业的兴起,给近代农村注入一些新的元素,广东省甘蔗栽培与糖业的衰败状况获得改观。王权典,翁楚彬《国家法与习惯法之协调融合——民国时期广东耕地租佃法律制度探究》考证民国时期国家租彻法制与广东地方习惯规则之协调融合的关系,探析广东耕地租佃法律制度的基本特点。吴建新《明清民国顺德的基塘农业与经济转型》认为在30年代前期,蔗基鱼塘的产生带动了蚕业复兴运动。继修正丝业发展模式后,桑基鱼塘在世界性经济危机的背景下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