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坚持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领导的几个问题

陈喜庆

（中共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部，北京 100080）

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既是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以来的首要经验，也是长期以来坚持完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首要经验，还是贯穿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萌发、确立、完善全过程的内在规律，更是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多党合作事业发展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全面准确认识坚持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领导问题，必须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立足我国多党合作丰富实践，回答密切相关的三个问题：一是在我国多党合作中为什么要有领导党、为什么这个领导党是中国共产党，这是“为何领导”的问题；二是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的领导内容是什么，这是“领导什么”的问题；三是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的领导方式方法是什么，这是“怎样领导”的问题。

一、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领导的原因

很多人都读过英国作家丹尼尔·笛福的小说《鲁滨逊漂流记》，但未必知道鲁滨逊确有生活原型，他就是出生于苏格兰的亚历山大·塞尔柯克。1704年塞尔柯克担任英国“五港联盟”号领航员时，由于担忧在同西班牙舰队海战时会被击沉，于是在同船长激烈争吵后，独自留在距离智利西海岸675公里的一个荒岛上，并在这里像野人般地生活了四年，直到1709年才被路过的英国船只救起。据说获救后，塞尔柯克同他人语言交流时都发生了一定困难。这并不奇怪，语言是人们交流的工具，荒岛上无人交流，语言功能自然退化了。这印证了马克思的一个科学论断：“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0页。通俗地说，人是社会的人，是以群体方式生存和发展的。

人类为什么必须组成社会、以群体的方式生存和发展呢？考察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不难发现，这是由人类生存发展任务繁重与生存发展力量相对不足的根本矛盾决定的。原始人出现后便面临着安全与生存两大课题，不过这两大课题主要是自然界方面的，而在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原始社会，作为个体的原始人是无能为力的。就安全方面而言，且不说地震、火山、洪水、火灾等重大自然灾害，就是面对凶狠的狮、虎等猛兽，原始人个体也是无法抵抗的。再从生存方面来看，原始人的食物来源十分匮乏，而在狩猎过程中，人的气力、奔跑速度等方面远逊于一些动物，故而仅靠原始人个体是很难捕获猎物的。人类生存发展面临的挑战，不仅来自自然界，还来自人类社会本身。而作为个体的人，甚至单个社会组织也是力不从心的。到原始社会末期，随着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人口逐渐增多，由氏族形成部落，部落为扩展势力范围常常导致冲突或战争，而无论对于哪个部落特别是弱小的部落来说，要想取胜，经常会感到势单力薄。随着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人类先后由原始社会进入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以及一部分国家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但在改造自然和社会进程中，无论对于单个人，还是作为单个社会组织的家庭、社区、地区、集团、阶层、阶级、政党、民族、国家等，依然会感到力量不足。至于像解决能源、环境等全球性问题，更是单个国家做不到的。因此，完全可以说，力量相对不足是人类面临的永恒课题。

如何有效破解人类生存发展任务繁重与生存发展力量相对不足的矛盾呢？人类长期社会实践给出的唯一答案就是“团结合作”四个字。当原始人面对猛兽威胁生命时，就“以群的联合力量和群体行动弥补个体自卫能力的不足”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7页。；当原始人个体狩猎困难时，就采取群体团结合作的方式来克服；当弱小部落取胜无望时，就联合其他部落，炎黄两个部落结盟打败强大蚩尤部落就是明证；当春秋战国时期面对强大秦国吞并威胁时，齐、楚、燕、韩、赵、魏六国实行的是“合纵”团结合作策略，推迟了秦国扩张步伐，而六国最终未能逃脱被吞并命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秦国采取“连横”策略，成功瓦解了六国的团结合作；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苏、美、英、法等国团结而成同盟国，打败了强大的德、意、日法西斯；今天，世界各国成立了联合国和其他各种组织，团结起来共同应对各种挑战。总之，唯有团结合作才能凝聚力量，才能改变力量对比，才能取得胜利，才能生存发展。

如何使人类的团结合作有序有效进行呢？人类长期社会实践经验表明，必须加强领导，这是实现团结合作的根本保障。所谓“领导”，顾名思义，就是领而导之，其中“领”即统领，“导”即引导。领导是一种普遍现象，大雁高飞头雁领、羊群走路头羊导，就是其在自然界中的具体体现。人类与动物的区别，就是在团结合作的群体活动中，领导意识更强，领导行为更自觉，领导作用更突出。比如，原始人群在团结合作、共同围猎时，就需要有人指挥，这就自然产生了领导。尤其是在部落之间发生战争、不同部落结成联盟时，更需要产生军事首领进行协调和指挥。至于人类从原始社会过渡到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社会生产力日益发展，社会分工日益细化，团结合作范围日益扩大，更加需要加强领导。可以说，人类要生存发展，就要团结合作，就要建立某种领导关系，就要进行某种领导活动。没有领导，就不能始终保持正确的共同的奋斗方向，就不能有效分工协作，就不能最终取得胜利。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一切规模较大的直接社会劳动或共同劳动，或多或少地需要指挥，以协调个人的活动。”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384页。他还进一步用乐队为例解释说：“一个单独的提琴手是自己指挥自己，一个乐队就需要一个乐队指挥。”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第384页。

团结合作中的领导者，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群体。那么，什么人或群体能够成为领导者呢？这实际上是领导资格问题。纵观人类团结合作史特别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史，我们发现在团结合作中成为各方拥护的领导者，至少需要具备三个关键条件，即特质、实力和贡献。所谓“特质”，就是所具有的与众不同的特殊品质，如坚定的信仰、坚强的意志、宽广的胸怀、巨大的魄力、卓越的才能、奉献的精神等；所谓“实力”，就是所具有的实实在在的力量，包括看得见的有形的硬实力和看不见的无形的软实力；所谓“贡献”，就是在团结合作中所承担的责任和作出的业绩。团结合作中的领导者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只有具备了这三个关键条件，才能具备领导资格、取得领导地位，反之就会丧失领导资格和领导地位。

我国实行多党合作制度，除了中国共产党之外，还有八个民主党派。在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团结合作中，中国共产党居于领导地位，各民主党派处于被领导地位。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都是政党，为什么是共产党领导民主党派而不是相反呢？毫无疑问，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不是自封的，民主党派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也不是强加的，而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具备了领导资格，并得到了各民主党派的认同。正因为如此，我们常说，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的领导是历史的选择、各民主党派的选择。

（一）从特质方面来看

中国共产党具有不同于民主党派的特质，就是具有与时俱进的先进性，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种先进性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具有先进的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自觉以反映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为理论基础，并坚持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产生的，反映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规律的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思想，指引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不断取得胜利；二是具有先进的阶级基础，以最先进、最有觉悟、最有组织性的工人阶级作为自己的阶级基础，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注意吸收其他阶级阶层和民族中的优秀分子，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三是具有先进的组织原则和领导制度，实行民主集中制，将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和民主基础上的集中结合起来，切实保证决策的民主化、科学化，保证党的团结统一，保证党始终具有凝聚力、战斗力。

（二）从实力方面来看

毛泽东讲过，领导权是力争来的。这个力就是实力。这就是说，政党要取得领导地位，单靠先进的特质是不够的，还要取决于政党实力的足够强大。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团结合作大多始于抗日战争时期，而各民主党派正式宣布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则是在1948年中共发布“五一口号”之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战略决战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实力空前强大了。当前，中国共产党的这种强大实力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硬实力。中国共产党目前拥有基层组织493.6万个，拥有党员9671.2万名，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党；中国共产党领导着全国的武装力量，包括陆军、海军、空军、火箭军、战略支援部队等军兵种和联勤保障部队，现役总人数约200万人；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并且从20世纪20年代末在革命根据地部分地区执政，到1949年10月后在全国执政，积累了丰富的执政经验。二是软实力。中国共产党具有强大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导力、群众组织力和社会号召力，因而能够赢得各民主党派发自内心的认同和拥护。政党的硬实力与软实力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硬实力形成战斗力，是胜利的保障，它发挥着基础作用；软实力产生吸引力，是认同的根源，它发挥着道义作用。只有硬实力而缺乏软实力，这种实力是不牢固的，也是不能长久的，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面前，硬实力也不能真正“硬”起来；只有软实力而缺乏硬实力，这种实力只能是一种潜在的实力，如果软实力不能转化为硬实力，在“物质的力量只能用物质的力量来摧毁”的过程中，在硬碰硬的实力较量中是难以发挥作用的。中国共产党正是因为具备了包括硬实力与软实力在内的实力，从而获得了其在多党合作中取得和巩固领导地位的重要条件。

（三）从贡献方面来看

博弈论是分析具有竞争性质社会现象的重要方法。博弈论将博弈区分为合作型博弈与非合作型博弈两种基本类型，其中，合作型博弈涉及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合作收益分配问题。按照合作博弈理论，合作收益分配是按照合作各方面的贡献来决定的，这也是确定在多党合作中政党领导地位的重要原则。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在团结合作中居于领导地位，也是与中国共产党对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巨大贡献密切相关的。2021年11月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集中展示了中国共产党创立百年以来作出的重大贡献。一是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团结带领包括各民主党派成员在内的全国各族人民，经过28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代价，仅1927年4月至1928年上半年就有2.6万名共产党员献身，几乎占当时共产党员的半数，终于建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彻底结束了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彻底结束了极少数剥削者统治广大人民的历史，彻底结束了旧中国一盘散沙的局面，彻底废除了列强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和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真正实现了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使中国站起来了。正如毛泽东在抗日战争时期所指出的：“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斗争中的伟大的历史成就，使得今天处在民族敌人侵入的紧急关头的中国有了救亡图存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有了一个为大多数人民所信任的、被人民在长时间内考验过因此选中了的政治领导者。现在共产党说的话，比其他任何政党说的话，都易于为人民所接受。”①《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85页。二是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发展中国。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全国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征途中虽然经历了曲折，但经过改革开放前30年和后40多年的艰苦奋斗，已经根本改变了旧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中等收入群体不断扩大，全国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全面小康社会如期建成，中国富起来了。三是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强盛中国。目前我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许多产品产量都位居世界第一，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进入世界前列，中国日益走进世界舞台中央，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二、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领导的内容

任何领导权，都具有相应的领导内容，不及或超过都会产生严重后果。比如，苏联共产党曾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居于领导地位，但对其他主权国家共产党任意扩展领导内容，干涉这些国家共产党的内部事务，造成了严重后果。所以，科学确定领导内容是实行有效领导的重要条件。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取得了全国政权，确立了全面领导地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②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7年10月27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19cpcnc/2017-10/27/c_1121867529.htm。在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中，中国共产党同样居于领导地位。那么，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的领导内容是什么呢？习近平总书记在总结长期领导实践的经验基础上给出了明确回答，指出这种领导“主要是政治领导，即政治原则、政治方向、重大方针政策的领导”③《习近平谈坚持统一战线》，2021 年 12 月 6 日，https://m.gmw.cn/baijia/2021-12/06/35362008.html。。

“政治领导”的概念很早就提出来了，但对其具体内涵的明确则经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1929年12月，毛泽东在古田会议的决议中就提出了“政治领导”的概念，他分析单纯军事观点的第一个来源就是“不认识军队中政治领导的作用”。而正式提出“中国共产党的政治领导”，始于1937年5月3日毛泽东在延安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的报告，他指出，“离开了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政治领导，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就不能建立”④《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262 页。。1982年，党的十二大进一步明确了党的政治领导的内容，主要是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

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政治领导思想的提出及具体内容的明确，同样经历了一个发展过程。1956年2月党中央召开的第六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重点总结了新中国成立后加强和改善党对多党合作领导的经验。李维汉深有感触地说：“当时我们没有在这一方面（党对民主党派的领导）划一个界限：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事情，我们可以这样做；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事情，我们不应该这样做。”①《历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概况和文献》，北京：档案出版社，1988年，第222页。基于此，这次会议首次提出，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领导主要是政治领导。1989年12月制定颁发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以下简称1989年《意见》），则明确了党对民主党派政治领导的具体内容，即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和重大方针政策的领导。

为什么强调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领导是政治领导呢？这是由民主党派的性质及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决定的。1956年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前，民主党派是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及其所联系的知识分子的政党；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后，民主党派发展成为一部分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的政治联盟，是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同中国共产党通力合作的亲密友党，是中国共产党的好参谋、好帮手、好同事，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这就是说，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作为不同的政党，在组织上是独立的，在法律上是平等的，不存在隶属关系和上下级关系。因此，党对民主党派的领导不可能是上下级之间的组织领导，而只能是友党之间的政治领导。在对民主党派领导过程中容易出现以下若干值得注意的现象：一是将民主党派视为一般社会团体，不上心、不上手，不管不问、不愿领导，甚至放弃领导；二是将民主党派视为下属单位，放心而不放手，包办代替；三是将民主党派视为异己力量，不放心、不放手，防范控制。这些都是与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政治领导的要求不相适应的，都需要在实际工作中予以警觉和避免。

综上所述，坚持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的政治领导，必须从政治原则领导、政治方向领导、重大方针政策领导三个方面科学把握其具体内涵。

（一）政治原则领导的内涵

所谓政治原则，就是必须共同坚持的基本政治行为准则。政党之间的合作，要有共同遵守的政治原则，并在此基础上形成牢固的政治基础；否则，这种合作难以持久。在这方面，东欧一些原社会主义国家是有深刻教训的。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波兰、匈牙利、南斯拉夫、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等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曾一度与其他政党进行合作，但合作时间都不长，原因有许多方面，但最基本的是没有形成和遵守共同的政治原则。东欧国家的共产党与其他党派的合作，是从建立民族统一战线、共同反对法西斯统治、实现民族解放开始的，是在国内君主专制体制趋于瓦解、新的现代国家体制逐渐建立的过程中形成的。在这种合作中，东欧这些国家与其他政党为了反对法西斯和旧政权而进行合作、共同斗争，但在坚持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方向这些根本问题上，并没有形成共同遵守的政治原则。特别是一些资产阶级政党，并不赞同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的政治主张。所以，在建立新的国家政权后，共产党与其他政党尤其是资产阶级右翼政党的矛盾日益尖锐、斗争日趋激烈，并最终导致合作破裂。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中，中国共产党既注重吸取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多党合作的教训，又注意总结我国的历史经验，始终坚持通过实施政治原则的领导，不断夯实共同政治基础，从而保障了与各民主党派团结合作的持续推进。政治原则就其具体内容而言，总体上是稳定的，但也会随着时代发展有所完善。1957年2月，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著名讲话中提出了六条政治标准，也是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实施政治原则领导的具体内容：一是有利于团结全国各族人民，而不是分裂人民；二是有利于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而不是不利于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三是有利于巩固人民民主专政，而不是破坏或者削弱这个专政；四是有利于巩固民主集中制，而不是破坏或者削弱这个制度；五是有利于巩固共产党的领导，而不是摆脱或者削弱这种领导；六是有利于社会主义的国际团结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国际团结，而不是有损于这些团结。①《毛泽东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34页。1979年，邓小平提出了四项基本原则。1989年《意见》明确这是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合作的政治基础，也是新时期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实施政治原则领导的具体内容：一是坚持社会主义；二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三是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四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1997年，江泽民同志提出了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团结合作的四项政治准则。2005年，胡锦涛同志主持制定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六条政治准则，同时作为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实施政治原则领导的具体内容：一是坚持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二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三是坚持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和基本经验；四是坚持“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方针；五是保持宽松稳定、团结和谐的政治环境；六是坚持以宪法为根本活动准则。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根据新时代多党合作的新要求，反复指出要不忘多党合作初心，始终坚持长期以来形成的政治原则，特别强调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进一步巩固与民主党派团结合作的共同政治基础。

（二）政治方向领导的内涵

毛泽东在《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分析》中曾指出：“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在革命中未有革命党领错了路而革命不失败的。”②《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3 页。这充分说明了坚持政治方向领导的极端重要性。所谓政治方向，就是由共同奋斗目标和实现目标的路径决定的前进方向。实施政治方向领导，就要科学确定政治发展目标和道路，并在多党合作中团结引领各民主党派坚定不移沿着这个方向前进。

政治方向是历史的、具体的、发展的，总是随着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而变化。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深刻分析了我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性质，明确指出帝国主义与中华民族、封建主义与人民大众的矛盾是社会的主要矛盾，创造性地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描绘了由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发展蓝图。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后，特别是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后，中国共产党指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是社会的主要矛盾，作出了分三步走、到21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战略部署。经过30多年的发展、我国跨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后，中国共产党强调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发展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要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基础上，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在长期多党合作实践中，中国共产党领导各民主党派放弃了“第三条道路”的幻想，成功渡过社会主义改造关，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为夺取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三）重大方针政策领导的内涵

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也是对多党合作实施政治领导的重要内容。但这里的政策不是一般的具体事务政策，而是重大方针政策。正如周恩来所指出的：“我们说党领导一切，是说党要管大政方针、政策、计划，是说党对各部门都可以领导，不是说一切事情都要党去管。至于具体业务，党不要干涉。……如果什么都管，连发戏票、导演戏都去管，结果忙得很，反而把大事丢掉了。”①《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20页。所谓重大方针政策，就是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在坚持共同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基础上，经过充分协商确定的基本方针政策。中国共产党通过对多党合作实施重大方针政策的领导，保证共同政治原则、政治方向的坚持，保证共同政治理想、政治目标的实现。

重大方针政策具有全局性、长远性，涉及国家前途和多党合作事业诸方面。比如，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提出并为民主党派所同意的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政策；新中国成立后，同各民主党派协商确立的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而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的政策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与各民主党派协商确定的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政策等；党的十八大后，与各民主党派协商确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等方面建设的政策等。在推进多党合作事业方面，与各民主党派协商确立的“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方针，确立的支持民主党派履行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职能的政策，以及支持民主党派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建设的政策等。

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和重大方针政策，从三个基本方面规定了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政治领导的内涵。其中，政治原则是基础，规定了多党合作的基本准则，明确了政党活动的边界和底线；政治方向是导引，规定了多党合作的目标和道路，指明了政治发展的基本走向；重大方针政策是保证，发挥着导向作用、调节作用和约束作用，确保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得以坚持。可以说，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和重大方针政策三者互为补充、相辅相成，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在多党合作政治领导实践中必须全面把握和落实。

在明确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政治领导的内涵后，还要厘清具体是谁实施这种政治领导，这实际上是领导主体问题。这当中有两点需要明确：首先，实施这种政治领导的主体是党委而不是部门。特别是中共党委统战部与各民主党派的关系不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而是受中共党委委托联系民主党派和开展民主党派工作的职能部门。中共党委统战部在民主党派工作中的主要职责有四个方面：一是联络员，加强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之间的联系；二是宣传员，向民主党派传达、宣传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三是服务员，帮助民主党派反映和解决各种困难和问题；四是协调员，协调民主党派与中国共产党、国家有关方面，与其他各民主党派以及某个民主党派内部的关系。其次，实施这种政治领导的主体是集体而不是个人。20世纪50年代中期，各民主党派曾对中共党员对民主党派基层组织有无领导关系展开过讨论。60年代初，周恩来明确指出：“党的领导不是党员个人领导。党是一个集体，是有组织的。党的领导是组织领导，不是个人领导。党员个人怎么能领导？一个单位的个别党员，怎么能说他就是党的领导？党章没有规定党员有这样的权利，实际上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个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从工作上说，大家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彼此平等地交换意见，决不能个人自居于领导地位。个人离开了集体，就无从起领导作用。”①《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第 420 页。当然，组织是由个人组成的，工作也要由个人来做。因此，在一定条件下，可以通过个人体现中共党组织对民主党派组织的领导。但这种“体现”需要两个必要条件，即中共组织的委托和发表的意见符合中共的政治主张。缺少任何一个条件，都不能说明其体现了中共集体的政治领导。2015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结合新时代的特点，在强调党对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政治领导的具体内容基础上，进一步明确了实施政治领导的主体，“主要体现为党委领导而不是部门领导，集体领导而不是个人领导”②《习近平出席中央统战工作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2015年5月21日，http://www.china.com.cn/newphoto/news/2015-05/21/content_35621811.htm?pad。。

三、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领导的方法

领导方法是领导者为实现预期目标和达至确定方向而相应采取的手段、方式和途径。毛泽东曾生动地指出：“我们不但要提出任务，而且要解决完成任务的方法问题。我们的任务是过河，但是没有桥或没有船就不能过。不解决桥或船的问题，过河就是一句空话。不解决方法问题，任务也只是瞎说一顿。”③《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139 页。现代领导理论认为，领导力实质上是一种影响力，而领导者影响力的主要来源有两个方面：一是权力性影响力，即职位对职位、上级对下级的影响力；二是非权力性影响力，即职位和权力以外的诸如品德、才能等因素产生的影响力。由于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在组织上是彼此独立、平等的友党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因此，在实施政治领导过程中更多地是通过非权力性影响力和非行政性方式来实现的。在长期多党合作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形成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独特领导方式，其中最基本的可以归纳为民主协商法、率先垂范法、联谊交友法、照顾利益法、教育引导法五种。

（一）民主协商法

民主党派组织上的独立性和党际关系上的平等性，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在多党合作中的政治领导，既不能靠行政命令，也不能靠强迫服从，更不能以势压人，必须把领导寓于民主协商之中，通过真诚、充分、切实的民主协商，使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路线方针政策，变成民主党派的共识，变为贯彻落实的自觉行动。也就是说，与民主党派民主协商的过程，既是听取意见、完善决策的过程，也是沟通思想、增进共识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实现领导的过程。特别是经过民主协商，中国共产党的意志也体现了民主党派的意愿，因而贯彻执行起来更加自觉有力、效果更加显著。

中国共产党在多党合作中历来重视同民主党派的民主协商。1949年在与各民主党派共同筹备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过程中，周恩来指出，凡是重大的议案提出来总是事先有协商的，“协商”这两个字非常好，就包括这个民主精神，并强调“新民主主义的议事精神不在于最后的表决，主要在于事前的协商和反复的讨论”①《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第 134 页。。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明确指出，我们党和政府是同人民商量办事的，是跟工人、农民、民主党派协商办事的，可以叫它是个商量政府。根据当时的形势和任务，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创造了双周座谈会、协商座谈会和最高国务会议等协商方式。1975年周恩来在病重期间，还对中央统战部《关于组织爱国人士外出参观的请示报告》作出重要批示，指出：“此类参观人员，如尚未与他们协商就突然宣布，似仍应分别约他们座谈一次，取得他们同意后再定，以示我们历来主张的民主协商精神。”②《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第 452 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民主协商进一步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尤其是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完善发展了会议协商、约谈协商、书面协商等多种协商形式。据统计，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亲自主持召开的民主协商会就有40多次，为全党作出了表率。

民主协商的基本要求是，必须坚持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过程之中。决策是领导的集中体现，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领导，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各种重要决策的制定和执行体现的。坚持协商于决策之前，才能使民主党派的愿望和智慧成为决策的重要部分；如果协商在决策之后，不仅使协商走于形式，更重要的是会导致对决策的不理解，不利于形成共识。坚持协商于决策实施过程中，才能及时研究解决贯彻落实决策时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如果决策后不再协商，在遇到新情况新问题时贯彻决策就可能脱离实际，进而影响领导效能。如果说制定决策形成的共识是政治领导得以实现的思想基础，那么，执行决策形成的行动一致就是政治领导得以实现的实践体现。因此，只有坚持民主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过程之中，才能真正把党的领导寓于民主协商之中，才能使民主协商真正成为政治领导的实现形式。

（二）率先垂范法

领导者要履行领导职能、创造好的领导效能，一个基本的要求就是率先垂范、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是领导者的一种无形力量，它能使领导者的意志潜移默化地为被领导者所接受，使之成为双方的共同意愿，并同心协力地去实现。在多党合作中，实现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政治领导，既要靠与民主党派协商制定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更要靠广大共产党员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带头贯彻落实这些路线方针政策，影响和带领各民主党派一同前进。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所谓领导权，不是一天到晚当作口号去高喊，也不是盛气凌人地要求人家服从我们，而是以党的正确政策和自己的模范工作，说服和教育党外人士，使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①《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42页。

率先垂范的方面与范围是由领导作用的方面与范围决定的。领导作用的范围有多宽，率先垂范的范围就有多大；领导作用的影响力涉及多少领域，就要在多少个方面率先垂范。从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多党合作的实践来看，中国共产党组织和全体共产党员的率先垂范，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要成为努力贯彻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模范。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是人民利益的集中体现，也是对民主党派实施政治领导具体内容的重要体现。共产党员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只有带头学习、首先掌握、模范执行，才能在坚持政治方向和政治原则上对民主党派产生积极影响，才能发挥带动和促进作用。因此，在学习贯彻落实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各项工作部署中，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干部和广大党员，都要高度自觉、坚定不移，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和模范行为，宣传、教育和影响民主党派成员。

第二，要成为忠诚于共同事业并努力奋斗的模范。共同事业是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团结合作的政治基础，也是共同奋斗的政治目标和共同遵循的政治方向。多党合作中的政治领导，归根到底就是引导和带动各民主党派为完成共同事业而奋斗。如果说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共同事业是推翻“三座大山”，建立独立、民主、自由、富强的新中国，那么，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就是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团结奋斗的共同事业。中共各级组织和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要带头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带头为推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和其他方面建设作出贡献，鼓舞和促进各民主党派及广大成员积极投身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之中。

第三，要成为坚持和完善新型政党制度的模范。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内容，是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团结合作、实现共同事业的制度保证。中共各级组织和领导干部，要充分认识实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重要意义，把多党合作和民主党派工作纳入重要议事日程，模范贯彻执行民主党派工作的方针政策，切实为他们履行职能、发挥作用创造条件，共同巩固和维护多党合作的政治格局，共同推动多党合作事业的发展。

第四，要成为廉洁自律、无私奉献的模范。共产党员的道德品质是党的影响力的重要内容，也是民主党派对共产党政治认同的重要方面。在民主党派成员的心目中，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的，共产党员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中国共产党的形象，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民主党派成员。在共产党成为执政党后，廉洁自律、无私奉献既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品格，也是包括民主党派在内的全国人民所期待的领导形象。这就要求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干部和广大共产党员，必须大力加强勤政廉政建设，自觉发扬艰苦奋斗、勤政廉政、无私奉献的精神，努力成为政治坚定、工作勤奋、廉洁奉公、团结合作的模范，在广大民主党派成员中树立起良好的领导形象。

（三）联谊交友法

联谊交友就是通过广交深交朋友，增进感情和友谊，进而增强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政治领导，主要是通过对其领袖人物的政治引导，进而通过其领袖人物实现对其组织和成员的领导来实现的。由此可见，民主党派领导人具有双重属性，就其与中共关系而言是被领导者，就其与本党派成员关系而言是领导者，他们是中国共产党实现对民主党派领导的重要桥梁和纽带。周恩来指出：“只有你到他们中间去，和他们接触，又不被他们同化，才能领导他们前进。敢不敢领导是一回事，能不能领导又是一回事。你说敢于领导，但是你的方法不好，那就领导不好。”①《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第 204 — 205 页。所以，到民主党派中间去，与民主党派领导人联谊交友，是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进行政治领导的有效途径。

古人云：“唯有深交才能言重。”这就是说，只有真正交了朋友，才有感情基础，才能真正谈心交心，开展必要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甚至讲逆耳忠言和进行思想交锋。民主党派成员知识文化层次比较高，思想敏锐，喜欢独立思考，简单的灌输或说教不容易达到预期的效果。而广交深交朋友，有利于创造一种宽松和谐的氛围，容易做到思想见面、相互交心；有利于更好地宣传共产党的方针政策，使民主党派自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正确主张；有利于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帮助他们澄清思想、提高认识。

中国共产党同民主党派人士交朋友，不是交个人的朋友，而是交党的朋友；不是为了建立私人关系，而是为了加强与民主党派的团结合作。因此，在与民主党派人士交朋友时，必须处理好以下三个关系：一是虚交与实交的关系。为了同民主党派人士交朋友，有的中共组织建立了制度，确定了名单，但落实不够，需要时就抓一下，忙起来就丢一边，影响了联谊交友工作的效果。一些同志不能经常主动深入到民主党派代表人士中间，与他们谈心交心，而是停留于逢年过节看望几次，或在机关坐等民主党派人士上门，或在座谈会、联谊会上见见面，对民主党派人士究竟想什么、盼什么、干什么缺乏了解和认识。有的民主党派人士形象地把这些称作“见了面、吃了饭、换了片、断了线”。这些都属于虚交，是不可取的。应当在思想上求实、举措上切实、行动上落实。二是广交与深交的关系。习近平总书记对此有过专门论述，指出统战工作、多党合作工作“做得好不好，要看交到的朋友多不多、合格不合格、够不够铁。多不多是数量问题，合格不合格、够不够铁是质量问题”②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562页。。据了解，有的民主党派人士不愿意说心里话的现象还是存在的，有的甚至是“大会发言一套话，小组讨论一套话，朋友之间一套话，老婆孩子一套话”。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交友工作功夫下得还不够、朋友交得还不深。有的中共领导干部朋友交了不少，但进行真正的思想交流少、思想交锋更少，必然导致畏友、诤友、挚友交得少。那么，怎样才能在广交基础上深交铁杆朋友呢？习近平总书记也给出了方法，强调指出：“想交到这样的朋友，不能做快餐，而是要做‘佛跳墙’这样的功夫菜。”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册，第563页。三是私交与公交的关系。同民主党派交朋友，虽然是以个人身份进行的，其中不排除有私交，但发展的应当是公谊，增进的应当是对中国共产党的感情。换句话说，是通过个人为党交朋友，而不是在为党交朋友中谋个人私利；是为了巩固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的联盟，而不是为了建立私人关系。摆不正这个关系，联谊交友工作是做不好的。

（四）照顾利益法

照顾同盟者利益是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问题上的一条基本原则，也是实现对民主党派领导的重要条件。我国各民主党派是他们各自所联系的那部分群众的利益代表，与中国共产党在根本利益一致的前提下，也存在着各种不同的具体利益，反映着不同的具体利益需求。毛泽东指出：“领导权不是向人能要来的，更不是强迫就能实现的，而是要在实际利益上、在群众的政治经验上，使群众懂得哪一个党好，跟哪一个党走他们才有出路，这样来实现的。”②《毛泽东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58页。中国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政治领导关系也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的。这种利益既有带根本性的共同利益，又有带特殊性的具体利益。而实现政治领导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促进共同利益的实现、满足合理的具体利益需求。因此，中国共产党要实现对民主党派的政治领导，就必须注重照顾他们的利益，了解他们的具体要求，体察他们的困难，切实帮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以增强凝聚力和向心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要求的：“坚持党的领导要坚定不移，但在这个过程中也要尊重、维护、照顾同盟者的利益，帮助党外人士排忧解难。”③《习近平出席中央统战工作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2015年5月20日，http://www.81.cn/sydbt/2015-05/20/content_6499 788.htm?ivk_sa=1024320u。

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结合民主党派的具体情况，民主党派的利益需求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物质利益，主要包括活动经费、办公条件和工资、住房、用车、医疗等物质待遇。利益在现实生活中错综复杂，但物质利益是最基本的。中共各级党委也十分关心民主党派成员的生活待遇，为他们发挥作用、履行职能创造必要的条件，使民主党派真切感受到中国共产党对他们的信任和关怀，与共产党更加亲密地合作。党的十八大闭幕后不久，习近平总书记等中共中央领导同志就到各民主党派中央走访，帮助解决了工作生活等方面存在的六个困难和问题，在民主党派成员中产生了热烈反响。二是精神利益，主要包括赞扬、表彰、看望等。精神利益满足所产生的内在激励往往比外在的物质激励更有效、更持久。现在，每逢年节或生日或生病，中共中央领导人都要登门看望民主党派中央负责人，给他们送去问候和祝愿。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共中央统战部和各民主党派中央定期召开表彰大会，表彰民主党派成员、无党派人士中为经济社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这些都使各民主党派深受感动、倍受鼓舞。三是政治利益，主要包括政治参与、政治待遇等。政治利益不仅表现为物质性价值的实现，而且表现为精神性价值的实现，是物质利益与精神利益的双重满足。我国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必然特别关注自己的政治利益。这就要求居于领导地位和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在照顾各民主党派物质利益、精神利益的同时，还要照顾他们的政治利益，推荐其成员在人大、政府、政协和司法机关中担任领导职务，为他们参政议政和民主监督创造条件。

制定、完善和落实政策是中国共产党照顾各民主党派利益的主要手段。任何政策本质上都是调节利益关系的。在我国多党合作的各个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都通过基本政策的制定和完善，照顾、维护和实现民主党派及其所联系群众的具体利益。特别是在民主党派的政治利益方面，中共中央多次下发文件，强调要充分发挥民主党派的参政党作用，把培养选拔党外干部纳入干部队伍建设和人才工作的总体规划，充分发挥民主党派成员在人民代表大会中的作用，加大民主党派成员在政府和司法机关中的选拔使用力度，保证民主党派成员等各方面党外人士在政协中占有较大比例，拓宽选拔渠道进而形成有利于非中共优秀干部脱颖而出的机制等。

（五）教育引导法

毛泽东指出，领导者要实现对被领导者的领导，必须“对被领导者给以物质福利，至少不损害其利益，同时对被领导者给以政治教育”①《毛泽东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273页。。这是因为，在统一战线和多党合作中，除存在具体利益矛盾外，还广泛存在着由于政治见解、思想认识不同而产生的各种矛盾，有些由物质利益引发的矛盾，也有一个思想上如何正确认识和对待的问题。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仅靠照顾利益是不够的，必须辅以必要的教育引导，从而巩固领导者与被领导者团结合作的政治基础，增强为实现共同目标而奋斗的政治动力。

在进行教育引导中，要把团结与批评相结合。只讲批评不讲团结，就会“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就谈不上与民主党派的合作；而只讲团结不讲批评，则不能克服有害于多党合作事业的倾向，正确路线和方针政策就不能得到有效的贯彻执行，共产党对民主党派的政治领导自然也就丧失了。因此，要注意把个别成员的问题与整个民主党派组织区分开来，把思想认识与政治原则错误区分开来，从团结的愿望出发，坚持求同存异、体谅包容，理直气和、以理服人，经过批评或者必要的思想斗争，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

民主党派是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干部性集团，因而与从外部向群众灌输的方式不同，对民主党派的教育引导本质上是一种民主的方法、变他觉为自觉的方法，就是要善于让民主党派进行自我教育、自我提高。1957年反右派斗争扩大化以后，中国共产党在指导方针上出现了“左”的错误，使工商界、知识界和民主党派大多数人思想上相当紧张，怕批判斗争，不敢讲真话，心情不舒畅。1960年初，在民建、工商联举行全国代表大会期间，李维汉建议采取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整风时期创造的和风细雨的办法开“神仙会”，实行“自己提出问题，自己分析问题，自己解决问题”的“三自方针”，并且贯彻“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的“三不主义”，鼓励大家敞开思想、提出问题、明辨是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以后，又把这种“神仙会”方式在各民主党派中广泛推广。事实证明，坚持“三自方针”和“三不主义”，是启发民主党派成员自我教育、深入细致进行思想政治工作的一种好形式，也是各民主党派开展思想教育工作的优良传统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的进一步继承和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