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升级与消费降级并存理论分析
2022-02-26□文/李向
□文/李 向
(吉首大学 湖南·吉首)
[提要] 随着我国的经济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收入水平也逐渐提高,消费结构总体得到升级,但在消费升级现象出现的同时,也会发现消费降级现象藏匿其中。本文从消费升级现象与消费降级现象入手,分析消费升级与消费降级并存的原因,并根据当前的社会现况及《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进一步激发居民消费潜力的若干意见》,总结提出政策建议。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我国人民的生活水平也逐渐提高,人均可支配收入也不断提高。在居民收入水平提高的同时必然会伴随着消费水平的提高,也会带来消费结构的升级。我国消费升级大概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居民的消费升级集中表现为数量扩张,消费重点是解决温饱问题,消费支出主要用于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第二阶段,居民消费转向非生活必需品,这一阶段恩格尔系数持续走低,城乡居民耐用消费品迅速普及;第三阶段,居民消费以服务消费为主,教育、医疗、通信、休闲娱乐等消费成为热点。但是近年来,在消费结构不断升级的同时,我国国内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不断下滑。生活中,拼多多、名创优品等线上线下低价销售平台和咸鱼、转转等二手交易平台发展迅速,过去在传统经济学分类中属于劣等品概念的食品企业在销量和业务收入上获得巨大增长。当前似乎存在“消费降级”的现象,且与消费升级现象并存。
学者们对消费升级的研究较多,与产业结构、供给侧改革等方面联系紧密,已有较为丰富的成果。主要有对我国消费升级的特征、度量和发展研究,消费升级与产业发展、产业结构优化、供给侧改革之间相互的影响关系研究,消费升级的影响因素分析。其中,一些学者认为,由于某些统计数据表现和现实多种情况,消费降级现象真实存在;而也有部分学者表明“消费降级”仅仅是消费结构优化过程中的一种体现,并非真实的“消费降级”。
一、我国当前消费升级以及“消费降级”现状
由于难以获得详细的评价居民消费的微观数据,本文从我国2014~2018 年(2013 年及以后统计年鉴中有关人民生活一类指标统计口径发生变化,故选择统计口径变化后5 年的统计数据进行分析)统计年鉴中选择与居民消费相关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居民消费水平、居民消费结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四项指标来描述我国消费升级以及“消费降级”的现状。
(一)人均可支配收入。在凯恩斯提出的消费函数理论中,他假设居民的边际消费倾向β 仅取决于客观因素的改变,认为收入与消费满足:Ct=α+βYt。Ct表示当期居民消费,Yt表示当期居民收入。当然在现实评价中,凯恩斯的消费函数模型并不能完全准确地评估居民的消费,因为居民的消费除当期收入影响外,还可能受到一系列其他因素的影响,如滞后期收入、家庭资产等。但毫无疑问,研究居民消费,居民可支配收入是值得讨论的一项指标。居民可支配收入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4~2018》第六部分人民生活。
由图1 可见,从可支配收入来看,5 年来我国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均呈持续上涨态势。2013 年我国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分别为26,467 元和9,429.59 元,2017 年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别为36,396.19 元和13,432.43 元,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上涨37.52%,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上涨42.45%。从可支配收入的增长率来看,虽然农村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较城市人均可支配增长率要高,但两者均处于下降趋势,2014 年(由于2012 年数据与2013 年数据口径不一样,无法相互比较计算2013 年的增长率)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率分别为8.98%和11.23%,2017 年的可支配收入增长率分别为8.27%和8.65%,均有不同程度的下滑。由于我国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持续增长,我国居民的消费升级基本趋势不会改变,但由于我国近年来的经济发展陷入瓶颈且外部国际环境不稳定,导致我国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率逐年降低,可能会在局部存在“消费降级”的情况。(图1)
图1 2013~2017 年城镇、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及其增长率图
(二)居民消费水平。居民消费水平的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4~2018)第三部分国民经济核算中的居民消费水平这一指标,该指标能较为直观地反映居民人均消费水平,包括全体居民、城镇居民、农村居民消费水平的绝对数以及各消费水平的增长率。
由图2 可见,从居民消费水平绝对数来看,2008~2017 年,全体居民、城镇居民、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均逐年增加,持续上升。2008 年全体居民、城镇居民、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依次为8,707 元、14,061 元、4,065 元,2017 年消费水平增长为22,902 元、31,032 元、11,704 元,分别增长163.03%、120.70%、187.92%。从居民消费水平增长率看,2013 年后三条曲线均呈现先短暂递增,在2014 年达到峰值后逐年下降的态势。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增长率最高,2013 年、2017 年增长率分别为8.56%和7.16%;城镇居民消费水平增长率最低,2013 年、2017 年增长率分别为7.34%和5.94%。从城乡居民消费水平的差距来看,从图3 可知,城乡消费水平比值在逐年减低,由最初2008 年的3.5 到2017 年的2.7,说明我国城乡消费水平差距在不断缩小;但从绝对差距来看,截至2017 年城镇消费水平与农村消费水平比值仍有2.7,近3 倍,说明我国居民消费水平差距仍然较大,消费不平稳的问题凸显。居民消费水平与人均可支配收入反映出的现状是类似的,从居民消费水平的绝对数看,居民的消费水平仍在逐年提高,消费升级的总体趋势没有改变,但其增长率在逐年降低,并且居民内部差异化明显,可能会存在局部的“消费降级”情况出现。(图2、图3)
图2 居民消费水平图
图3 城乡消费水平对比图(农村=1)
(三)消费结构。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4~2018》第六部分人民生活中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人均收支情况。指标中将居民消费支出分为八大类:食品烟酒、衣着、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务、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其他用品及服务。通过计算每一类支出占总支出的百分比对城镇与农村居民的消费结构进行分析。(表1)
表1 城乡居民人均消费结构一览表(单位:%)
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近年来在食品烟酒、衣着分类占比上呈持续下降趋势(食品支出占家庭支出的比例为恩格尔系数,是衡量居民富裕程度的重要指标,占比越低说明居民富裕程度越高)。居住支出先降再升,可能由于2013~2014 年人均收入增长较快,居住支出增长速度较人均收入增长略慢,故先呈现下降趋势;2014 年后,由于我国经济发展逐渐陷入瓶颈,可支配收入增长变慢而房价上涨加快,所以在后一阶段居民居住消费支出占比逐渐上升。生活用品及服务、其他用品及服务支出占总支出比例呈波动态势,变化较小。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支出占消费总支出中的比重逐渐上升。由此可见,食品、衣着等生活必需品在生活消费总支出中所占比例不断降低,而生活服务类、保障类支出,例如医疗、教育、通信等支出不断增长,说明了居民消费结构的优化,体现了城乡居民消费升级的现状。
(四)小结。通过上述不同角度指标的分析,我国当前居民可支配收入、居民消费水平仍逐年上升,居民消费结构逐步优化,生活必需品占居民消费支出比例不断下降,服务性、保障性支出不断上升,可以看出当前我国消费升级的大趋势没有发生变化。但可支配收入、居民消费水平增长率逐年降低也反映出近年来我国经济发展进入瓶颈,国际环境不稳定,中美贸易战对我国经济产生一定冲击,而产生部分居民消费降级的原因可能主要在于三点:一是过高的生活成本如住房、购车等挤占了居民的消费空间;二是我国当前居民收入分配上仍存在较大的贫富差距,较贫穷的那部分人消费结构和消费等级较低;三是较差的经济发展形势与恶劣的国际贸易环境会在一定程度上波及居民理性预期,抑制居民的消费能力和欲望。
二、基于消费者选择视角的消费升级、消费降级影响因素分析
消费升级体现在“质和量”两个方面,既有消费支出的提高,更有消费结构与消费质量的优化。而消费降级也需从“质和量”两个角度出发来考虑,消费降级一方面必须满足消费支出的减少;另一方面也对应着消费结构的恶化与消费质量的降低。除消费降级外,现讨论更多的应属于第二类“消费降级”,即从居民生活表现看,出现某些符合消费降级的特征,如较多地购买传统的劣等品、在低价平台上购买更多的商品等现象。其本质上并不是由于收入降低、消费支出被迫减少而导致的消费结构恶化或是消费质量的降低,而是由于居民的理性预期,或是由于网络技术的发展使得商品供给方式和业务范围扩张导致的更为理性、节俭的消费。居民本身的收入水平并没有降低,是由于其理性预期或个人偏好而发生变化并非生活水平被迫降低导致的消费结构恶化,所以称此为第二类“消费降级”。
(一)消费升级的影响因素
1、可支配收入的提高。居民的收入是消费的源头,是消费升级与消费降级真正的决定因素之一,可支配收入的增加通过增加居民的消费支出实现居民消费在“质与量”上的优化升级。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对于正常消费品,可支配收入的增加会导致消费预算的增加从而消费更多的商品数量;对于劣等消费品,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反而会减少劣等消费品的消费数量从而实现消费结构的优化。随着收入与消费预算的增长,居民消费的正常品数量会不断增加,与之相对应消费的劣等品数量会减少,从而实现消费结构的不断优化。
2、观念的更新或品牌效应影响居民自身对商品的偏好。居民自身的消费偏好也是影响居民消费升级、降级的重要因素。居民的消费偏好能够影响居民对不同商品的消费数量,从而影响居民的消费结构。居民消费观念的更新和改变会改变居民的消费偏好,从而影响人民的消费结构,使得部分居民倾向于有营养、更健康、绿色无公害的消费品。品牌也是影响居民偏好的重要因素,质量和材料类似的产品,部分居民由于品牌的吸引对商品有特别的偏好,且这部分商品往往具有较高的品牌附加值,价格较贵,这部分品牌商品提高了居民的消费支出,也改变了居民的消费结构。在消费预算一定的情况下,消费者由于品牌效应或是观念变化使得消费偏好发生变化时,也会影响居民的消费结构,从而实现消费升级。
(二)消费降级的影响因素
1、房价高涨与过高的生活成本。现今,过高的房价、生活成本与逐渐变差的经济环境、逐渐增多的失业人群等经济社会现实表明部分居民由于生活成本过高,挤占了消费支出的空间。部分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可能并不低,但由于其需要为维持一个较高水平的生活条件不得不支付较高的生活成本(房贷、车贷、子女教育花费),从而严重降低了该部分居民的消费水平,导致这部分居民处于一个“伪贫困”的状态,从而影响居民的消费数量与消费结构。由于房价、其他生活成本等的挤压导致本来是劣等品的商品在剩余的收入预算下变成了正常消费品,体现为居民的消费结构已经发生变化,产生消费降级的现象。
2、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凸显,贫富差距大。我国当前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凸显,从区域经济发展来看主要有东中西部发展不均衡,从城乡二元结构看有城乡发展不均衡,从收入分配的角度看既有城乡收入分配差距较大,也有城市内部、农村内部较大的贫富差距,而发展的不平衡、收入分配的不合理自然会带来贫困群体和低收入群体的居民。这部分居民与上一小节“伪贫困”居民相对应,属于“真贫困”,它们较低的可支配收入仅能支撑较低的消费水平和消费预算,从而其对于不同商品的消费数量也较少,消费结构也是以传统的劣等消费品为主。这部分居民即是全体居民中真正消费等级较低的那部分人,体现传统经济学意义上由于收入水平低导致居民消费数量少、消费结构较差。
(三)第二类“消费降级”的影响因素
1、供给方式与业务范围。主要体现为相对价格变动,更多的供给渠道能有更低的相对价格,会有更多的消费量。由于技术创新和网络技术的广泛利用,各种“互联网+”、网络低价平台、二手平台发展迅速,表面上看似是购买了价格更为低廉的商品,实则是由于现今技术推动的商品供给渠道和业务范围迅速扩张,导致商品的供货渠道缩短、供应链缩短,或由于技术创新降低商品成本等,商品的相对价格发生变化,部分商品拥有相对更低、更实惠的价格,那么消费者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在相同质量的前提下,自然会选择更为实惠、低价的商品进行消费。商品的供给方式与供给范围的变化通过改变商品的运输、生产成本从而降低产品的相对价格,通过消费者自发选择形成的效用最大化均衡过程实现消费者消费结构的变化,出现所谓的“消费降级”现象,其本质上并非是真正的由于收入降低导致的消费降级,而是一种更为节俭、更为理性的消费模式。
2、理性消费,居民的理性预期。随着金融服务的扩张和居民文化水平的逐渐提高,更多的人认识到理性消费的重要性,在满足当下消费需求的同时,注重生活水平的可持续性和生活的保障,采取更加科学、合理、收益率高的理财方式,将部分收入购买股票、基金、银行理财等。同时,动荡的国际环境与国内欠佳的经济形势,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居民的消费热情。由于居民理性预期的存在,部分居民为了保障生活水平的可持续,自发在收入水平不变的情况下,对当期消费进行调整,缩减不必要的开支,降低消费预算水平,减少对不同商品的消费数量,调整消费结构,减少对于奢侈商品、非生活必需品的购买。这种“消费降级”是由于居民的理性消费观念的形成以及居民对于未来经济形势的预期所导致的。
三、政策建议
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的消费选择更加多样化,不同的人群选择不同的消费方式,高收入人群由于收入的约束较小,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消费观念进行选择,调整自己的消费结构,收入水平较低的人群由于收入的约束较大,只能根据收入条件被迫选择。由于收入、消费观念等的差距会出现消费者选择的不同,产生现在社会上消费升级与“消费降级”并存的现象。针对当前这种社会现状,给出了以下建议:
(一)重视消费的带动作用,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上升,部分居民的消费需求逐渐由过去的单一化、低端化转变为多元化、品牌化。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消除供需结构失衡矛盾,是我国当前冲破经济发展瓶颈的关键一招。要以居民消费为导向,扭转当前供给侧高端技术密集型产品供给不足、低端劳动力密集型与资源密集型产品供给过剩的局面,实现能够充分满足国内居民对高端产品的需求,扩大内需,防止消费外流。同时,我国居民消费已经处在由商品消费向服务消费转型的大趋势之中,服务消费在居民消费中的比重还将继续上升。因此,应大力发展旅游、文化、体育、健康、养老等服务业,顺应发展与享受型消费快速增长的需要。
(二)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缩小贫富差距。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是当前经济发展的主要问题之一。低收入人群的较低的消费水平是由低收入决定的,这部分人群无法实现消费数量与质量的提升,所以必须进一步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缩小我国居民间的贫富差距。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可以从以下多个方面入手:完善机关事业单位工资和津补贴制度;扩大高校和科研院所收入分配自主权;推进实施重点群体增收激励计划,拓宽居民劳动收入和财产性收入渠道;推进实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中央调剂制度;建立健全覆盖城乡居民的基本医疗卫生制度。
(三)培育消费新热点,构建更加成熟的消费细分市场。构建更加成熟的消费细分市场,壮大消费新增长点,实现对经济发展的引领作用,主要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落实:一是促进实物消费不断提档升级,大力发展便利店、社区菜店等社区综合服务,吃穿用安全放心,大力发展住房租赁市场等措施,加强核心技术研发,鼓励和引导居民扩大相关产品消费,加强绿色消费;二是推进服务消费提质扩容,大力发展旅游、文化娱乐、体育、医疗、养老服务等,满足人民对日益增长的服务型消费的需求;三是引导消费新模式加快孕育成长,积极培育网络消费、定制消费、体验消费、智能消费、时尚消费等消费新热点,鼓励与消费者体验、个性化设计、柔性制造等相关的产业加快发展;四是推动农村居民消费梯次升级,逐步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推动农村生态旅游、休闲农业发展,改善农村电子商务业务,推动“互联网+”方式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