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智力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护生学习倦怠间的中介作用
2022-03-14韩永红钟文娟
徐 佳,韩永红,钟文娟
临床实践是护生实现角色转变的关键阶段,在此期间的专业学习质量将直接影响到我国今后护理队伍的素质水平。然而,调查发现我国护生在临床实习阶段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学习倦怠,重度倦怠达到36.5%[1]。学习倦怠作为一种负性的学习心理,是指因缺乏学习兴趣或动力而对学习产生厌倦的消极态度和逃避行为[2]。因此,在国家高度重视护理队伍高素质高质量培养建设的背景下,探索学习倦怠形成机制尤其重要。研究表明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可正向预测护生学习倦怠水平,还可导致护生的身心健康问题,影响其职业决策[3-5],甚至对病人的护理安全产生威胁[6]。不文明行为是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工作场所暴力,通常被定义为无礼和越轨的低强度行为,且具有模糊伤害意图的特征[7]。临床护理教育环境中的不文明行为十分普遍,具体包括忽视学生、拒绝提供帮助、缺乏专业精神和尊重等表现。情绪智力是一种通过感知、理解、调节和利用自身和他人情绪来指导思想和行为的能力[8]。许多研究已证实情绪智力对负性事件具有调节保护作用,比如有学者提出情绪智力对学习倦怠具有负向预测作用[9],并且还能减少护生对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的感知[10];但较少研究关注促进与阻碍情绪智力发展的因素。Leymann[11]提出了个体可能会因工作场所欺凌行为经历而发生重大人格变化的观点。之后Giorgi等[12]的研究证实了工作场所欺凌行为可通过对个体产生心理困扰而阻碍其情绪智力的发展。然而,目前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护生学习倦怠的影响机制尚未清晰。因此,本研究将基于Giorgi等[12]的欺凌行为对情绪智力影响的理论模型基础,通过调查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现状,探讨情绪智力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护生学习倦怠影响之间的中介作用,以期为护理教育者和管理者制定相关策略提供参考和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1年3月,便利抽取武汉市2所三级医院的护生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已完成护理临床实习>7个月;知情同意。排除标准:因病或事假不在岗者。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该调查表由研究者在进行文献回顾的基础上自行设计,包括年龄、性别、文化程度、生源地、政治面貌、是否为独生子女。
1.2.2 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量表(Uncivil Behavior in Clinical Nursing Education Scale,UBCNE) 该量表由Anthony等[13]编制,后由崔莎莎[14]将其修订成中文版UBCNE量表,用于评估国内护生感知的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该量表包括轻视行为(7个条目)和排他行为(5个条目)2个维度,共12个条目。所有条目均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0~4分分别代表“从未发生”至“频繁发生”,得分越高表明临床护理教育中的不文明行为现象越严重。中文版UBCNE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76,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62。
1.2.3 大学生学习倦怠量表 该量表由连榕等[2]编制,包括情绪低落、行为不当和成就感低3个维度,共20个条目。所有条目均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1~5分分别代表“完全不符合”至“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学习倦怠程度越高。该量表的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865,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60。
1.2.4 情绪智力量表(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EIS) 该量表由Schutte等[15]编制,后由王才康[16]将其修订成中文版EIS,广泛应用于大学生和青少年的情绪智力相关研究中。该量表包括情绪知觉、情绪表达、自我情绪管理、他人情绪管理4个维度,共33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1~5分分别代表“很不符合”至“很符合”。中文版EI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3,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数为0.948。
1.3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应用线上电子问卷的形式进行调查,经医院护理部同意后,通过电子问卷的形式在护生钉钉群和微信群中收发问卷采集数据。在下发问卷链接前先说明本研究目的、意义、资料匿名保密,使用统一指导语对问卷各部分内容进行解释说明。最终共回收问卷332份,收到问卷后逐一检查数据内容填写质量,对作答时间过长过短以及明显错填问卷进行剔除,其中有效问卷319份,有效率96.08%。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本研究共调查319名护生,年龄17~31(21.68±1.82)岁;男31人(9.7%),女288人(90.3%);文化程度:专科121人(37.9%),本科171人(53.6%),研究生及以上27人(8.5%);生源地:城市113人(35.4%),农村206人(64.6%);政治面貌:党员25人(7.8%),团员278人(87.1%),群众16人(5.0%);独生子女121人(37.9%),非独生子女198人(62.1%)。
2.2 护生的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量表、情绪智力量表、学习倦怠量表得分情况 护生的UBCNE量表得分为(7.63±8.35)分,其中轻视行为维度得分为(4.90±5.18)分,排他行为维度得分为(2.72±3.58)分。本研究中32.6%(104/319)的护生未感知到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67.4%(215/319)的护生感知到不同程度的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其中16.6%(53/319)的护生感知到较高水平的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16分)。在本研究量表条目中“在他人面前让你难堪”(54.9%)与“和你说话时语气不恰当”(54.9%)是临床护理教育中最常见的不文明行为,其次是“对护生冷嘲热讽”(48.9%)、“大声朝你嚷嚷”(46.7%)。情绪智力总得分为(123.99±17.19)分,条目均分为(3.75±0.52)分。学习倦怠总得分为(52.27±10.49)分,条目均分为(2.6±0.52)分。
2.3 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情绪智力、学习倦怠的相关性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UBCNE量表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与情绪智力总分均呈负相关、与学习倦怠总分均呈正相关,情绪智力与学习倦怠得分呈负相关(详见表1)。
表1 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情绪智力、学习倦怠的相关性分析(r值)
2.4 情绪智力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和学习倦怠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表2显示,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学习倦怠具有正向预测作用(β=0.28,t=7.28,P<0.01),且在加入中介变量后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学习倦怠的直接预测作用仍然显著(β=0.19,t=4.87,P<0.01)。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情绪智力具有负向预测作用(β=-0.26,t=-6.46,P<0.01),情绪智力对学习倦怠具有负向预测作用(β=-0.38,t=-7.44,P<0.01)。且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学习倦怠影响的直接效应及情绪智力中介效应的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表明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不仅可直接预测学习倦怠(直接效应=0.19),且可通过情绪智力的中介作用预测学习倦怠(间接效应=0.10),情绪智力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学习倦怠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情绪智力的中介效应量占总效应量的34.22%(详见表3)。
表2 情绪智力的中介效应检验
表3 总效应、直接效应及中介效应分解情况
3 讨论
3.1 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水平偏低,但发生率较高 本研究中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得分均分为(7.63±8.35)分,高于Shen等[18]对215名手术室实习生的调查结果(4.6±6.7)分;67.4%的护生感知到不同程度的不文明行为,这与对加拿大护生(59%)[5]的研究结果相近,却与Ae Kim等[19]对韩国学生(91.46%)的调查结果差距甚大,这可能与抽样范围、样本量、地域差异等有关。虽然不文明行为程度较轻,但其发生率较高,大部分护生在临床护理教育中感知到不文明行为,这基本符合不文明行为的低强度特征。
在本研究量表条目中,“在他人面前让你难堪”(54.9%)与“和你说话时语气不恰当”(54.9%)是临床护理教育中最常见的不文明行为,其次是“对护生冷嘲热讽”(48.9%)、“大声朝你嚷嚷”(46.7%)。这与Shen等[18]的研究结果相近。国外有相关文献报道其他不文明行为包括遭到忽视、不让使用值班室、背后议论、拒绝帮助等[20]。可能原因有:①护理工作性质本身属于高压、高风险、高负荷,迫使带教老师没有时间条件仔细为护生提供临床教学,可能容易忽视护生的感受和情绪;同时护生初次接触临床,对实际的临床护理工作缺乏熟练度,难以在短时间内融入科室工作氛围,因此容易造成沟通交流上的误解。②部分临床带教护士缺乏专业精神和教育责任感、对护生期望过高、缺乏人文关怀意识,容易对护生表现出不文明行为[21]。
3.2 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情绪智力呈负相关、与学习倦怠呈正相关 本研究结果显示护生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学习倦怠呈正相关(r=0.38,P<0.01),也就是说护生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水平越高,学习倦怠水平越高。有研究表明情绪控制能力较低的教师会对学生的情绪状态、学习能力和情绪调节产生负面影响[10]。此外,临床带教老师的不文明行为对护生而言是一种消极经历,作为压力来源也会导致学生出现失去学习动力、慢性疲劳、情绪衰竭和丧失职业信心等学习倦怠的表现,这与以往类似研究的结果一致[5]。
护生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情绪智力呈负相关(r=-0.34,P<0.01)。这一结果与Giorgi等[12]的研究成果一致,本研究支持了Giorgi等[12]的欺凌行为通过对个体产生心理困扰而阻碍了情绪智力发展的理论模型。在Goleman的情绪能力框架中,将情绪智力描述为自我意识、自我管理、社会意识和关系管理这4种关键能力的总和[22]。然而临床带教老师的不文明行为会使护生出现无助、抑郁、焦虑、自尊心和信心受打击等情绪压力[20];同时这些情绪后果还将妨碍个体做决策的灵活性、出现责任心匮乏、情绪失控和冲动行为,而这诸多消极心理和行为均为自我管理能力和情绪智力水平低下的表现。因此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将阻碍护生情绪智力的发展,或将导致其情绪智力水平低下。
情绪智力与学习倦怠呈负相关(r=-0.47,P<0.01),与徐俊华等[9]对高职护生的研究结果一致。情绪智力作为一种情绪情感的操纵能力,水平低下的学生缺乏对自身和他人的情绪控制和调节管理的能力,遇到困难与压力更容易表现出自卑、情绪失控、倦怠等消极心理。而学习倦怠的核心因子之一就是情绪衰竭,可见情绪智力水平是学习倦怠的重要个体内部影响因素[9]。
3.3 情绪智力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与学习倦怠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进一步对情绪智力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发现,护生感知的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不仅可以直接预测学习倦怠,还可以通过情绪智力的中介作用预测学习倦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学生普遍对老师抱有较高的敬仰和尊敬之心。相关系统评价表明,护生极少回应带教老师的不文明行为,更多的是感到愤怒、无助和受挫却默默承受[20]。可知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的实施过程中,更多的是老师单方面的情绪输出,缺乏情感交流与情绪互动,阻碍了人际关系良性循环发展。这将导致护生产生自我怀疑和逃避面对,甚至情绪或行为失控等诸多情绪管理能力受损的表现。事实上,倦怠和个体情绪是息息相关,情绪调节能力在倦怠管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23]。情绪智力水平低下的学生可能由于缺乏情绪调节能力和人际关系管理能力,对情绪事物的控制感较弱,因此更容易影响其学习表现和动力,从而引发学习倦怠。基于前人研究成果和本研究模型可知,一方面,情绪智力对个体而言可以起到良好的内部调节效应,发挥自身情绪调节和利用能力去中和外部因素(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其造成的负性影响(学习倦怠);另一方面,不文明行为可引发护生的冲动行为、情绪失控和社交回避等情绪自我管理和调节能力受损表现,阻碍情绪智力的发展而使其进一步发生情绪衰竭和学习倦怠。此外,不文明行为的螺旋效应特征已被证实,也就是说不文明行为将引发受害者的报复心理,从受害者变成不文明行为实施者,陷入不良循环中[24]。因此,护理管理者和教育者应意识到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的破坏性影响,针对现状展开有效干预。
4 小结
本研究验证了情绪智力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对护生学习倦怠的影响中起着部分中介作用。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的发生可以是很微妙且难以证明的,大多数护生对各种类型的不文明行为并没有清晰认知和心理准备[20],因此迫切需要各高校或医院在护生临床实习开始前开展相关教育来提升护生对临床护理教育中不文明行为的识别和应对能力,比如组织知识讲座或角色扮演等。此外,医院管理层必须严格带教准入资格,除业务能力外还应加入专业精神及综合素质的考虑,提倡反思教学,强调临床带教中的人文关怀,营造温馨和谐的临床教学环境。更重要的是,学校和医院还应清晰情绪智力在其中扮演的重要作用,为培养护生情绪智力积极开展相应课程培训并建立组织支持系统,以促进护生身心健康和应对人际关系相关挑战的能力。现有研究显示,通过团体辅导、临床带教或将其融入本科课程教学等方式均可提升护生的情绪智力水平,且可采用包括视频、讨论、角色扮演等多样的训练形式[25]。
国外关于此研究主题报道较为丰富,而目前国内仅有零星关于实习护生遭遇欺凌行为的报道[26-27],且其采用的量表缺乏适应性和代表性。今后的研究可从多角度出发,加入质性研究方法对我国临床护理教育不文明行为进行全面深入的理解,以便就因和果制定针对性措施改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