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调查报道驱动课题研究以智媒能力反哺新闻影响——南方都市报通过智媒新能力构筑调查新闻新范式

□ 王卫国 邹莹 李欣

（作者王卫国系南方都市报副总编辑、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执行院长，邹莹系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副院长、数据研发部总监，李欣系南方都市报采访中心政法与民生新闻部内容总监）

南方都市报（下称“南都”）近年来在大力推动智库媒体转型建设，成立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打造在垂直领域的传播力、研究力、连接力和服务力。通过深入研究、数据测评、长期积累和连接共建，南方都市报逐步探索出一条“以调查报道驱动课题研究，以智媒能力反哺新闻影响”的调查新闻新范式。特别是在南都“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研究”和南都“记者帮”民生帮办平台的建设上，以数据生产方式实现舆论监督创新，以平台协同模式融入基层治理共建，展现了南都建设性舆论监督报道的精准触达和有效监督，获得了包括主管部门和社会各界在内的充分肯定和积极评价。

系列测评彰显调查报道话语权

“加强互联网内容建设，建立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在党的十九大前瞻部署下，“内容治理”屡被提至新高度，“网络信息内容生产平台”作为网络基础设施、产品与服务的实际提供者，是网络综合治理的焦点。

媒体深度融合时代，南都推动新闻选题向课题研究延伸，探索形成通过数据测评对监督报道对象客观分析的方法，建立长期观测机制，以数据生产的方式，实现了舆论监督报道的创新。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研究”课题成立于2019年，发挥智库媒体优势，通过数据测评、深度调查、行业分析、主题研讨等方式，持续观测平台内容生态治理水平以及未成年人保护现状趋势等，并连接各方“智慧大脑”，发挥媒体协同共治之责，传导以优质内容为核心的发展理念，促进行业健康前行，营造向上向善的社会文化环境。

2021年以来，监管层在网络未成年人保护领域动作不断，如出台新《未成年人保护法》、史上最严防沉迷新规《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 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组织“‘清朗’‘护苗’专项行动”，开展“首届中国网络文明大会青少年网络文明素养论坛”等。立足于监管大环境，课题组2021年更聚焦游戏、音视频直播平台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围绕“涉未成年人灰黑产”“未成年人用户身份识别”“未成年人实名认证”“未成年人防沉迷”“未成年人氪金消费”“涉未成年人有害信息审核”“未成年人网络素养培育”“未成年人个人信息保护”“未成年人家庭监护”等领域开展研究，紧扣监管步调，发挥智媒协同共治功能，为互联网平台未成年人保护的“中国方案”注入动能。

2021年1月，南都推出7个版的“青少年网游之患”专题报道，以20款热门手游为样本，测评防沉迷系统认证缺陷、充值漏洞、内容隐患等，同时通过民意调查、专家访谈等方式，探讨网络游戏综合治理之路，系列报道受到监管部门、有关企业高度关注，获评中国经济新闻奖监督报道类“一等奖”。

基于连续两年研究基础，2021年7月，课题组推出了5个版的专题报道——《平台青少年模式，走心了吗？》，以5家主流网络音乐平台及48家视频、直播平台为样本，通过测评、民调、专访等方式，对青少年模式两年建设趋势进行整体观察，关注成长和不足，系列报道受到多级监督部门的关注，相关成果形成参考报告呈递各部门。

□ 2021年12月，南都智库产品发布周北京专场活动上，南都举办“音视频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创新治理峰会（2021）”基于前期调查和测评，课题组发布《音视频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创新治理报告》。

南都持续对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的深入观察和调查研究，获得了主管部门和业界的高度评价，2020年以来收获了各级荣誉认可。2021年1月，南方都市报获得全国“扫黄打非”先进集体称号，也是获得表彰的唯一地方媒体；2021年10月，网络内容生态治理课题获评“全国网络安全传播典型案例”；2021年12月，第33届中国经济新闻奖项评选结果公示，课题组推出的“青少年网游之患”系列调查报道获评监督报道类一等奖。

精准监督促进网络内容行业合规发展

舆论监督是媒体的“钢牙”，过去两年来，我们恪守监督，聚焦网络色情黑产，深度调查全民K歌、荔枝、虎牙等直播平台的涉黄乱象，多篇报道登上微博热搜，主流媒体、社交媒体多方转载形成舆论共振，引发触动部委迅速查办，彰显了南都舆论监督的影响力。例如，荔枝主播诱售色情音视频、全民K歌直播间涉黄调查报道一经推出，迅速登上微博热搜，多家政务新媒体和主流媒体广泛转载，涉事主播遭到行业协会永久封禁。

2021年以来，南都网络内容生态治理课题组通过对“网络未保”领域的持续关注，成功向监管层、行业层、社会层传递了南都在未保领域的协同治理价值，以及“引导时代新风塑造，助力营造更加清朗的网络空间”的媒体责任担当。一篇篇的监督报道逐步发展为拥有行业观察、部门内参、研究报告、创意产品、落地活动等形式丰满的课题产品，开拓了从监督报道走向课题融合产品的代表案例。当前，在各大搜索引擎搜索内容治理中出现的各种弊病和现象，如“主播售卖色情音视频”“助眠asmr软色情”“色情低俗歌曲”等，主要讯息均被南都相关研究报道霸屏。

政策观察是课题组的主要研究手段，2021年来，课题组关注到了来自国家网信办、国家广电总局、文旅部、教育部等十余个国家有关部门单位有关“未保”领域的19份政策文件及有关监管专项行动，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21年—2030年）》《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 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清朗”“护苗”专项行动等，通过对这些政策、行动进行系统化梳理和文本分析，去洞察“未保”领域监管的趋势变化。

2021年12月17日，南都网络内容生态治理课题组在北京举办了“音视频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创新治理峰会（2021）”，该活动是南都网络内容生态治理课题组围绕音视频直播行业筹办的第二届高规格落地活动。活动上，课题组发布了《音视频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创新治理报告》，提炼了近20家音视频直播平台在“未成年人网络保护”领域的50条代表性举措。同时，来自学界、企业界的嘉宾代表围绕如何提升青少年网络素养、保护未成年人个人信息、培育核心价值观传承等话题开展了实践研讨。活动也揭晓了“2021年度音视频及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创新典型案例”。此外，由南方都市报、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开发的“未保新风侠——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志愿评议平台”正式上线。

□ 上图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发布《音视频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创新治理报告》的封面。□ 下图 2021年7月，南都通过调查游戏租号产业链，曝光“未成年人交钱即可绕开防沉迷”这一监管系统漏洞，并以“南都四问”形式向行业和管理者发出警示，引发央视等中央媒体跟进报道。

此次活动邀请到了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社会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网络社会组织联合会会长任贤良、中央宣传部反非法反违禁局相关领导、中国儿童中心副主任、研究员王秀江等领导，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相关负责人，以及腾讯、字节跳动、快手等数十位音视频企业有关负责人出席，实现了精准影响。

与会专家、企业认为，2021年聚焦音视频直播平台未成年人网络保护问题进行研究，发布报告，既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也为相关部门、企业提供了有价值的决策参考。

南都“记者帮”首创“媒体+检察”调查监督模式

2020年以来，南都民生调查团队秉承推进智媒转型、融合创新的理念，通过不断增强脚力、眼力、脑力、笔力，针对传统民生调查报道模式进行了有南都特色的创新，不断发展民生调查报道的监督力、连接力、治理力，向监管真空说不。

在南都“记者帮”民生帮办平台的建设中，一项重要的调查报道创新就是，南方都市报与广州市、区两级检察机关持续联动，针对热点民生议题进行联合调查，创新深入推进检察公益诉讼。2020年12月，广州市检察院与南方都市报正式签署公益诉讼合作框架协议，进一步深化“南都+检察”调查监督模式的应用，成效显著。

例如，2020年12月，南都“记者帮”针对广州最高峰“天堂顶”持续遭受登山垃圾污染一事展开实地调查。调查发现，天堂顶登山步道确遭垃圾污染，陡坡、平台等最严重。记者随后将相关线索转至从化区人民检察院相关部门。从化区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随即启动公益诉讼核查程序，并与南都记者组成联合走访小组，再次到天堂顶及登山步道现场调研取证。完成天堂顶核实工作后，检察机关正式立案调查。

针对天堂顶及沿途登山步道长期遭受垃圾污染一事，广州市检察院、从化区检察院联合南都等召开磋商会，多个职能部门通报整改进展，共商长效治理良策。之后，为确保天堂顶所在高山区域环境得到全面、长效保护，从化区检察院在石门国家森林公园建立公益诉讼观察站，并与隔山毗邻的惠州市龙门县人民检察院签订《关于在高山生态环境资源保护中加强跨区域公益诉讼检察协作的工作意见》，向龙门县移交了有关公益诉讼案件线索。

案例中，“南都+检察”调查监督模式大放异彩，南都充分发挥与检察机关联动优势，既有利于查清案件事实，还可以进一步延伸监督触角。尤其是南都全程跟进、及时报道，检察官亲身参与，将公益诉讼案件办理过程转化为面向社会的法治公开课，有效普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实现“报道一次、惠及一片、影响一面”的效果。该案例也入选了广东省“公益诉讼守护美好生活”专项监督活动一周年典型案例。

又如，2021年3月，佛山市的南海实验小学东校区师生反映经常遭受隔江相望的广州市荔湾区浓烟熏呛，孩子们反映吸入后身体不适。南都“记者帮”通过线索共享，与荔湾区检察官联手利用无人机等工具调查这起跨区域的空气污染案件。经调查，污染源被确定并迅速得到整治。荔湾区检察院通过执法检察建议书督促相关行政主管部门及时履职，对相关污染环境的违法行为进行调查处理。

2020年以来，南都便联动广州市检察院及越秀、花都、荔湾、海珠、黄埔、南沙等6个区级检察机关深入一线暗访、调查8次，报道推动检察专项整治行动2次，推进办理7个民生议题。南都“记者帮”出具的五份调查评估报告亦被区级检察机关有效运用，作为考量行政机关是否已整改到位的一个重要标准，被誉为“检察外脑”。

2021年，南都民生调查团队通过本地社会治理系列报道深度参与城市基层治理，为共建共治共享社会治理新格局提供媒体视角、贡献媒体智慧，围绕治理重点难点堵点，与多部门形成治理合力，推动市级以上职能部门回应、行动10次以上，与市区有关职能部门、机关单位联手“回头看”13次，“政府+南都”协同推进的重点实事改进率100%，充分发挥了全媒体时代主流媒体联系群众的桥梁纽带作用。

“互联网＋”平台治理提升民生调查报道治理能力

当前，我国互联网平台经济面临着多重目标约束、多重问题交织、制度规则滞后、监管能力不足等多方面挑战。2021年，南都民生调查团队通过紧跟社会热点，追踪新领域新现象新事物，以扎实的调查透视社会纵深，撬动包括未成年人网游防沉迷、电商行业等多个领域深度治理，探讨个中解决之道、破题之策。全年共督促互联网企业回应、整改20余家次，推动相关案件立案、查处2次。

例如，2021年7月，南都民生调查团队通过亲测游戏租号产业链，曝光“未成年人交钱即可绕开防沉迷”这一监管系统漏洞，引起全网关注。报道调查扎实，与检察官、互联网治理专家等积极对话，并以“南都四问”形式向行业和管理者发出警示，引发央视等国家级媒体跟进报道。2021年9月8日，中央宣传部、国家新闻出版署有关负责人会同中央网信办、文化和旅游部等部门，对重点网络游戏企业和游戏账号租售平台、游戏直播平台进行约谈，强调各网络游戏企业和平台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账号租售交易服务。

2021年9月10日，南都在此前报道基础上，深入起底游戏账号租售产业，披露未成年人还可通过购买已实名账号绕过防沉迷。报道再次引起行业高度重视，相关游戏公司公开声明将彻查此类账号租售行为。10月18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召开“清朗·互联网用户账号运营乱象专项整治行动”全国视频工作会议，会议强调专项整治行动要紧盯五类账号运营乱象，其中就包括向未成年人租售网络游戏账号。会议要求，严格网络游戏账号实名注册和登记要求，清理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账号的租售交易。

又如，2021 年11月，正值“双十一”购物狂欢，南都推出网购套路系列调查报道，先后披露了“异地上线”假海淘、空包刷单、快递面单信息泄露、0元购试用猫腻等相关黑产套路。报道引起社会普遍关注，物流行业专家、个人信息保护专家、律师等相继发声，支持加快发展数智化监管。

此外，2021年9月，南都民生调查团队曝光互联网“轻钢别墅”代理套路。一些公司通过在短视频平台发布快速廉价装配“轻钢别墅”的诱人信息，吸引外地客户缴纳几万至几十万元成为公司代理。然而别墅还没建完，工作人员已“消失”，再找公司协商退款，发现已人去楼空。据统计，来自福建、云南、广西、湖南、湖北、河南等地许多人上当，血本无归。2021年11月初，广东清远警方对南都报道的“轻钢别墅”代理套路涉事公司进行立案调查，目前案件正在侦办中。

南方都市报聚焦新经济新业态发展带来的新现象、新问题，发挥智库媒体独特优势，通过建设性舆论监督报道推动区域和行业治理更加健康发展。下一步，南都将继续推动调查报道深入新兴领域治理，探索全媒体时代下更有针对性、更具监督力、更有治理效能的调查报道新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