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礼物”

文/乔镜伊

“林双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同意去找张婶要一串糖葫芦。我坐在家门口，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回来，没想到，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阿林把一个礼盒递给最后那个孩子，离开了“自强福利院”。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阿林是一名在校学生兼一所小小的慈善社区社长—原社长是阿林的外公，在他决定回老家养老后，阿林便自告奋勇接手了这个光荣的职位。

圣诞节前夕，阿林套上原本是外公的圣诞老人的装扮，背着装满礼物的大麻袋挨个儿访问附近的孤儿院和福利院。从下午一直忙活到晚上，让每一名孤儿都收到了圣诞礼物。

回到社区中心，阿林脱去那些沉重的包袱，换上一套便装，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喂！老刘啊，现在有空吗？出来找你有个事儿。”刘天赐，是阿林九岁时认识的好朋友。这小子也真是命中有福，是富豪刘氏唯一一个儿子。整栋刘氏豪宅里的老老少少都围着天赐少爷的场景，阿林早就司空见惯。

“阿林，这时候叫我来，莫非是有礼物送我？”五分钟后，刘天赐家的司机便把他送到了社区门口。“哈，礼物是少不了的，但我找你主要是给你介绍一个人。”阿林把他带到二楼。“你要介绍什么人给我？”阿林缓缓推开一扇门，小声说道：“马上你就知道了。”“这位是？”面对端坐在沙发上的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刘天赐疑惑地望了望阿林。阿林深吸了一口气：“这位是林逸，她是我一位远房姑妈家的女儿，由于家中出了些变故，又没有其他更近的亲人了，所以林逸暂时住在我家。林逸，这就是我和你提及过的刘天赐，刘家大少爷……”“别这么称呼我！”刘天赐小声向阿林抗议。“我从小的好朋友，你完全可以信任他。”阿林笑着对林逸说。林逸站了起来，抬眼望了望刘天赐，转而大惊：“哥！”“什么？”阿林惊讶极了：“你们认识？”“姑娘……初次见面你就喊我‘哥’，也太热情了吧……”刘天赐也是十分惊讶，用手挠了挠头。“噢，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和我哥长得太像了。”林逸也尴尬地挠了挠头，又坐了下去。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刘天赐看了看林逸，又看了看阿林。“是啊！由于林逸家那场变故，林逸不得不投靠到我家来。可是，我父母都是靠打工赚点微薄的收入，既要供我上学，又要维持生计，若是供四个人生活开支的话，日子就会更加拮据。况且，我家那点地方，也腾不出一间房子让她单独住，所以，我就想请刘大少爷帮忙想想办法，把林逸安置好。”阿林边说边偷偷观察林逸的表情，生怕她突然内心崩溃，想起她不幸的双亲。“你可真是的，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忘打趣我呀！这点小忙，我要是不帮，那咱俩还算什么好哥们。”刘天赐轻松地拍了拍胸膛，装模作样地伸出拳头。阿林舒了一口气看向林逸，林逸勉强地冲着刘天赐和阿林笑了笑，但笑容转瞬即逝。“林逸，你家中没有其他兄妹了吗？”刘天赐问道。这时，阿林注意到林逸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随后回答道：“有的，我原本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两岁那年，父亲在工厂做工时让吊木砸死了。从那时起，一直都是母亲拉扯我们，直到我五岁那年，同样也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餐，我和林双—就是我哥哥，在家门口玩，我突然想吃糖葫芦，就缠着林双去路边小店张婶那儿要一串。街坊邻居们都同情我们家的遭遇，经常悄悄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开小店的张婶特别喜欢我们，经常拿东西给我和哥哥吃。母亲不愿意让我们免费拿别人的东西，但那时的我们，总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偷偷溜到路边去……林双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同意去找张婶要一串糖葫芦。我坐在家门口，满心欢喜地等他回来，没想到，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急得要疯了，找遍大街小巷，有人说看见他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也有人说他不慎落水了，但渔民们都说没有在河边见过他。”

林逸终于失声痛哭。“林双离开已经整整十年了，他这一走，也带走了家中的欢笑，留下的只是绝望、痛苦、悲伤。一星期前，母亲也随着父亲的脚步永远离去了，老房子在邻居的帮助下被变卖来置办葬礼，母亲临走时，嘴里一直叨念着‘双儿……’”林逸大声吸了吸鼻子，使劲咬着颤抖的嘴唇不让自己歇斯底里。尽管林逸的嗓音已经颤抖到几乎模糊不清的地步，但依旧能听到她喃喃自语：“要不是哥哥失踪了，母亲也不会这么早离开我，要不是我让哥哥去路边小店要一串糖葫芦，哥哥也不会失踪。人家都说林双如果还活着，一定是失忆了，不然他不会不回家的。”林逸痛苦地拿了张纸揉揉鼻子。突然，刘天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像是在极力思索着什么，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张婶……糖葫芦……”

林逸猛然止住哽咽，瞪大眼睛盯着刘天赐左耳朵边的紫红色胎记张大了嘴……刘天赐也缓缓地站起来盯着林逸右耳朵边的紫红色胎记，如梦初醒般地拉着林逸的手说：“你就是我的妹妹，我想起来了，妹妹你还说过‘你想到世界上最大的沙漠上去种植向日葵’，小时候，你最渴望能喝一杯蓝莓味的奶昔，我们还养过一只小巴西龟……”刘天赐看过林逸耳朵边的胎记后，小时候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哥哥！”林逸大叫一声后紧紧地抱着刘天赐，不知是因为过度激动还是忧伤过度，林逸晕倒在了哥哥的怀里。

刘天赐紧紧地搂住倒在怀里的妹妹，激动地对目瞪口呆的阿林说：“谢谢你让我来这里，阿林，这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