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的影响研究

陈利霞，王长义

（1.山东建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1；2.山东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近年来，随着深度融入“一带一路”建设以及新旧动能转换重大工程的全面开展，山东不断创新对外直接投资（以下简称OFDI）方式，OFDI实现了平稳健康发展。2017年山东实际OFDI为377.5亿元，2020年达到576.3亿元,四年间年均增长率为15.1%。与此同时，作为山东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和经济文化强省建设重要体现的齐鲁文化“走出去”也获得了明显成效。2019年，山东文化产品进出口额达57.5亿美元，其中出口55.4亿美元，全省对外、对港澳台文化交流活动参与交流人员项目达1614个，尼山世界文明论坛、世界儒学大会、尼山书屋等齐鲁文化“走出去”平台纷纷建立，有效地推动了齐鲁文化“走出去”。齐鲁文化“走出去”的快速发展，在推动山东文化发展，增强山东文化软实力，展示山东和中国形象的同时，对于减少山东与东道国之间的文化差异、促进相互间的文化融合以及加强双方间的经济与贸易合作也有着愈发明显的影响。通过数据对比分析我们发现，山东向齐鲁文化活动开展比较频繁、文化贸易规模比较大的国家和地区的OFDI规模也相对比较大。OFDI和文化“走出去”作为我国“走出去”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少研究对于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定的探索，并得出了有益的结论。但是，鲜有文献涉及齐鲁文化“走出去”和山东OFDI间关系的研究。齐鲁文化“走出去”和OFDI作为山东省构建经济文化强省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之间是否存在着特定的关系？齐鲁文化“走出去”能否推动山东OFDI的发展，在多大程度上以及以什么方式推动山东OFDI的发展？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分析对于进一步认识齐鲁文化“走出去”的经济功能，更好地利用齐鲁文化“走出去”助力山东OFDI的健康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学术界关于文化差异、文化交流以及文化“走出去”与OFDI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为有价值的研究，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借鉴。但现有关于文化“走出去”对OFDI影响的有限研究中也存在明显不足，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文化“走出去”衡量方式较为单一和片面，这不但体现不出文化贸易、文化交流等文化“走出去”方式的多样性，而且无法反映文化“走出去”的不同方式对我国OFDI影响的差异性；二是文化“走出去”对我国OFDI的影响主要基于既有历史数据和现状的分析，而对于二者关系的未来变动趋势特征没有考虑，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已有研究的现实指导意义。基于此，本文以齐鲁文化“走出去”与山东OFDI之间的关系为研究对象，综合考虑文化贸易、文化交流、孔子学院等作为齐鲁文化“走出去”的衡量方式，利用灰色关联分析及GM（1,1）预测模型实证研究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的影响以及未来的变动趋势，以期得出一些有价值的结论，从而为政府有关部门和企业提供决策参考。①国内外学者研究包括：Mohr A.and Batsakis G.Firm Resources, Cultural Distance and Simultaneous International Expansion in the Retail Sector[J].International Business Review,2018,27(1):113-124；綦建红、李丽、杨丽：《中国 OFDI的区位选择：基于文化距离的门槛效应与检验》，《国际贸易问题》2012年第12期，第137-147页；李阳、藏新、薛漫天：《经济资源、文化制度与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基于江苏省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13年第4期，148-157页； 连大祥、王录安、刘晓鸥：《孔子学院的教育与经济效果》，《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17年第1期，第37-45页；谷媛媛、邱斌：《来华留学教育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基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数据的实证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17年第4期，第83-94页； 谢孟军：《文化“走出去”的投资效应研究：全球1326 所孔子学院的数据》，《国际贸易问题》2017年第1期，第39-49页；谢孟军：《中华文化“走出去”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国际经贸探索》2017年第1期，第32-46页；滕良文、谢科范、杨柳：《中国文化“走出去”与文化出口贸易效率》，《统计与决策》2020年第16期，第64-68页。

一、齐鲁文化“走出去”影响山东OFDI的实证分析

（一）研究方法及模型的建立

本文采用灰色关联分析及GM(1,1)模型研究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的影响。相对于其它统计计量方法，灰色关联法对样本数据的多少和数据的分布一般没有特别的要求和限定，是一种适合研究数据少、信息贫乏问题的方法。考虑到齐鲁文化“走出去”等统计数据非常有限，若用时间序列回归进行计量分析，会面临数据时间跨度短、自由度小、解释力不足的问题，故采用灰色关联分析及GM(1,1)模型更适合本文的数据分析与预测。

1.灰色关联分析基本步骤

根据灰色系统理论,进行灰色关联分析的基本步骤包括：

1）确定行为序列。包括参考序列和比较序列两种，参考序列反映系统的行为特征，比较序列指的是影响系统行为的各种因素。此处我们把参考序列设定为，比较序列设定为，其中：

2）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为避免各序列数据因计算单位不同而导致难以比较或影响结论的准确性，需要对数据无量纲化处理，方法是对各数列除以相对应的初始值（不为零）或进行均值变换。

3）形成对应差数列表。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后，计算参考序列数据与比较序列数据的差值，然后求出绝对值。对应差数列表内容包括:与参考序列值差（绝对值）、每列最大差、每列最小差。

在计算出关联系数的基础上再计算关联度。下列为邓氏灰色关联度的计算公式：

2.GM(1,1)模型预测步骤

GM(1,1)模型预测步骤包括：

2）建立GM(1,1)灰微分方程模型。假定具有近似指数变化规律，则白微分方程为：

离散化得到GM(1,1)灰微分方程：

4）建立预测模型。对式（3）白微分方程进行求解，可得白化响应式：

累减生成预测值为：

（二）变量选取、数据来源及说明

根据研究目的，我们在灰色关联分析中把山东OFDI变量设定为参考序列，把齐鲁文化“走出去”变量设定为比较序列。

1.关于山东OFDI的衡量。为体现山东OFDI的实际规模以及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OFDI变量用2012-2019年山东省对外实际直接投资额来衡量，其原始数据来源于历年《山东统计年鉴》。

2.关于齐鲁文化“走出去”的衡量。文化“走出去”作为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其实施既有我国政府一贯的高度重视和积极推动的因素，又有市场中企业积极参与的力量，这体现为文化“走出去”具有多样的实现方式和途径。因此，为较为全面地反映齐鲁文化“走出去”，本研究以孔子学院、对外文化交流、文化贸易来衡量齐鲁文化“走出去”变量。①1.孔子学院变量。孔子学院作为国家汉办在世界各地设立的推广汉语、传播中国文化和国学教育的文化交流机构，不但越来越成为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平台，而且也是齐鲁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方式和渠道。本研究中孔子学院变量用2012-2019年的海外孔子学院和孔子学堂数量来衡量，其数据来自于孔子学院总部/国家汉办的历年《孔子学院年度发展报告》。2.对外文化交流变量用2012-2019年山东省对外、对港澳台文化交流活动参与交流人员项目（包括出访和来访）规模来衡量，其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文化和旅游统计年鉴》。3.文化贸易变量用2012-2019年山东省文化产品出口额来衡量，其数据来源于《山东省文化及相关产业统计概览》和《山东商务年鉴》。

表1 参考数列和比较数列的各原始数据

（三）灰色关联分析

根据上述灰色关联模型和（1）和（2）计算公式，运用灰色系统软件GSTA V7.0分析工具，可得到齐鲁文化“走出去”各变量和山东OFDI之间的灰色关联度，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齐鲁文化“走出去”和山东OFDI间的灰色关联度

从表2可以看出，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的影响具有以下特点：

1.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根据灰色关联统计经验值，为弱相关，为中相关，为为强相关，其中，中、强相关性为显著相关性。按照这一判断标准，我们从表2中可以看出，齐鲁文化“走出去”的三个衡量变量孔子学院、对外文化交流、文化贸易与山东OFDI间的灰色关联度值均远远大于0.5，呈现出显著关联性的特征，这整体上反映出齐鲁文化“走出去”在推动山东OFDI发展方面发挥着明显的促进作用。这不但和现有中华文化“走出去”促进中国OFDI的理论和实证分析结论相一致，同时也符合齐鲁文化“走出去”和山东OFDI同步发展的实际，体现出齐鲁文化“走出去”在山东打造对外开放新高地，深度参与国际经济合作的过程中所发挥的愈来愈重要的作用。

2.齐鲁文化“走出去”方式对山东OFDI的影响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性。从齐鲁文化“走出去”的三个变量与山东OFDI间灰色关联度值的大小看，孔子学院与山东OFDI间的关系最为密切，灰色关联度值达到0.8421，属于强相关，说明孔子学院在促进山东OFDI方面发挥着尤为重要的作用，其次是对外文化交流，其与山东OFDI间的关联度值为0.7556，也属于强相关，说明对外文化交流同样对山东OFDI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最后是文化贸易，其与山东OFDI间的关联度值为0.6753，属于中等相关，说明相对于孔子学院和对外文化交流，文化贸易对山东OFDI的影响弱一些。这种影响的差异性可能与孔子学院、对外文化交流和文化贸易发展的现实不平衡性有关。整体看，目前，孔子学院和对外文化交流在齐鲁文化“走出去”中所占比重和所产生的影响力明显大于文化贸易。

另外，孔子学院是国家汉办负责的对外文化机构和平台，政府色彩明显，对外文化交流的政府主导性特征也非常明显，文化贸易体现的是政府支持下的文化产业国际化和企业经营的跨国化，属于市场机制下的文化“走出去”。这三种方式对山东OFDI影响的差异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目前政府主导型的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的推动作用更为明显，而市场化的文化“走出去”在推动山东OFDI方面发挥的作用相对较弱一些。

（四）趋势预测

为了更好地反映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影响的动态趋势变化，我们进一步通过GM(1,1)模型对齐鲁文化“走出去”与山东OFDI之间的关联度进行预测。按照上述GM(1,1)模型的步骤，我们首先对孔子学院、对外文化交流、文化贸易等齐鲁文化“走出去”和山东OFDI等指标序列进行往后六年的预测，其结果见表3。然后，对预测的齐鲁文化“走出去”与山东OFDI之间的关联度进行测算，其结果见表4。

表3 2020-2025年齐鲁文化“走出去”和山东OFDI变量预测值

表4 齐鲁文化“走出去”和山东OFDI间的灰色关联度预测值

从表4可以看出，2020-2025年间，孔子学院、对外文化交流、文化贸易与山东OFDI的灰色关联度预测值分别为0.6118、0.6086和0.6284，尽管低于前述的关联度值，但仍呈现出显著关联性的特征，这说明随着齐鲁文化“走出去”的进一步发展，其对山省OFDI仍发挥着较为明显的促进作用，但这种作用有所减弱。这可能与目前齐鲁文化“走出去”存在的政府为主导、主体和渠道较为单一、受众相对有限、“走出去”重行为轻实效等问题有关。另外，从关联度排序看，文化贸易对山东OFDI的影响排在第一位，超过了孔子学院和对外文化交流。这说明，从长期看，市场化的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的影响更加明显，政府主导型的文化“走出去”推动作用相对减弱，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齐鲁文化“走出去”需要加大民间社会力量以及市场化的必要性。

二、结论与政策含义

（一）主要研究结论

1.齐鲁文化“走出去”对山东OFDI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GM(1,1)模型预测及进一步的灰色关联分析结果显示，随着时间的推移，齐鲁文化“走出去”的进一步发展对山东OFDI尽管仍发挥较为明显的促进作用，但这种作用有所减弱。

2.齐鲁文化“走出去”的不同方式对山东OFDI的影响具有明显的差异性。其中，政府主导型的孔子学院和对外文化交流对山东OFDI的推动作用更为明显，但未来有弱化的趋势；市场型的文化贸易对山东OFDI的推动作用目前相对弱一些，但未来有增强的趋势。

（二）政策含义

1.充分利用多元主体力量和渠道，共同推动齐鲁文化“走出去”

目前，齐鲁文化“走出去”具有明显的政府主导性特征，而企业和民间社会力量所发挥的作用仍然有限。虽然政府在促进文化“走出去”方面具有能够有效地调动和集中文化资源、把握文化“走出去”方向、保证“走出去”内容的权威性等明显的优势，但政府主导的文化“走出去”也具有“走出去”内容单一、意识形态较为明显、容易招致别国误解和疑虑、海外受众有限等方面的局限，从而影响文化“走出去”的效果。因此，为减少政府力量主导的文化“走出去”存在的弊端，更好地推动齐鲁文化“走出去”，必须逐渐改变政府主导的方式，充分动员和发挥社会力量的积极参与，从主要靠行政力量转为主要依靠社会力量，采用“民间+市场”的方式，既要保持政府在文化“走出去”方面的有效引导，加强宏观管理，又要发挥企业、商会、民间智库、文化性团体、海外留学生、出境游客、华人华侨等众多社会力量的作用，增强政府与民间社会力量在推动齐鲁文化“走出去”的协调性和凝聚力，共同推动齐鲁文化“走出去”。

2.大力发展文化贸易，突出齐鲁文化产品特色。如前所示，文化贸易对山东对外直接投资有着愈来愈重要的促进作用，所以必须大力发展文化贸易。为此，要进一步巩固和拓展海外文化贸易市场，利用多样化的营销方式和渠道扩大对外文化贸易规模；要加快推动文化与相关产业的融合发展，扩展、延长文化产业链条，丰富多元化文化产品的供给方式和渠道，夯实和拓展文化产品和服务出口的基础；要不断创新和丰富文化贸易产品和服务，既要注重挖掘与打造具有齐鲁文化标识的特色文化产品，发展独具魅力和特色的文化创意产品和服务，又要充分考虑海外消费者的特点，打造出“既叫座又叫好”的文化精品；要进一步重视开发图书出版、音像制品及电子出版物等核心文化产品及相关的衍生产品和服务，扩大核心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出口①王长义：《山东省文化产品贸易国际竞争力及影响因素研究》，《商学研究》2021年第2期，第55-64页。。

3.重视提高齐鲁文化“走出去”实效，实现文化由“走出去”到“走进去”。中国文化“走出去”不但体现为各种形式和方式的“走出去”行为，而且更要注重“走进去”实效，要真正地实现“走出去”。它体现为通过文化“走出去”不但让国外的人们认识、了解和熟悉中国文化，而且还需要让他（她）们理解和接纳中国的价值观念或实现中外文化的价值共识。对于齐鲁文化“走出去”而言，要真正地实现“走进去”需要做到：要进一步加强齐鲁文化建设，优化齐鲁文化“走出去”内容体系；要进一步重视齐鲁文化“走出去”人才培养，建设拥有一大批翻译、创意文化、跨文化管理、技术开发、国际营销等方面的人才和具有国际视野的文化“走出去”队伍；要注意齐鲁文化“走出去”海外表述方式，坚持“山东故事，国际表述”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