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性治理：新建职业本科院校治理模式的变革转型

魏 伟

（河北科技工程职业技术大学，河北 邢台 054035）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实施高等教育和职业高等教育分类发展，集中体现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十四五”乃至一个更长时期健全完善我国教育制度体系的最新要求[1]。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推进职业教育类型化发展，加强我国新建职业本科院校治理能力，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对于提升职业教育战略地位和全面认同，推动职业教育赋能技能社会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一、适应性治理：一种新的教育治理方向

2003年，国外学者迪茨（Dietz）等学者首次提出和使用了“适应性治理”概念，后来福尔柯（Folke）、奥斯特罗姆（Ostrom）等人将这一概念由环境治理领域引入公共事务治理领域。迪茨认为，必须倡导一种新型的治理模式以适应复杂多变的外在环境，鼓励灵活多变地处理复杂性系统环境问题，应对公共事务的情境性、多样性和不可预测性[2]。适应性治理本质上是在复杂背景下或者外来冲击影响下强调多边互动、多元合作、协调适应的一种治理模式。

2011年左右，国内学者开始将适应性治理理论引入国内，为国内生态环境学科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支撑。詹国辉、沈桂花、邓敏、蔡晶晶等学者以适应性治理理论为依托，讨论了气候、水资源、生态农业、林业变化等问题，以期通过协调资源管理制度来应对环境变化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2015年以后，适应性治理理论逐步从环境治理领域扩展到乡村贫困治理、教育治理等领域。石绍成、李元洪、肖俏等学者从适应性治理的角度来研究乡村治理，提出过于规整的行政权力在乡村治理中欠缺及时的回应能力，建议予以适应性调整。及至国内教育界，学者们也先后提出了与适应性治理相关的学术概念、学术思路。杨成名先生提出了大学治理的“适应性选择”等概念，开启了适应性教育治理研究维度，提出大学治理需要兼顾不同地域、不同国家之间的异质性，全球教育治理没有一种模式可以通行天下，只能根据不同国家的现实需要进行适当变革，以求得扎根生存[3]。徐小容、朱德全则认为，职业教育质量发展阶段性推进的必然选择是从“机械性”适应、“依附性”适应、“偏利性”适应过渡到质量治理的“增益性”适应[4]。

综上可知，适应性治理已经成为研究教育治理的一种选择，然而对于其理论选择尚缺乏自觉意识，还较少将适应性治理理论运用到教育治理上来。面对新建职业本科、高职扩招百万等急剧变化的外部环境，适应性治理理论介入新建职业本科院校治理正呈现出多种可能性与研究空间，预示了一种新的治理转型方向。

二、新建职业本科院校治理能力面临的挑战

（一）职业本科教育作为新兴事物，历史积淀不足

对新建职业本科院校而言，与普通本科院校同处一个场域，既存在互补发展关系，也存在竞争关系。在与普通本科大学实际较量中，职业本科在职业教育方面大致经历过中专大专、工人大学、联办工程本科、应用型本科转型、职业本科等多种形态，因其发展过程复杂，办学形式多样，致使其在类型层次、组织架构上产生了不少困惑[5]。当前，职业教育本科办学定位于面向区域经济发展、培养高层次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提供四年制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属于高等教育序列。能否获得社会各界认可，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它是否能够产生差异化的发展优势，以此区别于普通本科教育，进而引领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方向。这需要依靠职业本科瞄准新定位，凝练独特的办学风格，形成可持续竞争力和品牌影响力，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创新型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

截至目前，教育部批准试点的32所职业本科院校基础总体薄弱，其中22所学校是2003年前后在教育部备案的民办高职学院；其余大部分由独立学院和高职院校合并转设而设立，面临资源整合的过渡探索期，难以较快形成职业本科的办学优势。可以说，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兼具职业教育类型特征和高等教育层次特征，但如何融合好两种教育类型的优势特点，还有诸多需要厘清的理论与政策问题，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尚有较长的自我革新与适应探索期。

（二）职业本科办学规范欠缺，学术漂移可能性增大

2021年，教育部印发《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对职业本科专业设置标准进行了规范，开启了职业本科办学的标准化之路。然而，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在组织架构、体制机制、人才培养方案制定等方面主要还是以借鉴应用型本科或普通本科办学为主，职业本科教育同普通本科教育出现了大面积交集，甚至于有学者就提出职业本科是普通本科教育的特殊亚类型的观点。这一客观现实容易造成高等教育体系的混乱认知，甚至把职业本科等同于普通本科。职业本科在办学过程中容易发生“学术漂移”，这一现象在一些职业本科院校办学实践中得到突显，各种缘由复杂，既有主动漂移成分，也有被动成分。

当前，职业教育已经成为一种类型教育，然而社会各界对其认知还没有及时更新，对其人才培养质量还存在质疑，这在某些省份独立学院与高职合并转设的舆论事件中表现出来。具体而言，在我国高等教育场域中，普通本科教育一直被公认为是教育主流形态，处于优势发展地位，成为高等教育场域的标杆旗帜。职业本科院校纳入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序列后，与普通本科处于同一场域，不可避免地要同其进行竞争比较，不自觉地向普通本科靠拢，以追求社会资源支持和社会各团体认同，漂移办成了普通本科，致使难以发挥职业教育本身优势。因此，在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办学过程中，必须建立起自己的组织场域，同普通本科教育进行区隔，形成独特的发展赛道。否则，职业本科将可能逐渐丧失自身办学特色，在比较中迷失自我，漂移成普通本科。

（三）职业本科科研定位不清晰，高等性特征难以凸显

当前，我国32所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多来自民办职业院校升格，部分由独立学院与优质高职院校合并转设而来，这些院校长期耕耘职业教育战线，对职业教育办学规律较为了解，也积累了丰富的职业教育办学经验。然而，多数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对职业本科办学尚未开展深入的理论和实践研究[6]。这一现实因素总体来说是国家政策实施的阶段性症候，短时间内还无法彻底改观。例如，职业教育领域对于学术科研还存在诸多误区，不少人认为职业教育本质是应用性或实践性的，做不了也不需要做科学研究。然而，随着职业教育延伸到本科层次，科学研究如何定位，如何体现职业本科高等性特征就成了一个亟待正视的问题。

职业本科如何看待科学研究？如何开展科学研究？部分观点认为，职业本科起步较晚，博士等高层次人才短缺，教学与科研之间时间博弈激烈，就业市场对职业院校毕业生科研水平期待不高，不如将人力物力投资于人才培养核心任务。这些观点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然而，其将职业院校人才培养与科学研究相对立，一定程度上是对职业本科高等性的漠视和误读。职业本科教育作为我国高等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其天生基因序列上就暗含着大学高等性的核心特征——科学研究。这就要求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必须肩负起科学研究的社会职能，找到与其类型匹配的科研定位。

三、新建职业本科院校适应性治理能力构建方向

（一）适应党的领导新举措，履行职业本科使命担当

发展职业本科教育是党在新时期推进教育强国战略的重要举措，关系到中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成效。新建职业本科院校作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重要举办主体，必须要全面履行好发展职业本科使命担当，把办好职业本科教育作为一项光荣使命。党领导下的职业教育经历了不同历史阶段，从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改革开放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不断地调整建设思路和建设目标以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求，满足不同时期人民群众对于职业教育的需求，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职教力量[7]。

（二）适应人才培养新要求，推动职业本科类型化发展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指出，“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职业教育这一类型判断在新《职教法》中更以国家立法的形式得以固定。职业教育类型化发展就是要通过建立健全现代职教体系，构建起涵盖中-高一本-硕博等一体化的职业教育发展结构，培养出不同层次的技术技能人才。建设职业本科就是要应对人口红利下降、国家经济转型升级所带来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短缺，培养能够适应技术变革和解决生产一线技术问题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同时，提升学生适应未来职业角色转换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8]。具体而言，就是要坚持重技术、重实践、重发展的理念建设人才培养体系，注重学科专业一体化建设，重构“平台模块化”课程体系，加强“能力综合化”实践教学体系，推行“一群一院”协同育人模式，提升“三教改革”质量，建构凸显职业本科特色的人才培养体系[9]。

（三）适应科学研究新形态，凸显职业本科高等性内涵

职业本科的科研定位应区别于普通大学基础型科研定位，探索出一条应用型科研模式，积极扎根区域办学，融入区域经济发展，面向区域中小微企业技术生产难题，在工艺改造、流程优化、技术转化等方面发力，为区域经济产业发展提供经济实效的解决方案。这同西方国家应用技术大学发展道路选择是一致的。基础研究需要长期的资源积累和成果凝聚，而职业本科尚不具备这一条件，必须适应科学研究的新形态，进行高质量的科研产出。同时，职业本科科研水平及其贡献度是衡量学校办学水平的重要标志，也影响着全国高校的整体水平。职业本科院校需要面向区域经济发展需求，推进产学研协同攻关，增强科技创新能力和社会服务能力，为新形势下职业本科院校高质量发展提供新动能，为广大教师个人发展提供新机遇[10]。

（四）适应产教融合新内涵，推动职业本科深度融入区域

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先后经历了基于急需的探索性扩张发展阶段、扩张性规模发展阶段和基于适需的内涵式发展阶段。进入新时代，提升职业教育办学层次，鼓励优质高职院校举办本科专业，推进独立学院与优质高职院校合并建设职业本科院校，其目的就是要把职业高等教育作为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新建职业本科院校必须提升产教融合水平，深入推进校企协同技术创新、联合攻关和成果转化，增强教学内容的学术素养含量[11]，将学生的实践应用研究能力作为培养目标的重要内容，扩大教学内容的知识宽度和理论深度，将企业项目、工作过程与教学过程相融合，提升学生综合运用知识解决实际的、复杂的现场技术问题的能力。进而，提升新建职业本科院校扎根地方办学的能力，发挥服务区域经济发展的功能定位，为区域经济转型发展培养更多留得下、用得住和待得久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