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的地方经验与启示——以横陂足球小镇为例

吴 琦

（嘉应学院，广东 梅州，514015）

运动休闲特色小镇（也称“体育特色小镇”）作为新兴产业综合体，既有通过完善体育公共服务推动全民健身发展、助力健康中国战略实施的基础性作用，也有促进区域经济结构和旅游经济转型升级、加快城乡一体化等经济和社会意义。近年来，随着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深入，学界也从多角度对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发展展开探讨，核心议题包括：第一，重视体育产业的跨界融合。研究显示，产业关联、制度供给、消费需求和科技发展是体育产业跨界融合的基本要素［1］，为此，体育特色小镇建设需“做好科学规划、明确体育产业定位、优化资源配置、加强跨界融合、完善运营管理和重视动态评估”，在多业态融合中辩证处理“食和住”“行和游”“购和娱”“商与闲”等二元关系。［2］第二，关注体育小镇空间格局建构。体育小镇空间生产动力主要源于资本推动和权力平衡［3］，业态选择上有赖于集聚效应［4］。为此，体育小镇建设政治上需注重权力引导、经济上遵循资本循环逻辑、社会上构建互动关系网络、文化上促进空间人文消费［5］，着力构建生活宜居、生产宜业、生态宜游的“三生空间”［6］。第三，从城乡关系视角思考小镇发展。特色小镇建设的本质是促进乡村振兴实现地域空间重构［7］，与新型城镇化在空间演化、生态意识等方面具有动态耦合特征。［8］从“体育产业主导型”和“小城镇体育发展主导型”构成的“二元模式”［9］看，二者分别推助城市和农村经济发展，促进城乡融合。第四，强调小镇发展的文化融入。体育特色小镇建设具有地方认同、自然共情的多重中介效应［10］，因此应将地方“文化特色”融于小镇建设［11］，创建“具有地方历史、族群情感、体育特色、产业规模的空间”［12］。域外经验也提示我们，体育小镇生成遵循经济与文化的双重价值取向，应高度重视体育文化传承［13］。总之，当前研究着眼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的现实问题，给予产业发展、空间建构等特别关注，强调“文化”与“产业”的互动共生，从多角度提出发展策略。值得注意的是，因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尚处于发展期，有代表性的成功案例不多，因此研究多从理论探讨而缺乏对“标杆小镇”的经验总结。作为全国首批试点项目之一，广东省梅州市五华县横陂镇运动休闲特色小镇（下称“横陂足球小镇”）依托客家足球文化底蕴，打造了产业发展、足球传承和大众运动休闲的复合空间，树立了良好的品牌形象，成为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典范。为此，本研究在梳理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概况的基础上，以横陂足球小镇为例，总结其成功经验，以期为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提供借鉴。

1 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概况

1.1 小镇发展的基本进程

第一阶段，2016-2017年的迅速兴起期。2016年《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伴随国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行发布，特色小镇建设全面迅速铺开。体育领域迅速跟进，国家体育总局于2017年5月发布《关于推动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工作的通知》，同年8月即筛选出第一批96个运动休闲特色小镇试点，初步形成了沪浙苏皖核心圈、长江中下游核心带和京津冀核心圈。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迅速兴起与我国以小镇建设促进城乡一体化的改革思路转变有关，尤其在浙江经验的带动下，各地积聚了较丰富的小镇“存量”，国家政策为存量释放起到了催化作用。

第二阶段，2017-2019年的压减整顿期。随着体育特色小镇的迅速兴起，也暴露出“新瓶装旧酒”“简单堆砌”等问题。2018年末，国家体育总局拟取消运动休闲特色小镇试点资格项目3个，警示整改项目30个。同年11月，国家体育总局发布《关于推进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健康发展的通知》进一步规范小镇建设。2019年3月，《运动休闲特色小镇试点项目建设工作指南》明显含有及时纠偏、正本清源之意。这一时期，“清单管理”和淘汰压减成为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领域的主旋律。

第三阶段，2019年至今的理性发展期。2019年以后，国家层面明显放缓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步伐，至今尚未发布第二批试点小镇名单。至2021年10月，全国共保留运动休闲特色小镇200个左右，并开始着力谋求内涵发展。

1.2 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

第一，运动休闲主体产业特色不突出。目前，我国部分运动休闲特色小镇主导产业不突出，关联产业成长乏力，难以形成良性的产业生态圈。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可持续发展，关键在于以运动休闲产业为先导带动小镇关联产业整体发展［14］。如瑞士达沃斯冰雪小镇举世闻名，不是因为它是“欧洲最大的高山滑雪场”，而是因为达沃斯是年度世界经济论坛的“会客厅”，并且建有展示阿尔卑斯地区本土文化、冰雪文化以及现代运动休闲文化的各类博物馆。《关于推进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健康发展的通知》明确指出：“特色小镇试点项目建设主体要制定与当地自然资源、人文传统、体育氛围相结合的产业规划。”因此，特色体育文化是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及其主体产业的灵魂。如西班牙龙达斗牛小镇，其发展兴盛的背后是延续数百年的斗牛传统。国内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同质化［15］现象突出，如在体育总局公示的96个小镇中，大多以“体育+休闲旅游”为主导模式，而以体育资源、体育赛事或体育产业为主导模式的小镇数量较少。

第二，企业急功近利与小镇发展长期性存在矛盾。因为房地产企业介入小镇建设和运营，在满足小镇硬件需求的同时产生小镇“房地产化”［16］的功能改变。在企业追求短期内获得高收益的情况下，小镇的长期运营被忽视，小镇不仅不能起到长期、稳定吸纳就业人口的作用，反而产生导致地价暴涨、土地浪费、生态破坏等后果，影响居民生活质量的同时将特色体育产业排挤出产业集群。此外，小镇的“房地产化”导致小镇运营发展必需的配套设施短缺和功能弱化，“产城融合”的目标流于空洞。如碧桂园于2017年斥资200亿元打造的东莞厚街碧桂园运动小镇，但至2021年8月的四年间项目进展缓慢，在用地政策上至今未与官方达成一致。2018年《关于建立特色小镇和特色小城镇高质量发展机制的通知》将“立足各地区发展阶段，遵循经济规律和城镇化规律，实事求是、因地制宜、量力而行，使特色小镇和特色小城镇建设成为市场主导、自然发展的过程”作为第一原则。在当下的存量时代背景下，采用单纯的房地产模式以空间规划和营销策划代替产业规划是行不通的。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建设与发展是一个长期的“培育”过程［17］。重“造”轻“育”甚至只造不育，只会让小镇发展陷入困境。

第三，小镇建设理念及专业化水平亟待提升。建设理念上，一方面是融合发展理念贯彻不到位。人的方面，多数小镇未能实现“生产”“生活”“生态”高度一体化的“三生融合”；产业方面，产业、旅游、文化协同不够，未能在“产业立镇”的基础上，形成周边产业跨界融合以及核心与周边产业的协同联动。另一方面是忽视“人的城镇化”建设。中国城镇化重心应从传统的土地、空间、人口等“物的城镇化”转向重视生产方式、生活方式转变以及现代文明素养的“人的城镇化”［18］。但当下我国一些小镇特色运动休闲产业的选择脱离当地民众生活，未能融入当地城乡融合进程，限制了小镇的内涵式、高质量发展。标准化建设和专业化运营方面，尽管《大力发展体育旅游的指导意见》（旅发〔2016〕172号）强调要推进体育旅游标准化建设，但到目前为止我国仅浙江省、上海市、江苏省出台了相关标准，绝大部分地区的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并无准则可循。此外，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急需的旅游开发、文化创意、法律保障、管理运营等领域的专业人才匮乏，运营管理水平较低。

1.3 未来需强化示范效应

尽管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整体上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正处于政策和市场的双重“红利区”。首先，产业融合不断深化。近年来，体育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能力和融合空间得到了极大拓展，为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内部空间；其次，资本投入规模可观。2021年，全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规划总投资约1.2万亿，目前投入运营的特色小镇单个投资额平均约60亿元；最后，居民消费能力持续提升。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至2021年我国人均可支配收入稳步提升，达到35128元，越来越多的人不仅能进行体育消费，而且具备中高端产品或服务消费能力。在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存在巨大潜力的同时，我们也应看到，一方面部分小镇发展势头良好；另一方面很多小镇或即将“上马”或面临进退两难之境，急需成熟的模式和科学的经验指引。因此，发挥“标杆小镇”的示范作用，以先进经验为后进者提供可资借鉴的思路和模式，成为要深入思考的问题之一。广东省和梅州市高度重视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近年来横陂足球小镇着眼长远战略规划，依靠足球特色充分发挥产业聚集效应，走出了一条具有示范意义的特色小镇发展道路。

2 横陂足球小镇及其建设发展背景

2.1 横陂足球小镇简介

横陂足球小镇位于五华县城旧城区与琴江新城区交界处的球王李惠堂故里联长村，以绿色、生态发展为原则，是集顶级足球产业基地、足球比赛和训练、体育康复、运动休闲、旅游度假于一体的复合型现代运动休闲特色小镇。横陂足球小镇发展得益于六大要素（如图1）：（1）小镇拥有中超球队“梅州客家”俱乐部，将足球赛事、集训、培训、科创等融为一体，足球产业体系特色鲜明；（2）球王李惠堂故里、梅州“足球之乡”以及社会足球的繁荣为小镇注入了丰富的文化内涵；（3）小镇建有足球学校、足球主题酒店、足球主题休闲娱乐区及多块标准化足球场，完善的设施集比赛、训练、生活、娱乐于一体；（4）球王李惠堂塑像、小镇LOGO及个性化产品等共同塑造了小镇突出的品牌形象；（5）梅州五华山水相映、空气优良，使小镇成为宜居宜游之所，利于吸引消费者旅游休闲；（6）小镇周边有潮汕机场、梅州梅县机场、梅州西站等交通枢纽，高速公路3小时可到达粤港澳大湾区，交通较为便利。在上述要素综合作用下，自2019年9月试运营至今，小镇承办中甲、中冠、足协杯等多项高级别赛事，接纳来自国内外的足球队训练超过5千人次；在新冠疫情严重的2021年，小镇营收额超过8千万元［19］；全部项目设施完善后，小镇每年最高可接待60万人次进行社会实践以及足球专业团队比赛、训练、生活、娱乐。横陂足球小镇为地方体育和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同时，也成为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行业标杆。

图1 横陂足球小镇发展要素

2.2 小镇建设发展背景

第一，省市体育产业政策驱动。早在2012年，广东省就发布《广东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加快体育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粤府办〔2012〕133号）。2016年8月，广东省发布《关于加快特色小（城）镇建设的指导意见》《广东省特色小镇创建导则》，后下发《关于建立省级特色小镇培育库的通知》，至今已有三批省级特色小镇被纳入培育库。近年来，广东省以“多规融合”“产城融合”为指导思想，不断细化政策、完善制度、简政放权，大力支持开展小镇建设工作。梅州市确立了以建设中国足球特区为“龙头”，以《梅州足球十年发展规划（2020-2029）》和《梅州足球发展重大改革方案》为“两翼”的“一个龙头，两翼齐飞”的发展方针；提出建设中国南派足球技术风格“高地”、中国足球发展体制创新“试验田”、高水平足球人才输出“丰产田”和现代足球产业融合发展“示范田”的“一地三田”发展目标，全面提升梅州城市足球发展整体水平，带动梅州城市转型升级。各级体育产业、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及足球政策，成为横陂足球小镇建设和发展的第一驱动力。

第二，足球产业市场环境良好。从2021年8月发布的《梅州足球产业报告》来看：首先，宏观体育（足球）产业经济环境良好。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态势稳定，经济潜力释放空间大；足球产业融入城市经济发展，疫情推动足球产业展开新探索；梅州市城市建设转型升级，以足球为体育产业重点谋求经济发展新突破。其次，广东省及梅州市足球人口及消费规模较大。广东省2019年消费型足球人口总量为1022.1万人，年足球消费规模（除足球彩票外）为148.2亿元。梅州足球人口总量为104万人，足球人口比例以28.3%居全省21个地级市首位，其中消费型足球人口总量为68.4万人，消费型群体占比65.8%，人均年足球消费额（除足球彩票外）为1657.3元，高出省人均年消费额207.1元。其次，广东省足球产业规模较大，梅州部分板块突出。2019年广东省足球产业规模188.8亿元，梅州在全省占比为2.8%，其中梅州市足球培训、足球赛事、足球场地三大板块在足球产业规模中的占比超过广东省。

第三，地方足球文化底蕴深厚。运动休闲特色小镇遵循经济与文化的双重价值取向，而非单一的资本导向和政策驱动。［20］从历史看，五华拥有引以为傲的足球文化资源。据国内著名专家学者考证，五华元坑是中国内地最早开展现代足球运动之地。元坑中学培育了中国内地第一批足球运动员，成为足球运动在梅州地区传播的火种。五华是传奇球星李惠堂的故乡，李惠堂也成为梅州足球的象征和历代足球人的精神动力。从现实看，五华延续了足球传统，形成了浓厚的足球文化氛围。目前全县有系统党工委足球队12支、县直单位足球队50多支、民营企业足球队26支、镇级足球队16支、镇村足球队168支、校园足球队113支、幼儿足球队8支，各类足球比赛如“球王杯”足球赛、乡镇足球联赛等开展得如火如荼。2013年以来，五华县投入巨资用于训练场地和球队建设。如投资9亿元建成五华县足球文化公园，包括有着国际标准足球场的惠堂体育场、综合性场馆威光体育馆。五华县委、县政府还设立五华县新球王青少年足球发展基金，实施“新球王”足球人才培养工程。目前，五华拥有梅州客家（中超）和梅州辉骏（女超）两支职业足球队，是全国唯一同时拥有男女中超足球队的县。

3 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的横陂经验

对标国际经验，横陂足球小镇具备了“资源卓异，体脉传承；产品多元，产业集聚；差异主导，文化助力”［21］的共性成功要素。深厚的足球文化底蕴是横陂足球小镇最为突出的资源禀赋，政府与投资人长期致力于“足球之乡”的振兴，这为足球与小镇联姻提供了自然契机。以此为基础，小镇建设在“政府引导，市场主导”下致力于品牌打造，走出一条以足球带动产业融合的差异化发展之路（图2）。

图2 横陂足球小镇运作思路

3.1 坚持政府主导，遵循市场规律

政府的主要职责是对小镇的长远发展进行规划，而制度创新是运动休闲特色小镇产业发展和产业融入的主要驱动力［22］，是政府主导小镇发展的首要任务。根据《广东省发展改革委关于印发广东省特色小镇创建导则的通知》（粤发改区域〔2018〕262号）精神，梅州市出台《中共梅州市委办公室、梅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特色小镇和特色小城镇建设实施意见的通知》（梅市明电〔2018〕115号）和《梅州市发展和改革局关于印发梅州市特色小镇创建导则的通知》（梅市发改〔2018〕112号）并附有“特色小镇创建方案参考大纲”和“特色小镇创建评价指标体系”。梅州市成立特色小城镇规划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加强对特色小镇规划、申报、创建等工作的组织领导和指导协调。同时，政府通过相关部门协同建立联席会议制度，协调解决特色小镇规划建设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建立市领导和市直部门挂钩联系工作机制，加强督导。各县（市、区）或管委会加强政策扶持，形成市县联动推进的工作机制。

在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中，梅州市坚持“政府引导、市场运作、企业推进”的运作方式，让市场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第一，政府“引导”，担任“有限”和“有效”的角色。政府着力于规划编制、政策制定、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保护等，强调小镇建设规的功能融合、文化融合，适应新兴产业的发展需求，注重地理位置上小镇与大中城市的互联互通；建设中合理控制开发强度，引导小镇建立起一个多层次、具有足球特色的生态系统。第二，凸显企业主体地位，重视对龙头企业的招商和培育，通过建立科学的收益分配机制、诚信机制和绩效评价机制，让更多的企业参与小镇建设。政府积极引入有实力的企业负责小镇主体项目的投资运营；以“谁管理，谁负责”的方式明确主体责任，采用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方式对产值、效益、满意度等进行评价以完善绩效评价指标，坚持一致性、客观性、公平性、公开性原则规范绩效评价流程。第三，加大综合改革力度，优化资源要素配置。土地是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核心资源要素，梅州市通过差别配置新增用地、适度放宽用途管制、全力盘活低效土地、统筹建设资金等措施来破解特色小镇建设中的土地要素配置难题。总之，横陂足球小镇规划设计中突出创新和融合理念，充分体现了广东省“多规合一”和“融合式规划”的特色小镇建设理念。

3.2 致力品牌打造，凸显文化特色

首先，以情怀为根本动力，通过竞技成绩树立品牌。2012年底，横陂足球小镇主要投资人魏晋平第一次找到曹阳组建职业足球队时就提出，自己投资搞职业足球队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希望能为家乡五华的足球事业做贡献，响应梅州市重振“足球之乡”的号召。魏晋平将俱乐部取名为“梅州客家足球俱乐部”，意在表明俱乐部不仅代表某个企业或地域，而是代表“客家人”。在魏晋平的鼎力支持下，曹阳带领梅州客家稳扎稳打，最终于2021年冲超成功。魏晋平承诺将梅州客家足球俱乐部主场的一半放在梅州市区，也展现了他的家乡情怀和经营智慧。总之，小镇以足球为品牌特色，而足球发展离不开魏晋平、曹阳等地方精英十余年的长期投入和坚守。

其次，以竞技足球为核心，突出小镇个性文化要素。足球文化品牌的核心是竞技水平。梅州客家俱乐部目前每年在青训上投入达1000万元，拥有从U13到U19的多级梯队。经过中甲前四个赛季的打拼，梅州客家明显带动了五华的知名度，2021年12月22日梅州客家足球俱乐部冲超成功，进一步增强了横陂足球小镇的品牌竞争力。通过投资人和主教练及团队的努力，五华竞技足球取得优异成绩，大大提升了消费者对横陂足球小镇的认知度，赴小镇的冬训团队等通过感受小镇的文化氛围、服务等，进一步强化了消费者对小镇的美誉度和忠诚度，并逐渐形成对横陂足球小镇的品牌偏好。梅州客家足球俱乐部以对客家南派足球传统的继承发扬，凸显了小镇的个性要素，避免了很多小镇建设中的“有特色无‘精神’现象”［23］。

最后，加强品牌要素联动，以文化传播提升影响力。小镇内部完善休闲产业配套系统，外部与梅州各县区自然资源、文化要素（如长寿之乡、世界客都、足球之乡等）紧密连接，并注重通过网络、电视等多元媒介进行品牌传播，不断提升品牌认知度和影响力。同时，积极与政府共同协作，优化融资机制和产业运营模式，创新运营体制。如此，梅州传统文化以小镇为枢纽得以实现转化创新，小镇在此过程中实现了核心要素（足球）与其它品牌要素的有机融合，进而转化为小镇产业发展之力。

3.3 带动产业融合，盘活足球经济

第一，以“足球+文化”丰富小镇内涵。梅州有“足球之乡”之美誉，而五华是中国内地现代足球发源地和世界球王李惠堂的故乡，可谓“足球之乡”的渊薮。依托得天独厚的足球文化背景，小镇结合五华奥林匹克体育文化旅游区及“五华元坑足球旧址公园”“五华县球王文化产业园”，为小镇注入丰富的文化内涵，大大增强了消费者对小镇的文化认同。

第二，以“足球+旅游”带动地方经济转型升级。梅州客家风情浓郁、人文景观丰富、自然风光秀美，拥有独具特色的民居建筑、名人故居和众多的文物古迹。足球小镇充分利用全市各县区的旅游资源，开设“足球+旅游”项目，拓宽小镇发展空间的同时串联起热矿泥温泉山庄、汉光超顺农旅园黄龙基地、五华县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南沣山养生养老生态园、状元李威光故居等，大大促进了地方旅游事业的发展。梅州客家俱乐部冲超成功后，将一半主场放在梅州市区，届时“足球+旅游”空间将进一步带动梅州经济发展。

第三，以“足球+制造”增加就业人口，巩固扶贫成果。小镇建设自行车产业园，在增加就业的同时与小镇骑行运动、休闲度假融合发展。此外，在小镇之外，足球运动的普及必将带动足球制造业、运动服装制造业的发展。“体育不仅可以助力区域脱贫，而且可以作为区域长期发展的战略选择”［24］。小镇项目全部建成后，预计可提供4500个劳动就业岗位，对巩固扶贫成果具有重要意义。横陂足球小镇以“足球+”为理念，将足球与体育文化、旅游生态、装备制造、会展培训、文化创意、农业扶贫等产业相融合，形成足球小镇延伸产业链条和辐射型的产业发展路径，对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4 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的启示

横陂足球小镇以富有产业潜力的足球项目为载体，走差异化的体育产业发展路径，通过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实现体育产业与相关产业的跨界融合，在功能上体现出多元与聚合的特征，成为“多规合一”和“融合式规划”的特色小镇典型代表，为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提供了重要启示。

4.1 植根地方体育文化，突出文化创新再造

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不仅需要注重政治上的权力引导、经济上形成资本循环，也要以文化建设促进小镇空间人文消费，这关系到小镇长远发展。［25］横陂足球小镇充分挖掘五华深厚的足球文化，使小镇之“形”与足球文化之“神”合一。从横陂足球小镇这一行动看，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绝非简单的体育产业空间载体，同时也是集中展示地方体育文化的场域。真切、丰富的体育文化能够使人们通过文化认同对小镇产生亲近感和归属感，进而自然地融入小镇消费生活之中。有研究者指出，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经济功能、社会文化、生态环境建设对居民亲环境行为具有直接效应，地方认同、自然共情在此过程中发挥着多重中介效应。［10］因此，挖掘地方体育文化，利于运动休闲特色小镇通过“创建一个具有地方历史、族群情感、体育特色的空间”［26］，获得消费者的认同。

不同的地理位置、历史渊源、文化特质都会催生出不同的特色产业，因此，小镇发展受制于当地自然资源、地理因素、历史要素、文化传统、社会制度、社会结构等，具有“根植性”特征。［27］特色小镇建设应尊重这种根植性，本质就是坚持因地制宜的原则。不同小镇资源禀赋、历史传统各异，应突出地域特色、产业特色、名人文化等，强调不可复制的唯一性价值。特色小镇还要因地制宜地选择能人返乡创业、名人文化催生、新型产业带动等不同的发展路径，要遵循特色小镇生长发育的特殊历程，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倡导的“吃透精神不照搬，因地制宜出特色”的要求，打造基于各地特色的地域经济结构空间，创造全新的与各地经济社会发展相结合的“特色小镇”。

4.2 创建资源集聚平台，创新商业运营模式

横陂足球小镇在紧抓足球特色、深掘足球文化的同时，实现了足球多元价值的产业化转化。体育产业以体育项目为载体，因此建设运动休闲特色小镇需凸显体育特色，明确体育产业定位［28］。通过“足球+”的产业联动开发，以及竞技足球、校园足球和社会足球的有机融合，横陂足球小镇充分体现了足球在育人、竞技和增强地方凝聚力的多元价值。《体育产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打造“各具特色的体育产业集聚区和产业带”，集聚高端要素来提升体育产业。通过市、县、镇各级政府的科学规划引导，横陂足球小镇建设统筹考虑小镇产业定位、土地布局、设施配置、空间设计及生态环境保护等诸多方面。多业态融合创新有助于加快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建设，丰富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品牌。［29］横陂足球小镇以产业融合实现了体育与旅游、文化等其它产业的合作共生，避免了部门管理的条块分割，从而有效降低市场交易成本。此外，产业融合需借助信息化之力，以“互联网＋体育”使体育产业与旅游、教育、金融、房地产、文化、养老、健康等产业形成线上线下的深度关联。

特色小镇要做到可持续发展，必须有其独特的商业模式。第一，创新特色小镇的商业功能。在对特色小镇的商业模式进行定位时，要对小镇资源进行分析，精准定位特色小镇的核心产业，将当地的特色资本和小镇的商业发展相结合，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使小镇商业模式和自然资源、社会资源等相结合，联动发展。第二，协调发展小镇的商业组织关系。小镇的组织关系多是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要在厘清政府和市场界限的同时充分发挥政府和市场的作用，在政府引导下促进小镇产业链和市场的有效对接。小镇的龙头企业以及特色企业要从自身产品特色出发，探索出不易被模仿的商业模式，减少搭便车现象。第三，注重商业规划。通过商业规划对小镇商业发展路径进行明确定位，确定主力发展的小镇产业链优势环节，制定小镇的招商政策，注重商业业态与小镇特色相匹配，加大优惠力度吸引特色企业进驻小镇，在不断创新中发展新业态。

4.3 合理统合资源要素，打造体育产业生态链

体育产业的规划设计要在科学严谨、突出产业独特性的基础上，打造完整的体育产业生态链。以产业思维将“产、城、人、文、旅”5要素有机融合，是横陂足球小镇在顶层设计层面对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的启示。在当今大健康、大旅游背景下，横陂足球小镇以“足球+”为抓手，横向发展体育+旅游、健康、文化、扶贫等，助推经济发展的同时满足人民群众的多元需求。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应与文化相契合，与产业相呼应，强调文化自觉与认同，遵循产业链演化规律，增强产业链联动效应。［30］在小镇建设中，体育行政管理部门使行政力量回归政策制定、提供服务和评价监督等公共服务的本位，使企业的主体作用得以充分发挥，并与其它合作企业、地方足球协会、社团等社会力量共同构建了保障小镇良性运营的产业链。

横陂足球小镇包括竞技足球俱乐部、客家足球学校、足球博物馆、足球科技园区等，包容足球产业的竞技、教育、文化、科技等面向，并与周边旅游产业一起，形成了一个功能齐全的足球产业群落和产业生态链，能够满足不同消费者的多元需求。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打造，不仅要立足国内，更要放眼全球。借鉴国外特色小镇的建设经验，一个重要特征是产业定位和影响力往往是面向世界，如温布尔登网球小镇、新西兰皇后小镇等，这类特色小镇的影响力立足本国，覆盖全球。对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应进行国内产业分工体系、国际产业定位体系的研究，寻找差异化定位空间，在全球产业链中占有一席之地。总之，运动休闲特色小镇投入高、回报期长，仅凭体育本体产业很难在短期内实现盈利，但通过构建健康的体育产业生态链，拉动相关产业发展，促进产业融合，则会在实现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在短期内以良性竞争协作实现共生共赢。

4.4 嵌入全域旅游布局，引领体育休闲消费

休闲是横陂足球小镇的核心功能之一，其休闲功能的体现主要有两方面的启示。一是将小镇建设嵌入全域旅游规划布局之中。“全域旅游”是“以新型区域旅游为主导，在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两个方面进行快速发展，突出强调区域旅游产业优势融合的带动发展作用。”［31］横陂足球小镇积极融入政府提出的“休闲到梅州、享受慢生活”旅游特色品牌打造行动，与汉光超顺旅游区联动，充分利用足球之乡的田园风光，将小镇足球休闲娱乐与旅游观光、亲子农耕文化体验、户外拓展活动有机融合。此外，在足球教学、比赛体验之余，通过参观球王李惠堂故居“联庆楼”，强化消费者对足球小镇历史和文化的认同感。总之，通过将小镇嵌入不同形态、功能的旅游空间，在充分体现足球特色中实现小镇与旅游景点的互动、互补和共赢，丰富消费者休闲体验。

二是小镇不仅做休闲产品的供给者，也主动承担起引领体育休闲消费的责任。有研究指出，目前国民休闲需求多停留在物质层面，品味层次有待提高。［32］横陂足球小镇围绕产业布局、运营策略等，着力引领消费者提升休闲体验。首先，在产业布局上，在打造综合“产业丛”的同时重视配套产业和衍生产业，营造宜游环境，充分发挥小镇自身休闲娱乐、观光旅游功能；围绕体育特色打造运动养生、康复理疗板块，充分兼顾康养功能。其次，通过与希尔顿等国际酒店品牌合作，着力提高餐饮、食宿质量和服务水平，建立体育养生娱乐和餐饮食宿相互协同、合作共生的产业运营模式，最大程度弱化足球活动单一和季节性较强的弊端。最后，根据不同群体休闲需求，对消费者进行精准的群体分析和定位，组织观赏性和参与性足球活动，兼顾符号性消费和实用性消费。休闲的本质在于自由，而自由是一种内心的体验，“表现为一种精神享受、人生境界和生活方式”［33］。在小镇合理布局和引导下，将“小足球，大人生”的理念引入消费者休闲过程，使之在与内心、家庭和社会的和谐中获得深层的精神享受。

5 结语

近年来，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迅速兴起，为体育发展、产业融合、乡村振兴等做出了积极贡献，同时也遭遇主体产业特色不突出、重“造”轻“育”的急功近利、理念及专业化水平与发展不相适应等问题。横陂足球小镇立足地方足球特色，在“政府引导，市场主导”下致力于品牌打造，走出一条以足球带动产业融合的差异化发展之路，成为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行业标杆。其发展启示我们：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应植根地方体育文化、突出文化创新再造，创建资源集聚平台、创新商业运营模式，合理统合资源要素、打造体育产业生态链，嵌入全域旅游布局，引领体育休闲消费。

横陂足球小镇的成功，根本上在于突出特色并壮大产业。特色体育文化是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灵魂所在。足球是梅州和五华的传统，也是地方民众引以为傲的体育文化，横陂足球小镇以足球为灵魂打造体育文化和产业的复合体，成为其实现内涵发展的必然选择。由此可见，充分挖掘地方体育文化特色是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发展的核心要务之一。从横陂足球小镇经验看，彰显地方体育文化特色还要在处理好政府与企业关系的同时，以建设博物馆、发展文旅产业等方式将地方体育历史文化融入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全过程。在体现特色的同时，运动休闲特色小镇需壮大核心产业以实现可持续发展。横陂足球小镇核心经营团队以十年之功打造起强大的梅州客家俱乐部并冲超成功，以小镇所在地为主场形成强大的竞赛—培训产业链。进而在竞赛流量带动下，小镇足球文旅及其他产业随之兴起，最终形成小镇特有的以足球为核心的产业业态。总之，尽管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因先天和后天资源禀赋不同而发展各异，但横陂足球小镇经验具有相当的普适性和启发性，为我国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提供了重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