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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万物敬畏,热爱
——从自然生态维度探究郑小琼打工诗歌

2022-03-12陈莉婵广东科技学院广东东莞523000

名作欣赏 2022年21期
关键词:荔枝树工业文明

⊙陈莉婵[广东科技学院,广东 东莞 523000]

伴随着改革开放以来的“打工潮”、工业化和城市化浪潮的全面冲击,打工诗歌应运而生,打工诗歌折射了全球化背景下、改革开放进程中时代的变迁和生态环境的变化。在数以亿计从贫穷落后的农村奔赴发达城市的农民工中,诞生了一大批书写城市打工经验的农民工诗人,包括许强、柳冬妩、罗德远、郑小琼、谢湘南、郭金牛、张守刚、许立志等。其中,东莞打工诗人郑小琼的诗歌创作引人注目,激起笔者极大的兴趣。通过阅读,笔者发现郑小琼的打工诗歌不乏对自然环境的强烈关注,呈现出对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思考,具有从生态批评角度阐发的巨大空间。在《文学的跨界研究——文学与生态学》一书中,我国生态批评学者鲁枢元将生态划分为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本文试图从生态批评的自然生态维度探究郑小琼打工诗歌的创作。

一、对自然生态的忧虑:永远的荔枝树、寒溪水和飞鸟

自然原本是由多个不同部分组成的有机整体,人类是自然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人与自然的关系原本是平衡和谐的。但随着工业化的进程,自然遭到了人类的肆意破坏。人类向自然盲目索取,自然生态不断恶化,造成了森林面积减少、土地沙化、污染严重、水资源短缺等严重的后果。郑小琼的很多打工诗篇充斥着这样的意象——荔枝树、寒溪水、飞鸟,它们作为极具象征意味的意象提示着自然本真面貌的失却,也折射出诗人对自然生态的深深忧虑。

荔枝树是最能拨动打工者心弦的自然意象,它不仅长在打工的城市郊野,还长在故土。它是打工一族与故乡紧密的连接物,是漂泊的农民工乡愁的徽记,也是城市里最能寄托打工者离愁别绪、漂泊之感的象征物。这样的荔枝树,鲜活、卑微、隐忍、坚韧,“它们碧绿,结满了荔果/它们低着站在风中”(《吹过》)。尽管备受重压,也在卑微中闪耀着生命的光线,如“银湖公园一棵弯曲如生活的荔枝树/它的虬枝低首快触及银湖的水面/有风吹动它拂起的微澜,光线闪耀的/褶皱里,秋天正从颜色加浓的叶子间后退”(《枝》)。刚进城打工的少女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也与荔枝树紧密相连,“她们所幻想的生活与命运/像荔枝树的新绿,缓缓上升到树冠”(《少女》)。然而,在城市化进程中,工业时代将这最有灵气的自然之物掘断、砍伐:

饱含热烈而忧伤的青春,荔枝林/挖土机挖掘着荔枝林,被砍伐的树木/倒在裸露的黄土间,那些细小的花朵/散落在地,暗香渐失,啊,落日里(《荔枝林》)

站在/大地隆起的地方,眺望工业与农业交错的/远景与近景,它们都在天地的光阴里摇晃(《所见》)

荔枝树不堪的境遇不是偶然,工业化的渗透不止于此,昔日清澈的寒溪水也备受摧残。在诗人眼里,寒溪水作为联结旧有时代和工业时代的流动的纽带,显得格格不入:

黑色油腻的寒溪哭泣,暗藏血管里的/疾病,肺间塞满铅尘……(《女工》)

空空的响声里,在乌云下的黄麻岭径直流出/它很旧的样子,漆黑,油腻像穿旧的工服/我听见水响,在黑色的铁桥下,它摇晃着/被工业区的机器声带向远方(《水流》)

寒溪吹奏着数千年来的/乡村乐曲,啊,它无法适应工业时代/喧嚣与繁华都与它无关,它还保留着/旧有时代的缓慢与忧伤,它像病患者/油腻,黝黑,淤塞工业废物的腥臭/没有谁来倾听它低低的哭泣……(《荔枝林》)

而飞鸟意象亦不容忽视,飞鸟意象在郑小琼诗歌中多次出现,如《飞鸟》《雨燕》《枝》《公园树木》《远方》《银湖小径》《夏日暮色》《冬日》《困》《水流》《五金厂》《尘世》等。在《远方》中,“它们嘶哑地叫着/它们的声音在窗外,像另一座运转的机台……我无法忘记的声音/它们倏忽起飞的身影,它们毛茸茸抖瑟的身躯,它们那转动的眼睛/满含着悲凉……”原本作为大自然极具活力与神采的精灵却声音嘶哑,身形抖瑟,满眼悲凉。飞鸟很大程度上折射了在工业化进程中大自然本真面貌的失却,也隐喻了剧变的时代给外乡打工人带来的冲击。外乡打工人隐忍、疲惫、孤独,如流落异乡的雨燕,尖叫着俯下身体在雨中奔波。“它们像一朵朵花/静静开着,它们的翅膀掠过那些细微而/具体的雨滴……雨燕/俯冲到生活中,疲惫的面孔在变暗/它们似万家灯火孤独的斑点。”(《雨燕》)

在郑小琼的打工诗歌中,原本最能体现自然本真面貌的荔枝树、寒水溪、飞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它们被破坏,被污染,被删改,它们的命运被工业掌控、改写、涂抹。自然的本真面貌失却,生态环境的恶化,这一切也在牵引着读者的思考。

二、对问题根源的反思

面对病变的自然生态,郑小琼打工诗歌指向了对工业文明和科技理性的的批判,其诗歌体现了对生态问题根源的反思,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审视。

(一)批判工业文明

工业文明进入人类的文明史,剧烈冲击了人类旧有的价值观念、行为模式。工业文明在造就城市繁荣之时,也割裂了城市与大自然的关系,原本在自然中繁衍生息的人被困居在狭小的空间,渐渐失去了与大自然的亲密联系、生命的原始冲动与野性。现代工业文明进一步刺激了人类的欲望和物质追求,地球有限的资源无法与人类无穷的欲望一致,失衡的关系引发一系列危机。工业文明造成的自然生态的破坏也刺痛着人类自身,以牺牲自然为代价的工业文明必将反噬人类自身。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生态环境遭受工业文明重创。20世纪90年代,奢靡的消费观放大了人的欲望,人对自然的践踏加剧,自然生态环境遭到了更严重的破坏。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城市驱赶自然。郑小琼的《变异的村庄》《在桥沥》《颤抖》《她》《在龙门》《人行天桥》等诗歌通过工业文明对自然生态的的破坏,表明其对工业文明的批判,从而引导人们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

在《变异的村庄》里,随处可见工业铁蹄之下大自然无声的的呻吟:“这是灰蒙蒙的机器,被砍伐的荔枝林/它们倒下来,庭院化着瓦砾,大地的废墟/辽阔的大地被工业的火焰烧烤,累积,啊/楼群,工厂,混凝土,从泥土到我/从机器的手臂到我的手臂,玉米叶,水稻苗/我的肌肉,骨骼,皮毛都成为机器的一部分/‘一块瘦弱的稻田’有着不合时宜的愚蠢,它伸出/纯白的根系,想揪住工业时代的脚。”(《变异的村庄》)

面对这样的乡村变异,诗人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情。“我徒劳地寻找,过去田园的表达/雨水日的燕子,清明日的祖先/天空的蝎子座,流着眼泪的扫帚星拖着尾部……”工业文明使“星辰与山鬼消失在霓虹的光中”,“那些几千年积蓄的旧式传统/深深地坠落,挖掘机伸出巨大的铁锯齿/从大地深处挖断了祖先与我遥遥相望的脐带”。工业文明消解了自然的野性与神性,截断了几千年的旧式传统。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的城市有着一张工业制造的脸/模糊而怪异的脸,饱蘸着商业与工业的脸”。在诗人对大自然风物的告别中,我们分明感受到诗人对寄寓了美好和期盼的大自然不舍与难言的哀痛:“再见了,五谷,果树,溪流,槐树,榕树/再见了蝉鸣,青草,紫云香的童年。”

在《颤抖》一诗中,诗人目光所到之处,是疼痛颤抖的大地:“大地的疼痛与颤抖,打桩机将钢管/插进它的心脏,敲打的轰鸣声空旷,决绝。”“插”字精确显示了以打桩机为代表之一的工业文明的粗暴与无可抗拒,诗人就像那个“恍惚地飞过被剐削的山坡”的小鸟,与大地发生共情:“大地把疼痛与颤抖传给我,从脚到头/从肉体到灵魂,我颤抖不已。”

自然被摧残、被损害的一幕在郑小琼的打工诗歌中常常可见。《在桥沥》中,诗人所描述的工业区是虚幻虚荣、急功近利,不惜以牺牲古老文明和大自然为代价的:“古老祠堂落拓而冷清,开着米粒花的/荔枝树遭砍伐,庭院中的木棉花充满/莫名的忧伤,吃糖的鱼群吞食着腐肉。”然而不仅是自然,连同少女的活力与青春也即将被工业裹挟着消失在机器的轰鸣中。

还有一些似乎看不见、听不见的危害正在工业文明的进程中发生,农药滥用、重金属污染、毒素蔓延、垃圾污染、噪音污染……不善待自然的最终结果是反噬人类,工业文明的苦果最终由人类自身咽下。在《龙门》,“喝多农药的土地间残剩的桑枝/瘦小 孱弱支不起斑鸠们的巢”,码头小镇苦楚而严峻的命运让人心焦无奈。在《人行天桥》中,诗人以快速的叙述节奏、喷薄而出的情绪描绘了一幅自然被污染的魔幻景象,以及人的旺盛的生命力和想象力的消解:“噢你开始倾听植物们的交谈,它们绿色的语言重金属的垃圾,一棵棕榈医生对病态的花草说着铅与镉的毒素,变异的黄是硫与锶-90的杰作。玻璃的光源致使交通意外136次死亡138人,用钚代替钙的生产的口服液,柔软的银白色锡在空中浮荡,它们冲进你的肺叶与血管,砷在吞食着你们的性欲,汞杀死了河中的水藻与鱼类,硒使河道发出腥臭,浮在水面的塑料泡沫连同钢筋水泥110分贝生活环境扼杀了你所有的想象力。”(《人行天桥》)

(二)批判科技理性

列维·布留尔在《神话思维》中直言:“在诸神和上帝还未从人们心中退隐之前,自然界还受到宗教和神话的保护,而在诸神和上帝被技术理性杀死之后,自然界内的万事万物不再受到神圣者的保护,丧失了任何魔力,只能听任人类的宰割。”在现实中,人与神的同构关系被技术理性打破了,大自然成了人类征服、掠夺、奴役的对象。

理性与科技的发展息息相关,张扬的理性导致人对人与自然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认为人与自然主客对立,科技因张扬的理性而迅猛发展,张扬的理性因科技如虎添翼。但是随着科技理性的张扬,人类丧失了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原本附着于大自然中的神性、魔力被消解殆尽,原本具有生态整体性和独特的内在灵性、价值的自然在人类世界沦为毫无生命感觉、只供人类取用的物品。

“当我们从生态、自然这些角度去考察这个世界时,不得不沮丧地发现:所有的技术进步都是暂时的,而由此带来的衰退及混乱确是持续的乃至于无法挽回的。”显而易见地,当人类对自然毫无敬畏之心、肆意妄为时,人类掌握的科技越发达,所带来的危险越大。先进的科学技术为人类掠夺式开发大自然带来极大的便利与疯狂的征服感,但这样做的后果是导致地球资源损耗,生态平衡破坏,生存环境污染,最终人类的基本生活也面临严重的危机。如果一意孤行,人类终将自食其果。

在郑小琼打工诗歌的文本中,出现了大量大自然被肆意破坏践踏的画面,大地颤抖,群山被剐削,河流被染黑,树木被砍伐,飞鸟无处归依……末日景象的背后,不仅是诗人对工业文明的批判,也是诗人对科技理性的谴责,善良的诗人为自然母亲唱响一首首交织着忧虑、悲伤和怒火的时代哀歌。

三、呼唤人与自然和谐共处

郑小琼的打工诗歌通过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抒发了其对自然万物的深深依恋和对现实的深切关怀,批判了工业文明和科技理性,表达其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理想和天人合一境界的追求。

(一)复魅自然,敬畏自然

要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自然需要“复魅”。“复魅”是相对于“祛魅”而言。“祛魅”一词最先起源于马克斯·韦伯论所说的“世界的祛魅”,“祛魅”意味着“神性”与“魔力”被祛除,宗教世界观念不断瓦解,而返归到世俗化的生活。大卫·格里芬认为,祛魅从根本上来讲“意味着否认自然具有任何主体性、经验和感觉”。大自然“祛魅”意味着人与自然原本亲密、融洽的关系被割裂,原本具有生命与灵性的自然失去了“神性”与“魔力”。“复魅”是对“祛魅”的扭转和重建,是对自然神性、魔力的认同与回归。

通过阅读发现,在郑小琼一系列打工诗歌中,尽管较少诗篇涉及对大自然明显的“神性”与“魔力”的直接或夸张书写,反而更多是对被践踏、被摧残的大自然景观无奈、痛心的描绘。其实在呈现被践踏、被摧残的大自然之时,诗人也从反面来表达了她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理想的强烈渴求。尽管如此,我们依然可以从郑小琼部分诗篇诗句中感受到诗人对自然的安宁、平静、生机、清新、和谐的景象的深情描绘。这些属于大自然的草木游鱼、飞鸟走兽、山川河流等本应焕发它们各自的风采,它们共同丰富了这个世界,赋予这个世界多姿多彩的魔力:

有风带来花香,尘土,树木,苍茫的平原/或者村庄,鱼在鸟的阴影间游动着/我羡慕的那些长着翅膀的飞鸟/在我肋骨间流动的河流,它经过(《河流》)

啊,请原谅,在这样的清晨,面对寒溪/它从远方来,又流向远方,剩下潺潺的鸣奏/延绵的回声在清晨,水仙开花于窗台/蜘蛛结网林木,昆虫从青草从中起飞(《尘世》)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停下来注视天鹅/它站在湖水间嬉戏,游泳/它没有起飞,也没有躲避/恰像我诗句中习以为常的亲人(《天鹅》)

在这美好的自然后面,饱含着诗人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追求。在《碎石场》中,诗人看到“远处,有闪亮的湖泊似的大地的镜子/它照耀在树木深处的苔藓与飞鸟/走兽们潮湿的毛发间,露出一双明亮/灿烂的眼睛,噢,我正面对的”。殊不知,这些静谧闪亮的湖泊、树林深处的生命所代表的自然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重要部分。“敬畏生命、生命的休戚与共是世界中的大事。”敬畏自然应是人类的责任。敬畏自然,使被现代文明剥落了神奇魅力的自然重现其美丽、完整和稳定。人类只有在内心深处意识到人与自然是一体的,才能有助于修复人与自然破裂的关系,才能有助于自然的“复魅”。无论是大卫·格里芬提出的“整体有机论”,还是海德格尔提出的“诗意地栖息”,其目的都指向了大自然的“复魅”,指向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的重建的蓝图。

(二)天人合一,生态智慧

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呼唤也与中国天人合一的思想共振,郑小琼打工诗歌体现了对天人合一理想境界的追求。天人合一作为中国古代最核心的生态思想,是中国生态文学独特的文化遗产。在全球性生态危机之际,中国人文学者将目光投向华夏文化传统中的天人合一思想,以期寻找耳目一新的生态启示和东方智慧。天人合一强调天与人合二为一,人与万物息息相通,大自然与人紧密联结。儒家的天人合一观和道家的天人合一观以其丰富的生态意识释放出智慧之光,儒家、道家对天人合一传统的阐释侧重点不同:“相对而言,儒家的天人合一更偏重于人的道德伦理特性,往往强调的是以天合人,把人的道德伦理特性拓展到大自然身上,从而再利用伦理化的天来论证人的伦理化的合理性。与之相对,道家的天人合一观更注重天的自然性,更强调以天合人,要求人按照天道运行的自然法则去实现人和自然的合一。”天人合一的思想与行为模式对中国影响深远,中国将自然看作“天”,这里的“自然”是中国文化语境里的“自然”。这与西方的自然截然不同,在西方世界,人可以剥离自然寻求宗教信仰中灵魂的超越。从某种意义上说,天人合一里的“自然”具有类宗教的意味。大自然对于中国古代文人而言,不仅表示风景,更具有精神意义,人们在大自然中寄寓理想,安放心灵,寻求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伴随着工业文明的进程、文学自身的发展、生态环境的变化、诗人自身的追求等,中国出现了审视工业文明时代人与自然关系的具有生态意识的现当代诗歌,人与自然和谐统一成了部分诗人的自觉追求。阅读郑小琼一系列打工诗歌文本可以看到,诗人内心向往一个人与大自然和谐的理想境界。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是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境界,注重人对大自然的保护和亲善,反对对大自然的过度索取和压榨。天人合一思想所蕴含的东方智慧对生态诗歌的写作和研究都具有浑然天成的导向价值。

面对现代文明的危机,人类何去何从?以生态批评为方法,可为人类走出现代文明的危机提供绿色之路。本文从生态批评的自然生态维度探究郑小琼的打工诗歌,试图重建一种新型的人与自然关系。郑小琼打工诗歌对人与自然的描绘,是诗人对大自然魅力的深情咏叹,是对践踏大自然的现代文明和狂妄人类的批判,也是对生态危机的回应和对未来理想生态世界的构想。面对当今不断恶化的生态环境、日益严峻的生态危机,其诗歌警示人心,启迪世人敬畏和热爱大自然,爱护动植物,维护生态的可持续发展,以期最终迎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美美与共的世界。

① 列维·布留尔:《神话思维》,丁由译,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60页。

② 徐刚:《中国:另一种危机》,春风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185页。

③ 大卫·格里芬:《科学的返魅》,马季方译,见江怡主编:《理性与启蒙——后现代经典文选》,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606页。

④ 阿尔法特·史怀泽:《敬畏生命》,陈泽环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9页。

⑤ 汪树东:《天人合一与当代生态文学》,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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