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诗情与画意

“人”与“天”未来是中国文学创作的重要题材，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总是追求人与天的融合，“天人合一”是重要的精神追求。有了这样一种文化认同之后，无论是在日常生活当中还是在文学作品的创作当中，天与人的关系准备通过多种方式演绎出来。当然在演绎的过程当中，指向也未必是天与人本身，当阐述天、人以及天人关系的时候，弥漫在演绎过程中的其它一些情和意，也往往值得琢磨与细品。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就是这样一部作品。

林徽因，民国才女。20世纪以来，以其才华、美貌以及传奇的爱情故事，越来越受到人的关注，人们惊叹其才情，感叹其爱情，仰慕其风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作为其代表诗作之一，也一直是人们品读研究的对象。在作品的这一效应之下，《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魅力逐渐为人们所感知，但是在人们研究、关注的过程中，其也逐渐被标签化、简单化、模式化。纵观历年來的研究，可以发现对《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研究思路，几乎笼罩在她的感情故事背景下，于是不知不觉当中，探究此诗的创作意图也就成为热点话题。有这一探究思路是必须的，一般认为，此诗是林徽因对逝去爱情的追怀，又或是源自母子亲情的告白。[1]但是笔者以为，在形成这些观点之前，要更好的立足于诗之本身，先感悟其诗情画意，再琢磨其情或者亲情元素，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解读过程。失去了对诗情画意的感悟，直奔亲情或者爱情是没有意义的。

一、诗情在哪里

所谓诗情，往往是指诗当中所隐藏的感情。一个水平高超、感情丰富的诗人，往往并不会将感情直接表达出来，而是通过多种手段，将自身的感情元素隐藏在文字当中。当然，这并非诗人的刻意做法，而是诗人在日常的生活累积当中，在经历了人世间诸多事情之后，在经历了自身的感悟、沉思之后，自然而然的形成的一种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中的诗人，感情很少直接流露出来，这就如同美酒之醇香，只有在品味中才能感受得到。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中的感情在哪里？尽管上面引用的观点同时提及爱情与亲情，但是实际上也有不同的意见。比如说就有人认为林徽因对徐志摩的情感因徐志摩突然去世而有变，由心灵相通的欣赏和恋慕变成了追念和感怀;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所表现出来的却是轻快灵动的情感基调，因此这与追怀无关，故而应是一首亲子之作，是对生命的赞歌，而非情诗。这样的观点有独到之处，同时也点明对于此诗的解读，离不开其情感分析。

从全诗来看，诗之一半的描写，多是四月天的景致。有“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的“四面风”，有“四月早天里的云烟”，而“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除此之外，还有“鲜妍百花的冠冕”“夜夜的月圆”“雪化后那片鹅黄”“新鲜初放芽的绿”……诗之另一半的描写，则是“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句式中，“你是……”演绎着四月天的景致。可以说，如果没有“你是”，那这首诗的魅力便大打折扣。有了“你是”，景致中就有了人，景致也因为有了人而显得更具生命力。于是就可以解读出，在诗人的心目当中，“四月天”是美的，但是这种美更多的来自于因为“四月天”有了“你”。“你”，便是情感的依托，“诗情”也正依附在“你”之上。当所有的感情都围绕“你”而演绎出来之后，诗情之丰富与浓郁，便如同美酒之醇香一样散发了出来。

所以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之诗情，就在“你”之上。

二、画意指何方

如果说“情”是诗人的一种直接表白的话，那么“意”就是诗人的内心指向。上面所指出的那样，一个伟大的诗人从不轻易将自己的“意”表露出来，诗所透出来的“画”风，要去慢慢品味，才能知晓其中之意。事实上，历来都有人在解读诗中之意。有研究者从历史溯源的角度，细细解读了这首发表于1934年的《学文》上的诗作认为其有两种说法：一说是为悼念徐志摩而作，借以表示对挚友的怀念;一说是为儿子梁从诫的出生而作，以表达心中对儿子的希望和儿子出生带来的喜悦（这一观点与上述观点相同）。但也有研究者认为，完全可以抛开这些理解而回到诗之本身。因为这首诗确实是一篇极为优秀的作品，它的价值不需要任何外在的东西来支撑。事实上，在诗人逝世的时候，金岳霖等好友们共同给诗人题了这样的一副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3]联中以“四月天”嵌入，足以见得此诗之经典地位。也因此，解读其意，也就更有价值与必要。

解读诗意，不妨就从“你是”切入：诗之第一句中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是一句概述，其后细腻、柔软的描述，就如同海浪一样轻轻拍打着每一个阅读者的心扉。在诗中，无论是云烟星子细雨，还是百花娉婷鲜妍，又或者是水光浮动白莲、燕子梁间呢喃，所演绎出来的都是一幅幅绝美的画面。这种画面给阅读者所带来的遐想是无穷的，这种遐想只需要用心去感受，而不必追求用语言阐述出来。因为这种遐想所带来的感觉，一定是一种高峰体验，一定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

解读诗意，一定需要良好的心境。对于诗人而言，诗是思的产物;对于阅读者来说，读诗就是读诗意，就是跟作者的心灵交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当中所包含着的典雅的古典主义，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和谐、适度之美，超越俗世的生命体验，都让读者在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有手不释卷之感。这是一见倾心，也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忘情。此后每到人间四月天，人们都会想起林徽因，都会想起其笔下所写的那一个个“你是”。此时的“你”，既是林徽因笔下的“你”，也是每一个读者心中的“你”。

三、作者的情意

回到作者的面前，端详作者，端详作者的诗。我们总试图在其中读出作者内心哪怕一丝的情意。尤其是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读出”，不是梳理其中的感情线索，不是探讨其是写徐志摩还是在写儿子，而就是很简单的与诗人对话，在诗人言语中感受诗中的情意。这种情意与人们所构建出来的林徽因的形象是吻合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与一般诗作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极具清新色彩，而这首诗所带来的这股清新之风，吹皱整个三十年代的诗坛，而刮起这股清新之风的原因在于对艺术技巧的认真追求、对诗意心灵的天然流露、对纯净世界的精细呵护。

作为后来解读者，在面对《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时候，所追求的应当是与作者心灵上的共振，是用诗中的语言来叩响自己的心弦。此时对作者情意的理解，其实并不在于文字的描述或语言的感慨，更多的应当是于无声中感受到的默契，于互相注视中读懂对方。有了这样的意境，那么“人间的四月天”所带来的，就是对美好情感的认同，是对诗中轻风、云烟、星子、细雨、百花、圆月、白莲的轻抚与呢喃。四月的景致、内心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面向生活、面向自己的生态画面，形成了一个面向作者、面向内心的精神世界。在这样的现实世界与心灵世界里所构建出来的理想的伊甸园，是对作者情意的准确描述，是对自身精神需求所给出的答案。如此，也就读懂了《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诗情与画意。其实，情意既在诗中，也在每一个阅读者的心里。

参考文献：

[1]王璐.理想的写照 生命的律动——《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解读[J].语文教学与研究，2020（5）：32-35.

[2]蒋建梅.母亲书写的生命赞歌——论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写作意图[J].名作欣赏，2007（10）：59-61.

[3]张所卿.让心灵诗意地栖息——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赏读[J].中学语文园地（初中版），2009（6）：18.

[4]欲问清新何由来——解读《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清新之风[J].现代语文：上旬.文学研究，2014（10）：48-49.

陆荣，江苏省淮安市清江浦区教师发展中心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