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市安全韧性评价：基于城市体检中老年人满意度调查的分析

谌 丽，窦晨晨，李 倩

引言

近年来，一系列不可预知的灾害让世界面临严峻的安全挑战。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与人口增长，城市病不断加剧，民众的安全感知受到了极大冲击。21世纪初，韧性城市理念提出后，引起了广泛关注，各地在城市规划中纷纷将提高城市韧性作为城市的发展目标。以人为本的城市建设理念，强调关注居民个体感受。居民个体的安全感知与其所处的环境以及个体属性有密切的联系，不同属性的居民个体对公共安全的感知不尽相同。在失序的城市环境下，女性、残疾人、少数民族人群的不安全感更强烈，高知青年和富裕人群则更有安全感，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男性的安全感反而更低。随着老龄化社会的日益加深，中老年群体的安全感知状况逐渐受到人们的重视。国外研究发现，老年人的不安全感会随年龄的增加而增强；老年人的心理压力越大，他们的安全感就越低；可靠的人际关系有助于老年人形成安全感；子女数量、感知到的年龄歧视、社区满意度和社区参与度等因素也会影响老年人的安全感。近几年，国内学者也开始对老年人安全感进行研究，但数量较少。有学者认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安全感知总体上会降低；贫困的老年人不安全感更强；也有人研究发现年龄较长者安全感反而更高；老年人的家庭照顾程度越高，他们的心理安全感就越高。城市安全韧性重要性不断凸显，而中老年人的个体属性差异会导致安全感知差异，因此需要更多差异性研究，因地制宜地进行城市安全韧性建设。

城市体检不仅能够发现城市病，解决现有的城市问题，补足建设短板，更能够有针对性地提高城市居民的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因此，为实现城市高质量发展，城市体检已成为重要手段之一。2019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在福州等11个城市开展了城市体检试点工作。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济南等36个样本城市进行了以“防疫情、补短板、扩内需”为准则的城市体检工作。安全韧性作为城市发展的基本保障，被纳入到城市体检的评估范围内，以此引导各级政府提高城市的安全韧性，筑牢城市发展的基础。通过安全韧性评估，提高城市公共卫生保障能力，加强对各种应急保障设施的维护与管理，从而构建安全保障型城市。

基于此，本文聚焦城市安全韧性，以济南市2020年城市体检满意度调查数据为基础，使用检验来探究济南市中心城区不同个体属性的中老年人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差异。通过研究分析，期望能够识别出各个年龄段、不同个体属性以及不同城区的中老年人对城市安全韧性建设的满意度，有针对性地提出城市安全韧性的建设对策，打造适老、安全、宜居的济南，为济南市和其他城市安全韧性建设提供参考。

1 数据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区域为济南市中心5个城区，包括槐荫区、历城区、历下区、市中区、天桥区。根据世卫组织提出的年龄分段，45至59岁人群为中年人，60岁以上人群为老年人，结合本文研究对象济南市居民以及城市体检问卷中的年龄划分，为方便统一分析，本文将问卷中40岁以上居民统称为中老年人。截至2020年底，济南市老年人口占比达21.97%，在山东省内率先进入了老龄化社会。构建老年友好型城市，保障中老年人的居住幸福感、安全感显得尤为重要。“十四五”规划期间，济南将通过基础设施适老化改造、发展银发经济等多项措施来提升老年人的生活品质。2020年，济南市作为全国36个体检试点城市之一，从生态宜居、城市特色、交通便捷、生活舒适、多元包容、安全韧性、城市活力和城市管理8个维度进行了城市体检社会满意度评估，旨在发现和解决城市病，实现精明增长、精细管理和品质提升，建设美丽宜居城市。

为探究济南市中老年人对城市安全韧性的满意度评价差异，本文基于2020年济南市城市体检的大规模居民调查问卷，围绕城市安全韧性这一维度进行分析。本着“人民城市为人民，人民城市人民建”的宗旨，城市体检通过问卷调查手段来获取居民对人居环境各种要素的主观感知评价。问卷内容涉及对人居环境社会满意度8个维度的评价、居民居住与通勤状况评价、居民生活与收入状况评价以及个人与家庭情况等方面。其中，城市安全韧性维度包含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和消防安全5个二级指标。居民对各指标进行满意度评价，各级指标由李克特5点量表衡量，并将其转化为百分制，“非常满意”“比较满意”“一般”“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依次赋值为100分、80分、60分、40分、20分，其后问卷还询问了居民对该城市安全韧性的总体满意度。对问卷数据进行筛选处理后最终得到有效问卷5 442份，对居民个体属性相关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1。

表1 样本基本情况与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

1.2 研究方法

借助STATA15.0，采用T检验方法比较各个年龄段居民以及中老年群体不同的个体属性差异对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影响，检验公示（1）为：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既包括安全韧性总体满意度，也包括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和消防安全等二级指标的满意度，解释变量是被调查居民的年龄、性别、收入、学历、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户籍。通过T检验，首先检验年龄差异对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影响，将济南市被调查居民年龄根据问卷数量及可操作性划分为20岁以下、20—29岁、30—39岁、40—49岁、50—59岁、60—69岁和70岁以上7个年龄段，并将20岁以下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一级指标和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消防安全5个二级指标的满意度评价得分作为参照组，将其他各年龄段居民对各个指标的满意度评价得分作为对照组，来检验年龄差异所导致的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差异。然后，检验中老年居民在性别、收入、学历、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户籍方面的属性差异对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影响，分别将女性、收入在3万元以下、初中及以下学历水平、独居、本地居民的中老年对各指标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评价得分作为参照组，来检验中老年人个体属性差异所导致的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差异。

2 实证分析

2.1 不同年龄段居民满意度差异

首先在STATA软件中对不同年龄段居民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评价进行检验，得到下表2。与20岁以下的年轻人相比，在城市安全韧性一级指标中，居民的满意度随年龄增加呈下降趋势，虽然60岁以上的居民满意度评价稍有提升，但仍然低于30岁以下年轻人的评价得分；在所有年龄段中，50至59岁的中老年人对城市安全韧性的满意度最低，仅有82.85分；其次是40至49岁的中老年人，满意度只有83.33分。在其他二级指标中，对于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消防安全这3个指标，40至49岁的中老年人满意度评价显著最低，对于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这两个指标，50至59岁的中老年人满意度评价显著最低。可见，在所有年龄段中，40至59岁的中老年人群对济南市安全韧性建设最不满意，不安全感较强。人们进入老龄阶段，生理状况不断下滑，受到各种疾病的困扰，且适应能力、记忆力以及反应能力都会降低，对城市适老基础设施的依赖增加，对城市安全环境更加敏感，加之丧偶、孩子外出工作等原因，会时常感到孤独，并对自己会成为他人的累赘而感到焦虑，安全感大大下降。

表2 各个年龄段居民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分

2.2 中老年个体属性满意度差异

根据上述结果进一步将中老年居民个体属性变量纳入到检验模型中，探究性别、收入、学历、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户籍属性对中老年居民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影响，得到表3、表4。其中，中老年性别和户籍差异对各指标安全满意度的影响并不显著。

表3 城市安全韧性、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指标T检验分析结果分

表4 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消防安全指标T检验分析结果分

在收入方面，3.0万元以下的低收入中老年人对各指标的满意度评价低，感到不安全。3.0万—4.9万元的中低收入中老年人中，50至59岁的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评价显著较高，60至69岁的居民对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的满意度评价显著较高；5.0万—6.9万元的中等收入中老年人中，50至59岁的居民对社会治安和消防安全的满意度评价显著较低，60至69岁的居民对紧急避难场所和消防安全的满意度评价显著较高，70岁以上的居民对各个指标的满意度评价均显著较高；10.0万—19.9万元的高收入中老年人中，40至49岁的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道路交通安全和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的满意度评价显著较高，50至59岁的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的满意度评价显著较高，70岁以上的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道路交通安全、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和消防安全的满意度评价显著较高。

在学历方面，60岁以上的居民安全满意度受学历影响显著。在60至69岁的居民中，相比其他学历层次，大专学历层次对各个指标的安全满意度评价显著较低。在70岁以上的居民中，高中学历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和消防安全的满意度评价最高，但是随着学历提升安全满意度不断下降；而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和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的满意度评价随着学历的提升而显著升高。

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对50至59岁的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影响显著。在50至59岁的中老年人中，独居中老年人对各指标的安全满意度最低，不安全感强烈，独居、空巢老人因身体功能衰退、情绪孤独，加之缺少家庭成员的照护，在日常生活中更容易感到不安全，家庭关怀是提高老年人安全感的重要因素。当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量增多，中老年人的安全满意度也会提高。

2.3 各城区中老年满意度差异

根据被调查中老年人所住城区，对济南市各城区各年龄段中老年人的安全韧性满意度评价状况进行统计分析，得到下图1各城区不同年龄段中老年人的满意度。根据图1-a，居住在天桥区和历城区的40至49岁的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较低，天桥区城市安全韧性一级指标和社会治安二级指标满意度最低，历城区道路交通安全、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和消防安全满意度最低。根据图1-b，在50至59岁的中老年人中，居住在天桥区的居民城市安全韧性一级指标满意度最低，二级指标中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传统商贸批发市场和消防安全满意度最低，历城区紧急避难场所的满意度最低。根据图1-c，在60至69岁的中老年人中，市中区城市安全韧性一级指标和紧急避难场所二级指标的满意度最低，历城区社会治安和道路交通安全的满意度最低，历下区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满意度最低，槐荫区消防安全满意度最低。根据图1-d，天桥区70岁以上的居民对城市安全韧性的各个指标满意度均最低，不安全感强于其他城区。

图1 各城区不同年龄段中老年满意度

3 结论与建议

过去的城市建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忽略了个别群体的感受，对不同属性居民群体的关注不够。随着人口老龄化速度的加快，济南市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但是城市建设并不能对此及时作出回应，因此降低了中老年群体在城市生活中的居住感受。

3.1 济南中老年人安全韧性评价特征

一个安全韧性的城市能够在应对突发安全事件时保障城市基本功能的稳定，并提高民众的安全感知。安全韧性城市建设与城市体检相结合，能够精准筛查城市内存在的安全韧性问题，以切实解决与民众安全感相关的城市安全问题，实现城市高质量发展。本文基于2020年济南市城市体检满意度调查数据，分析济南市不同个体属性中老年居民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差异，有助于安全韧性城市建设更加适老化、精细化。主要结论可归纳如下：

第一，在所有年龄段中，40至59岁的中老年人群对济南市安全韧性建设最不满意，不安全感较强。40至49岁的居民对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消防安全的满意度最低，50至59岁的居民对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的满意度最低。

第二，收入、学历和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对中老年人安全韧性满意度的影响显著。低收入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低，中等收入中老年人对各指标的安全满意度有高有低，高收入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高。60岁以上居民安全满意度随学历增加会下降，而学历越高的70岁以上居民对社会治安、道路交通安全和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的满意度越高。50至59岁的独居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最低，不安全感强烈，当共同生活的家庭人口数量增多，中老年人的安全满意度也会提高。

第三，居住在天桥区、历城区的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低。居住在天桥区和历城区的中老年人对城区内社会治安、道路交通、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消防安全的满意度都比较低。同时，60至69岁的居民对市中区紧急避难场所的满意度低，对历下区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满意度低，对槐荫区消防安全满意度低。

3.2 提高中老年人安全韧性评价的对策建议

依据济南市不同个体属性中老年群体的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研究结论，各城市在进行安全韧性城市建设时，应综合考虑不同属性中老年群体的安全需求，不同城市、不同城区因地制宜地精细化营造安全韧性城市。具体提出以下对策：

第一，加强城市适老化改造。中老年人随着年纪增加，身体功能下降，患病和受伤概率增加，低收入中老年人可能会增加医疗费用支出，加重经济负担，因此对城市建成环境的安全更加敏感。增加低收入中老年人的社会福利待遇，减轻就医费用；社区设施适老化，增设体育健身设施、便民就餐点，免费开放休闲活动中心、健身房；居住环境适老化改造，在卫生间、浴室和厨房等关键空间免费安装安全扶手等助老设施，推进老旧小区电梯加装工程。

第二，关怀空巢老人。独居、空巢中老年人日常独自在家，缺乏家庭照护，不安全感更强烈，在日常生活中更需要社会帮助和规划支持。推动“康养结合”，在社区设立老年日间照料中心，为独居老年人提供日间照护；设立老年学习中心，组织丰富多彩的文体娱乐活动，让老年人聚在一起，实现老有所学、老有所乐。

第三，因地制宜地解决突出问题。不同城市应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改进社会治安、道路交通、消防、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各维度的安全韧性，重点解决突出问题。如济南市应重点改进天桥区和历城区适老化安全建成环境。关注中老年人各方面的安全需求，完善城市设施布局、提高设施质量。按人口密度和城市环境规划布局小型警务室、消防站，便于警民联系，缩短出警时间；对步行道路、路标、交通灯、地铁站和公交站进行适老化和无障碍改造；规划建设城市紧急避难场所，完善老年人急救设备；升级改造批发市场，优化摊位布局，扩大老年人休息空间，增设监控摄像头加强安保。

4 结语

安全韧性城市包括社会治安、道路交通、消防、紧急避难场所、传统商贸批发市场管理秩序各个方面都安全的建成环境和社会环境，以及适宜儿童、中老年人、残障人士、低收入人群等各类群体的安全居住环境。2020年济南市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建设老年友好的安全韧性城市极为重要。而城市体检满意度调查将居民主观满意度作为衡量客观环境建设的标尺，能够更加明确不同年龄、收入、学历等属性人群对城市发展的差异化需求。基于此，本文借助城市体检满意度调查数据，探究济南市不同个体属性中老年群体的城市安全韧性满意度差异，结果表明济南市40至59岁的中老年人群对城市安全韧性的满意度最低，其中低收入中老年人、50至59岁的独居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低；从空间上来看，居住在天桥区、历城区的中老年人安全满意度低。根据城市体检满意度调查结果，可以明确中老年群体的安全性需求，有助于制定分类引导的政策和规划，指示济南未来应重点关注低收入、独居中老年人，完善天桥区和历城区的安全适老化人居环境建设，为其他城市安全韧性建设提供借鉴，以达到城市体检改善区域人居环境和服务民生的目的。