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与《念奴娇·赤壁怀古》新解
2022-03-12叶妙童张艺弛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北京100029
⊙叶妙童 张艺弛[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北京 100029]
一、引言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向来被视为豪放派词作的代表,也是谈及苏轼就不得不提起的名篇。人们高谈它的波澜壮阔与意蕴悠长,更兼有后人“需关西大汉”拍板吟唱的评议,久而久之,人们每次想起它时,往往习惯性沉浸在词句所营造的波涛汹涌的恢宏气势里,而忽略了其中细腻隐忍的思想表达与其精彩独到的艺术表现。
二、背景介绍
(一)作者生平
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北宋文学家、书法家,与其父苏洵、弟苏辙合称 “三苏”,同列“唐宋八大家”之中。其文学成就放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考量,仍旧十分突出,学术评价也十分高。例如“浑涵光芒,雄视百代”(《宋史·苏轼传》卷三百三十八),“苏轼文章为天下第一”(范祖禹:《荐讲读官札子》)等。
(二)思想历程
凡杰出的创作者往往都是思想家,而思想的铸就离不开自然环境与社会生活环境的熏陶。纵观苏轼的一生,他出生在一片美丽富饶之地,但终其一生四处颠簸辗转各地,而无论是其出生之地还是而后每一处的停滞与流连,都对苏轼的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苏轼出生在当今四川一带,在川蜀大地无数奇山秀水的滋养之下,少年苏轼度过了无数与自然亲密接触的时光。这段时光不仅让苏轼身临其境地体悟自然之神妙,促使他对自然与人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带给他诸多文学创作的灵感;再加上其自身不俗的悟性,苏轼逐渐有了真实来源于自然与生活的哲学思想。
川平牛背稳,如驾百斛舟。(苏轼:《书晁说之〈考牧图〉后》)
在牛背上望着广袤无垠的天地,随着牛儿缓慢食草的移动而前行,天地之间只一人、一牛、一书,怡然自得,甚至不清楚时间是否在往前走——苍茫天地与渺小个体的冲击和时间流逝的不可感知往往是激发哲学思考的导火索。
舟行无人岸自移,我卧读书牛不知。
也不知道是牛儿在移动还是天地在移动;牛儿只顾往前吃草,“我”躺在它的背上读书,相隔咫尺的距离它却也不会知道。这些对于人和物之间相对关系的思考贯穿了苏轼作品的始终,而这也恰恰是晚唐以后将说理融入诗歌创作这一文学风潮的体现。
从幼年开始,对自然的无限眷恋、依赖与归属感,便在苏轼的心里埋下了遁世思想的种子;然而事实上苏轼一生都积极入世,从未真正退隐过,这与他传统儒家思想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
一方面,苏轼的思想养成受其母亲程氏影响较大。程氏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极其注重孩子人格的培养和教育。史料记载,程氏曾带领苏轼读《后汉书·范滂传》,并积极鼓励苏轼成为像范滂一样的人:“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脱脱等:《宋史·苏轼传》)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苏轼为了追求理想不惜付出生命的志向逐渐确立,而其理想的建立也在其成长过程中不断明晰。母亲程氏信奉佛教,对世间一切生命存有仁爱怜惜之情,其对苏轼的耳濡目染,加上苏轼天生的细腻敏感,最终熔铸成东坡“博大、仁慈、热情、温厚的心灵世界”,凝聚成东坡“普济天下,普度众生”的高远理想。事实上,古往今来从来不缺有着这般远大理想的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周身诱惑的不断增强,能保有初心不受外界干扰的人必定得是意念坚定的人。要想意念坚定就必得有“飞蛾扑火”般的勇气,有“精卫填海”般的执着,苏轼便逐渐成长为这样的人。另一方面,苏轼出身世代书香门第,父亲苏洵也是宋代杰出的文学家,在父亲积极入仕,为官回馈天下的感染之下,苏轼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致君尧舜”的思想也越来越清晰。
苏轼在初到黄州之后,一连串亲人的逝世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打击,生命的脆弱感让本就悟性极高的东坡生发出许多对生命的思考与感悟,道家养生惜命的意识便是从这时逐渐在苏轼心中生根发芽。这时期的他曾写信给友人:“学佛老者,本期于静而达。静似懒,达似放。学有或未至其所期,而先得其所似,不为无害。”(苏轼:《答毕仲举书》)
“静”与“达”本身都是好的,但是若归于“懒”与“放”便又是不好的。由此可见,此时东坡的思想里已经有了对多种思想的辩证融合。
事实上,其人生思想的最大特点就是“杂”:儒、佛、道三种思想贯穿他的一生。儒家入世,佛家超世,道家避世——这三种思想原有矛盾之处,而东坡超人的地方就在于其能用自己的思考将不同之处统一联合起来,也能识别相同的内核,并将其作为理想信念的支撑。苏轼以“内儒外道”的形式将“儒”和“道”统一起来,而统一之后的思想恰恰便是儒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孟子》)的意旨所在。这种观念的形成与当时三教合一的思想潮流也密不可分。宋孝宗明确提出:“以佛修心,以道养生,以儒治世。”(宋孝宗:《三教论》)苏轼受此濡染甚深,因而伴随着生活境遇的不同,他也将这些思想武器交替使用:任职时期以儒家思想为主,贬居时期又以佛老思想为主。也因此,其谪居黄州时的大量作品都不可避免地体现出儒释道思想的融合。
(三)政治生涯
苏轼于嘉祐二年(1057),二十一岁时首次迎战礼部科举考试便进士及第,并且受到主考官欧阳修的高度称赞,也因此名扬天下;后曾于宋神宗时在凤翔、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职;元丰三年(1080),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宋哲宗即位后历任翰林学士、侍读学士、礼部尚书等职,并曾在杭州、颍州、扬州、定州等地任职,晚年因新党执政被贬惠州、儋州。宋徽宗时获大赦北还,途中于常州病逝。
(四)“乌台诗案”
宋代统治至宋仁宗时,已出现诸多弊端,最严重的便是国库空虚,国家财政入不敷出,存在严重赤字,且积重难返。在此背景之下,宋代统治者的政策却长期以保守思想为主导,推崇循序渐进,然而结果往往是每况愈下。宋神宗寻求突破,锐意改革,于是任用雷厉风行的王安石,采取了一系列激进的变法政策;同时,为了坚定变法决心,其长期忽略和打压保守派。
在苏轼之前,已有大量保守派成员因为长期进谏不被采纳并且受到改革派的强烈打压而心灰意冷,自请调离京城;而苏轼内心对于激进改革的反对以及其大量的人脉关系导致他不可避免地成为保守派。但苏轼又是与他人不同的:这不仅体现在宋神宗倾慕他的才能而对他包容与尊重,也体现在他本人对崇高理想的倔强追求。他把新法比作毒药,愤愤地议论道:“今日之政,小用则小败,大用则大败,若力行不已,则乱亡随之。”(苏轼:《再上皇帝书》)
由于改革派坚持改革,大量原有官职的官员辞职,因此改革派不得不启用一些新人,而由于时间限制,新人们的品德才华无法一一考核,这就无法避免改革派内部会出现阿谀奉承、阴险狡诈的戚戚小人——苏轼对改革派的锐利批判没有惹怒神宗,却激怒了这群小人。他们精心设计了一场阴谋,元丰二年(1079),苏轼改知湖州,上《湖州谢上表》以称谢,而此中诗句却被变法派污蔑诽谤朝廷,借机多方罗织罪名。最终,在无数朝廷与民间的救赎活动之下,苏轼免于死刑,被贬黄州,史称“乌台诗案”,而这也成为苏轼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念奴娇·赤壁怀古》便是苏轼在黄州游历赤壁时所写。
三、词作含义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站在矶头,长江一览无余,尽收眼底。望着长江滚滚东去,就像东流不再的少年壮志。纵然一开始便抱着为理想献身绝不折返的决心和毅力,在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而无可奈何之时,苏轼仍旧黯然神伤,孤独落寞。“江湖”与“庙堂”相对应,江流东去,也意味着离朝廷越来越远;而在封建制度之下,苏轼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就不得不借助朝廷这样的平台,借助政治这样的手段,离朝廷远去也意味着离理想远去。浪潮翻滚,大浪淘沙,千百年来,淘尽的不仅是沙砾,也是那些世事洪流之中一时风流辉煌的英雄人物。作者不禁联想到自身,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千百年后尚且会被时间遗忘,失意如自己,在时空流转之下又能对这人间有什么影响呢?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站在赤壁矶头,苏轼的思古幽情让他联想到三国赤壁之战的英雄周瑜。硝烟弥漫,烽火激燃,年仅34岁的东吴统领周瑜昂首站在这战火之中。在乱世的背景下,英雄总是骄傲挺立,他举手投足之间,不仅仅是灰沙尘土,更是天下的风云剧变。苏轼自己何尝不想也有这样的魄力,倚靠先进的政治思想,便能连着支点,牵动整个人间的变化,可惜指挥若定的周瑜有其发挥的地位,自己却只能悲哀地随着一叶小舟顺江流而下。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大宋江山如画,中华历史长河里有多少如周瑜般的豪杰?苏轼只恨自己不能成为其中之一,空有满腔抱负,空掷满腔热爱,空投满腔信念,竟都敌不过政治舞台上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感情幸福美满,少年意气风法,衣着风度翩翩,谈笑卓尔不凡,这是作者心中对于周瑜形象的描写,也是其内心对于英雄形象的想象。或许真正的周瑜并非如此,但此刻本首词中的“周瑜”只是万千豪杰的一个象征,这个象征是那样的令人憧憬与神往。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然而反观自身,华发丛生,不再年少,内心困顿无比,却还自嘲只因“多情”;词人面对内心的愁苦,苦涩调侃,便是其乐观精神的间接体现。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沧海桑田,日月浮沉,英雄远去,空存怅惘。人生如梦一般捉摸不透,于是便只顾随明月扁舟而去,余生寄予江海。“梦”与“月”,本是词中婉转多情的象征,在苏轼这里却是豁达通透的表达。
四、思想表达
(一)个人情感的变化
开篇江流奔去,淘尽千古英雄,与恢宏的时空背景相比,作者生发了对人的渺小以及人生短暂的喟叹:在时空的流转之下,英雄也会被大浪淘去,所有的成就、辉煌、荣耀都会不复存在。而当时空来到当下,看到赤壁,联想到三国英雄周瑜,又想起诸多千古以来的英雄,对比之下,苏轼感叹自己人生的不如意。虽言“怀古”,实则“述己”:“题是怀古,意谓自己消磨壮心殆尽也。总而言之,题是赤壁,心实为己而发。周郎是宾,自己是主。借宾定主,寓主于宾,是主是宾,离奇变幻。”(黄苏:《蓼园词评》)
从树立抱负的那一刻起,东坡的一颗心全部已交付给了天下人,已将自己的所有交给理想,然而在一个人发现自己的理想没法实现的时候,他一定是无助的,是落寞的,是失望的,或许还有一点绝望。倾尽所有却无所回报,绝大多数人在这样的处境里,都会选择放弃希望。而苏轼终究是苏轼,就算到了山穷水尽之处,他依然保持着希望,保持着豁达与乐观。与英雄人物对比之下愈显惨痛,但又何妨,人生不过如一场虚幻的梦,梦醒之后便会向大浪淘去的沙砾一般,什么也不曾留下。“人生如梦”,“我”却依旧可以潇洒风流——既知天地规则向来如此,便不如过好当下,顺着长江流向下一个驿站,去看那个地方的明月;既然毕生所求唯有理想,而绝望必然不会带来理想的实现,不如依旧保持希望。
(二)个人思想的体现
政治理想落空让苏轼陷入了短时的悲哀,然而他将这种个人的悲哀融汇在壮阔的江山与久远的历史中,使人油然而生一种苍凉悲壮的崇高之感。在超越古今的巨大时空背景的映衬下,“小我”的忧患便显得那样无足轻重,这样一种历史观使苏轼从哀痛中解脱了出来。
按照儒家的传统观念,“人生如梦”的虚幻感充满了消极色彩,但苏轼的“人生如梦”恰恰不是消极避世的“人生如梦”,而是在认清“人生如梦”之后,依旧追求理想的执着与倔强。这种原本消极的思想在苏轼的身上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使他在逆境中不被沉重的失意情绪压垮,而是始终保持旷达乐观的胸怀。
东坡曾通读《庄子》,却没有身临其境的体会:“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庄子·大宗师》)如今遭遇人生的大起大落,终于生发出这样超然旷达的胸怀气度,使他能于常人难耐的苦境中自得其乐:“吾兄弟老矣,当以时自娱。世事万端,皆不足介意。所谓自娱者,亦非世俗之乐,但胸中廓然无一物,即天壤之内,山川草木虫鱼之类,皆是供吾家乐事也。”(苏轼:《与兄子明书》)至此,苏轼仿佛参透了人生的奥秘:“美恶在我,何与于物。”(苏轼:《答毕仲举》)
苏轼由赤壁联想到周瑜,却与时人对周瑜的思考和判断有所出入。时人评价周瑜:“衔命出征,身当矢石,尽节用命,视死如归。”(陈寿:《三国志》)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在苏轼笔下却以“风流”来概括,“风流”一词是在野的风格,本词虽题为“怀古”,真正所怀的却是创造历史的英雄豪杰,是在朝的功业,是天下人的生活。苏轼失意落寞,但其失意落寞的原因却从不在自己,而在于天下人。“兼济天下”的思想,深植于苏轼心中,无论是任职时的兢兢业业,还是落魄时仍旧“忧天下之忧”,苏轼从仕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个人声誉、门楣荣耀,而是想要实现理想;然而令人心寒的是,在当时的环境中,政治成了人们争名夺利的手段,不再是服务于民的工具。这样的环境让苏轼看不到理想的未来——而这恰恰是最让他难受的。
黄州时期,苏轼以佛、老思想作为主要的处世哲学,然而他对于佛、老思想的吸取,仍然是有所选择的,而非极端推崇。因此这一时期的作品,以《念奴娇·赤壁怀古》为典型,也兼具了佛老思想的随遇而安和儒家思想的“致君尧舜”,三者相辅相生,勾勒出了一个处于生命低谷仍旧精彩鲜活的苏轼形象。
五、艺术手法
“与诗相比,词虽然也有格律,但是没有那么严谨。然而,对立与循环以及所带来的张力,仍然是词作的主要结构方式”,“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同样贯穿着对立与循环的基本结构,正是这种结构,使得其中意义不断强化、循环升华,产生了强大的张力,从而形成了巨大的艺术感染力”。
(一)意象氛围
词作开头便打开了宏大的空间视角,天地江河无边无垠,随后又将时间拓宽到千百年来,大空间与长时间的冲击,“大江”与“千古”的相生,展现出人自身的渺小,营造了恢宏的氛围感。开篇如江水般喷薄而出的虚写达到了极高的艺术境界,咏物拟人似真似幻,写情抒感若隐若现,正如宋人傅干对苏词的评说:“寄意幽渺,指事深远,片词只字,皆有根柢。”(傅干编:《注坡词序》)接着,作者以赤壁为背景,选取了典型的英雄案例,苏轼通过从各个方面描写周瑜的成功,来衬托自己的失败。“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苏轼几笔便白描出了一个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的英雄形象,且只“谈笑间”便能使坚固不摧的“樯橹”“灰飞烟灭”。事实上,作者笔下的周瑜越完美,其内心便越显落寞。在前文极尽绚丽恢宏的辞藻之后又笔锋一转,“人生如梦”般虚幻,所能做的只有如“江月”一般随遇而安——仿佛积聚了非常之久的慷慨的感情,瞬时又消散。词作在此戛然而止,带给人无限的思考,恰如陈匪石所评:“东坡词寓意高远,运笔空灵。”(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意象本身特征的对比、意象内涵的对比、情感变化的对比、思想变化的对比,读来有着强烈的艺术冲击力,增添了作品的魅力。
(二)以诗为词
在诸多先前的文学观点里,诗便是诗,词便是词,若以写诗的笔法写词,便是扭曲了词的美,使词变得不再是直抒胸臆的体裁:“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陈师道:《后山诗话》)古往今来对于苏轼词作艺术特征的评价最多的便是“以诗为词”,这恰恰体现了东坡诗词创作的思想。纵观整首《念奴娇·赤壁怀古》,作者将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诗化成运筹帷幄的儒雅公子;将“早生华发”的根源——苦闷落寞和现实中的不得志诗化成多情风流;将以弱搏强、充满了凶险血腥的赤壁之战,诗化为周瑜“谈笑间”便成就的“樯橹灰飞烟灭”。其浑融高远的意境、蕴藉雅致的风格、张弛有度的艺术魅力,不愧“平生第一绝诣”(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一)的称赞。
六、结语
历经千年,我们仍然喜爱这首词,高度赞扬这首词作的成就,或许是因为其优美的音律,或许是因为其卓越不俗的艺术手法,又或许是因为其内涵丰富、慷慨旷达的情感。“大浪淘尽”,能显露英雄本色,也能让那些脍炙人口的名作沉淀,化为不朽的明珠,闪耀在人类智慧堆积而就的金字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