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理论态度系统视角下汉英影评对比研究

林莎

【摘要】本文以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为支撑，运用评价理论系统下的“态度”子系统，对汉英各10篇影评进行分析对比，考察中英普通观众和专业影评人在对同一部电影进行评价时的态度资源分布和使用存在的异同点，发现汉英影评中情感资源比重都远低于鉴赏资源，由于中西思维差异，判断资源和鉴赏资源出现了不同分布的情况。同时从微观角度进一步比较三个子系统下次子系统之间分布的异同，并分析这些异同点背后中外文化的作用。电影评论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文体，随着全球电影事业的蓬勃发展，网络普及化程度加深，电影评论不仅仅是专业影评人的专属领地，普通观众也能在各大平台上发表个人见解（专业影评人和普通观众下文在不区分时统称为影评者）。本文尝试从评价理论角度出发来分析汉英影评之间的异同。

【关键词】评价理论系统;汉英影评对比;文化对比

【中图分类号】J9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09-0081-03

一、评价理论与态度系统

（一） 评价系统

评价系统（The Appraisal Systems）是James R·Martin博士在20世纪90年代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基础上创立的。语言评价系统是以词汇为主的语义系统，主要呈现“作者/说话者对语篇中包含的材料和交际对象所持的立场”（李成陈、江桂英， 2017）。评价系统包括三个子系统：介入 （engagement），态度（attitude）， 级差（graduation）。其中态度资源是整个系统的核心，也是本文讨论的重点。

（二） 态度系统

态度是指心理受到影响后对人类行为 （ behavior ），文本/过程 （ text/ process），及现象（phenomena）做出的判断和鉴赏（王振华，2001）。因此态度资源可再分为三个次级子系统，包括情感 （affect）、判断（judge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分别用来表示语言使用者对行为、文本/过程、现象的情感反应、道德评判和美学价值欣赏。

情感系统是态度系统的核心，不同角度下情感有不同分类，本文将情感分为正面和负面两类，判断依据为“是否愉悦” （ pleasantness/un-pleasantness）。判断是根据伦理道德的标准来评价语言使用者的行为，同样包括正面、负面含义。判断系统由两部分组成，社会评判（social esteem）和社会约束（social sanction）。社会评判与行为规范 （normality）、做事才干（capacity）和坚忍不拔（tenacity）有关。社会约束与是否真实可靠（veracity）、行为是否正当 （propriety）有关。由于判断受评价人文化背景、意识形态、受教育情况、成长环境等因素有关，一次对同一人物同一时间的判断也会有所不同。鉴赏属于美学范畴，包括反应 （reaction）、构成（composition）和价值 （valuation）

三个方面。

二、研究设计

（一） 语料来源

为使得影评来源尽量广泛，本文的中文影评4篇来自豆瓣、2篇来自时光网、2篇来自知乎、1篇来自报刊《东方早报》、1篇来自电影评论网站Cinephilia迷影。其中豆瓣、时光网、知乎上选取的影评都是按照热度排序后选取的。

英语影评6篇来自期刊：《洛杉矶时报》（The Los Angeles Times）、《好莱坞报道》（The Hollywood Reporter）、《娱乐周刊》（Entertainment Weekly）、《纽约客》（The New Yorker）、4篇来自亚马逊旗下知名电影评分网站IMDB。在选择英语影评时首先确保影评者来自英语国家，其次IMDB上的影评选择的是在“Total Votes”标签下的前四篇文章。同时汉英影评的长度都有一定要求，必须构成一篇完整的文章，这样才能保障语料的效度和信度。

（二） 样本分析

从收集到的语料来看，主要是通过形容词、动词、名词、副词以及短语来进行评价的，因此本文也主要关注这5类词汇实现的态度意义。

情感资源涉及影评者因为电影本身、电影相关工作人员以及电影创作过程等引出的情感状态，包括“正面情感”和“负面情感”。判断资源主要涉及影评者对电影相关工作人员及电影角色的评价，包括参数“规范”“才干”“坚忍”“真诚”“正当”。

鉴赏资源涉及影评者对电影本身各个方面（ 如影响、质量、逻辑、框架结构等） 的评价;其参数包括反应、构成、价值。分别以一篇中英文影评进行分析。中文影评以时光网上热度第一名为《〈社交网络〉：天才的社交障礙症》的影评为例。英语以IMDB上“Total Votes”标签下热度第一的影评为例。

1. （a） ……佩服大卫·芬奇的功力……很好奇他对这个题材的兴趣来自哪里……不禁担心《社交网络》也会踏入同一条河流……同情心常常忍不住向爱德华倾斜……

（b）编剧艾伦·索金很厉害……双胞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做事情一丝不苟，永远中规中矩……

（c）……把这个宅男创业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本片最出色的构思在于……

中文影评中使用了很多“佩服”“好奇”“同情心”、 “担心”这些词语表达影评者的情感，属于态度资源中的情感资源。前三个属于正面情感，后一个为负面情感。“厉害”和“头脑简单”属于判断资源下的“才干”，分别为正面含义和负面含义。“出色”“有声有色”属于鉴赏资源下的“反应”，都是正面含义。

2.（a） ... I had very little faith in this project... I was stupefied， confused by the thought of...

（b） ... once again just what a genius this man really is... Eisenberg plays Zuckerberg as a cold， calculated and determined genius ...

（c） ... The cinematography is absolutely gorgeous... Sorkin's script is also an impeccable achievement and showcases

英语影评中“little faith”“stupefied”“ confused” 属于态度资源中的情感资源，都是负面情感。两个“genius”“cold”“calculated”“determined”属于判断资源中的“才干”“规范”，都是正面含义。“gorgeous”“impeccable”

“achievement”属于鉴赏中的“反应”和‘价值”， 都是正面含义。

三、对比分析

（一） 态度系统宏观对比分析

本文分析的20篇汉英影评，中文影评大多篇幅较长，内容比较详细，尤其是非专业影评人的文章存在不少与电影无关的内容。中文影评共计19832个字。英语影评的篇幅较为简短，内容简明扼要，几乎没有与电影不相关的内容。英文影评共计7487个单词。本文统计分析的态度资源总数，汉语影评共 283 个，英语影评共 283 个。表 1 为 20篇中英影评中态度资源的宏观分布情况。

从表中可以看出，中英影评中情感资源所占比重都是最小的（比例分别为18.7%、12%）。不同的是，中文影评中判断资源比重略大于鉴赏资源，英语影评中鉴赏资源所占比远高于判断资源。

首先是无论汉英影评，情感资源比重都远低于鉴赏资源的这一现象，是由影评这一语篇的语言特点所决定的，因为影评注重对作品本身进行介 绍、评价 ，以实现推荐宣传或者批判抵制这一作品的目的。相比之下，情感资源相对较低，这是因为情感资源属于主观范畴，因此一般专业影评人都会竭力避造成主观宣扬、感情用事的非专业印象。

其次是汉英影评中判断资源和鉴赏资源出现了不同分布的情况，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中西思维差异。中国传统思维将自身作为宇宙的中心，自身内心体验是认识周围一切事物的出发点。在评价事物时注重直觉意向而不是逻辑推理。

连淑能（2002）指出：“中国的主体意向性思维从主体的需要和实用出发，以人的伦理规范和审美情趣为标准， 以主体意向统摄客观事实，以政治判断统摄真假是非， 以道德判断作为价值判断，寓事实判断于价值判断之中。”因此在对电影评价时，影评者（尤其是非专业影评人）更注重与电影人物的行为、个性、思想的共鸣，从个人的角度，依照自己的标准来评判这些人物行为的正当性、个人道德品质以及是否符合现实中的伦理纲常。加上西方电影行业较中国更为成熟，无论是普通观影者还是专业影评人的电影评论都更趋向专业化、技术化。

同时这是一部好莱坞电影，西方影评者对电影导演、编剧、摄影师、剪辑师、演员等都比中国观众更加熟悉，因此也就出現了中文影评中更多的是对电影角色的评价，而英文影评中更多是对影片质量技术方面的评价。

（二） 情感子系统对比分析

中英影评中，出现了正面情感和负面情感分布不一致的情况，原因在于正如前文所说，中文影评中更多是影评者对电影角色的评价，因此情感资源中影评者自己的情感涉及的很少，多数是电影角色的情感。英语影评中情感资源更多是影评者自己的，其中多数是对电影的喜爱欣赏之情，也存在少数批判的声音。

（三）判断子系统对比分析

在判断资源中，绝大多数都是影评者自己的评价，少数是他人评价。汉英影评中一致的是，被判断的对象中，对于导演、演员以及电影其他工作人员，影评人主要从做事才干（capacity）角度进行评价，对于电影角色，五个角度都有涉及，但最主要的是行为规范（normality）、做事才干（capacity）和坚忍不拔（tenacity）这三种。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当影评者提及电影工作人员，例如导演、演员时，更多是在评价这个人的导演能力或表演能力，通常不会讨论导演或演员的个人品质、作风或者是否有道德，因为首先这与电影本身无关，其次对导演或演员的道德情况着墨过多，可能会被认为是一种人身攻击。

而在提到电影中的人物时，尤其是高质量电影中人物性格较为复杂，具有戏剧冲突性，常常引起观影人的兴趣。而由于这部电影是关于创业的故事，并且主角个性独特，因此观众更多会讨论角色行为是否符合常理，能力如何、是否可靠等。

（四）鉴赏子系统对比分析

鉴赏资源在电影评论中是最丰富的。影评者可以从电影的方方面面，像台词、演技、配乐、剪辑、服装、运镜等等角度进行评价。由上表可以看出，首先，反映资源在鉴赏资源中占比最大，远超构成和价值资源。出现这种分布情况的原因在于影评者把自己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到观众和自身对电影的反应上——电影是否吸引眼球，是否受到观影人的喜爱，而不是电影的构成或电影的价值上。其次，汉英影评中价值资源比重高于构成资源。这是因为本部电影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叙事手法高超，剪辑和台词方面十分出色，也成了电影一大亮点和特色，在同类型题材中十分独树一帜的。因此影评者对电影的逻辑、结构着墨较少，而对电影的重要性和存在价值着墨更多。

四、结语

本文以评价理论下的态度系统为框架，在宏观和微观层面探讨了汉英影评态度资源类型分布，并在语言层面探讨了其背后的原因。评价理论主要通过分析评价性词汇来了解作者/说话者和交际对象之间的人际互动，它的运用领域很广。同时本文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例如评价分析应该不仅停留在词汇层面，还需要在语法层以及整个语篇的角度进行分析。由于时间限制，本文分析的语料数量也相当有限，汉英语料来源缺少对应性。分析的全面性也有待加强，例如可以细化到态度资源的实现手段——是通过哪些具体的词类来实现的。

参考文献：

[1]李成陈，江桂英.评价理论态度系统视角下中英学术专著他序对比研究[J].外语教学，2017，38（05）：4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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