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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立性腹主动脉夹层腔内治疗及预后分析

2022-03-04邹凌威蒋小浪刘轶凡蒋俊豪林长泼董智慧符伟国

中国临床医学 2022年1期
关键词:破口夹层主动脉

邹凌威,刘 浩,蒋小浪,刘轶凡,陈 斌,蒋俊豪,石 赟,马 韬,林长泼, 董智慧,符伟国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血管外科,复旦大学血管外科研究所,国家放射与治疗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上海 200032

孤 立 性 腹 主 动 脉 夹 层(isolated abdominal aortic dissection,IAAD)原发破口位于腹主动脉,且病变仅累及膈肌水平以下腹主动脉,可累及髂动脉或内脏动脉[1-2]。该疾病较为罕见,发生率占所有主动脉夹层的1.1%~4.0%[1-3]。根据破口部位不同,IAAD可分为肾上型、肾下型及内脏旁型[4]。约有50.8%的IAAD患者表现为腹痛,可伴随腰背疼,41%无临床表现,另有少部分患者合并内脏动脉灌注不足或下肢缺血等情况[5-6]。根据症状出现或体检发现IAAD至手术的时间,可分为急性期 (2周内)、亚急性期(2周至3个月)及慢性期(大于3个月)。急性期IAAD患者中有10%~28%发生主动脉破裂,而主动脉破裂患者死亡率高达44%[3,6-7]。目前,关于IAAD治疗,国内外指南仍未达成共识,治疗方案的制定主要基于患者病情及医师经验,主要有药物保守治疗、开放手术治疗及腔内修复[8]。

主 动 脉 腔 内 修 复 术(endovascular aorta repair,EVAR)首先由Parodi在1991年提出,目前已成为大多数腹主动脉瘤首选治疗方式[9]。近年来,EVAR越来越多地应用于IAAD,其通过覆盖夹层破口,在重塑真腔的同时封闭假腔来达到治疗IAAD的目的。目前,针对IAAD腔内治疗疗效的相关研究较少,且多为随访时间较短的个案报告或单中心小宗病例分析[10-13]。因此,本研究通过回顾性分析本中心近10年内行EVAR治疗的IAAD患者的病例资料和随访结果,进一步探讨EVAR治疗IAAD的临床效果,现汇报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回顾性分析2011年1月至2021年1月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血管外科接受EVAR治疗的IAAD患者临床资料。从本中心数据库检索诊断为“腹主动脉夹层”患者共78例,排除资料不完整及不符合入组条件的患者,最终纳入53例患者。纳入标准:(1)于我院首次接受EVAR手术;(2)临床资料完整;(3)经计算机断层扫描血管造影(computed tomographic angiography,CTA)和(或)数字减影血管造影(digital subtraction angiography,DSA)确 诊为IAAD;(4)夹层仅累及腹主动脉段及其远端分支。排除标准:(1)未见明显假腔,考虑为腹主动脉壁间血肿(abdominal aortic intramural hematoma, AAIH);(2)影像学图像可见腹主动脉 穿 透 性 溃 疡(penetrating abdominal aortic ulcer, PAAU),但未形成双腔结构,未见内膜片者。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Y2019-099),患者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观察指标收集患者基本资料:年龄、性别、病因、症状、分期、合并症、烟酒史。影像学资料:夹层破口的位置、数量,夹层累及部位及范围。手术资料:支架数量、支架品牌、支架长度、支架直径、支架放大率。首要结局指标:术后死亡、IAAD相关死亡;次要结局指标:二次干预、新发破口。

1.3 手术评估及过程

1.3.1 术前评估通过患者术前CTA评估夹层破口位置、数量、累及范围及分支动脉受累情况;测定肾下锚定区长度、锚定区直径、双侧髂动脉直径等参数,选择手术入路、方式、支架类型及型号等。

1.3.2 手术指征主动脉破裂;存在无法缓解的疼痛;夹层累及内脏动脉或下肢动脉,并出现相关脏器缺血症状;夹层动脉瘤直径>30 mm;合并深度>5 mm的腹主动脉溃疡。对于经药物治疗症状控制良好的患者,进行影像学密切随访。

1.3.3 手术过程患者取平卧位,全麻满意后,常规消毒铺巾。行双侧或单侧股动脉穿刺。穿刺成功后,将5F Pigtail导管放置于T12水平行腹主动脉造影,结合术前影像资料,进一步确认破口位置、夹层累及范围、近端锚定区长度及内脏动脉受累情况;经静脉注射50 mg肝素以实现全身肝素化;做好定位标记,释放支架。根据手术需要,进行支架内球囊扩张、植入CUFF支架或弹簧圈栓塞等处理。技术成功:支架释放成功,定位准确,覆盖原发破口,支架内血流通畅,最终造影示假腔不显影或仅残余少量内漏。

1.4 随 访所有患者于术后3个月、6个月、1年及以后每年门诊随访。首选CTA检查,若患者肾功能受损严重或不愿行CTA检查可选择腹部血管超声替代。随访时评估腹主动脉真腔扩张、假腔血栓化及有无支架内漏、闭塞、移位等情况,评估是否需二次干预;记录全因死亡(随访过程中各种原因所致的总体死亡)、IAAD相关死亡(夹层破裂所致死亡)、手术相关并发症(支架断裂、移位、内漏或闭塞等)、二次干预(因手术并发症需进行手术)等结局指标信息。

1.5 统计学处理采用SPSS 20.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正态分布定量资料以±s表示,非正态分布定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分类资料以n(%) 表示。用Kaplan-Meier法计算累计生存率、免于IAAD死亡率以及免于二次干预率。检验水准(α)为0.05。

2 结 果

2.1 基线资料53例患者中,男性36例、女性17例,年龄25~88岁,平均(64.7±13.7)岁。结果(表1)显示:急性期8例,亚急性期29例,慢性期16例;腹痛22例,腰背痛4例;自发性IAAD 50例,其中1例为血管炎症、1例为马凡综合征,外伤性IAAD 3例;合并症主要为高血压(33例)、高脂血症(20例)、心脏病(15例)等。

表1 患者基线临床特征

2.2 影像学表现术前CTA或术中DSA证实,原发破口为肾上型1例、肾下型52例,肾下 锚定区长(50.0±23.9)mm(5.0~110.0 mm)、直径为(19.6±3.1)mm(12.8~26.9 mm)。45例 (84.9%)患者有1个夹层破口,8例(15.1%)患者有2个夹层破口。夹层累及范围局限于肾上腹主动脉段1例(1.9%)、肾下腹主动脉段(分叉以上)29例(54.7%);同时累及髂动脉23例(43.4%),包括仅累及左侧髂动脉15例、仅累及右侧髂动脉5例、累及双侧髂动脉3例。17例(32.1%)患者合并夹层瘤样扩张,扩张部位平均最大径(36.2±10.8)mm(26.1~63.8 mm)。53例患者中均未见夹层累及重要分支动脉。

2.3 手术情况除1例因夹层动脉瘤先兆破裂行急诊手术外,余均行择期手术。麻醉方式均为全身麻醉。切开显露股动脉入路14例,经皮穿刺股动脉入路39例,手术时间(83.2±31.0)min(42.0~146.0 min)。植入直筒型人工血管内支架系统27例,其中联合髂支支架植入5例;分叉型人工血管支架系统联合髂支支架植入23例,一体式分叉型覆膜支架(上海微创Aegis)3例。1例因合并髂内动脉夹层动脉瘤行栓塞。2例因支架释放后真腔狭窄,补救性植入髂动脉支架。8例患者最终造影见少量内漏,均仅行随访处理。53例手术均技术成功,成功率为100%。

使用的主体支架包括Endurant(Medtronic)23例、EndurantⅡ(Medtronic)4例、Excluder(GORE)10例、Zenith(COOK)5例、Hercules(MicroPort微创)4例、Aegis(MicroPort微创)3例、Incraft(Cordis)3例、Minos(心脉医疗) 1例。主体支架长度(108.3±43.8)mm(45.0~ 180.0 mm),近端直径(24.1±3.2)mm(14.0~ 36.0 mm)、远端直径(19.6±6.6)mm(12.0~ 36.0 mm),使用(2.3±1.0)枚(1~6枚),平均放大率(24.2±12.1)%(2.0%~55.0%)。

2.4 术后并发症围术期1例患者因心包积液死亡,围手术期死亡率为1.9%(1/53);余患者均未出现卒中、心血管事件、肠道缺血、截瘫、跛行等并发症。

2.5 远期预后存活的52例患者平均随访(54.9±38.9)个月(3~123个月)。3例患者随访期间死亡:突发卒中1例,突发心律失常导致心脏骤停1例,恶性肿瘤导致死亡1例。1、3、5和10年累计生存率为98.1%、98.1%、91.4%、87.1%,免于IAAD死亡率均为98.1%(图1A)。

8例术中最终造影显示存在内漏的患者,随访过程中均内漏消失,未进行二次干预。发生手术相关并发症4例,包括髂动脉支架闭塞3例、因支架覆盖而发生肾动脉血运障碍1例,均行二次干预,二次术后闭塞及狭窄均解除。1、3、5和10年免于二次干预率均为91.9%(图1B)。随访过程中未见新发夹层及支架移位等(图2)。

图1 IAAD患者随访期间生存(A)及免于二次干预率(B)

图2 IAAD典型病例CTA图像

3 讨 论

3.1 病 因IAAD常为自发,也可由外伤引起,本研究中仅有3例(5.6%)患者为外伤性。相关研究[14]同样表明,外伤造成的主动脉夹层较为少见(10.7%,3/28),主动脉损伤多形成假性动脉瘤。自发性IAAD发病机制尚不明确。Mózes等[15]通过分析21例行开放手术患者的IAAD组织的病理结果发现,其中19%为退行性改变、19%为慢性非特异性动脉炎、48%为正常动脉组织或局部动脉粥样硬化。

本研究中,合并高血压62.3%(33/53)、高血脂37.7%(20/53),有吸烟史45.3%(24/53),支持既往研究[5,7]中高血压、高血脂和吸烟是IAAD常见危险因素的结论。这些因素可能导致血管内膜损伤,引发持续的炎症反应,在血流冲击下发生自发性IAAD。同时,这些危险因素也可能导致主动脉瘤样扩张[9]。本研究中有32.1%(17/53)的IAAD患者合并夹层瘤样扩张,平均最大径(36.2±10.8)mm。伴主动脉瘤样扩张的IAAD患者的手术指征存在争议,有学者[13,16-17]建议对病变管腔直径大于5 cm的患者进行手术干预;另有学者[4,8,12]建议以病变主动脉直径>3 cm作为手术指征,这主要是由于合并动脉瘤的病变血管破裂可能性更大。本中心通常将病变主动脉直径>3 cm作为手术指征,但由于存在动脉直径本身较细的情况,建议同时参考扩张率,即当病变主动脉直径扩张大于50%时也应考虑EVAR手术。

3.2 术后生存及并发症近年来,随着腔内治疗技术的发展及器械的快速更新,EVAR的治疗效果逐渐改善。一项包含482例IAAD患者的荟萃分析[7]显示,相对于保守药物治疗及开放手术,接受EVAR治疗的IAAD患者具有更佳的预后,其30 d全因死亡率为2%(95% CI 0%~10%)、长期随访期间死亡率为5%(95% CI 2%~13%),再干预率为6%(95% CI 3%~13%)。本研究中,1、3、5、10年累计生存率分别为98.1%、98.1%、91.4%、87.1%。

围手术期仅1例患者因心包积液死亡,可能由支架相关逆行性夹层引起。既往研究[18-19]显示,支架放大率是支架源性逆行性夹层发生的重要因素。该例患者为IAAD合并动脉瘤样扩张,病变处最大径达63.5 mm,术中采用切开显露股总动脉入路时触及股动脉壁薄弱,考虑支架释放后产生的径向支撑力引起新发破口,形成逆行性夹层,导致心包积液的发生。有研究[20]表明,EVAR治疗腹主动脉瘤的术后内漏率达25%,故建议支架放大率至少为20%。但另有研究认为,由于IAAD患者术后支架移位、内漏发生可能性低[7,21],且夹层动脉壁更加脆弱,建议采用EVAR治疗IAAD时的支架放大率为10~20%[22]。

3.3 二次干预及策略本研究随访过程中有3例患者死亡,死因均与IAAD无关,10年免于IAAD病死率为98.1%,这也证实了EVAR治疗IAAD的长期有效性。但是,EVAR术后二次干预率较高,本研究中10年免于二次干预率为91.9%。在接受二次干预的4例患者中,3例因髂动脉支架闭塞而再次手术。有前瞻性研究[23]发现,腹主动脉瘤EVAR术后髂支支架闭塞的发生率约1.3%。腹主动脉瘤可能因累及髂动脉,导致髂动脉管腔增大;而IAAD病变若累及髂动脉,因假腔压迫真腔会导致髂动脉管腔狭窄,因此发生髂支闭塞的可能性更高。本研究中,3例术后髂动脉支架闭塞的IAAD患者的夹层均累及髂动脉。

对于EVAR术后髂支支架闭塞,可以采用以下预防或治疗策略。(1)选择合适的覆膜支架:当病变仅累及腹主动脉段时,优先选择植入直筒型支架以覆盖破口;当夹层累及髂总动脉时,考虑分叉型或一体化支架;同时存在单侧髂动脉孤立夹层时,将单一髂支支架近端定位于腹主动脉分叉处后释放。(2)预防性支架内扩张:用球囊对髂支支架进行塑形和扩张,以减少髂支闭塞发生,但操作必须轻柔,以防止新发夹层或者动脉破裂发生。(3)补救性措施:若术中发现主体支架释放后髂动脉真腔重塑性差、管腔较狭窄,可选择补入髂支支架;若术后随访过程中出现髂支闭塞,也应考虑腔内手术干预。

综上所述,本研究回顾性分析了本中心近10年采用EVAR治疗IAAD患者的临床资料,进一步证明该技术对IAAD具有良好的可行性、有效性及安全性。但本研究资料局限于单中心,且因该病罕见,未能进行不同治疗方式的病例对照研究,有待进一步验证EVAR治疗IAAD的效果。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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