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苏州与纸上苏州
——纪念《苏州杂志》200期

2022-03-08

苏州杂志 2022年1期
关键词:陆文夫苏州杂志

再次致敬

范小青

最近因为手头一个任务的需要,我把从创刊号以来每一年《苏州杂志》的合订本都找来、借来,家里的桌子放不下,结果铺了一地,几乎就是在跪拜中一一翻看。

简直看晕了。再一次再一次深切体会,当年陆文夫老师说,开一家苏州文化专卖店,真是开对了,有眼光,有远见。

因为,这本杂志是办在苏州,因为,苏州文化的源深流长,一家专卖店,开了三十多年,办了200期,专卖的内容居然还没有卖完,也没有腻味,丰厚独特的江南文脉,仍然是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大家还是那么津津有味地卖着买着,大家还是那么孜孜不倦地编着写着读着。

所以,《苏州杂志》虽然是一家三十多年不变的专卖店,她的影响却是广泛而深远的,她的日子是经久不衰的,她是常新常鲜的,她是站稳脚跟坚守阵地又与时俱进与时代同行的。

不由得要向陆文夫老师再次致敬,陶文瑜主编也离开我们两年了,他们的努力,他们的指引,将会使《苏州杂志》越走越好,越走越远,越走前途越敞亮。

三十多年来,我一直是《苏州杂志》忠实的读者,我也是《苏州杂志》认真的作者,在2005年到2008年之间,也做过一段时间编者,对于《苏州杂志》的感情,如同亲人如同家,那一处小小的天地,是情感的寄托之地,更是心灵的归宿之处。有时候,外地来了文友,我不会陪他们去园林,也不带他们去酒店,只是说,走,我们到青石弄去吧。

☉《苏州杂志》合订本

☉ 青石弄5号,叶圣陶故居

也许,不是他们想去,而是我想去。

其实,即便不去,即便在远离它的日子里,它也一直就在身边,在心里,在每一时每一刻的念想中。

从1988年第1期创刊号出发,走到了2022年的200期,这中间的风风雨雨、艰难曲折,这无数次的努力,每一次的坚持,留下太多的难忘经历,记录下太多的难忘瞬间,《苏州杂志》走得不易,走得精彩。

200期的《苏州杂志》,不仅仅是一份刊物的集合,它早已经汇成了一部超大江南地域词典、一部苏州文化百科全书;同时,它又是一幅鲜活的真实的无边无际的苏式生活长卷。

几乎每一期的《苏州杂志》上,都能见到好些熟人朋友,有些朋友,也许好多年不见,却在《苏州杂志》的写与读之间相遇了,就有了心灵的感应,有了无声的交流。《苏州杂志》,是苏州人的大型社交场所,是苏州文化的集散地,也是写作者的得力助手。

200期的《苏州杂志》,经验丰富,充满活力,请在阳光下为她祝福。

苏州和纸上苏州

王尧

读《苏州杂志》,就是读苏州。

200期的《苏州杂志》如果连缀成篇有多长,我没有算过,但我觉得它是苏州的纸城墙,也是一城两翼的手绘地图,字里行间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我读过《苏州杂志》创办人陆文夫先生关于这份杂志的文章,我总觉得他还没有完全说出他内心的抱负,他其实想在纸上还原旧苏州重造新苏州。我们自然不必过于迷信文字的力量,但在中国文人的思维中,历史是留在文字之中的。曾经的历史,在生活方式中,在历史遗址上,在艺术门类里,也在口口相传的言说中,而这些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易容。于是文字会生成我们以为永恒的东西。关于苏州的种种文献,几乎是我们现在能够读到的完整的苏州。

☉ 杂志社同仁合影,2008年摄于文采园

在这个意义上,200期《苏州杂志》是关于苏州历史的钩沉,是关于苏州历史的缅怀,是关于苏州历史的叙述,是关于苏州历史的考证,我们无法确定这些钩沉、缅怀、叙述和考证是否如写作者以为的那样书写了真实的苏州,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书写在抵达历史的深处。我们因此在《苏州杂志》读到了曾经的苏州和现在的苏州,读到了写实和想象的苏州。《苏州杂志》是当代最大规模的关于苏州的文化叙事。

在这些不同的文化叙事中,每个写作者的视野、学识决定了他们对苏州的理解,他们的文字都是苏州的一扇窗户,我们从中窥见了苏州的不同侧面。而在这些差异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关于苏州的文化叙事都洋溢着写作者的文化情怀。没有文化情怀,无法贴近那个叫苏州的城市。

我们耳熟能详的一句话是:苏州是传统和现代的“双面绣”。苏州其实既是老夫子也是新青年,《苏州杂志》因此古风新韵。苏州悠久的历史可能会挤压现代的叙事,但《苏州杂志》中的“历史”是当代视野中的“历史”,而当代史又是古代史、现代史的延续和变化。这里有子曰诗云,更多白话美文。如何守正又如何创新,一直考验着《苏州杂志》。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自豪地说,我们有两个苏州:苏州和纸上苏州。

珍惜

叶兆言

转眼间,《苏州杂志》已经200期,还能记得当年创办时的情景。就在我们家,陆文夫先生对我父亲说,他准备弄一本刊物,名字就叫“苏州杂志”。给人的感觉,好像也就是很洒脱地随口一说。父亲并未当真,私下里对我嘀咕,你老陆叔叔向来不怕事,弄什么杂志呀,吃力不讨好。

没想到很快就真地弄了出来,很漂亮的一本杂志。父亲又对我说,老陆毕竟是个能干人,什么都能弄,什么都会玩,居然会修电脑,能这个能那个,还真玩出了一本杂志。说起老友陆文夫,父亲始终都是佩服,写东西的人常常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而陆文夫这一生,一直都在努力证明,他是绝对的精明能干,他要办什么事,就一定能办成。

《苏州杂志》这个名字起得好,非常苏州。与常见的文学刊物不一样,搁在一起,它很亮眼,很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这是一本好杂志必须具备的。20世纪40年代,上海有一本相当好的刊物,它的名字就叫《杂志》,记得读研究生时,我曾认真浏览。当时这本杂志上,最重要的作者,最闪耀的明星,是张爱玲。

一本好杂志,能保持住稳定风格,能有一群固定的作者和读者,能坚持到200期,并不容易,或者说很不容易。我说起来也算见多识广,在印象中,眼见着有太多的好杂志好刊物,办着办着便流产了,就办不下去。理由很多,背景可能很复杂,原因却十分简单,那就是缺少了必要支持。事实上,不管在什么年代,随心所欲办一本杂志,都不是容易的事,都要付出代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很多文学刊物和杂志办不下去,与地方上财政支持密切相关。然而支持归支持,说到最后,办杂志的一群人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陆文夫,就不会有《苏州杂志》,或者说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一本好刊物。就像种树必须先选择好的树苗一样,《苏州杂志》这棵树是陆文夫先生亲手栽下的,它活了,它生了根,开花结果,一直在为苏州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形象代言,做广告。如果没有后人努力,没有后来继任主编的继往开来,没有一个好的工作团队,没有阳光的照耀,没有雨露的滋润,再好再高大的树,也活不下去。

因此,纪念《苏州杂志》200期,最想说的话,归纳起来就两个字,那就是珍惜。俗话说,创业艰难,守业更难。俗话又说,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衷心希望,大家能够守好这份家业,保护好胜利的果实。

聚散青石弄

叶弥

有一年我走进苏州杂志社,青石弄5号,感觉就像走进一户平常小院里去做客。那一年是1998年,秋天。

但是这座小院子又是极不平常的——叶圣陶的故居,陆文夫老师在此办了《苏州杂志》,于是成了一份刊物的编辑部。

☉ 苏州杂志社小院

青石弄是一条短弄堂,走不了几步就到底了。到底的地方,右手是一个大杂院,墙上探出一株极大的苦楝树,秋冬叶子落尽,露出一树金黄的楝树籽,随着风轻轻摇晃。树枝线条自然率性,树籽圆润明亮,见了让人热爱生活。楝树的树枝一直伸到左边,楝树籽也会落在左边的石门里。这石门里面就是《苏州杂志》。一进门就是一架老紫藤,紫藤开花的时候,杂志社里紫光冲天,连人的脸上也是紫盈盈的,茶杯里的水也有一层淡紫的水汽。紫藤对面,是几株白玉兰,春天开花,先开花后长叶。开花的时候,一树白灿灿的光,见之让人神魂出窍,多看几眼的话,就像让白光洗了一个灵魂的澡。它倒是和紫藤相配,一东一西地呼应,都是那么热烈无邪。

巷子里有一家居民,女主人的脸上总有笑意,她的孙子才五六岁,我们来来回回地走,见了面互相打招呼,就像住在一起的邻居。

陆老师对我说,你来杂志社上班吧,这样说出去好听一些,有个工作。

陆老师让我去杂志社上班,我就上班了。

陆老师办刊很认真,每篇文章必定亲自过目。我负责散文栏目。这个栏目有时候会有许多不俗的投稿,当稿件很少或者质量不高时,我就得约稿。有一回我懒得约稿,就化了一个名,自己写了一篇散文交了稿。我写的是一件真实的事。观前街那儿有一条小巷子,每次我走过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个中年落魄男士,嘴里自言自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但时间长了,我听出了一些端倪,大概就是他自己的艰难生活罢。陆老师看了,在稿笺上批道:此人很怪。他的意思说这篇散文的作者很怪,就是说我很怪了。统筹稿件的华群老师笑着把稿笺给我看,说,你保存着吧。可惜后来这稿笺遗失了。

陆老师后来知道这篇散文是我写的,也宽容地一笑了之。

我从此不敢再冒名写了。

陆老师的小说我都看过,他的小说立意深远,行文端方,一派君子之风。端方的小说我喜欢,问题是,不太端方的小说我也喜欢。苏州人说,甜欢喜,咸中意,就是这个意思。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写了几篇这样的小说。没想到陆老师看了,就批评我。当然我是不服的。陆老师也不多讲。他是个看透世事的人,知道多说无益。现今我儿子也在写小说了,我告诫他,文章一定要有“端方”之气……

杂志社的小院子后来种上了芭蕉,黄梅天听雨打芭蕉的声音很美。后来又种了一棵桃树。这棵桃树有一个小故事,有一年春天,陆老师带着杂志社所有员工一起去踏青,第二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大家开始惦记野外的春光,老师们让我去和陆老师说,我就去和陆老师说,我们想去踏青,看桃花。

陆老师说,桃花有什么看的?不许去。叫刘家昌在院子里种一棵桃树,你们就在院子里看看吧。

隔了一天,刘家昌老师真地从花木市场扛回来一株桃树,吭哧吭哧地种在杂志社走廊外面。这株桃树当年没有开花,要看桃花盛开,得明年了。

我认识陆老师的时候,他的生活已归于安逸。他像一个退隐者,苏州杂志社就是他退隐的地方。他身材瘦高,走路很轻捷,眼神十分锐利。当你看到他的眼神时,你会知道,这位老人可能洞悉人世间的所有秘密,只是不说破而已。我们对他都充满崇敬,他来到杂志社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围上去,听他说话。有一次,陆老师坐在廊下,我们围着他,正说着话,天空起了乌云。他抬头朝天上一望,说,要下雷雨了,老太婆最怕打雷。他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陆老师嘴里说的“老太婆”,是他对妻子的昵称,老两口的感情羡煞我们这些年轻人。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陆老师早就去了天国。巷子底的那棵大楝树也不见了。巷子里经常和我们打招呼的女主人也老了,当年才五六岁的孩子应该早就自立门户。

人生就是这样,聚散匆匆。陆老师这样的人,即便一辈子没见过他本人,也不用遗憾,读他的《美食家》吧。

我与苏州古城保护的往事

阮仪三

时光荏苒,《苏州杂志》已经出到200期了,编辑来约稿,作为老读者、老朋友,我义不容辞要写点感言。写什么呢,就写写我与苏州古城保护的往事吧,这也是《苏州杂志》关注的事情。

我从小在苏州长大,对苏州有感情,在大学学的是城市规划专业,大学毕业设计我做的选题就是苏州古城的市中心规划,在老师的指导下,做得很有心得,得到高分。毕业后,带学生也常常选苏州为对象的课程设计、毕业设计的选题,一来家乡有熟人,办事方便;二则苏州文化沉淀丰富,可以做出特色来。学生们也愿意选这个诗情画意的地方来做课程设计,题目一公布总是人头攒动,很受欢迎。

我记得我还是在念大学的时候,陈从周先生指导我们做苏州老住宅的测绘,他每年都教这个课,就找到我这个苏州人帮他的忙,美其名曰做助教,实际上是帮他拎包、找车子,安排吃饭、住宿,打杂差。我也很高兴,因为陈先生会告诉我这些古民宅的故事,还学到了历史建筑的知识。他对园林更是情有独钟,他帮着我和一些同学专门去看耦园和艺圃,他说这两个园子好像是专门留给他教学的,因为到这两个园要步行一段路,没有公交车直达,许多人怕累就不来了,这两个花园有点像金屋藏娇,可以避开游客人群。陈先生要我们自己先看,要看出园子的特色来,哪些是这个花园的特殊精彩的造景手法。我们当然是看不明白的,然后他就要我们给他泡一壶茶,再慢条斯理地讲来,讲了后要我们再去看了体会什么借景、隔景、步移景移等等,说得我们如痴如迷。他还用测绘的手段把苏州园林测绘研究了一遍,叫学生把苏州老住宅、名宅也测绘了一遍,后来出了《苏州园林》和《苏州旧住宅》两本书,是经典的、最早的建筑和园林图册。我跟着他几年里把苏州的好房子和精彩的园林都跑了个遍,对苏州的传统住宅和园林也心中有数了。到了我大学毕业做老师,就很好地利用了这个条件,把苏州作为我的教学基地,每年的课程设计和毕业设计都把苏州作为教学对象,苏州市建设局、园林局以及后来的规划局也找到我帮助他们做了许多规划项目。

☉《苏州杂志》2002年第4期目录

苏州市较早地成立了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聘请了全国知名的古城保护专家,由两院院士,原建设部副部长周干峙(已故)担任主任,委员有郑孝燮(已故)、罗哲文(已故)、吴良镛、朱自煊(已故)、齐康、崔功豪、徐循初(已故)、阮仪三等。在专家委员会会上,周部长和郑孝燮对我说:“你在专家委员里年纪最小,也最有活力,更重要的是你是苏州人,专家委员会就委托你把苏州看好了,不能有破坏,你要大胆地管住,你管不住,就来找我们,这么好的一座城,一定要管住。”很有意思的是,周部长和郑老的夫人都是苏州籍的老人家,讲一口流利的苏州话,常常来苏州探亲,喜欢苏州的饮食小吃。见到我,他们就用苏州话和我交谈,有聊不完的话题。苏州城里有近百处用假山堆筑起来的古典园林,苏州古城四周突兀隆起的虎丘山、狮子山、七子山、上方山、灵岩山等,都是美丽的风景区,所以当时就称古城是“假山假水城中园”,城外是“真山真水园中城”。保护好这“美丽天堂”,是我们的责任。2000年由我领衔对苏州古城做了“苏州古城区控制性详细规划”,把整个古城细分成54个街坊,每一个街坊都给予了定性、定位,对每一幢建筑都划定了规划目标——保护不动的、部分更新的、拆除改造的、新建的,古城内一律不建高楼,限制在24米以下,古城格局不变,内部进行更新改造,使古城在完整保护的前提下,也有了前进的目标。这个规划获得了2000年江苏省优秀规划设计一等奖、建设部优秀规划设计一等奖。苏州古城是全国古城中全面保护的典范,我对照宋代的《平江图》,发现现在苏州古城里的街巷布局还留存着宋代的遗痕,特别是在古城东北隅的平江路一带,基本上还留存着历史的肌理和脉络,我就向苏州市政府提议要完整地留存这一块有城市历史记忆的地区。然后我带领弟子们持续十五年的时光,做成了“平江历史街区保护整治”规划,在市政府的悉心经营和管理下付诸实现,规划成果获得200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荣誉奖。现在平江路上设有“阮仪三城市遗产保护工作站”,由我胞弟湧三(原苏州城建局干部)在负责管理运作,开展城市遗产保护的相关活动,协助有关部门切实地、原汁原味地保护好这块珍贵的城市遗产地。平江路由于原真地留存了传统的历史风貌,成了苏州的一条地方特色文化旅游地带,人们可以到这里来追寻历史典故,欣赏古街、水巷遗韵,品尝传统特色佳肴,留连江南水乡绮丽风光。

1999年,苏州市在整治低洼地区环境时,胥门城门附近要拆除违章搭建的棚户简屋,却发现了在棚户的叠架构屋中,居然还保存着一段苏州的古城墙,在胥门城门洞里就住有一户人家,这是当年在拆城墙时已被房屋盖没了的一段城墙,真是劫后遗珠啊!我弟湧三当时正在胥门工作,将此事告诉了我。我得知后就立即赴苏州,经过清理的残存古城墙,北起胥门向南延伸长约350米,高8-15米,础石和城砖仍存,城门的门券砖石,均尚完整。还有一座御道上牌坊残存半边,从形制上看,可能是清代的敕建遗物。还出土了一顶宋代古桥——来远桥。苏州的这一段古城墙和遗址真是太珍贵了,我当即向市政府提议让我来做保护规划。我提出了“发掘重现历史遗迹,开辟苏州新景点,在保护历史遗迹的前提下,适应现代发展的需求”的规划原则,对现存残缺不全的遗迹如古牌坊、古胥门瓮城等只做最低限度的清理,采取残存式保护方式,以存历史的真实性,对相对比较完整的一段古城墙和来远桥等,采取修复式保护,保持历史遗迹的整体性,对残破的局部地段,进行了加固,但不改动、不改变遗迹的原貌,并开辟了一定的绿化和设施。现在胥门已经成为居民休憩、社区活动以及兼有旅游功能的苏州环城河的新景点。

对苏州的干将路拓宽、官太尉河治理和近代城市风貌的天赐庄改造等等,我都带领弟子们勤于耕耘,做了多轮规划设计,有的学生被苏州良好的城市人文环境所吸引,毕业后就留在苏州工作,有的成为苏州城规、城建的领导人才,这也是我对家乡的反哺和回报,苏州城市建设的成效也是我的骄傲。

我欣喜地发现古城保护更新中的这些人这些事,不少都写进了《苏州杂志》的文章中,《苏州杂志》越来越吸引人。我夫人就是《苏州杂志》的忠实粉丝,一收到杂志立刻就捧读起来,看看有没有她熟悉的故人、故事。我们期望着《苏州杂志》越办越好,永葆青春。

陆文夫“填海”

范培松

读苏州必读《苏州杂志》,读《苏州杂志》离不开陆文夫。

《苏州杂志》200期了。

每一次收到《苏州杂志》,总会想起陆文夫。如果陆文夫不办《苏州杂志》,晚年捧着茶壶,品味香茗,以文交友,指点文坛,或许他现在还活跃在文坛上。可是,他却办了《苏州杂志》,呕心沥血,精卫填海。

20世纪80年代开始,苏州作家议论最多的是苏州为什么没有文学期刊?无锡有《太湖》,常州有《翠苑》,独独苏州没有。苏州经济走在全国前列,可是没有文学期刊,巨大的反差压在每个苏州文人身上。人们把焦虑的目光集中到陆文夫身上。陆文夫果然不负众望,挺身而出,担当了筹备《苏州杂志》的重任。

☉ 陆文夫撰写的《发刊辞》

陆文夫聪明,智慧,说一是一,从不浮夸,是个脚踏实地的现实主义者,文坛把他的小说冠之以“糖醋现实主义”,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他的为人处事的风格。但是,在我看来,他创办《苏州杂志》恰恰是他的性格反常之举,《苏州杂志》的创办正是他的性格中隐蔽的文化浪漫主义的显现,有两点可佐证,一是他亲笔撰写的《发刊辞》,是一篇典型的文化浪漫主义宣言。文中云:“《苏州杂志》的诞生,可以说是生不逢辰,因为目前的期刊已多得目不暇接,何况它的封面上没有‘赤膊女人’,标题又不‘吓人大怪’,不可能畅销,一定要赔本,既无公费可吃,只能靠向企业家和各界人士‘化缘’,随缘乐助,功德无量。本刊同人也不怕难为情,当年的武训尚能行乞修学,当今的文化人也应当干一点值得为之献身的傻事情,在见利而为十分流行的时候,特别需要一些见义而为的行径,何况苏州地区富甲江南,大小企业家遍布城乡,魂梦萦绕姑苏的人散布全国和世界各地,他(她)们都受过苏州文化的熏陶,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为弘扬故土文化,当会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近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浪漫。二是他几次在公开场合,或和我私人交谈对《苏州杂志》的设想,是以20世纪风靡旧上海的《良友》杂志为榜样,要把《苏州杂志》办成苏州的《良友》。当年的《良友》在上海滩是无人不读:主妇、现代女性、工人、巡捕、老头子、掌柜先生、戏院的顾客、茶室里的茶客、学生……它在茶几、在厨房、在梳妆台、在收音机旁、在旅行唱片机上、在公园里……无所不在,《良友》是有裸体女人的五光十色的大众喜欢的都市画卷,而《苏州杂志》是连“赤膊女人”都要拒绝的小众欣赏的“水墨画”,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文化的浪漫。

陆文夫亲自执笔的《苏州杂志》的《发刊辞》不是广告,他不做广告,甚至为《苏州杂志》立规矩,不登广告。他拒绝“赤膊女人”,拒绝“标题党”,拒绝促销,要学习武训行乞修学。陆文夫用拒绝否定的语句,向文坛表达了他弘扬姑苏文化的坚定信念。他要弘扬的是纯粹的不受一点污染的姑苏文化。尽管当时文坛的审美趋向已经在向扎扎跳跳的“生猛海鲜”文化蔓延,陆文夫却我行我素,准备为纯粹的姑苏文化献身。我是《苏州杂志》第一届编委成员,在第一次全体编委会议上,我们都为陆文夫的文化浪漫主义理想所感动,大家摩拳擦掌,热血沸腾。我有幸见证了这历史的庄严的一刻。人们朝也盼晚也盼的《苏州杂志》终于呱呱落地了。

《苏州杂志》独树一帜,第一期开辟的栏目有:悠悠我心,人间万象,古城春秋,吴中风情,企业文化,当代传奇,苏州之外,天堂情缘,红尘志异,江南芳菲,沧浪谈丛,艺术沙龙,从艺琐忆,吴郡文存。都是从姑苏文化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芬芳花朵。

《苏州杂志》的创刊,在文坛刮起了一股清风。一时名家云集,连插图都是大师亲自操刀,好评如潮,获得了“国家期刊奖百种重点期刊”“中国期刊方阵双效期刊”等荣誉。1999年我到台湾东吴大学任教,台湾著名散文家艾雯是苏州人,她邀请我到家中做客,参观她的书房时,看到书架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排《苏州杂志》,她动情地对我说,“从《苏州杂志》创刊号开始,我就订阅它,一期不少。每一期《苏州杂志》到,我要从头读到尾,作为苏州人,我只能在《苏州杂志》里思乡啊!”想不到《苏州杂志》在台湾有这样一个痴迷她的知音。我回苏州告诉了陆文夫,他很感动。后来艾雯在《苏州杂志》设立了“艾雯青年散文奖”,培养青年散文作者,成为一段文化交往的佳话。

一介“文夫”,何以“填海”?唯有呕心沥血,用他对吴地苏州的爱、用他笔耕不辍的手、用他饱含深情的文字深耕姑苏文化。每次我去《苏州杂志》,都能看到编辑们在埋头工作。陆文夫一丝不苟,严格认真,每期都要亲自终审。我有时想,如果我在陆文夫手下工作,可能也忍受不了这样枯燥单调的编辑生活。可是他日日夜夜,一如既往,百折不回,矢志不渝如精卫填海那样忘我工作。我始终认为,这不仅是工作态度,还是一种操守、信仰和品格。我们永远怀念为《苏州杂志》呕心沥血的陆文夫、陶文瑜、王宗拭等,愿他们的在天之灵佑护《苏州杂志》的发展。

《苏州杂志》逾200期更迭,尽管在不断变革创新,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坚持弘扬姑苏文化不变。她是江南文化为世界打开的一扇窗。

郁郁乎文:作为典章的《苏州杂志》

费振钟

《苏州杂志》200期,值得纪念的话题很多。从1988年底创刊,算起来《苏州杂志》已经走过了三十三年道路。一份杂志,三十三年时间不能说太长时,但作为地方文化刊物,《苏州杂志》至少在江苏是独一无二的。它不仅为苏州历史文化的传续,做出了经久不衰的贡献,同时它所形成的文化影响力,也使这本杂志具有超越地方情感、地方知识的阅读价值。“郁郁乎文哉”,这句话,完全适用于《苏州杂志》,一点不夸张地说,这本杂志已成为苏州“典章”。宜于得到这样的赞叹与景从。

《苏州杂志》能有今天这样的文化建树,离不开它的主编陆文夫先生,以及后继者的勤勉与努力。当然,首先是陆文夫先生,他创办了《苏州杂志》。我们都知道,文学新时期十年,陆文夫先生已是海内外著名作家。他的小说创作皆以苏州为生活题材,由此形成了独特的“苏州叙事”,他本人也在文学风格上获得“陆苏州”的称号。然而陆文夫在文学创作最为成熟的时候,却投入较多精力办一份地方刊物,不能不说,先生还有一种更广大的文化情怀与更自觉的文化担当在其中。时在1988年,“地方文化”尚未如后期那样成为热潮,陆文夫先生以其超前的文化意识,着眼于文化苏州的发现与开掘,从而通过一份杂志,将“苏州文化”推向前台,推向全国,推向世界,推向未来,这多么不容易。二十年前,我在《读苏州杂志的理由》中,表达了一个读者对陆文夫先生的敬意。我以为,一份杂志的阅读吸引力,在于主编的品性与风范,如同从前刊物的主笔总是以个人风格影响读者一样。不用讳言,正因陆文夫,才是我阅读《苏州杂志》的最大理由。

一本杂志的价值特点,来自于主编的思想器识。陆文夫先生为《苏州杂志》确定的办刊理念:当代意识,文化风貌,地方特色,就是他作为主编思想器识的体现。这一理念,初时也许并无多少惊人之处,但经过1990年代的沉淀,及至新世纪开端,“文化重建”成为时代的重大需求,我们回过头来重新看《苏州杂志》,无疑会加深对这三个词组的理解。据我个人长期阅读的感受,《苏州杂志》所谓“当代意识”表现,即在于将苏州历史文化置于当代视野与当代价值评判之下,完成从“传统”向“现代”的意义转换与更新。所以,关于苏州文化的历史表达,不仅具有继承发扬的意义,而且具备文化重建的可能。不用说,三十多年来,《苏州杂志》为“文化苏州”的当代建构,提供了有效的参证与实践路径,论其成绩,有目共睹。而所谓“文化风貌”,其意不仅在于对苏州表层文化形象勾画,而是着眼于苏州文化底蕴的挖掘与淬炼,在《苏州杂志》200期连续性的文字描写中,苏州所代表的江南文化,那些从物象与人事、自然与艺术、社会与生活等等当中,聚合而成的精致与柔美,新奇与平和,流动与凝练,清雅与纯正,共同构成了苏州文化的精神图谱。

至于“地方特色”,更非字面所解。在我看来,一方面,《苏州杂志》将“地方特色”作为刊物的辨识标志,另一方面,则寓含了地方叙事的史学要求。在这一点上,我们从2006年左近刊物的栏目设置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对地方叙事的强调。这一年,《苏州杂志》将陆文夫若干小说名篇的题目作为栏目标题,如“美食家”“小巷深处”等等,其作用不只在纪念逝世的陆文夫先生,而是直接运用了陆文夫的“苏州叙事”,使之成为地方叙事的根据。所谓“地方特色”,并非外贴标签,恰恰是要通过“地方叙事”才能历史地呈现出来。《苏州杂志》靠鲜明的地方——苏州叙事,靠它的史学品格,吸引着读者。我相信,讲好苏州故事,既是它的现实要求,也是它的最终目的。不用说由《苏州杂志》不断编辑,由众多写作者不断叙述的“苏州故事”,将持久地以“地方特色”完善苏州的历史标举。

我曾短时间有机会为《苏州杂志》效力。时在2001年,新世纪之初,《苏州杂志》谋求更大发展,由于我对文化研究的兴趣,陆文夫先生邀我入苏州杂志社襄助编务。我在青石弄前后将近三年,与陶文瑜兄一起,读文组稿,颇得陆文夫先生倚重。可惜我因事离去,辜负了陆文夫先生的信任。青石弄院子里的芭蕉常年留绿,思想起来,犹未忘情。以此寄语《苏州杂志》200期纪念,兼向陆文夫先生表达歉意。

青石弄的记忆

王稼句

青石弄是一条死胡同,走到底就是苏州杂志社,叶圣陶先生的故居。早先并不是这样的,据1927年《最新苏州市全图》标识,从滚绣坊走入青石弄,曲曲折折可到水仙弄,再经加官弄到醋库巷。叶圣陶的屋子落成于1935年10月,全家从上海迁回了苏州。王伯祥日记记道:“其地处滚绣坊之北,醋库巷之南,地僻而静,建筑又合适,至佳。惟户外荒秽弥盛,蔓草茀径,进入颇苦也。”可见当时青石弄还是通醋库巷的。叶圣陶自己对新居很满意,他在《抗战周年随笔》中说:“苏州住的是新造的四间小屋,讲究虽然说不上,但是还清爽,屋前种着十几棵树木,四时不断地有花叶可玩。”五十九年后,我在这个院子里工作了四年,四时照样有花叶可玩。

那正是苏州杂志社的全盛时期,陆文夫主持大局方针,专职编辑有朱红、林正才、平燕曦,外聘编辑有朱衡、徐顺中、朱熙钧、华群、谷新,这么多人来编一本十万字的双月刊,那是最轻松不过的。每期出版前,副主编朱红领几个人去印刷厂拼版,半天就够了。每期出版后,老陆总要开个会,安排下一期的内容,平时他也不管什么,偶尔来坐坐,聊聊天,应该说是很宽松的。凡文联听报告或学习,都由副社长刘家昌做代表,回来传达一下。

我开始时编“沧浪谈丛”“书林漫步”两个栏目,后来改版,只编“吴苑茶话”一个栏目,当然也要互相帮忙。因为我出手比较快,每期稿子的植字、编辑、核校,一星期就足够了,空下来就做“私货”。我的桌子放在东起第三间的北间里,窗外狭弄的杂树遮住了光线,屋里很幽暗,白天也要开灯。我有时晚上也去,星期天去得更多,真是安静得很,听到的只有鸟儿的吱喳。就在这间屋子里,写了《煎药小品》《谈书小笺》两本书,接着就找读园林文献和苏州女性书画工艺资料,准备写一本《苏州废园追怀录》,编一本《吴郡闺阁丹青志》,真是兴味悠长。后来我调离杂志社,陷于忙乱的事务中,无暇顾及,再说也没了心情。这两本书稿至今还在电脑里,如今退休了,想重新拾起来,继续做下去,然而事情正多,有点忙不过来。

1995年下半年,大学同学王宗拭从第三中学调进杂志社,这正是老天爷的安排,因为本来就熟,共同语言较多,他来与我做同事,让我更不寂寞了。宗拭比我年长十岁,温文尔雅,似乎还有点旧文人习气,由于父亲王西野的关系,与京沪不少前辈学人都很熟悉,如俞平伯、顾廷龙、邓云乡、陈从周、杜宣等。老陆就让他发挥优长,向这些名家约稿。当时朱衡也联系老作者,如周劭、冯英子、何满子、吕恩等,宗拭担心不要与朱衡的组稿发生矛盾,不敢大胆四处约稿,但也约来了几篇,究竟是些什么,已记不清了。

☉ 杂志社小院一景

我与宗拭在一间屋里,他面东,我面西,背心对背心。他是喜欢买书的,几乎天天逛书店,回来告诉我,又有什么新书了,什么书重印了,有时就给我代买来了。朱红也喜欢买书,我们三个经常骑着车到书店去。有一次,我在古旧书店买了百来本旧平装,就堆在地上,他一本本摩挲过来,看了好几天,告诉我,某本书曾经有过,某本书年少时曾经读过,那真是对书的一片痴情。冬春时候,院子里阳光普照,我们就将椅子搬到走廊里,将茶杯搁在砖栏上,孵孵太阳。夏秋时多雨,我们也在走廊里看雨,如果雨突然大了,就忙不迭地躲进屋里去。在大家眼里,宗拭博览群书,知识结构比较完整,确实是做编辑的料。

有一次,宗拭向老陆请示,想到嘉兴去组稿,老陆明知这是一个借口,无非想去旅游两天罢了,但还是同意了。我们一行四人,宗拭、谷新、正才和我,到南门坐长途客运汽车到嘉兴,先去秀州书局拜访了范笑我,在笑我的陪同下,去海宁拜访了章克标,又去海盐,参观了武原镇的绮园,还到澉浦镇去看南北湖。因为在嘉兴只住一宿,行色匆匆,只是走马观花罢了。虽说如此,却是我在杂志社四年里仅有的一次旅游。

1997年岁末,我奉调出版社,正像沈复在《浮生六记》中感叹的那样,“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但我与杂志社的联系没有间隔,有时也回青石弄看看,老同事对我的工作十分支持,给我提供书稿,如老陆的《美食家》,宗拭的《我说苏州》《拙政园》,正才的《同里》,朱红的《甪直》《苏州游览指南》《话本苏州简史》等,这在我正是心怀感激的。

岁月无情,老陆、朱衡、华群、宗拭,乃至后来去的文瑜,都已身故。除老陆外,他们去世后,我都没有写过文章,若然写文章,必然会提到青石弄,提到四季有花叶可玩的院落,如今人不在了,场景也不一样了,还是将那段美好的人生记忆留在心里吧。

☉ 周晨设计《苏州杂志》封面

我为《苏州杂志》做设计

周晨

《苏州杂志》200期,邀我写几句。应该说苏州人都知道《苏州杂志》,就像苏州人都知道《苏州日报》和苏州电视台。《苏州杂志》藏在滚绣坊,像深闺中的小家碧玉,很苏州,而且很老苏州,笃定、与世无争。陆文夫先生去世后,范小青老师担任主编,我应邀为《苏州杂志》改版做设计,后来陶文瑜担任主编时延续了之前的风格,也曾请我做过一两次的封面。2019年底陶文瑜去世,我又应邀为《苏州杂志》做改版。彼时恰逢新冠疫情暴发,不能随便走动,沟通都靠网络。

每次给《苏州杂志》做设计,心情很复杂。苏州人对《苏州杂志》都怀有感情,陆老是文化名人,《苏州杂志》是苏州的文化标志。2005年陆文夫去世前一天,我与作家王稼句、画家张晓飞、记者高琪将王稼句责编,我设计的《美食家》(典藏版)送到陆老病床前,他脸庞浮肿但目光炯炯的样子,我依然记忆清晰。后来我还设计了一套5卷本的《陆文夫文集》,里面有陆老各个时期的照片,我的电脑中至今保存着这批珍贵的资料。《苏州杂志》的面目至今还是很低调,这也使我每每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纸质化的阅读正面临挑战,老一代读者正在老去,如何吸引年轻读者是维系品牌的关键。《苏州杂志》有个定位的:当代意识、地方特色、文化风貌。这三句话每一期都出现在封面上,“当代意识”是放在第一位的,可见陆文夫先生创刊的定位与远见,我相信,这也是陆老当初邀我做《美食家》(典藏版)的原因之一。我一直在想,如果陆老健在,面对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苏州,他会对《苏州杂志》提出怎样的要求呢?如果有机会和他谈谈《苏州杂志》的设计,该多好!

办好一份苏州的文化杂志

小海

不知不觉,《苏州杂志》已经200期了。敲声锣,打下鼓,请几位杂志的老编辑、老作者,对刊物发表几句意见和感言,还是有必要的。

记得我们杂志的创始人、老主编陆文夫先生在《苏州杂志》创刊的时候,曾经说过,苏州号称文化古城,人文荟萃,如果连一份小小的刊物都没有,那是说不过去的。陆老师的原话还有这么一句:那么多颇具水平的文化人都是吃吃白相相的?

关于办刊方针,《苏州杂志》创刊时就确定了,就是今天还印在我们杂志封面上的:当代意识,地方特色,文化风貌。杂志办刊十周年的时候,陆老师又讲,我们坚决不开百货公司,只开一爿苏州文化的专卖店。《苏州杂志》是一本乡土杂志,乡情杂志。陆老师说得比较谦虚,实际上,我们的杂志,就是一本苏州文化杂志。

我和陆老师接触不多,且大多是在会场等严肃场所。最后一次见,在他病重住院期间,我和陶文瑜一起去病房看他。他吸着氧,半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有气无力。文瑜说不要再看稿子了吧,他摆摆手说,不看了,不看了,看不动了。可以说,他最后的时光,脑子里还在操心着这本杂志。

☉ 苏州杂志社小院航拍

杂志的第二任主编,也是现在的名誉主编范小青。真的是一日主编,终身主编。小青老师一直是杂志的义工。凡是有求于她的事,不管在南京工作期间,还是出访出差途中,佯装抱怨一下:那怎么办呢?下一句最关键:杂志社的事情呀,阿能不办的呢!在她任上,杂志以陆老师的作品篇名用作栏目名成功改版,延续至今。

陶文瑜是杂志第三任主编,他给杂志带来的方方面面的变化,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连杂志作者面,都拓展到了美食、书画、评弹、昆曲等诸多界别。他也确实是遵循了陆老师当年创刊时提出的,作者队伍应该有一个庞大杂家群的愿望。

陆老师有一篇讲苏州评弹的文章,他劝从事评弹的人,要有点精神,要发点“戆劲”,甘做不计成败得失的“戆大”。其实,我们杂志历届的编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在前年底举办的陶文瑜作品首发式暨座谈会上,小说家苏童曾谈到,陶文瑜是苏州城内的一个小码头,文学江湖上南来北往的人,喜欢停靠于此。说文瑜,自然会想到《苏州杂志》。我想,《苏州杂志》,也是这样的一个小码头,更是一处温暖的驿站。

今天的苏州杂志社,还在叶圣陶先生当年捐献的故居里办公,一批批箪食瓢饮、不改初衷的文化守夜人还在坚守着,一代代读者对杂志也有更高期盼。前几天,一位郑州的杂志老订户,还给杂志写来了热情洋溢的感谢信。表扬固然高兴,我们也深知,读者的批评意见与建议,更是我们努力改进、办好刊物的动力。

200期,新起点,再出发。苏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宝库。把《苏州杂志》办成一本中外读者们喜爱的文化杂志,为建设苏州文化高地,打造江南文化品牌,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是杂志社全体同仁的共同心愿。

猜你喜欢

陆文夫苏州杂志
Pingtan in Suzhou 苏州评弹,值得一听
苏州伴宅
“洋苏州”与“新苏州”演奏和弦
《有人敲门》:陆文夫的电影梦
陆文夫《故事法》的故事(主持人语)
杂志收纳碗
重读陆文夫兼论80年代文学相关问题
扶贫杂志走进“两会”
杂志收纳碗
欢迎到邮局订阅2010年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