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何为、能为与难为
2022-02-24段晓慧
■ 段晓慧
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深化新时代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的若干意见》指出:“推动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在思政课教学中应用。”[1]“思政课的本质是讲道理,要注重方式方法,把道理讲深、讲透、讲活。”[2]依托信息技术,能讲出更有亲和力、感染力、针对性和实效性的思政课。思政课不仅应该在课堂上讲,也应该在社会生活中讲,这为开好新时代的“大思政课”指明了方向。元宇宙(Metaverse)是依照物理世界的样态而由人类创造的数字世界,作为数字技术迭代革新的新技术、新思维与新方法,为“大思政课”的实践创新提供了新机遇、新战略和新前景。当然,作为一种新的理论与实践创构,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存在其内在限度,涵括何为、能为与难为的诸多问题都亟待探讨与回应。
一、何为: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因由寻绎
元宇宙作为下一代数字技术的发展目标,其应用研究是当前的前沿热点。“元宇宙+教育”已被普遍认为是可行的应用场景,通过场景赋能提升学习的沉浸感与获得感,对众多学科的发展都有借鉴意义。智能化时代,“大思政课”同样诉求信息化和时代化的转轨。回应好元宇宙因何能够与“大思政课”耦合共生的相关问题,是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前提和基础。
(一)科学性因由:元宇宙缘何塑造“大思政课”
探寻元宇宙与“大思政课”的耦合共生,首先需要弄清楚元宇宙作为数字技术构建的数据空间,在何种意义上能塑造“大思政课”,亦即从科学性向度寻求元宇宙之于“大思政课”的特殊属性。因而,需要回归技术本源,从元宇宙的“大思政课”功用出发,考察两者联结的可能性。
其一,元宇宙的交互耦合渲染“有意思”的“大思政课”。从结构表征来看,元宇宙具有交互耦合性。元宇宙依托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混合现实(MR)、区块链等技术以及配置网络,实现自适应的人机交互新模式。同时,凭借动态追踪技术和低延迟、高仿真的互动技术,使学生在“大思政课”中能够实现“声音识别、表情体态追踪、触感力反馈和肌电神经信号等全身感知交互”[3],达成沉浸式具身体验学习,实现“大思政课”中“身”“心”共同在场。此外,学生能够在“大思政课”学习中尝试全新场景,由身体感知触动心灵体验,强化知识性认知,增强沉浸式情感体验,打破思政课的时空界域,有助于渲染“有意思”的“大思政课”。
其二,元宇宙的虚实互嵌创设“有意义”的“大思政课”。从存在形态来看,元宇宙具有虚实互嵌性。依托脑机接口技术、数字孪生技术,“现实人”基于交互耦合,在虚拟空间中产生感官刺激,通过脑神经信号与元宇宙场域的“数字人”进行数据传输,将“现实人”的思想主张转化为“数字人”的行为遵循,“数字人”由此产生的具身认知、情绪体验和情感波动亦影响“现实人”在现实世界的价值取向和行为规范。虽然元宇宙构筑出的是“数字孪生世界”,但它能够打破虚拟世界和现实生活的界限,实现虚实世界的同步和拟真。元宇宙促使虚实世界实现融合共生,将虚拟世界的感知体验内化为现实世界中的价值认同,并在此基础上外化为现实世界的行为遵循,有助于创设“有意义”的“大思政课”。
其三,元宇宙的数智集成构筑“有意识”的“大思政课”。从技术体系来看,元宇宙具有数智集成性。元宇宙在5G网络覆盖环境下,借助沉浸设备、访问与展示类设备等物理设备以及VR软件系统、元宇宙系统和数据采集系统等基础设施,能够实现对大规模用户同时在场互动的生物数据采集,并采用无序熵值算法、AE值、心理生理数据分析与标签分析等方法,生成有关元宇宙中学生的心理状态、行为表现和课程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效果的分析数据,助力打造“精准思政”。超大规模的生物数据采集和分析,助力精准识别学生的“大思政课”需求,多维度评估学生的认知程度、情感表现和行为特点,智能反馈教学效果,作出精准教学决策,有助于构筑有“有意识”的“大思政课”。
(二)价值性因由:“大思政课”何须面向元宇宙
从某种意义上看,人们正身处科技、社会变迁、生活步调都在加速发展的“加速社会”[4],信息化、数字化与智能化的需求递增也是前所未有的。传统思政课受困于学生感知“缺场”的课堂形式中,拘泥于体验“缺位”的课程内容中,裹挟于个性“缺失”的教育场域中,难以满足学生不断“加速”的生命诉求。因而,适时转向交互耦合、虚拟互嵌、数智集成的元宇宙,是“大思政课”创新发展的可能选择。
其一,“大思政课”吁求元宇宙中课程形式的“深透性”。传统思政课以教师讲述为主要输出方式,以学生研习、互动活动为辅助,受到课堂场域的时空限制,在一定程度上陷入“离身性”的平面叙事形式。因而,“大思政课”寻求课程形式的“深透性”,渴望建构课程的立体叙事形式。元宇宙通过全身感知交互技术,为学生打造全方位、沉浸式的直接感官刺激,依靠身临其境的立体叙事形式,促使学生获得从肢体感知到内心感应再到情感共鸣的沉浸式体验学习,并在潜移默化中涵养政治认同、家国情怀、科学精神和责任意识等学科核心素养,让学生领略“有意思”的“大思政课”。
其二,“大思政课”期待元宇宙中课程内容的“深入性”。“大思政课”在内容创设上注重从历史、文化、社会等不同视角取材,具体表现为涉及范围广、综合属性强。传统思政课中,部分教师基于教育评价要素,在一定程度上秉持功利化的教学心态处理教材内容,简单罗列知识要点,未能深入挖掘课程价值与意义,忽略了对学生科学思维和核心素养的培育。如何使思政课内容更具深度,真正影响和打动学生,也是“大思政课”亟待回应的问题。元宇宙的交互耦合性能够打通时空界域,让思政“小课堂”和数字社会“大课堂”双向链接,其虚实互嵌性亦能打通思想理论教育的“最后一公里”,将“大思政课”内容经由感知的深层次加工,内化为情感体验,外化为行为遵循,真正走进学生心里,拓展“大思政课”内容的“深入性”,塑造“有意义”的“大思政课”。
其三,“大思政课”寻求元宇宙中课程对象的“深切性”。“大思政课”面向的是拥有形象与动态结合的学习思维的学生,更是追求个性、全面、自由发展的“人”。传统思政课受制于教学模式单一、教学人员精力有限等问题,难以深刻洞悉每位学生的成长需求和个性诉求。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能够较好地满足“大思政课”吁求对象的“深切性”,实现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教育对象需求的高定制化、教育教学内容的高精准化。元宇宙依托超大规模数据采集和分析系统,实现学生成长轨迹与思想嬗变的全过程可视化,教师基于科技赋能有序管理数据驱动,有意识地精准洞察和深入解析学生的个性化需求,从而满足教育对象的各类信息需要,完成教育对象诉求的精准匹配,让思想政治教育供给有的放矢。
(三)人文性因由:“大思政课”与元宇宙的共识
“大思政课”是思想政治教育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的一项重大改革措施。思政课的改革创新不仅要满足新时代的需要,还要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元宇宙是由人所搭建创设的可以映射现实世界又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虚拟空间,其终极目的应当是实现人的美好生活。因而,“大思政课”的开展与元宇宙的创构在根本目的上具有内在一致性。
其一,共同面向人的个性发展。学生既拥有人的“类”特性,也拥有其独立的个性,不同学生的认知程度、思维方式、性格偏好也不尽相同。思想政治教育要培养人,应当把学生看作是具体的而非抽象的个体,满足不同个体的学习需求。元宇宙融合云计算、泛在计算和边缘计算,建构超大规模数据采集和分析系统,实现对学生思想动态、理论结构、价值嬗变的动态分析与管理,有针对性地推送满足学生个体需求的思政教育资源和教学模式,促使主体将价值理念和精神内涵内化为价值标准,与“大思政课”协同促进学生的个性发展。
其二,共同面向人的全面发展。“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5]思想政治教育培养的人应当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根本方法是教育与劳动的结合,从而实现人类自我本质的解放和突破。元宇宙的去中心化和虚实互嵌性可以推动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元宇宙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场域是由空间中权级平等的个体所共同创造的。在这里,师生均可作为教育者、受教育者,去主动甄选“大思政课”内容,选择学习形式,自愿参与到思政教育的过程中,自觉运用到现实实践中。同时,元宇宙能够依托智能显示、应用及管理技术,集成各类学科优势,打造“大思政课”的创客教育模式,让学生在劳动中学习,在学习中回归实践,从而与“大思政课”协同面向学生的全面发展。
其三,共同面向人的自由发展。“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6]思想政治教育要培养自由的人,不能仅局限于学生个体,而应将其放在社会系统中考量。元宇宙创设的“大思政课”教学场域中的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独立的数字DNA,经过数字DNA身份识别,可以进入元宇宙“大思政课”场域进行学习、工作、生活等社会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是完全割裂的,元宇宙的数智集成性和虚实互嵌性,使得虚实世界的界限不再清晰,其产生的感知与社会活动是与现实相一致的。因此,无论是在元宇宙的虚拟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中的“大思政课”,都应当将学生置于社会关系中,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防止虚拟实践吞并现实自我,从而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二、能为: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样态表征
从时空建构来看,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实际上可视作建立一种超级场域。在这个场域中,元宇宙依托关键技术,通过对个体认知、情感、行为的引导与规约,创设出符合人的自由发展的“大思政课”,即在共性和个性的交叠共生中彰显针对性,在能动与受动的平衡统一中生发亲和力,在时间与空间的融合互构中涵育感染力,在理论与实践的双向赋能中确证实效性[7],形构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模式与未来愿景。
(一)从离身认知到具身认知:多维感官投射赋能“大思政课”的亲和力
身体经验是建构知识的来源。身体在传统思政课中长期处于隐遁缺场的状态,“坐而论道”“灌输式教学”似乎成为了传统思政课的标签。离身认知下的思政课多存在重理轻行、重教轻学等问题,极易使课堂演变成教师的“独角戏”和晦涩难懂的“规训场”。
元宇宙依托AR、VR、MR以及全身感官交互技术等,通过多维感官投射赋能“大思政课”的亲和力,使思政课实现从离身认知到具身认知的转向。首先,从叙事结构来看,“大思政课”由平面叙事转向立体叙事。在元宇宙物理层、软件层建构基础上,学生以“虚拟人”形态处于三维拟真空间里,感知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系统的交互作用,以“分身在场”的形式获得具身体验,打破离身认知壁垒。其次,从能力培养上看,具身沉浸体验能够推动学生的感性认知发展为理性认识,最终获得真理性认识。学生在元宇宙教育场域中,能够通过虚拟世界身体的感知,影响现实世界的心灵体验和思维构建,从而提升认知能力。最后,从主体表征来看,元宇宙教学场域的学生由第三人称的受教育者转化为第一人称的教育主体。具身认知不仅指生物意义上身体的在场,更强调内在固有属性的身体主体的在场。元宇宙场域“去中心化”的特点使“大思政课”情境的众创建构成为可能。学生不仅能够身处教师创设的情境之中,亦能发挥自主性和创造性,主动创设教育情境,以第一视角感知故事、体悟道理、宣扬情感。元宇宙赋能的“大思政课”不再是“独角戏”“规训场”,而是师生具身在场,充满感染力和亲和力的“合奏曲”“众创园”。
(二)从情绪感知到情感认同:沉浸交互体验赋能“大思政课”的感染力
情感伴随着认知而发展,是知行同一的催化剂。“大思政课”不能仅仅停留在增强学生具身认知的层面,而应及时利用认知所触发的情绪感知,开展情感体验活动,推动学生产生情感交互,激发学生的情感共鸣,从而形成情感认同,凝聚正确的价值共识。
元宇宙依托XR、DT等关键技术,通过沉浸交互体验赋能“大思政课”的价值性,使“大思政课”引导学生从情绪感知过渡到情感认同。首先,学生在元宇宙建构下的“大思政课”场域中,可通过全感官具身体验,参与到历史事件发生的过程中,如与革命者“对话”、“亲临”开国大典现场等,让学生拥有身体、认知和环境高度融合的在场体验,由此产生积极或消极、悲伤或愉悦等情绪,感知身份与情感的统一互通。其次,在场体验的情绪感知不仅能促使学生与创设情境中的人物、对象共情,也能让学生与“大思政课”场域中的其他虚拟用户开展情感互动交流,充分表达自身的情绪,激发强烈的情感共鸣,达到社群心理趋向同化,形成多维度情感交互。情感交互过程能够让学生沉浸在“大思政课”创设的情境里,提高学生对“大思政课”的关注度和接受度。最后,在情绪感知和情感交互的基础上,元宇宙提供的沉浸交互体验将引起学生的情感迸发,使其发自内心地产生接受、吸收主流意识形态的强烈意愿,树立正确价值观念,涵养高尚道德情操,在虚拟空间中实现“真学、真懂、真信、真用”,达成现实自我与虚拟自我的统一,提升“大思政课”的价值引领力。譬如,通过元宇宙真实还原革命先烈的英雄事迹,让学生切身感知他们的激昂情绪和爱国情怀,体会他们的崇高人格和理想信念,深刻感悟党领导人民探寻复兴之路的艰辛,以真切情感唤起学生对党的领导的政治认同和实现民族复兴的责任意识。
(三)从自在行为到自为行为:虚实边界拓展赋能“大思政课”的实效性
思想政治教育不能仅是纯粹的理论教育,更重要的是使学生强化思想认知、增强情感认同,在现实生活中形成正确的行为遵循,从内化于心到外化于行。
元宇宙依托数据技术、分析算法等关键技术,通过虚实边界拓展,赋能“大思政课”的实效性,使学生的自在行为发展为自为行为。首先,元宇宙助力形成自在行为。元宇宙的众创建构让学生充分发挥个性与创造力,自由创设和主动享受思想政治教育情境,带给学生积极的创生体验,在虚拟世界中形成自在行为。但此时的行为更多是根据场域情境特性或变化所做出的自发的、无目的的反应,是学生自我个性的宣达和对个体自由的追求。其次,元宇宙助力形成自觉行为。元宇宙分析层能够对集成数据进行无序熵值算法、AE值、心理生理数据分析与标签分析,实现学生成长轨迹与思想嬗变的全过程可视化。由此,教师能够及时准确地为学生提供行为引导,学生也能够在虚拟世界中不断试错、纠错,加深对“大思政课”所授理论和理念的认识,将所学应用于实践,并不断接受检验,从而实现由被动到主动、由自发到自觉的自我发展。最后,元宇宙助力生成自为行为。元宇宙通过脑神经信号的数据传输,拓展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边界,实现虚实世界的同步拟真和融合共生。学生基于自觉行为,能够逐渐认识到个体与他人、社会、国家之间的关系,认识到现实世界中社会伦理规范和政治生活规则的意义,用业已形成的思想观念和价值体系去影响甚至教育他人,生成自为行为。自为行为的生成是学生在思想政治教育中能动性、主体性的自觉发挥,是实现学生现实社会中的真正自由的必要阶段,也是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实效性的终极意义。
三、难为: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伦理隐忧
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效用有待超越以往的数字智能技术,但其必然会对现有教育秩序产生冲击,暴露出智能教育潜在的伦理问题。元宇宙的技术功能性越显著,其对教育伦理秩序的影响就越隐匿。因此,探究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伦理隐忧,必须摒弃技术应用层面的干扰,回归事物的哲学本质,从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层面揭示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潜在伦理问题的内在规律和消解进路。
(一)本体论审思:元宇宙能否呈现个体“大思政课”学习所需的真实世界
本体论审思是从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来看,探求元宇宙从概念上来说是怎样的终极存在,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其是否能够为个体进行“大思政课”学习提供真实世界。
元宇宙利用全感官具身体验技术、数字孪生技术、算法影像技术等,为“大思政课”创设虚拟世界场域,给学生营造全身心沉浸体验,并通过构建数据系统、采用数据分析与标签分析方法等,为教师提供可视化数据和教育教学参考。元宇宙为“大思政课”所带来的教育效能具有无可辩驳的实效性。但如果一切评价都从需求角度出发,元宇宙在“大思政课”中的应用就会成为“效能的颂歌”,进而逐渐走向对元宇宙所用技术的盲目崇拜,不断将虚拟世界中的算法逻辑简单嵌套到真实的“大思政课”物理场域中,导致极度信任和依赖元宇宙创设的庞大而精密的虚拟世界,而忽视“大思政课”的主体——“人”的存在。在元宇宙赋能的“大思政课”场域中,教育主体、客体、介体、环境等都是数字化、镜像化的符号,构成数字虚拟世界。但元宇宙带给个体的感知体验、情境认知、情感触动却是真实存在的,其所达到的使受教育对象建立认知结构、价值体系和形成意识信念、行为习惯的教育效果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要充分尊重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谨防技术本位代替人之本位,将元宇宙作为赋能“大思政课”的手段而非目的,让虚拟世界坚实服务于现实世界。
(二)认识论审思:元宇宙能否担负起“大思政课”学习中个体的伦理责任
认识论审思是从个体与元宇宙创设的“大思政课”场域关系角度,探寻如何定义人在元宇宙中的身份角色,元宇宙中个体与群体的关系是怎样的,元宇宙能否承担“大思政课”中个体的伦理责任。
在元宇宙创设的“大思政课”场域中,每个个体都是具有独立数字DNA的“数字人”。“数字人”也具有主体性,其超强的模仿力能消解智能生物基础的唯物主义限定,甚至在未来元宇宙中能够代替现实世界的主体参与社会活动。虚拟与现实的鸿沟被全然打破,“现实人”与“数字人”逐渐发展成为“共生”关系,易使个体沉溺于光怪陆离的虚拟世界,无法区分虚拟与现实,导致身份认知模糊,引发身份认同危机。与传统意义上的现实社会相比,个体在元宇宙中的社会交往变成了冰冷的数字符号,不再是心灵之间的温暖传递和意义共享,他人、集体、社会则仅会成为空虚泛化的概念。无论是元宇宙创设的场域还是现实世界,政治、经济、安全、生产问题都无法清晰地定位到社会责任主体,个体的责任意识逐渐被消解,造成虚无主义的无限蔓延和思想泛化的极度扩散。因此,在元宇宙创设的场域中,“大思政课”要充分强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主导作用,明确身份认定和权责归属,为学生提供积极的情感支持和情感互动,使其具备责任意识;同时,给予元宇宙以正确的价值导向,引领数字技术向上向善,实现元宇宙与“大思政课”同向发力。
(三)价值论审思:元宇宙能否忠诚于“大思政课”所内蕴的人本价值
价值论审思即从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的价值关系运动变化的角度,探讨元宇宙的价值取向是怎样的,是否与“大思政课”的价值取向相一致,元宇宙能否忠于“大思政课”内蕴的人类价值。
元宇宙通过建构超大规模数据采集和分析系统,能够实现对“大思政课”场域中学生的思想动态、理论结构、价值嬗变的动态分析与管理,并能够有针对性地推送适应学生个体需求的思政教育资源和教学模式。人们希望通过这种形式实现教育公平,但其本身却隐匿着价值歧视和价值偏向,带来更深层次的不公平。元宇宙根据算法推送给学生适合的教育资源,在一定程度上让思政教育更加具有针对性,但在反复的推送中,学生的固有观念和偏好被不断鼓励和强化,能够感知到的理性声音越来越少,接受到的信息愈发单一和重复,容易造成思想观念上的狭隘、偏激和价值选择上的一元、偏执,个性化、开放性的元宇宙教育场域却没能培育全面自由发展的个体。另外,教师在元宇宙中可以基于科技赋能有序管理数据驱动,运用“大数据画像”辅助教学,分析和评价学生的行为表现。事实上,对学生进行“大数据画像”建模、分类和身份标识的过程,就已经在数字技术的筛选设定中完成了对不同人群的区别化对待,导致思政教育产生更加难以察觉的价值歧视,引发更加隐性而深层的教育不公。因此,应保持算法的透明性和可解释性,关注算法操纵者和场域参与者的主体责任,保证教育者的“在场”状态,从而使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实现“将一切知识教给一切人”的终极价值。
元宇宙赋能“大思政课”,是对未来思想政治教育形态的一种初步构想。诚然,元宇宙在教育中的应用也有其内在界域与规约。如何规避伦理风险,跨越伦理隐忧,绘制元宇宙赋能的理想图景,并在实践中建构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新样态,仍需进一步的学理论证和实践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